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 黄易-第5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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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请寇仲往一角坐下,沉声问道: 究竟是什么事? 寇仲道: 今早萧璃来请我们申爷入宫,为皇上鉴证一幅画。 池生春色变道: 什么画? 寇仲压低声音道: 池爷不是给曹三盗去展子虔的《寒林清远图》吗?原来那幅只是假货,真本是在皇上手中,皇上正因弄不清楚池爷那张是真的?还是自己手上那张是真的?所以请申爷过目。据申爷说,皇上手上的《寒林清远留》确是正本。 池生春脸色数变,显示心中止翻起滔天巨浪,惊疑不定,默然无语。寇仲道: 皇上千叮万嘱申爷不可把此事泄漏出去,甚至不可告诉大老板,不过申爷怎会瞒着大老板呢?我是偷听到他们说话故晓得此事。池爷快撤回万两黄金的悬赏,一幅假画怎值这个价钱? 池生春终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幸好得元勇告知此事,我池生春必有回报,元勇在这里坐一会,我转头便回。 寇仲陪他立起,道: 池爷千万再不要给我们金子,我今趟来是为报池爷恩德。只要池爷保守秘密…… 池生春那会信他,硬把他接回位子内,入内堂去也。寇仲心中暗笑,他有十足把握池生春会上当。皆因有李渊派刘文静向他索画的前科,加上当晚确是李渊出手抢画,池生春非是蠢人,当猜到真相。池生春既晓得画在李渊手上,石之轩尽管把画送到他手上,给个天作胆他池生春也不敢拿来作聘礼,因若非是摹本,就是从宫内偷出来的真本。想着想着,整刻钟仍未见池生春拿银两回来。寇仲又想到对付石之轩的事,暗忖救沈落雁要紧,只好留待明晚才收拾石之轩,回去后要和婠婠仔细商量。等得不耐烦时,池生春终提着一袋重甸甸的金子回来,看份量该过百两之数。寇仲慌忙起立,道: 池爷不用客气,我真不是为讨银子而来的。 池生春把袋子硬塞进他手里,笑道: 朋友有通财之义,何况元勇这么为我池生春设想,再推辞就是不当我是自家兄弟。 又压低声音道: 还清赌债后,余下的当是赌本,哈! 寇仲看到他说最后两句话时,眼内闪过嘲弄的神色,心中大讶,当然不会说破,欲拒还迎的收下金子。池生春揽着他肩头送他出门,道: 元勇和文通什么时候回长安,就什么时候来找我池生春,以后大家是自己人,有福同享,祸则不关我们兄弟的事,哈! 接着低声道: 元勇最好不要拣大街大巷走,被人发觉你来找过我,就不是那么好。 寇仲心中一震,终明白过来。池生春刚才嘲弄的眼神,是笑他有命拿钱,却没命去享受这笔财富。池生春到内堂这么久,不是因要筹取金子,而是通知人在他归途上伏杀他。杀他的原因非是池生春舍不得这许多黄金,而是要嫁祸关中剑派。试想他横死街头,李渊必大发雷霆,加上尔文焕、乔公山伪造的人证物证,城守所的姚洛又可证明关中剑派早有杀太行双杰的行动,关中剑派岂能免祸。这肯定不是池生春临时决定的事,而是早有周详计划。现在太行双杰变成唐室的红人,对池生春的计划更是有利。寇仲当然不会揭破池生春卑鄙的阴谋,嘻嘻哈哈的离开池府。
第四章 泥足深陷
寇仲将钱袋搁往桌上,发出 砰 的一声,坐下笑道: 这袋金子可是用小命博回来的,池生春找人在路上杀我,以嫁祸关东剑派,给我来个装作走错路,他便无所施其技。他娘的,池生春这人真要不得,笑里藏刀。 又道: 福荣爷在外面见谁? 徐子陵目光落在钱袋上,答道: 是胡佛偕女儿来向福荣爷话别,为的当然是能在飞钱生意分一杯羹。我打过招呼后推累进来休息,唉!胡小仙的媚眼儿抛得小俊晕头转向,令人担心。 寇仲沉吟片晌,道: 见过婠婠吗? 徐子陵摇头道: 你去和她说吧! 寇仲沉声道: 明晚如何?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 就这样决定。 婠婠秀眸紧闭盘膝坐在寇仲榻上,到寇仲在床沿坐下,始张开美目,道: 你们何时回来? 寇仲道: 明天!绾大姐可否先答我一个问题,香家和魔门究竟是什么关系? 绾绾玉容平静,淡然道: 这和杀石之轩有什么关系? 寇仲道: 因为石之轩想对付池生春。 绾绾默然片晌,叹道: 石之轩要对付的并非池生春,而是赵德言。现在魔门中最有实力与石之轩争圣尊宝座的是赵德言。你可知颉利曾派人到长安来与李渊说话,保证不会插手李世民攻打洛阳一事,如非有赵德言在背后怂恿,颉利怎会这般好相与。 寇仲道: 竟有此事!那你何苦仍要为香家隐瞒,即使将来统一圣门的是绾大姐,香家亦不会向你效忠。 绾绾微笑道: 少帅可知香贵本是我阴癸派的人? 接着淡淡道: 严格点说香贵是我们赚钱的工具,巴陵帮只是他掩饰其真正身份的幌子。哼!香贵此人最爱趋炎附势,见赵德言背后有突厥人撑腰,竟敢对我们阳奉阴违,暗中为赵德言办事,终有一天我会教他后悔他的所作所为。我可以说的就是这么多。是否明晚动手? 在黄昏淡茫的光线中,穿上水靠的徐子陵和寇仲潜进流经长安城西北的渭水,目送载着宋师道等人的风帆顺流东进黄河。出关时会有人扮作太行双杰,不会露出破绽。两人上岸时,黑夜来临大地,长安城亮起的***,益显这天下三大名都之一的城市的宏伟壮观。两人伏在岸旁一处浅滩的乱石后,耐心等待李密的船队。到关外有水陆两路,当然以水路方便快捷,从城西北永安渠的码头,经渭水入大河,两天后可过关离境。寇仲叹道: 李密和他的人分坐三条船,若李密不是把沈美人藏在他那条船上,会令我们很头痛。另一个问题是我们根本不晓得她被安放在那一艘船上。 徐子陵道: 这个我反不担心,李密心中有鬼,肯定会把沈落雁带在身边,以防不测。若你是李密,会怎样分配船队的手下? 寇仲沉吟道: 换作是我,会把能作战者集中在一艘船上,粮食和辎重置于其他船,发生突变,亦有应付之力。 徐子陵点头道: 李密是能征惯战的统帅,想法该与你大同小异,所以那艘船最轻便灵活,就是我们的目标。 寇仲叹道: 我真不明白李密,有谓走得和尚走不了庙,即使他能安抵关外,他自己的家人和部下的亲属仍留在长安,如他叛唐自立,岂非祸延亲人? 徐子陵道: 所以他要倚赖杨文干,照我猜他大部分手下都被蒙在鼓里,不晓得李密此行真正的目的,否则岂肯舍弃妻儿陪他去冒险。 寇仲点头道: 这正是李密千方百计要得李渊批准的原因,首先是要手下安心随他出关,其次是让家人亦有溜走的机会。否则以李密和王伯当的身手,应可轻易溜掉。 天色渐暗,夜幕舒展,天空现出月儿和星星。寇仲皱眉道: 有点不妥当,为何不见李密船队的踪影? 徐子陵正要说话,急剧的蹄声从岸上传来,两人骇然瞧去,李靖沿崖岸策马奔来,还带着两匹空骑。两人心知不妙,忙从藏身石滩处跃出,飞身迎上。李靖见到他们,道: 快上马!随我来! 两人飞身上马,迫在李靖身后。李靖策马往东疾驰,嚷道: 李密临时改水路为陆路,于半个时辰前出城,幸好我一直在暗中留意他们。 两人暗呼惭愧,如非李靖放不下心,他们将失话交臂,沈落雁则要完蛋。李靖道: 李密猜到皇上要杀他。 寇仲道: 李密极可能是在沈落雁痛陈利害后醒悟过来,他娘的他明知如此仍要一意孤行,还掳走对自己有情有义的旧部,李密还真是人吗? 徐子陵放骑追近李靖,问道: 李大哥晓得李密采取的路线吗? 李靖答道: 若要躲避追兵,李密必须借林木掩护,最理想的当是长安东南三十里外的帽子林,这片树林覆盖着方圆达百余里的山丘平原。以李密的行军经验,有各种方陆摆脱追兵,更可选不同位置出林。 寇仲听得头皮发麻道: 那怎办才好?半个时辰可走毕三十里,李密现在该在林内,我们怎样找他? 李靖领着他们朝山地高处奔去,道: 放心!我和红拂分头行事,她正紧缀在他们队后。 三人不再说话,全速催骑,不一会奔至山地高处,下方现出一片广润的密林河道,往四面八方延展至地平尽处,长安变成星光似的暗黑一点,位于西北地平远处。寇仲深吸一口凉气道: 我担心的是李渊会在他入林前截着他。 李靖道: 我和红拂商量过这问题,假如皇上真的在入林前把李密的车队截着,红拂会现身向李密讨人,揭破他掳走沈落雁的事,那皇上将难以入罪沈落雁。 徐子陵穷目搜索,看有否宿鸟惊飞的情况,但因林区范围辽阔,夜色下较远的地方便难看得真切,苦笑道: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大嫂揭破李密阴谋,李密老羞成怒下势将起而反抗,那独孤家的人可趁兵荒马乱之际乘机害死沈落雁。 寇仲紧张的道: 大嫂会以什么手法通知我们她的位置? 李靖显是心情沉重,沉声道: 她晓得我们会来到这居高临下的位置,在适当时会以镜子反映月光朝这方反照过来。 话犹未已,远方二十里许外的林木间现出一点红芒,瞬又滚去,如是者三次。三人瞧得脸睑相觑。寇仲皱眉道: 这似乎不是镜子的反照,而是火的光芒。 徐子陵灵光一闪,喜道: 我明白哩!很可能是李渊在李密的人中布有内鬼,根本不怕李密能飞出指隙外去。 寇仲大喜道: 有道理!李渊要收买李密的人确是易如反掌。 说罢跳下马来,道: 伏兵该在林外恭候李密,只要我们在李密出林前赶上他,便有机会把沈美人抢回来。 此时又见光影,离开适才火光显现处达五里之遥。李靖仍踞座马上,一呆道: 这该是红拂的镜子。 徐子陵道: 这代表李密兵分两路,以甩掉追兵。 寇仲分析道: 有资格让李渊收买的人,肯定是深悉李密计划的心腹,所以李密在林内的位置,该以内鬼的火光为准。李大哥去找嫂子,我和子陵去追李密。 李靖关心娇妻,没法下只好答应。两人脱掉水靠,戴上黑头罩,在林木间的漆黑中全速飞掠,把身法提展至极限,终在出林进入关东平原前两里许处,追上李密的马队。李密队内没有马车,全是轻骑,匆匆而行,近三百人默默赶路,气氛沉重。两人扑上一株老树之巅,俯瞰队尾的情况,借助暗淡的月色星光,用足眼力仍看不到沈落雁的踪影。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 我们从旁追上去,见到沈美人立即不管他娘的下手抢人,来个大功告成。 徐子陵想不到更佳的办法,点头答应。两人逢树过树,无声无息的赶上马队,直追至队头,终有发现,立即心中叫苦。李密和王伯当两骑领路前行,后面一骑马背上坐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安然缚在装于马身的木架子上,由人牵马随行。李密和王伯当均不是省油灯,即使寇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挑断木箱缚索,无论手法多快,亦将难逃陷入敌人重围的命运,任他们武功通天,怎敌得过以李密和王伯当为首数百身经百战的武士。犹豫间,李密和王伯当带着沈落雁离开密林,进入广润的关东平原的疏林区。两人伏在密林边缘的一株树上,苦无良策。寇仲凑到徐子陵耳边道: 怎办才好?我们顾得抬箱子就难以从容逃走。 徐子陵瞧着敌人匆速出林,当机立断道: 我们先设法混入敌队中,伺机抢马,只要能逃返密林就成功哩! 寇仲同意道: 就这么决定! 两人立即行动,横跃过去,觑准敌队最后两骑,从上扑下去,人未至发出指风,点中目标的穴道。两人无声无息的落在马背上,把那两个要倒跌下马的身体揪着,轻轻放到密林边缘一旁草叶密茂处,顺手取去他们的头盔。前方数骑心神全集中于赶往林外,兼之夜色深沉,悄然不知身后两队友换了人。蓦然后方蹄声响起,登时惹得队尾的人纷纷回头张望,两人心叫糟糕,想不到队尾后尚有队尾,听蹄音来者有十余骑之众,忙勒马不动,留在密林边缘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变,唯一的方法是把头盔拉下,压至眼沿,希望黑暗中敌人看不真切。十多骑循李密队伍经行的路线冲至,出奇地看也不看避往一旁的徐子陵和寇仲,还自催骑出林,领头的人高喝道: 光禄卿留步,皇上圣旨到! 两人瞧清楚领头者竟是韦公公,醒悟过来,晓得李渊终告出招。李密方怎想得到李渊的人会在此时刻出现,一阵慌乱,队形涣散,李密的手下把驮着箱子的马儿团团围住,不让来骑看见。李密和王伯当则脸色凝重的策骑回头,迎接圣旨。寇仲和徐子陵心叫侥幸,李密方注意力全集中传旨的韦公公身上,没暇留意他们。李密的人纷纷散往一旁,让来骑通行,到双方临近,勒马停定,韦公公以他阴阳怪气的声音道: 光禄卿李密接旨! 李密和王伯当交换个眼色,李密竟不下马跪地接旨,仍高踞马上不耐烦的道: 我今趟出关是由皇上亲自赐准,为何忽然又来圣旨? 韦公公道: 皇上有命,光禄卿李密须立即返长安见驾。 李密方人人听得睑脸相觑,鸦雀无声,气氛沉重至极点。寇仲和徐子陵至此方知李渊的手段,此时的李密如出笼之鸟,怎肯舍弃手下孤身一人回长安接受不测的命运。更大的问题是强掳沈落雁随行,若此事给揭破,任李密舌粲莲花,亦百词莫辩。整个对付李密的阴谋一个环节扣着一个环节,李密此时是泥足深陷,再无选择。李密仰望星空,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徐徐呼出一口气,道: 我不相信这会是皇上发出的旨意,韦公公请回吧! 韦公公哈哈一笑道: 密公好胆,竟敢违背皇上旨意。唉!那群人鬼鬼祟祟的,是否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事物? 李密脸容一沉,道: 念在一场相识,韦公公最好立即掉头离开,否则莫怪李密不念旧情。 韦公公竟不动气,哑然失笑道: 我韦公公自十八岁开始伺候杨坚,从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佩服佩服! 忽然从马背跃起,发出尖啸,往李密扑去,李密和王伯当立即衣衫拂扬,马匹跳步,只看其声势,已知这唐宫的太监头儿,气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各人纷纷掣出兵器。蓦地前方火光大盛,看也看不出有多少人马,从前方疏林埋伏处策骑冲出。同一时间密林内蹄声四起,李密一方顿变陷身前狼后虎的中伏劣境。 砰砰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