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情之洞庭双雄-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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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剑也不是真剑,只是两把竹片削成的竹剑,舞动中竹剑放出片片柔和的青绿色光芒,两剑相接,发出“托托”的声响。
那少女大约十六岁年纪,容颜俏丽,穿一身红衣裳,外披红斗篷;那青年人大约十八岁年纪,仪态潇洒,却是一身白衣裳,披着白斗篷。二人轻功均不弱,忽而跃上树巅,忽而穿行花底,来去迅捷如风,搅得梅瓣雪花飘落纷纷,煞是好看。
二人斗得甚急,但相距始终不过数尺,红白两件斗篷,飘飘荡荡,忽忽闪闪,若即若离,便似两只穿花绕树、翩翩追逐的蝴蝶一般。
那少女攻势凌厉,招招进逼,一剑快似一剑,青年则是左手执剑,步步退让,见招拆招,守得甚是严谨。
那青年左手用剑不及右手灵便,但仗着轻功高出对手一筹,高低前后四处游走,虽处下风,那少女也一时奈何他不得。
数十招过后,他们脚下的雪地就被踩踏成胭脂傅粉般艳丽香甜的雪泥。
少女累得脸颊通红,娇喘细细,头上冒出热气,两道汗水自鬓边流至颈上。
她久攻不下,心下着急,出招更为迅捷,嘴里也唠叨个不休。
“完了,完了,大宋的江山这回算完了,大宋的男人上自皇上,下至平民,只知道逃跑,不知道抵抗,哼,大宋的江山,我看这回算是完了。”
声音清脆爽朗,悦耳动听。
“大胆的丫头,竟敢辱骂当朝圣上,掌嘴。”青年听出她出言讥讽,故作生气,笑骂道。
“都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看无道昏君,人人也当唾而弃之。”少女忿忿道。
“小妹高见,愚兄佩服,实在佩服,”青年笑道。
“哪里哪里,还不是哥哥教导有方,”少女笑道。
突然少女剑招一变,斜劈青年肩膀,配上身法,颇有大开大合之势。
“哈哈,”青年一面招架,一面笑道,“连杨师兄的‘雁过关山’也让你偷来了,了不得,不愧是咱岳州第一女剑贼,佩服、佩服。”
“偷来的又怎样?天下的剑法,还没有我看过一回不会的呢。”少女笑道。
“哈哈,”青年又笑道。“这回两军阵前只怕要停战休兵了。”
“为啥?”少女不解地问道。
“两国的鼓都给你吹破了,连鼓都没得敲了,这仗还打得什么劲啊!”青年哂笑道。
“哥哥高见,小妹佩服。”少女白了他一眼,也学着青年的口气。接着又道:“你再看这招。”
少女说着,剑法又是一变,直刺青年后心,步法却快了许多。
“呀,”青年又笑道。“沈兄弟的‘孤云出岫’,不得了,这回你可堪称咱们荆湖两路第一女剑贼了,佩服、佩服。”
“承蒙哥哥夸奖,小妹不胜荣幸,”少女笑道。“没尾巴狼的这招还行吧?”
“招式不错,只是你学得还差那么一点,”青年笑道。
“再看这招,”少女不服,哼了一声,又道。
话音未落,少女跃升丈余,接着斜身向下,快速旋转着身体,挽出无数道剑花,顺势刺出一剑。
“这招可不认得,怕不是你自创的吧?”青年疑惑道。
“哼,你这半吊子,连钟大哥的‘一天星斗’也不认得?‘竹拐六’半点都没说错你。”少女嗔道。
“这死丫头,十六七了,还分不出里外,别人骂你哥哥的话也跟着学,掌嘴。”青年笑道。
“‘人无外号不发家’,‘竹拐六’送你这一外号,便是送了你财源滚滚,你得了好处,还要说人的不是,好没道理。”少女笑道。
“臭丫头,骂了人还有这么多歪理。”青年佯装生气道。
“哼,歪理也是理,又没有说错;你说不过人家,就会骂人。”少女撅起了红红的小嘴,大不服气。
“钟师兄的剑法你也能偷来,乖乖,先前可是说屈了你,你简直就是咱大宋第一女剑贼。”
青年后退一步,架开对手的剑,一面说道。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之至。”少女说着挤一下眼,得意洋洋道。
这二人是岳州知州程千秋的一双儿女,哥哥叫程乾,妹妹叫程坤,这“半吊子”的叫法,就是从这乾字得来。二人兄妹情深,常日里嘲笑戏谑,以此为乐,从未真的生过气。
这位知州虽文官出身,但家传的轻功“独步乾坤”确也称得上名实相符。
程坤的功夫,大都学自哥哥,她天资聪颖,招数一看就会,是以哥哥那几位朋友的剑法也明里暗里学会了不少,只是不及哥哥的剑法周密纯正。
“咦,既是钟师兄的剑法,我怎么没见过,你是什么时候学来的?”青年嘻嘻一笑,又道。
“前些天刚学的呀,钟大哥亲手教的,还一起拆了几回呢。”少女得意洋洋道。
“不妙、不妙,莫不是钟师兄看中了你,想要你做太子妃?不对不对,太子刚刚成过亲,要做也只能做二妃了。”青年哂道。
“什么飞啊跑啊的,我才不稀罕呢,”少女哼了一声,嗔道。
程坤有些气恼,自来少女爱俏,古今皆同,哥哥的朋友中,只有这钟师兄眉清目秀、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自然会有一层说不出口的淡淡心事。此刻心病被哥哥无意说中,大为着恼,当下更不言语,手底愈发凌厉,一阵毫无章法的死缠烂打之下,程乾手忙脚乱,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不行了吧?快点认输换右手吧。”
“认输?没这么容易,你有本事,就把我的剑打落下来。”
“哼,你先别嘴硬,看我打落你的剑,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语未了,突然一道黄绿色光芒倏忽而至,虽不很急,却也不偏不倚,直直射向程乾。他眼明手快,伸出右手食中二指一抖,便将来物夹在指间。只是一心不可二用,左手只稍微一缓,“托”的一声,竹剑当即被击落在雪地上。
“掉了,掉了,”少女程坤大叫道,兴奋异常。等到看见哥哥手中的物事,立时收起了笑容,伸了下舌头,俯身拾起雪地上竹剑,立在哥哥一边,默不做声。
程乾手中抓着的,是一支四寸多长、通体青绿的竹镖,竹子皮的一面透着片片褐斑,一看便知是用产自洞庭湖中、君山上的湘妃竹削成。
那边定是出事了,兄妹二人对了一下眼神,都心里一沉。
原来这兄妹二人虽是公门子弟,却与洞庭湖义军过从甚密,大圣天王杨幺,太子钟子仪和程乾是同门的师兄弟,二人多有替义军打探消息、通风报信,义军也碍于二人的情面,虽近在咫尺,也不来岳州行法。
义军的行法,就是惩办贪官、铲除恶霸、杀富济贫。
竹镖是义军传信之物,一见此物,便知有事相召。若非事关重大,竹镖不会出现。
二人更不说话,分别回房整装,然后在马厩会合,各自牵了匹好马,一前一后走出后门,辗转出了南城门,打马投南而去。
为掩人耳目,二人带了弓箭、宝剑,佯装出门打猎。
岳州城南五里亭边有片竹林,是兄妹二人与义军接洽的所在,二人身份特别,因而不能明里往来,双方约定有事在此见面。
二人来到林边下马,牵马先后进了林子,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见了,快步迎上前来,来人粗眉大眼,却正是君山水寨寨主周伦。
“周大哥,我们来了。”二人上前见礼。
“太子钟爷给人抓走了,”周伦还过礼数,开门见山,一脸郑重道。
“是什么人?”二人一惊,太子的本事二人清楚,能将他抓走,来人绝不简单。
“是岳飞的手下萧毅,”周伦道。
“岳飞的手下?”兄妹二人甚是惊诧,问道。
“不错。”
接着周伦便把上午君山水寨内发生的事大略讲了一遍。
说到那人的手段时,程乾的面孔阴沉下来,转头去看妹妹,妹妹也扭头看哥哥,二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周大哥,你来看,”程乾道。说着,兄妹二人把剑挂在马鞍上,而后同向站立,妹妹在前,哥哥在后,拉开了要动手的架势。
周伦大惑不解,好奇地看着兄妹二人。
二人不发一言,已然缠斗在一起,哥哥进攻,妹妹退守,一招一式,便和萧毅和钟子仪相斗时一样不差,只是熟练有余,气势则稍有不足。
周伦大惊,张开嘴巴呆呆地发怔。
“这是什么功夫,你们怎么也会?”等到二人停下手,周伦问道。
“这是三十二路‘拿云手’,”程乾道。
“拿云手?”
“不错。”
“你是怎么学来的?”
“说来话长,十几年前,家父在沧州任上救了一个落难之人,那人伤得很重,几乎是遍体鳞伤,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叫他萧先生。在我六岁、小妹四岁那年,萧先生的伤病才算痊愈。他性情甚是古怪,不大说话,躲在屋中很少出来,门总是关得严严实实的。我很好奇,总想看看他成天做些什么。一天,我忍不住便偷偷抠开窗纸往里看,只见他盘腿坐在床榻之上,浑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白气。我觉得有趣,便缠着他学,他拗我不过,就教了我一些,这三十二路‘拿云手’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呢?”
“他整整教了我四年,八年前,突然不辞而别,从此再无音信,也不知他现身在何处。”
“这萧毅和那位萧先生都姓萧,只怕大有瓜葛,”周伦道。
“难道他另有传人?”程乾自语道。
“眼下要紧的是找到太子的下落,”周伦道,“他既约了在岳阳楼会面,想必是在岳州落脚。”
“周大哥放心,只要他人在岳州,小弟一定会查出太子的下落。”
“如此有劳贤弟。”
“自家弟兄,周大哥不要客气。”
“既然如此,今日就此别过,程兄弟、程家妹子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兄妹二人齐声道。
第三章 残丐
送走了周伦,兄妹二人牵马出了竹林,翻身上马,并辔回城,马蹄踩在数寸厚的积雪之上,“咯吱咯吱”地作响。哥哥忽然说道:“这事有些蹊跷。”
“怎么个蹊跷?”妹妹问道。
“你想想看,”程乾道,“咱老爹现归岳飞节制,这事和岳州有关,怎地咱不知道?”
“嗯,就是,”妹妹点头道。
“再说,岳飞帐下的将官,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叫萧毅的。”
“嗯,就是,”妹妹又点头道。
“这臭丫头,就会说‘就是’,你平日里话不是挺多的么。”
“嗯,就是。”
二人哈哈大笑。
“只怕其中有诈。”
“你说咱们怎么办?”
“你说在咱岳州,谁的消息最为灵通?”
“这还用问,自然是丐帮喽。”
“对头,咱就去找丐帮。”
“见了那‘竹拐六’,可是又有的玩了,”妹妹笑道。
“这臭丫头,这时候了,就知道玩,”哥哥亦笑道。
岳州城内离南城门大约一里远近的地方,有一座破破烂烂的院落,院门只剩四框,不见一片门板,像是一张巨人大口,等着将进来的人生生吞下;院墙倒塌了半边,院内有三间土坯正房,两间东厢房,门窗破旧。
这座寒酸简陋、毫不起眼的院落,便是南丐帮岳州分舵的所在。
乾坤兄妹来到院门前的时候,天巳近黄昏,夕阳余晖下,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青年乞丐,正懒懒地坐在厢房前的一条矮木凳上抓痒。
这乞丐便是南丐帮岳州分坛坛主陆良。
“喂,”程坤俏皮地叫了一声,想提请那人注意,“好痒啊。”
“唉,这半吊子,走到哪儿都带着条尾巴。”陆良斜了兄妹二人一眼,欠了欠身笑道,露出满口的黄牙。
“哥,你知道二郎神那只哮天犬是怎么死的呀?”二人往里走时,妹妹笑着问,眼睛却是看着陆良。小女孩儿在恶作剧时,往往就是这副笑容。
“怎么死的?”哥哥知道妹妹话里有话,要自己接一下话头。
“它生吞了只大象,卡死的。”
“为什么?”
“笨蛋,到死都没吐出那两根象牙呗。”
“这臭丫头,看见没,你一来,这儿的老鸹全吓跑了,”乞丐反唇相讥道。
“为啥?”
“呱呱呱地叫个没完,一窝子的老鸹也叫不过你,还能不跑?”
“听说过吗?君山顶上有座木桥,一侧高一侧低,那铁拐李来找吕洞宾,走上这桥,心里乐开了花,‘是哪个积了大德的修了这座桥,老仙我走起来如走平地’,回去时又走这桥,气得直骂娘,‘又是哪个缺了大德的,修了这破桥,成心来捉弄老仙。’”
程坤一边说笑,一边踮起脚来模仿,既夸张又惟妙惟肖,样子甚是俏皮,没等到说完,却早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骂人不揭短,都是你这半吊子,不教妹子学好,专学这绕舌子骂人的话。”
“你别骂我,这可不是我教的。”
三人哈哈大笑。
“老天保佑,叫你将来遇上个更厉害的婆婆,看你还敢不敢闹。”
“哼,”程坤撅起了小嘴骂道。“也不知换个花样,就会说这个,臭要饭的,还是先讨厉害的老婆正经。”
三人又笑了一回。
“说吧,”乞丐道,“你两个鬼头,找我什么事?”
“谁不知道你老人家生了千里眼、顺风耳,丢了个人,想请你老帮忙找找。”
“哈哈,原来是有事求我啊,老规矩,谁先吃我一脚。
“啧啧,你还是饶了我们吧,谁不知道你那脚,是咱大宋第一臭脚啊!”程坤假装捏着鼻子笑道。
“我这脚再臭,也不如你这丫头口臭啊。”
“端午节去玩君山,走到半山腰,传来一阵臭气,都捂住鼻子找,山上人说,‘别找了,定是你们岳州那个臭要饭的,刚把鞋脱下来’,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叫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