蓉融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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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大步走到阿星面前，银票也丢了过去，同时他已落座，抄起了旁边半个坛子。说道，“请前厅用酒菜。”
阿星携了银票，长身而起，颔首笑道，“带路吧！”
“随我来！”金石转身，将阿星带入了大厅，瞧也不瞧周围的人一眼，急匆匆地走开了。
阿星一进门口也再也不看金石一眼，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影，径直走到他桌前坐下，取过一旁的空碗，为自己满上。
自慕少白进来后，只管吃菜，喝酒，对任何人或事都视若不见。忽然暗淡的光线迫使他抬起了头，待看清楚来人时，忽然笑了，这本该是他早就想到的。
“阿星。”
“嗯。”
阿星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慕少白心想这个倔强的傻孩子，可是那烦闷的心情竟也随着阿星的出现，暗淡了不少。只是微微有点感慨，看来，他是非要趟这趟浑水不可了。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不在说话，却丝毫没有一丝尴尬。就想对方的心事都全然知晓，亦或是全然不在乎了。
第十章 旧怨
“花家主人到！”
一道细长的吆喝打乱了平静的湖面，整个厅堂都沸腾了起来。
循声望去，一个老者步履从容而至，朴素的衣衫并无任何雕饰，却让人感到一种精致入骨的雍容气度。那老人方自说道，“承蒙诸位武林同道垂爱，老朽在此谢过。”扫视一圈接着说道，“此事始末，相信诸位亦是有所耳闻，”说着望了慕少白那桌一眼，继续道，“当年那场变故虽流传下来的故事不少，但为了教大家更清楚些此事始末，老夫只得重申一遍。”花自芳略为停顿片刻，便道，“自秦皇遣徐福出海寻仙后，长生之术一时风靡。就在十数年前，被世人奉为传说般存在的长乐无极竟然真的出现在人间。一时之间江湖之上，或信或疑的都想着一探究竟，弄得是血雨腥风，人心难安。”
坐中一女子，长身而起，眼波流动，神采飞扬道，“前辈所说的可是十年前关外大断崖一战？”花自芳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笑道，“上官姑娘说的对，那时正直江湖大乱之期，各门派之间厮杀决斗更是难以尽数，一时之间，大地上血流飘撸。”老人似是因回忆昔年的那种恐怖境况，目光中已露出惨淡之色。黯然出神了半晌，方接道，“只因为那本世人素未谋面的长乐无极！试问世间谁不想要永久的寿命，永久的财富快乐？！在那去往大断崖的路上，群豪之间更是相互屠戮不休，一时之间，山河都惨淡无光。待到最后到得了大断崖的，只不过寥寥十数人而已，可叹的是这十数人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到这里，花自芳神色暗淡下来，叹道，“恐怕亦是遭遇到什么不测！”
他说道这里，那位上官姑娘竟然是泪满盈眶，“当时我尚年幼，家师余落虹便是那十人之一。可至今，，，”她美目一横，对花自芳说道，“前辈凭什么断定他们凶多吉少？！”她身边的男子拉过她攥得发白的拳头，斥责道，“蕊儿，不得对花前辈无礼！”神色却也有些暗淡起来。
“”师叔！！”
上官蕊儿瞥了一眼旁边的男子，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得满心不甘地落座。
群豪的目光投向了这个面容娇好的女子，想不到这姑娘竟然是余落虹女侠的弟子！想余女侠当年连平三大匪寨，奋不顾身救师兄于水火。
那么她喊身边的男子为师叔，如此一来这少女身边的男子必是当年被救的碧玉剑萧鸣无疑了。因为江湖上的人莫不知晓，余落虹女侠之师一生只得两位高徒。看着众人投来的视线，萧鸣并无任何不适，只是忆及当年，目光里竟也染上一丝凄迷来，想来愧疚地很，“她做了那么多，而我现在却是什么都为她做不得！”顿了顿说道，“花前辈有吩咐尽管开口，只要能有机会寻回师妹，萧鸣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慕少白这才抬眼望了萧鸣一眼，幽幽叹道，“一个男子倘若能为他心爱的女子做些什么，终究是幸福的吧。”阿星证证地望了他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拿起酒壶，为各自斟上，“倘若有魂魄的话，鬼会知道！”
慕少白眼光从萧鸣转到阿星身上，眉目中忽的染上一摸欢喜的颜色，“这话说的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待无花空折枝！耳旁花自芳仍在继续道，“那时稍有见识的武林侠士，开始私下聚集武林同道，组成队，恶人为了争抢长乐无极而去杀戮，好人为了阻止杀戮而去争抢长乐无极！更有阴险狡诈之人从中挑拨离间，无所不为。”花自芳瞥了一眼慕少白的方向，继续道，“就连一向最怕招惹麻烦的多情慕少都被卷了进来。为了救那个蓉蓉的女孩子竟然愿自断右臂，可是那女孩子终是不愿连累她而慷慨赴死，自此后，多情慕少便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而关于当年那场浩劫的幸存者更是屈指可数了。”
群豪听得具是一脸的惊奇，赞叹。更为多情慕少那样冰冷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抛弃一切，远走天涯而感慨不已。
旁边一个劲装打扮的汉子喝到，“这样的男人未免太没出息了些，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真是可惜一副好身手！”
上官蕊不悦地瞪向汉子，“我倒是觉得慕少是一个世间少有的重情义之人，而那个叫蓉蓉的女子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粗壮汉子一拂袖，便不再理会，只狠狠丢下一句，“妇人之见！”
上官蕊刚要开口反驳，却被萧鸣一个眼神止住，上前抱拳道，“小徒顽劣，还望乔大哥见谅！”目光转向花自芳，相对微微颔首。
花自芳瞟过安然闲坐的慕少白，继续道，“最让人痛心疾首的是，我，金石大侠，云尚，穆苍，少林圆觉大师，武当断虹道长，到达时，发现大断崖石洞前的石块已被移开！待我们将山洞找了一遍，竟是不见半个人影，而那传说中的长乐无极更是寻不到一丝踪迹！”
第十一章 流言
我等在涯内百般寻觅，却是一无所得，情急之下，只得分头行事，却不料这洞中却暗有天机，侠王蒋丛善与老朽自成一队，那蒋大侠忠肝义胆一腔英雄气概，哪里忍受得了这种气，一怒之下，便欲毁了这洞穴，却不料触发机关，被暗器伤了性命……只有老朽，一直偷生到今日，，，”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众人听得江湖传闻，此刻仍恻隐动心，甚至阿星眉目间都染上一层悲戚的颜色。一时间都忘记了注意第一次没有笑意的慕少白。
慕少白仍在沉思着什么未回神过来，只不过微笑的神情已然冻结在脸上，裂成一道道疤痕，泌出一粒粒血珠儿。
上官蕊儿左侧的那个膀粗臂圆的光头汉子忽的拍案而起，“生死无常，却有轻重之分！花前辈之生，重于泰山！若无昔日之生，何来今日的花家为大家惩奸除恶主持公道！”
花自芳道，“这悬赏花红追杀恶人之法，不但可鼓励一些少年英雄振臂而起，亦可令黑道中人为争花红相互残杀，也算赎了老朽一身罪孽。”转念道，“可惜侠王一代英明，那场浩劫过后，他唯一的儿子却音讯全无。那只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垂苕幼童，一想来便觉得愧对蒋大侠。”
那光头汉子赞到，“蒋大侠誉满神州，他的后人也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侠客！我乔铁牛倒是想与他痛饮几杯！”
花自芳不再等别人说话，也咳一声道，“花家能有今日之声望，仰赖诸位的照顾，徒有虚名罢了，比起蒋大侠的所作所为，说来倒是惭愧的紧。”
上官蕊儿嫣然笑道，“前辈过谦了，只是不知此次前来，不知老前辈到底有何吩咐？”
花自芳接道，“当年关外大断崖一战，虽然不了了之，亦是留下了一个惊世谜团，那就是长乐无极以及诸位武林豪杰的去处！”
上官蕊儿有些错愕，“这难道与那蒋大侠的遗子也有所关联？”众人亦是望向花自芳，满脸不解地神色。花自芳道，“据蒋大侠的挚友一诺金袁守城所言，当年蒋大侠的噩耗传来之时，他赶赴蒋府路上，遇到惊慌失措的陆铁拐子，一打听才知道那将小少爷竟无故失踪的消息。一时气愤交加，愈发觉得愧对旧友。遂发下英雄贴，提供蒋小少爷下落的，愿将百万金相报！那陆铁拐子虽不学无术，对于一些旁门左道倒是极为相通的。当年就是获恩于袁，蒋二人才进了蒋府。”萧鸣皱皱眉，道，“如此说来，袁大侠对那陆铁拐子的话倒是深信不疑了。”
花自芳这才极为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要是陆铁拐子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那说话声娇滴清脆，宛如黄莺出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已有条白色人影，俏生生的站在红粘上，一白一红相互映衬之下，已显得那般神采飞扬，体态风流，更何况她面容的娇美是任何人也形容不出的。
花自芳面色微寒，盯着少女，一言不发。
那少女怯生生地望了一眼花自芳，“爹爹，你先别生气嘛！青青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才来的。”“胡闹！我何时吩咐过你来这里？！”
“爹爹不是说了么？让女儿好好考虑下自己终身大事，女儿想现下的英雄都汇聚到这了，女儿又何必舍近求远？爹爹说是也不是？”
这番缘故，众人听得即是惊奇又是有趣，这世间竟有如此不滤礼节的奇女子！花自芳闯荡江湖多年，经历风浪无数，见过不知多少厉害角色，但每当对着这个女儿倒是无计可施，只得陪笑道，“那你找见了不曾？”
花青青头也不回，纤手一指，“他！”
众人情不自禁，随着他手指之处望去，只见那根春笋般的纤纤玉指指的竟是自始至终老老实实地灰袍男子！
第十二章 意思
一侧面色苍白却略显精瘦的少年轻笑道，“花小姐恐怕这次识错了人，他，，，”一时急需搭话的少年此刻才发现这个始终端坐的灰袍男子竟是他不认得的。
花青青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朗声道，“没错，本小姐看入眼的就是此人。”
慕少白轻咳一声，从容起身，“承蒙花小姐错爱，在下一个人江湖飘零习惯了，未曾考虑家事，还望花小姐另觅良缘。”话落，便朝花自芳望去。
别人不晓得缘由，他花自芳必定是知晓他慕少白的身份的。
花自芳看到慕少白投来的眼神，以手扶额，慕少白的确算是英雄里的英雄，可是自其爱妻蓉蓉谢世后便再也无心男女之事。
奈何这青青看上这个向来绝情的多情人儿！思及此，花自芳的脸上已多了几丝寒意，“青青，不得胡闹！”
“青青才没有胡闹！”
说完她极为委屈地瞪了花自芳一眼，便瞧向了慕少白，“那我问你，既不考虑家事，何必手下我的东西？”
慕少白一怔，忽的有几分明了的神色，不禁苦笑道，“那日若不是姑娘出手夺走了亡妻之物，在下又何必取走姑娘心爱的玉佩？只是不曾想，那原是姑娘的家传之物！在下甘当奉还，也望姑娘将所取之物慷慨赐还，在下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阿星头也不回，一甩手间，一枚小玉饰飞也似得朝着华青青面门袭去。如流星般迅疾，眼看华青青就要面目全非时，花自芳想拦却也拦不住，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惊慌！众人或是睁大了眼睛，或是用手挡住了双眼，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那女孩子竟是从容地接下，不见丝毫的慌乱。
花青青接过袭来的玉环，将眉眼对准除了花自芳，慕少白之外的第一人，阿星。
她暗暗思索着刚才的一幕，仍心有余悸。倘若不是她刚刚摸索出的一套身法，没想到还是几乎被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伤到！
“你的还了，他的拿来。”
他说话一向很简洁，也很有力。
待慕少白望向他时，他为眼前的两个杯子满上，夹起一粒花生米，缓缓放入口中，那碧绿色的酒汤在杯子里发出幽寒的光。
花自芳瞧了眼阿星，暗忖这少年究竟是何来路，面上却未多做停留，对慕少白道，“老朽教女无方，望公子海涵，令妻之物自当奉上！”花自芳说完，直直地望着那花青青，花青青咬咬嘴唇，一跺脚，“罢了罢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件，原来只不过死人的东西，果真晦气，不要也罢！”
一枚宛如新月的玉环便疾奔到慕少白手里，他稳稳地接住，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递到了阿星的手中。
来这里的目的已然达成，所以他有的是时间闲下来看看这场江湖事故。
那花青青目光径直移到阿星身上，冷声道，“你，又是什么人？！”这次花自芳倒是并未阻拦，因为眼前的少年的确有趣，而他已经很久没遇到如此有趣的人了。
第十三章 麻烦
谁知阿星看也不看他一眼，“女人，果然是麻烦的动物！”
“你！”
花青青目光中染上一片怒色，正要发作时却瞥见了他腰间的那柄剑，准确的说是半柄残剑，忽地就笑了，“你，也算得上是个剑客么？”
那俊俏的容颜，清脆的话语，此刻说来，却委实让人觉得有几分难堪。在场的几位剑客，都忍不住把剑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挪了挪，似是羞于与这样的剑客为伍。
阿星还是不动声色地坐着，仿佛花青青的话，他一句也为听见。反而转头对慕少白说了句似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世间处处寻那长生，殊不知不妄求一些东西的话会活的更为长久一些。”
慕少白道，“可有些人始终看不破，一心寻那长生之术，却不知，人生，往往因短暂才更有价值，更珍贵，倘若真的能长生不死，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生老病死岂不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其实他慕少白比任何人都更期待这世上有不死之术，因为那样才有和蓉蓉相聚的机会，可是他知道道法自然，有些传说只能是传说而已。所以他只能清醒而痛苦地活着，为了蓉蓉梦里的那份寄托。
花青青看着聊的极为投缘的两个人，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何时如此被人忽略过！对着两人冷哼一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