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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临风春-第24部分

小说: 临风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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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少女淡淡地回应,“阮师姊快是辉月阁主了,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罢?”
  “我想她也不希罕流韶阁,听说流韶阁主都是武功最差的那一个。”她的脸色暗淡了一下,“不过没关系,我们那么努力,一定不会叫人看不起的对不对?”
  可是流韶阁主的位置只有一个。
  许敛宁远远地看着两个人亲热地腻在一起说话笑闹,有点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即使知道这时候的情谊多半是虚假,可心里有块地方还是希望其中多少有几分真心。
  然而其他的孩子这时候在做什么?武当门下的弟子这时候又在做什么?
  她不会知道的,就像那个武当长大的、年纪彷佛的女子永远不会懂得自己的冷漠无情。那种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心情她也不会知道。
  自己境遇尚且不圆满,为何还要伤害自己来成全别人?
  天空开始落雪了,大片大片,不若江南的那么细腻。
  她慢慢沿着碎石小径走着,渐渐的,可以看见前面华美的阁楼,竟是走到辉月阁了。周围的空气浮动着淡香,一片梅影中依稀可见那个高挑的、熟悉的身影,听她浅笑着吟道:“数萼初含雪……”
  ……逆风如解意。许敛宁站在后面,挪不开步子。伊人已成白骨,她可不可以留在这里静静地回味咀嚼最后的一片残影?
  阮青玄突然回头,语气还是带着笑,却有些冷意:“是谁在后面?”
  她直觉想走过去,可还是克制住。之前的教训很深刻,若是再出一点差池,只怕这一辈子都要困死在心魔阵里。可是内心有隐隐觉得,若是困在这样的幻象中,是不是也很好?
  女孩缓缓地从后面走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阮青玄。阮青玄轻轻一笑,风致万千:“小师妹,这个送给你。”她伸出手,手中赫然是一枝梅花。
  许敛宁站在梅树下静静地看着,飞雪扑到她身上,衣衫都结了冰,也不愿走开半步。只怕以后再看不见。可惜她们说了一阵子话,还是分别了。
  许敛宁跟在少年时候的自己往流韶阁走。
  隔着窗子,她看见祁月端来了几盘糕点,淡红的玫瑰糕、雪白的云片糕、淡黄的松花糕。少年时候的自己坐在床边,并没有吃。
  其实这时候她已经试毒很久了,只要不是珍奇的毒,根本伤不到她,但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池。
  祁月走了,少女也没有动,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果然,不多久祁月就回来了,肩上插着一枚透明的形状像是碎玉的暗器。玄冰魄痕的暗器功夫还只有快继承辉月阁主的阮青玄会。她的脸色好苍白,身体也微微发抖,似乎受到什么惊吓:“敛宁,阮青玄那个贱人真的要杀我!”
  少女站起身,动作轻缓地替祁月取出了肩上的暗器,取的时候看似无意地在指尖上一划。祁月看了一眼她拿来的金创药,笑了笑:“这点伤,何必这么麻烦。”她瞥了一眼没有动过的糕点,嘴一撅有点不乐意:“敛宁,我带的点心不好吃吗?”
  她将金创药放回药箱,缓颜一笑:“好啊,我吃吃看。”拿起一块薄薄的玫瑰糕,一口一口在祁月的注视下全部吃完。许敛宁看着她们对坐的情形,心思百转,她们都还是孩子,却学着这样步步为营地算计。
  那时候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是在等着祁月突然挥手打落自己手中的糕点说不要吃了,还是,隐约期待着终于有这么个机会可以除去比自己武功要强得多的人?
  里面的人终于吃完了糕点,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突然,祁月站起身,语气惊讶到极点:“敛宁,你怎么了?不舒服?”那么不可置信的语气,却还是流露出几分兴奋。
  “没什么,有点不舒服,大概刚才在外面染了风寒。”声音微弱地回应着,指尖的一点血珠刚刚凝固。
  “……不是风寒。”祁月的表情谁也看不清楚,“是砒霜。很难受也只有一会儿,你不用怕的。”她直直地站着,像是自言自语:“我们是朋友,我不会折磨你的。你的轻功那么好,难保武功会不会有一天超过我。以后肯定也会有人要找你麻烦,还是我早点帮你解脱的好……”
  “是么……可是我还不想死。”微微地抬起头,淡淡的笑颜隐约有几分邪气的清丽。祁月突然眼前一黑,晃了一晃。
  “下毒的你不是第一个,可惜你不知道我很早就开始试毒了,虽然不至于百毒不侵,砒霜却没什么用。既然阮师姊已经不放过你了,我也不忍心看你落得那样的下场……”她缓缓抬起了手,给她看手指上被刺破的痕迹,“我的血有毒,替你取暗器时沾到一点,我刚才是这样对你下毒的。”
  祁月看着她,似乎还不相信情势已经急转而下。她挣扎着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臂:“为什么你不肯好好地去死?!”
  因为我还不能死。
  “你明明没有办法当上流韶阁主,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你父亲不是许宣泽吗?你不是武当派的吗?他们全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心里刺痛一下,还是被伤到了。
  原本以为那么麻木的心,再不会其他的事情动容,现在却还是被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伤到了。
  “像你这样的人,谁都不需要,活下去只是受罪而已!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有一天回去,他们会怎么看你?”祁月扭曲着脸冷笑。
  “我也很想知道呢……”少女微微笑着,突然抽出剑将对方几乎将自己掐出血的手臂斩了下来,没有迟疑,下一剑直接洞穿她的咽喉。然后剑光回转,自己被祁月刚才掐紧的手臂留下一道伤痕。
  许敛宁站在窗外,彷佛再也感觉不到雪落在身上的寒意。
  天地间,没有什么比心寒更冷的了。
  张惟宜轻轻屈起手指,嗓音干涩地唤了声:“母妃……”
  宫装的美人微微坐起身,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快让母妃好生瞧瞧你。”她一双眸子温柔似水,静静地看着对方,用愉快而轻柔的语调说:“是瘦了些,不过眉眼生得好,难怪能教那些个名媛小姐一见倾心。”张惟宜在她身边坐下,微微笑道:“那是因为像母妃的多些。”
  她微抬衣袂掩住唇,笑声欢快:“我们也是私下说说,亏得你不像你父皇。”
  张惟宜垂下眼,眼中隐约透出些重彩,却没有接话。
  宫装美人缓缓放下手,突然口鼻出血,身子筋挛地颤抖。
  张惟宜直起身,脸上的神情竟是一派冷静。
  她仰起头,语音支离破碎,像哭像笑:“可是,你为何不去杀了当年害死母妃的那个贱人?你现在实权在握,却甘愿看着那贱人耀武扬威,难道……权势对你真的如此重要?”
  张惟宜的脸上殊无笑意,衣袖一卷,将对方击飞出去。那宫装美人在地上滚了一圈,靠在墙角微微喘息:“王爷,你这人当真无情,若今后谁跟着你可有苦头吃。”却是弥醉的口音。
  “我陪着你演了那么一出,也该知足了。”他脸上阴沉,踏前一步,铮的一声抽出了太极剑。
  弥醉站起身:“你开始明明已经中了我的摄魂术,难道刚才我有什么破绽?”
  张惟宜淡淡道:“反正你现在开始已是死人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年我母妃虽然是被万妃一碗毒药害死的,可她亦是不想活了,才心甘情愿地服下。何况……”他微微闭了闭眼,语气平缓:“她最恨的事情,便是我长得像她多些,却不怎么像父皇。”
  弥醉长叹一声:“原是我想错了。没想到你的母妃半点不想要你这个儿子呢,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张惟宜又踏前一步,手中太极剑隐隐剑气流动。他抬起手,长剑突然发出一声龙吟,周身是不可遏止的杀气。
  弥醉轻轻抬起衣袖,语气柔和:“原来你这个王爷当得也不比戏子高贵,我开始有些同情你了。”衣袖一抹过脸,又换了一张面容。那张脸白皙如玉,眉间朱砂印记殷红精致,眉目清丽。
  张惟宜微微一怔,执剑的手不由垂下。
  然而眼前的白雪突然消失,又回到鬼气阴森的回廊之中,许敛宁茫然若失。
  暮风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微微带点叹息的意味:“许阁主,如此你已经闯过了第二关。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学乖了,居然可以克制情绪了。”
  许敛宁定了定神,答道:“堂主莫要忘记了,待我破阵之后还要请教一番。”然后向前走去,短暂的晕眩感过去之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住过一阵的村庄。
  “你以前在这里住过?”阮青玄的声音顺着风不高不低地飘来。
  “嗯,寄养过一阵子,一直忘不了这里。”青衫清雅的女子扬起下巴,淡淡一笑,“总是想回来问候一下,不然心里缺点什么。”
  阮青玄也没深究,只是道:“那么你自己过去吧,我就不去讨这个嫌了。”言毕,便往随州城方向走去。
  许敛宁站在远处,看着那时刚继承阁主之位的自己迟疑了一下,仅仅怔了一会儿功夫,毅然向当年寄养的农家走去。她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自然处处睚眦必报。
  那户农家还是没怎么变,两间屋子,外面养着一笼鸡。她刚走近,房门一开走出一个中年农妇,身材臃肿,俗不可耐。农妇奇怪地看了来客一眼:“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要不是看着对方衣衫华美,早就尖酸地骂过去。清雅女子微微笑道:“你不认得我了么?”农妇看着她,似乎没有想起。
  “都十多年了,你不记得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一直记着呢。尤其是我背上的旧伤复发的时候,我就很想念这里。”她的眉间一点朱砂如此娇媚,可是眼里却冷冷的。
  “你、你是……”农妇退后几步,神色慌张起来,“你还没死?”
  她的脸上笑意柔和:“我不是来索命的,我是来感谢你们的。”她踏进一步,走到了屋内,环顾了周围一下,衣袂一拂,一道淡淡的粉末散出,对方不会武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软倒在地。别人欠她一分,不管多少年,她非要追还十分。
  许敛宁自然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心里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她知道自己练了血魁禁后对杀气血腥总是特别敏感。
  没有人知道她背上有那一道长长的伤痕,伤到了筋脉,每当旧伤复发的时候那么的疼。因为那道伤,她练武比普通人都难,一招剑法反反复复怎么也练不好。当日在武当,李清陨叫破她剑法中的破绽。那招那招刹踏倾城本是凌轩宫剑法中最奥妙的一招,怎么会有那么明显的破绽,只是因为,她练得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根本无力如剑谱上说的那样用剑。
  这样的罪魁祸首,凭什么一剑就解脱了他们?
  冰冷的剑落在了那个最小的孩子身上,看模样大概也有十来岁了,正惊恐地瞪着自己。一旁的农家夫妇忍不住嘶声道:“他还是个孩子,求求你放过他吧!”
  “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放过我呢?”似觉得荒谬一般,她淡淡一笑,“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怎么死都没有关系?”剑下一用力,鲜血涌了出来。
  农妇哭号一声,昏死过去。
  明晃晃的剑身又落在农夫身上,不过没有用力,也没见血。男人咬着牙,可是害怕地颤抖:“你、你想……”
  背后突然一凉,剑已经刺了进去,然后斜斜地划过整个背。男人想叫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凉似乎想把自己劈成两半。可是对方却停了手,走到了自己的妻子面前。
  “我不会杀你们的,我还想看你们怎么颐养天年。”字字生寒,剑尖一挑,伤了农妇的背脊。
  这个场景太熟悉,那时候疯狂而快意的感觉……外面的许敛宁开始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手指握紧焰息又松开,反复好几次。屋内的女子取出一个药瓶,硬喂了两人吃了一颗,方才站起身道:“我当年的感觉,滋味如何?后半辈子你们也这样过吧。”衣袂一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农舍。
  她走出门的一瞬,却怔住了,只见阮青玄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该是晚饭时分,回去吧。”她只淡淡说了一句。
  清雅女子有点担忧地看了她一会,垂下眼没说话。
  “背上的伤现在还会经常痛吗?”走了一段路,阮青玄突然问。
  “……没有。”声音突然有点哑,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许敛宁远远地看着两人走远。那个时候,就是因为这句话,在武当的时候宁可被误解、宁可和所有人为敌,也不想看她死。突然有个人会在意自己,哪怕就是一句话,也想留住那点温柔。可能是因为心里还是太寂寞了。

  龙蛇飞动舞九天(下)

  弥醉款款走近,微微笑道:“怎么了,突然又下不了手了吗?”他手一挥,一道银丝向前卷去,直直擦过了对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伤痕,可对方连动都没动一下。
  弥醉狡黠地笑了:“早知道许阁主这张脸这么有用,我也不用前面这些了。”他站在离对方三步之遥的地方,微微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瞧着对方,轻声细语地引导着:“你不愿来抱我么?”
  张惟宜抬手挑起了对方的下巴,轻声道:“你虽然自负摄魂之术了得……”
  弥醉看着他的眼中缓缓漾起一丝重彩,明明觉得不对劲,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对着他晏晏而笑。只听对方在耳边接着说:“……可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
  弥醉强行抑制心神,却始终挪不开目光。他心里还保持着一分清明,却摆脱不了对方的牵制。他狠下心来,一掌回击自己的胸口,立刻吐出一口鲜血,却终于清醒过来:“原来你练过天魔咒,哼,武当弟子也会练这魔功吗?”
  张惟宜面无表情,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我时间不多,不想一直奉陪下去。”
  弥醉却靠着墙边坐下,一闭眼道:“废话少说,我打也打不过你,要杀便杀。”他等了半晌,也没见对方下手,心中明白这次兵行险招,算是博准了。他睁开眼,还未得意片刻,突见对方低下身来,倒转剑身,毫不犹豫地一剑刺进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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