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之二神武衣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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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江湖中事,岂有你等小辈所想那么简单,”余泣凤厉声长笑,“要做英雄,自然就要付出代价小子唐俪辞施放炸药炸我剑堂,害我如此之惨,你也看见了你也看见了是不是?”他虽然形容凄惨,但持剑在手,仍有一股威势凛凛,与他人不同。
“英雄自当是仗三尺剑扫不平事,历尽血汗而来,就算是第九流的武功,堂堂正正做人,惩奸除恶,如何不是英雄?”余负人咬牙道,“你何必与风流店勾结,做那下作之事?”
“天下人皆知我败在施庭鹤那小子手下,却不知他根本是个阴险狡诈的骗子我岂可因为这种人落下战败之名?人人都以为我不如那小子,天大的笑话不将他碎尸万段,不能消我心头之恨”余泣凤冷冷的道,“若不是池云小子下手得早,岂有他死得如此容易?”
“你就是执意要和风流店为伍,执意妄想能有称霸江湖的一天?”余负人听他一番言语,心寒失望至极,“战胜、战败,当真有如此重要?你根本……根本不把我娘放在心上。”
“小子不管你信与不信,余泣凤一生之中,只有姜司绮一个女人。”余泣凤厉声道,“纵然她相貌奇丑,纵然她四肢不全满身脓疮,她仍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子。”他顿了一顿,“现在司绮死了,我被唐俪辞害得变成如此模样,瞎去左目,浑身是伤,风流店姓柳的没有嫌弃我,费心为我疗伤,才有如今的你爹余泣凤风光盖世的时候,你没有来认爹,现在落魄伤残,声名扫地,想必你是更加不认了?”
余负人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哈哈,旁人嫌贫爱富,我却是嫌富爱贫,你扬名天下的时候我不认你,但你潦倒落魄、踏入歧途之时我若不认……岂非弃你于不顾?”他放手按剑,拔出青珞,“我学剑十八年,就是为了此时此刻,败你——败你是为了你好,是因为我认你是爹——”
余泣凤目光闪动,“就凭你?就凭你?”他心中念头疾转,一时想将这位意外得来的儿子打死,一时又想将他留在身边,一时又知这傻儿子是他称霸路上的障碍,突道,“风流店柳眼对我有救命之恩,唐俪辞是柳眼的死敌,你若当真杀了唐俪辞,一则为我报仇、二则替我还了柳眼的人情……说不定到那时,余泣凤心灰意冷,就会随你归隐。”他轻蔑的瞟了眼余负人的剑,“此时此刻,小子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剑收起来,等你杀了唐俪辞,自会再见到我。”
余负人急喝道:“站住跟我回去”他一声大喝,震动树梢,树叶簌簌而下,余泣凤哈哈大笑,长剑一拧,一记“天行日月”往余负人当胸劈去,余负人青珞急挡,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四道剑气掠身而过,在地上交错出四道两寸三分的剑痕,这一剑竟是虚晃,只听余泣凤狂笑之声,扬长而去。余负人手握青珞,掌心冷汗淋淋而下,他竟挡不下余泣凤一剑虚招余泣凤功力本强,服用禁药之后更是悍勇绝伦,若不是他如此功力,焉能在火药之下幸存?正当他错愕之际,身侧白影翻飞,十来道人影将他团团围住,白衣微扬,俱是白纱蒙面的妙龄女子,余负人只嗅到一阵淡淡幽香,遥遥有人喝了一声“让他走”,十数道白影扬手洒出一片灰色粉末,飘然隐去。余负人闭气急退,心中方寸大乱,杀唐俪辞,余泣凤当真会随他归隐么?唐俪辞若死,有谁能歼灭风流店?但唐俪辞将余泣凤害得浑身是伤左目失明,更将他进一步逼上不归之路,此仇……焉能不报?
淡淡幽香不住侵入鼻中,余负人惘然若失,缓缓返回好云山,并未察觉衣裳上沾的细微的灰色粉末,正随风悄悄落上他的肌肤、飘入他的鼻中。
那是“忘尘花”的粉末,摄魂迷神之花。_
“余贤侄,老夫正在找你。”一脚踏进善锋堂,蒋文博迎面而来,欣然笑道,“今夜你我共探避风林。”
“嗯。”余负人应了一声,手握青珞,与他错身而过,踏入院中。
嗯?蒋文博心中大奇——余负人剑未归鞘,难道方才和人动手了?他究竟和谁动手变得如此失魂落魄?
正文 第12章 先发制人(一)
“蒋文博和余负人去探避风林,若余负人是风流店的卧底,蒋文博此去岂非危险?”黄昏时分,唐俪辞屋里看书,沈郎魂缓步而入,“他昨夜偷袭一剑,立场显然并非与剑会相同。”
唐俪辞仍然握的他那一本《三字经》,依旧看的不知是第三页还是第四页,“剑会是不是有卧底,今夜便知。”沈郎魂走到他身边,“你的意思是卧底绝对不是余负人?”唐俪辞微微一笑,“要在中原剑会卧底,必须有相当的身份地位,否则参与不了最重要的会谈,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余负人虽然武功不弱、前途远大,却毕竟资质尚浅,我若是红姑娘,万万不会选择他……何况余负人虽然是杀手出身,却不是心机深沉老奸巨猾的人……”他的目光落回书本上,“我猜他只是个孝子,纯粹为了余泣凤的事恨我。”
“哈哈,天下皆以为是你杀了余泣凤,毁了余家剑庄,”沈郎魂淡淡的道,“你为何从不解释?发出毒针杀余泣凤的人不是你,施放火药将他炸得尸骨无存的人更不是你,认真说来,余泣凤之死和你半点干系也没有。”唐俪辞唇角微勾,似笑非笑,转了话题,“池云呢?”
“不知道。”沈郎魂缓缓的道,“我已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孩子也不在。”唐俪辞眼眸微动,往善锋堂内最高的那棵树上瞟去,“嗯?”沈郎魂随他视线看去,只见池云双臂枕头躺在树梢上,高高的枝桠上挂着个竹篮子,凤凤自篮框边露出头来,手舞足蹈,显然对这等高高挂在空中的把戏十分爱好,不断发出犹如小鸭子般“咯咯”的叫声。“他倒是过得逍遥。”
“他也不逍遥,”唐俪辞的目光自树上回到书卷,“他心里苦闷,自己却不明白自己的心事。”沈郎魂微微一怔,“心事?”唐俪辞道,“对上次失手被擒的不服气,对挫败念念不忘,池云的武功胜在气势,勇猛迅捷、一击无回的气势是他克敌制胜的法门,失了这股气势,对他影响甚大,何况……他心里苦闷不单单是为了失手被擒那件事……”沈郎魂淡淡的道,“与白素车有关?”唐俪辞微笑,“嗯。”沈郎魂沉默片刻,缓缓的道,“下次和人动手,我会多照看他。”唐俪辞颔首,沈郎魂突道,“如果剑会真有卧底,他们必然知道晚上蒋文博和余负人夜探避风林,若是你,你会如何变局?”
唐俪辞翻过一页书卷,“不论蒋文博和余负人两人之中究竟有没有人是奸细,甚至不论剑会之中有没有奸细,今夜夜探避风林之行的结果皆不会变。其一,蒋文博和余负人的实力远不足以突破避风林外围守卫;其二,避风林能隐藏多时不被发现,必定有阵法、暗道、机关,这两人都不擅阵法机关,就算闯入其中,也必定无功而返;其三,余负人追踪过避风林的高手,避风林必定早已加强防卫和布置。”他微微一笑,“其四,既然实力悬殊,风流店岂有不顺手擒人之理?今夜夜探之事,结果必定是蒋文博和余负人被生擒。”沈郎魂皱眉,“如此说法,也就是说——你特地说出避风林的地点,诱使邵延屏调动人手夜探避风林,根本是送人上门给风流店生擒?”唐俪辞微微一笑,“然也。”沈郎魂眉头深蹙,“我想不出给对手送上人质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唐俪辞卷起书本,轻敲床沿,“假如中原剑会之中有风流店的卧底,必定知道夜探之事,如果将这两人生擒,风流店据点之事自是昭然若揭;如果放任这两人回来,据点之事自然也是暴露无遗,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生擒两人作为筹码,总比放两人回来的要好。”他唇角微勾,勾得犹如夏日初荷那尖尖窈窕的角儿,“若我是红姑娘,从卧底得知孤立好云山之计已破,我方有先发制人之意,如此时刻,最宜行一记险棋……”
“险棋?”沈郎魂似有所悟,沉吟道,“难道——”唐俪辞将书本轻轻搁在桌上,微笑道,“既然早有决战之意,好云山又减少两员大将,而我们以为他们下一步即将针对两个小派门,如此绝佳机会,若不立刻发难,难道要等到我方联合‘小刀会’和‘银七盟’对避风林‘先发制人’么?”沈郎魂大吃一惊,骇然道,“你……你……对风流店送出两个人质,逼使他们立刻发难,今夜决战好云山?”如此大计,他竟一人独断独行,不与任何人商量,这怎么可以?
“如果——剑会有内奸,今夜就是决战之夜。”唐俪辞浅浅的笑,“如果——剑会没有内奸,说不定余负人和蒋文博就会安然回来,不过……机会不大。”他笑眼微弯,有些似狐眸微睐,“我不信中原剑会没有半点问题,成缊袍遇见武当派满口谎言的小道,被骗北上猫芽峰,而后遭受伏击身受重伤——这事岂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不是剑会中人,不能知道成缊袍的行踪,不是么?”沈郎魂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不确定谁是内奸,所以你便专断独行,对于决战之事绝口不提,剑会毫无防备……你不怕死伤惨重?若是今夜战败……”
“剑会毫无防备?”唐俪辞轻轻笑了一声,似嘲笑、似玩笑、也似挑衅,“邵延屏是个真正的老狐狸,我要他送人去给风流店去当人质,他便把蒋文博和余负人派了出去,那意味着什么?”他眼角慢慢扬起,极狡黠的看了沈郎魂一眼,“余负人昨夜偷袭了我一剑,而蒋文博……他和成缊袍站在一起,想必两人交情不浅,要得知他的行踪想必不难——邵延屏把这两人派了出去,意味着他不信任这两个人。”沈郎魂目光微闪,“表示他听懂了你弦外之计?”唐俪辞柔声道,“嗯……”微微一顿,“普珠上师今日可会到达好云山?”
沈郎魂淡淡的道,“不错。”唐俪辞眼眸微阖,“果然如此,今夜会是一场苦战。”沈郎魂皱眉,今夜本是一场苦战,这和普珠上师来不来好云山有何关系?“难道你以为普珠也是对方的卧底?”唐俪辞轻笑,“那自然不会,普珠上师端正自持,大义救生,那是决计不会错的。咳……咳咳……”沈郎魂突地又问,“你的伤怎么样了?”唐俪辞以手指轻轻点住额角,答非所问,“时近日落,邵延屏为何还不敲钟?”沈郎魂诧异,“敲钟?”唐俪辞睁开眼睛,“今日的晚餐应当比平日早一个时辰,不是么?”正在他微笑之间,只听当当清脆,果然吃饭的钟声大作,邵延屏鸣钟开饭了。
晚上将有大战,提早开饭,吃饱了肚子晚上才有力气动手,邵延屏果然安排周到,而此时此刻,白日渐落,余负人和蒋文博已经出发,风流店若要夜袭必已上路,大局已定,也可告诉众人片刻后的安排和布置了。
“这就是那座山。”星辰初起,一人圆腰翠衣,指着浓雾弥漫的好云山吃吃的笑,拍拍手赞道,“真是——不好下手的好地点啊——”另一人冷峻的问,“不好下手?”翠衣人嗯了一声,“水雾太重,毒粉毒火都不好用了。”那人道,“难道毒水也不能用?”另有一人淡淡插了一句,“效用会被水雾淡化,倒是有些毒粉遇水化毒,可以一试。”翠衣人哈哈大笑,“不必了,面对善锋堂各位江湖大侠,你我岂能如此小气?素儿,把那两个人押上来,咱们堂堂正正的从大门口进去。”她一挥手,方才说话的白衣人手一提,余负人与蒋文博两人穴道被点,嘴里塞了一块诺大的破布,手别在背后被绑成一串,便被她这一提一道拎了过来。蒋文博满脸惭惭之色,余负人却眼色茫然,有些恍恍忽忽。两人被白衣女子一推,一道往好云山上行去。
在这几人之后,数十位白衣女子列阵以待,在这数十位蒙面白衣女子背后,尚有数十位红衣鲜艳,戴着半边面具的女子,这些女子红衣裹身,曲线毕露,露出的半边脸颊均可见娇艳无双的容貌,和那些白衣女子浑然不同。而在白衣、红衣女子之后又有数辆马车缓缓跟随,帘幕低垂,不知其中坐的是什么人物。
浩浩荡荡一群人在林间行动,居然只听闻马车车轮辘轳之声,偶尔夜鸦惊飞,旋刻即被人暗器射下,一路之上几组人马伏入山坳之中,并不随众人上山,一切俱在悄然之中进行。
善锋堂夜间灯火寥寥,大门紧闭,黑黝黝一大片屋宇不知其中住的几人。白衣人走上前来,低声道,“东公主。”翠衣人嘻嘻一笑,一挥手,“放蛇”这翠衣人自然是风流店“东公主”抚翠,白衣人便是白素车,听闻抚翠一声“放蛇”,白素车衣袖一拂,拂出一层淡淡白色烟雾。烟雾既出,最后两辆马车中突然响起阵阵“咝咝”之声,随即数百上千条毒蛇自马车中缓缓爬出,有些尖头褐斑,有些黑身银环,还有些花色特异、五色斑斓,其中尚夹杂一些翠绿得十分可怖的小细蛇。众蛇涌出,一位红衣女子走上前来,手握一支细细的芦管,一挥手,掷出许多黑色药丸,大批毒蛇径自往药丸落下之处聚集,她随行随掷,低吹芦管,渐渐大量毒蛇将善锋堂团团围住,万信闪烁,九结盘身,点点蛇眸在深夜之中映颤,景象一时骇人。
抚翠一抖衣袖,“素儿”白素车拎着绑住蒋文博和余负人的绳索,大步往善锋堂门口行去,大门在即,她素鞋伸出,一脚踏在门上,只听“咯啦”一声门闩断裂,两扇大门轰然而开。抚翠随她踏入门中,众人凝目望去,只见善锋堂内冲出两人,眼见门口突然出现大批敌人,那两人一怔,腰间长剑齐出,其中一人一声长啸示警,退后两步,持剑以待。
“果然是名门弟子,临危不惧,尚还镇定自若。”抚翠啧啧赞道,“不知你家邵先生是不是正在洗澡?奴家若是此时闯了进去,岂非失礼?”她扭着肥腰踮着小碎步,往前走了两步,那两位剑会弟子看得作呕,忍不住道,“老妖婆休得猖狂我中原剑会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抚翠一声冷笑,“哦——非我无礼,是你们两个口出恶言——那就怪不得我生气了。”她衣袖一振,袖风如刀直掠两人颈项,两名弟子横剑抵挡,只听“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