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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牵绊(九夜卷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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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糟的是,他看得她越久,她就变得越紧张,忍不住手足战栗了起来,心里则是七上八落的翻腾着。
  
  有好几秒钟,她都无法思考、说话或呼吸,还一直奇怪,刚才她怎么知道要如何不摔倒的?
  
  就这样,两人的波光无言地交会了好久,当她意识到,迎接她的即可能是一片永无止境的死寂时,她在内心交战了许久,最后才机械式地弯起嘴角,率先朝他绽开一抹笑容。
  
  “嗨!我、我是韩若水,你大嫂徐凤茜的……的表妹。”她装镇定地自我介绍一番,可惜却克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结巴。
  
  由于她的声音期期艾艾,充满了畏怯,加上又把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教他听了为之心烦意乱。
  
  “我管你是谁!”只见他面容一冷,带着敌意的语气,虚弱的轻斥道:“出去。”
  
  她似乎被他说的话吓了一大跳,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你、你说什么?”
  
  闻言,他下颚微微一抽。
  
  此刻,他的表情严酷,方正的下巴一副难得宽恕人的样子,就在两人眼神交接的剎那,她看到他眼中一层冷淡的雾气。
  
  “你是耳聋了还是根本就是个低能儿?”他瞬视着她,俊秀的脸孔扭曲成一团,平静的神情立即像摔碎的镜子一样裂开,“是谁准你可以待在这个房间的?你是医生吗?你是护士吗?你可以治我的病吗?”
  
  气氛凝滞,空气僵硬得可以用刀子划开,他的不悦竟有着这么大的力量让人心生畏惧。
  
  “我……我只是……想来探望你。”
  
  “那你看到了。”他语气很轻、很缓,但杀伤力却跟刀子一样锐利,“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就算是白痴,也听得出来,这是个再明白不过的逐客令了!
  
  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苏醒过来的夏贤俊其实并不认得她,不过真正体验到这感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起之前那个温柔的“他”,韩若水不禁有些怅然,原本以为自己即将展开一段初初萌芽的爱情,可是这一切又被推回到了原点,回到两人最初相遇的那一刻……
  
  尤其两人之间的“重新开始”似乎并不顺利,不但一点美感都没有,彼此之间还存有一丝敌意与疙瘩,剑拔弩张的氛围,教人心寒。
  
  沉默了一晌,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就算她想挽留,却也无能为力。
  
  轻叹口气,她颇为惋惜自己的一份情感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教人哭笑不能,也求偿不得。
  
  也罢,还是先让他好好冷静一下,毕竟他才刚从一段很长的睡眠中苏醒过来,不管是身心或情绪仍处于一片虚弱与混乱当中,心里一定想先见见周身最熟悉的亲人。
  
  就在转身离去那一瞬间,她见到他把脸埋进手里,露出一脸悲戚的表情,绝望地躺在病床上,全身微微颤抖,似乎身处汹涌的波涛中一样。
  
  虽不知他在昏迷之前究竟患了什么奇症怪病,导致他长期处于半醒半睡的生理状态,但看着他痛苦,她心底却比他还难受!
  
  因此,说什么她也一定要协助他脱离这怪病的束缚,让他对人生重新再燃起希望。
  
  想到这里,她做了个深呼吸,抱着豁出去的决心,坦白说了,“对不起,我目前还不能离开。”
  
  说完,她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说什么?”他锐利的视线直逼着她,英俊的脸上满是怒气。
  
  “我跟凤茜表姊都说好了,这阵子将由我来照顾你。”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怎么可以把他丢着?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打一场硬仗,替自己争取到留在他身边的机会,才能谈帮助他重生。
  
  只是,她才满心这么想,却差一点说溜了嘴。
  
  “况且,你我都这样熟悉了,就不必……呃!”惊觉失言的她,猛然噤声,悄悄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并无异状后,稍稍安心了些。
  
  “总之,你就认命吧!”她故意这么说着,心中也默默盘算着,往后与他交谈时,一定要特别谨言慎行,绝不能让他怀疑她曾经见过他才行!
  
  更何况,且看他对她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相信她也不是他高兴打交道的人,由此可知,一旦让他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她与他之间还差一点发展成情人关系,搞不好还会加重他病情也不一定。
  
  “吵死……”他的声音沮丧且不耐烦,捏了捏眉间不断袭来的抽痛感,他瞪着她,以一种绷得紧紧的声音说:“臭八婆,你可不可以把手腕上那一条该死的铃铛拿下来,它吵得我的头疼死了!”
  
  “你是指这个?”她伸出手来,他却像看见毒蛇一般猛然缩开身子。
  
  “拿开!”他厉声喝止,脸色一变,怒道:“你是想整死我是不是?”
  
  都说他痛恨那铃铛的声音了,她还直往他脸上凑?
  
  “我耐性有限,你若要戴着那条破玩意,就给我滚远点儿,别靠近我!听懂了没有?”他峻声苛责,语调生硬而不容质疑。
  
  见他一副厌恶的表情,好像真的与这条手炼格格不入似的,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拒绝往来户”,她只有遵照办理,拿下那条护身手炼,完全忘了大胡子道士临别前对她叮咛的话。
  
  就在韩若水转身取下手炼的当儿,躺在病床上的夏贤俊,紧抿的嘴角浅浅地扬起了一丝教人不察的微笑……
  
  在一连串密集的复健下,夏贤俊身体复原的情形非常令人满意,就连主治医生也啧啧称奇,认为他的康复,完全是医学的奇迹!
  
  于是在医生的认可下,夏贤俊确定可以正式和过去那一段昏天暗地、睡睡醒醒的日子告别了,只是他的体力仍然十分虚弱,躺在病床上近三年的日子期间极度缺乏运动的肌肉变得十分僵硬,让他就连做简单的动作也比一般人来得困难些。
  
  好在他的状况一天比一天更加稳定,原本步行十分吃力的他,现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了,偶尔还能独自到外头散散步,怡情又健身。
  
  这夜,她躺在床上,凝视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里回想着这几日以来,她所认识的的夏贤俊。
  
  一个月以前,她认识的他,是一个眼神纯净,个性直爽,让人安心的好男人典范,如今眼前的这个他,却是一个冷静自若,亦正亦邪,令人难以提摸的家伙。
  
  还有啊!明明是一个大男人,虽说体质是纤弱了点,但有必要成天躲在房中像个大姑娘似的,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只知道蒙头大睡,直到外头天色都黑透了,才一脸睡眼惺忪的醒来,过着众人皆睡,他一人独醒的作息吗?
  
  再这么下去,他简直就要成了夜行性动物了。
  
  思绪游走至此,忽然听见她房门外传来一阵碰撞的声音,她不禁心想,肯定是那家伙又半夜起床,闷得发慌,想下楼到外面透透气去了。
  
  虽说夏贤俊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但毕竟不是身强体健的那一种,半夜出门闲逛,要是出了岔子,谁替他收拾?
  
  思及此,她认命的叹口气,翻身起床披上外衣,打算陪着他出门一趟,顺便也好散散心,享受在长假即将结束之前,在柳沟村里的最后几天时光。
  
  由于她的房间紧靠楼梯口,当她站在房门口时,便隐约见着有人弯着身子,正要一步一步的下楼。
  
  “走廊上这么暗,你怎么也不开灯?”以为那人是夏贤俊的她,想也没想,便随手打开了走廊上的电灯。
  
  啪的一声,当楼梯间灯火全亮,她惊骇地撞见眼前所见的景象之后,一颗心几乎自胸口跳出。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庞,脸色黧黑,有着一张狭长的马脸,一双阴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副豹头蛇眼、凶神恶煞的模样。
  
  就这样,她呆呆地看着那人,楞了一晌,心忖着,在表姊、表姊夫经营的这处农家院内,虽说平日也有接待住宿,但大都为熟客居多,加上她所居住的这栋小楼,是专门拨给家人居住的屋子,绝对是不可能接待外宾的!
  
  除非……
  
  终于,在韩若水反应过来,对方极可能是个闯空门的小贼时,登时大为震惊。
  
  只见那贼头失风被逮个正着,心头已是七上八下不说,见到韩若水睁大了眼睛直盯着他猛瞧,整个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竟二话不说,冲了过来,伸出一条粗壮的胳臂,死命的按住她的肩膀,企图想将她推下楼去,杀人灭口。
  
  就在与那人猛烈的推挤拉扯之间,韩若水害怕的尖叫出声,先是感觉整个人被恶狠狠猛推了一把,然后一阵天旋地转,直觉她就要坠落之际,旋即又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给揽了回来,最后她是摔扑在一堵温热的胸膛上,这才完全停止了所有惊险万分的动作。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也在电光石火间结束,直到背后传来一道重物摔地的恐怖声响,才又让她惊吓的两肩一缩,颤抖抖地回头察看。
  
  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见着那个凶恶的窃贼已是气息奄奄的软倒在一楼楼梯口处的转角,整个身体呈不自然的扭曲姿势,额头上还有一记乌青,看起来相当凄惨狼狈。
  
  这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她头顶上飘下来--
  
  “你没事吧?刚刚那人有没有欺负你?身上有没有受伤?我刚刚见那人还想掐你……”
  
  她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那一抹悦耳的嗓音钻进她的五脏六肺,要烫了她的心扉。
  
  “喂!你是哑了还是吓傻了?问你话呢!”夏贤俊微蹙着眉,不解的望着她。
  
  “我……我没事。”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熟悉的他,她心中却盈满另一个男人的影子,那个……另一个“他”。
  
  自从一切都归回正轨后,她曾经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再爱上这个男人了,因为他永远也不会是另一个“他”。无论她再怎么否认,纵使他们有着一样的躯壳,却是有着两条截然不同的灵魂。
  
  虽是如此,可是当一切都结束以后,她才发现“他”的身影早已填满了她的记忆,再也挥之不去了。
  
  “我说韩若水,你真的没什么问题吧?”他将她的脸托高,眼睛紧紧盯着她的,一双眸子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深邃、诱人。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能够坦然地面对他的眼眸,好像他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一种能够直接看透她灵魂深处,使她心中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的能力。
  
  “嘿!你看起来真的好像被吓傻了耶!”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随着他益发的靠近,她感到一种难以言传的、令入迷狂的欲火吞噬着她的身体,她觉得浑身发热,汗水也从脖子上流下来,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沈闷,像捂了一层丝绒似的。
  
  然后,只见下一秒钟,她对他做出了一件连自己事后都无法解释的离谱事儿来--
  
  她吻了他。
  
  她忘情的用掌心托住了他的下巴,让她的唇缓缓在他唇上移动,极其诱惑地轻舔着他的下唇,半试探、半保留的吻他。
  
  对于她这一切失序的举措,他则没有做出任何响应,尽管他们的唇已经深深的胶合在一起,他还是没有回吻她,也没有企图阻止,活像她香软的唇与诱人的吻,对他根本不起半点作用。
  
  一吻既毕,她的脸红得发烫,整个人像着火了般,迟迟不敢抬头看他。
  
  然而,他倒是率先开了口,只是口吻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愉悦。
  
  “这就是你平日对人表达感谢的意思?”他语气之森冷,似犀利刀锋穿刺,“真是令人意外啊!韩小姐,我都不晓得原来韩小姐的思想这么开放,还真是长见识了。”
  
  这个笨蛋,她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竟敢这样随随便便去诱惑一个男人,她脑子是被虫蛀掉了吗?
  
  听着他冷漠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嘲讽,教她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难堪至极。
  
  她静静听着,声音宛如卡在喉咙中,半晌没有出声,克制住自己此刻脆弱的感情,以及一颗就快要迸裂开来的心。
  
  可是他一句句说着反话伤人的言词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更甚的是……
  
  他似乎益发变本加厉了。
  
  “等等,你今天故意露这一手,不会就是你这阵子老是盯着我猛瞧的原因吧?”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下巴,然后毫不犹豫地滑向她的脸,托起她的下头,话里故意有点挑逗的味道,“你是真的很迷恋我,对吗?”
  
  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原来的表情,直到他低下头,以惩罚般袭击着她的嘴,用舌尖恣意地攻掠她檀口里的每一滴馨香时,他在她唇间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
  
  他困惑地松开了她,发现她眼底还闪烁着几许泪光,脸上亦是一副受到伤害的神情时,他轻声地诅咒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做得太过火了。”他畏缩地收回双手,就像深怕再令她受到伤害似的,语气及表情都表露出了他的歉意与懊悔。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隐瞒了,她坦承不讳的道:“你没说错,我是很迷恋你,但那只是因为你跟他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也因为如此,她深深迷恋着他的嗓音、他的脸庞、他的吻、他的笑,甚至是他说话的样子!
  
  可是……
  
  “但你永远都不会是他。”不是她初来柳沟村时,那个第一眼就教她爱上,并且深深迷恋的男人,那一个总是视她如珍宝的“夏贤俊”。
  
  “他?”他皱着眉,拼凑她说的话,“你的意思是,在你的心底,爱的是一个与我生得极为相似的男人?”
  
  “是。”说话之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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