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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临风春-第17部分

小说: 临风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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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敛宁心中暗道可惜,如此好剑用来串鱼,完全当得“暴殄天物”的评语。
  但见他用佩剑剖鱼、刮鳞,动作熟练,看上去却也不算违和。许敛宁去拾了树枝过来。两人架起柴堆,点火烤鱼。许敛宁看得有趣,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时常在外露宿么?”商鸣剑一愕,随即笑道:“自己动手烤的,滋味可好过买来的。”他似乎想起什么,随即又道:“有一阵子,的确是被人追得连客栈也住不了,现在想起来可怀念得紧。”许敛宁也回以一笑:“这么一说,我真的很饿了。”
  商鸣剑用树枝串着鱼,放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若是有盐就更好。”
  许敛宁道:“这边有些焦了。”
  他含着笑看了她一眼:“一点焦无碍的。”
  待鱼烤好,两人分着吃了。许敛宁偏过头看他,只见他的举止优雅,笑语柔和如三月熏风,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阮青玄当初提到他会是讥讽的语气。商鸣剑也感到对方在打量自己,微微侧过脸看着她:“有什么不对么?”
  许敛宁摇摇头:“你适才吹的曲子可是《绿衣》?”《绿衣》是《诗经?国风》中的一篇,是悼念亡妻的。
  商鸣剑沉默一下,爽快地答道:“很早以前,我辜负过一个人。可惜就算踏破铁鞋,我却再寻不到半分消息。”他笑了一笑:“那时候年少气盛,做什么都不顾一切没有半分后悔,直到现在……”说到这里,却不再说下去了。
  许敛宁淡淡道:“现下你还是后悔了么?”
  “也没有。”他眉宇一挑,随口问道,“你可要回去了?”
  “嗯,走之前得先把这些东西清干净。”许敛宁拿着树枝指了指吃剩下的鱼刺鱼骨。
  “敢对真武之神做出这等不敬之事,怕只有我们两人了。”商鸣剑边笑边收拾残局。自宋朝以来,道经上都是说真武之神在武当山出生飞升的,这也是武当之名的由来。
  许敛宁手一顿,突然自语道:“……也许是我以前在这里做太多不敬的事了呢。”
  待收拾妥当,两人便沿着山道往回走。
  商鸣剑陪着她到复真观前,方才微微笑道:“那么我便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一起烤鱼。”
  许敛宁自然知道,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听身后飘来一道如本人一般清朗俊秀的声音:“商庄主,你怎的到这里来了?”
  张惟宜青衫广袖,缓步走来,轻声道:“这么久不见你回来,我正要去找你。”这句话却是对许敛宁说的。
  商鸣剑微微一笑:“我也是恰好同这位姑娘碰见,便将她送回来。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告辞了。”他衣袖一拂,转身离去。
  张惟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回神。”稍顿了顿,又道:“你们若哪一日不被他一副好皮相骗了,那才是可喜可贺了。”
  许敛宁道:“我只知没被你的这副皮相骗就够了。”
  张惟宜微微失笑,也不接话。
  许敛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齐名那么久,难道一次都没比试过?”
  张惟宜看了她一眼,道:“商鸣剑的武功又不是天下第一,有必要和他比么?”
  许敛宁嗤的一笑:“谁挂着天下第一的名,迟早要累死。”
  张惟宜突然停住脚步,长眉微皱:“似乎有人敲钟,难道有什么事么。”许敛宁同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向净乐宫方向走去。待走近了,方才看见一个灰袍的道人用力敲着晨钟,神情紧张。钟声连成一片,十分刺耳。

  弹筝酒歌当如是

  “只怕是什么要紧事。”许敛宁轻声道。
  张惟宜轻轻地嗯了一声,拉起她的手,往她手中塞了一个荷包饭团:“你一早还什么都没吃过罢,自己的身子也不爱惜。”
  许敛宁缓缓垂下手,见他转身走向敲钟的道人。她转过身,径直走近净乐宫,只见师父已经坐在那里,看到她玩笑地问了句:“复真观可是真的比纯阳宫好那么多?”
  许敛宁微微难堪,答道:“也没有。”她走到师父身后,只觉得周围空荡荡的,不禁向旁边看去,只见殷晗也正看着她。许敛宁心中一顿,对方的眼神好像要告诉她一句话:眼下,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这次让各位过来,是有两件事要说。今日一早,山下弟子回报说,天殇教的人全部都离开武当境内,往川中一带去了。”天衍真人清了清喉咙,“至于第二件,就是今早在山下发现这张字条。”他沉吟一阵,转手递给柳君如:“柳门主,你来读罢。”
  柳君如接过字条看了一眼,脸上微现怒容,朗声道:“看来是萧千绝这老贼的亲笔字。‘下月初九,我教于川中总坛盼诸君一叙。诸君来时御马飞扬,归时御风西去。我教当亲送诸君归程,直教跳梁小丑莫敢跋扈。萧手字。’”
  江湖中人大多学识粗浅,端正的正楷也识不了几字,当下有人问道:“他说什么归时御风,那是什么意思?”
  许敛宁低下头,掩饰了一下笑意。
  果然见主持大局的那几位名宿人物脸露尴尬。柳君如轻咳了一下,方才道:“萧贼的意思是,要我们尽数死在天殇教总坛,只有一缕魂魄飘回去。”他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人破口大骂起来。一些性子火爆的更是叫嚣起来:“管他什么约定,现在老子就冲过去给他们一下子,总比受这气的好!”
  “诸位静一静,既然免不了这一战,我们当谋划仔细。当年同天殇教一战之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有多少?老衲思及当年,依然心下恻然,善哉善哉。”玄真方丈语音柔和,竟一下子把嘈杂的人声盖下去。
  许敛宁自然知道当年正派武林围剿天殇教的事,那是成化7年,距今已有13年之久。当年天殇教的教主岳陵君同武当派的许宣泽一见如故、引为知交。她那时候还小,一直不明白为何爹爹和那位岳伯伯有一天要拔剑相向。围剿天殇教的前一月,她便被爹爹寄养到随州城外的一户农家。后面的事,她大略听说过,天殇教一战,血流成河,死伤惨重,许宣泽在这一战中立下首功。而岳陵君也被萧千绝架空了势力,他不容于两方,不久就被围攻而死。
  有一些事,她开始不明白,可是慢慢大了,想的事多了,也就懂了。
  她思及同阮青玄、萧千绝的往来,自己竟是站在同爹爹当年相似的处境上了。
  “近来,柳门主嫉恶如仇,实是有目共睹。这盟主之位,当之无愧。”峨眉的站出一人,“若论武功名望,也是众望所归,峨眉派自当听从调遣。”
  玄真方丈双手合十:“少林也异议。”
  天衍真人颔首道:“眼前是同心同德之刻,我信武当上下决不会有不顾念大局之人。”
  剩下的昆仑、点苍的掌门见武林泰斗的少林武当掌门也如是说,自然顺应情势应了。柳君如谦虚了几句,突然看着凌轩宫方向:“容宫主武功人才均胜老夫十倍,宫主应当得盟主之位。”
  容晚词微微一笑:“不敢,一介女子怎么可以号令群雄,说出去岂不是教人笑话了。柳门主,你就莫推辞了。”
  柳君如也一笑,道:“既然如此,再推三阻四未免显得虚伪了。老夫就暂且接了盟主之位,待夷平天殇教之后再推举贤能,这样也显得公道。”这一席话十分得体公平,自然博得众人连声叫好。
  许敛宁向旁边瞥了一眼,但见殷晗脸上微露笑容,似乎还有些抑制不住。她心下奇怪,假意问道:“殷师妹,你以前见过柳门主么?”殷晗转头看着她,露出甜甜的笑,却隐隐有几分不自然:“这是第一次见,有什么不对吗?”许敛宁极淡地一笑:“不,我只想这般人物现下才见着,有些可惜。”
  容晚词听见她们对答,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
  之后柳君如又挑各门派的名宿人物作为副手,为了不泄露部署,其他门人弟子全部退出净乐宫。许敛宁走在后面,忽听师父轻轻叫了自己一声。她转过头,不解道:“师父?”容晚词摇摇手,道:“也没什么事,你现下搬去复真观住了,偶尔也回来纯阳宫来看看。”许敛宁心中一顿,明白了几分:“弟子记着了。”
  她掉转头走了几步,只见张惟宜站在不远处:“你专门等着我?”
  张惟宜微微一笑:“还不是怕你又跟着谁走了,我又要好找。”
  许敛宁偏过头,笑意柔入春风:“我又不是孩童,还能随意被人拐走么。”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孩童,小孩子都可以喊你大婶了。”
  许敛宁也不恼,悠然回了一句:“您太过奖了,爷爷。”
  张惟宜轻轻笑着,伸手拉着她的手,向净乐宫外走去:“我真怀念你被我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怎的现在说话那么损了。”许敛宁两相比较,终觉得自己和他还差得太远,难得谦虚道:“不敢不敢,还远远不够。”
  她偶然一回头,看见李清陨的身影在人群中闪过:她咬着唇,一直盯着前方,脸色倏然苍白。许敛宁心中冷笑一声,又觉得索然无味。
  待回到复真观,却见着一位身量颇高、气度轩昂的男子站着,见到两人过来,脸上欢喜:“贤弟,我前日便到武当,只是有天殇教守着,没办法上来,结果白白担心了一场,哈哈!”
  张惟宜微微笑道:“敛宁,这是我的义兄、当朝的沐王爷。”
  许敛宁抬头看着对方,淡淡一笑:“久仰。”沐瑞衍微微惊讶:“贤弟,这位姑娘是……”
  “是我在意的人。”张惟宜语气柔和,“敛宁是许师叔的女儿,也是凌轩宫的阁主,我早些时候就提到过的。”
  沐瑞衍自然记得,只是在京城时一直没机会见到。忽听身后咔一声,似乎有什么陶瓷的事物摔碎了。只见一身白衣素淡的女子茫然站在那里,颜色凄然,一双翦水眸失了神采。许敛宁识得她,正是那日奏《破阵乐》的璇玑才女季甄瑶。
  张惟宜微微眯着眼看着身边的女子,见她看过来,也回以几分意味不明的笑。许敛宁偏过头,却见沐瑞衍探究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到季甄瑶身边,似乎说了几句话。季甄瑶反应过来,微微低着头道:“我适才一时失手,张公子、许姑娘,你们别见怪。”
  “本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张惟宜踏进复真观内,看了一眼天井石桌上的酒菜,只是看着也觉得色香味俱佳。“这些都是季姑娘亲自下厨的,说是贤弟这几日辛苦得很,却不想便宜了我。”沐瑞衍爽朗地笑道。许敛宁心中一顿,知道后面肯定没有好话,果然听见沐瑞衍接着道:“许姑娘能得贤弟一句在意,想必手艺也高,不知哪天可以叨扰一顿?”
  许敛宁淡淡笑得自然:“沐王爷言重,可惜敛宁从未近过庖厨,更惩论手艺?只是王爷若不在意,敛宁自当效劳。”
  张惟宜轻轻笑道:“大哥你让敛宁下厨,可不是为难么?下次还是我代劳的好。”
  许敛宁摇摇头,神情诚挚:“那是各人心意。沐王爷可要不吝赐教。”她这一下以退为进,只把对方堵得无话可说。沐瑞衍只得道:“许姑娘也太客气了,不如也和贤弟一样叫我一声大哥。”
  说话间,四人入了座,只是天井的石桌石椅略显狭窄。沐瑞衍推杯过盏,先自干了一杯,张惟宜也随后一饮而尽。季甄瑶一杯喝干,脸上微微晕红,更增了几分娇艳。她伸手捂了捂脸,这个动作更增娇媚。而许敛宁只坐着,眼前的酒盏动都没动一下。
  “我想是在武当之上,也不好做些荤腥的,未免亵渎了真武之神,所以只备下这些素菜。”季甄瑶微微一笑,语气温柔。
  沐瑞衍微微讶然道:“这酒不合许姑娘的心意么?”
  “我身上还带伤,不宜饮酒。诸位随性,不必顾着我。”许敛宁一向滴酒不沾,只得用受伤来推脱。她不喜同人结交,也自知同他们不算一路,这顿饭吃得当真无趣。
  季甄瑶站起身,福了一福,转身从一旁取来古琴:“我便凑兴弹奏一曲,尽力不辱三位清听。”她在石椅上坐下,将琴放在膝上,调了调弦,轻轻吟唱道:“今日相乐,皆当喜欢。经历名山,芝草翻翻……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一曲弹毕,起身长福。沐瑞衍微微笑道:“得丝竹之乐,三月不需肉滋味,古人所言,当真有道理。”许敛宁想起身边还系着笛子,想不动声色地取下了,却听季甄瑶笑道:“沐大哥过奖了,许阁主雅擅音律,技艺必定在我之上。”
  许敛宁所习的是一门魔音,平日心绪不好也会吹几曲,却不是给人酬唱助兴的。她淡淡一笑道:“这是季姑娘抬举,我怎敢班门弄斧?”
  “我却记得你吹的那曲《桃夭》,总想着再听一回。”张惟宜微微一笑。
  许敛宁只得站起身,取下玉笛,贴近唇边:“既然如此,我也不扫兴推辞了。”心中却暗暗回想,实在想不起张惟宜什么时候听自己吹过曲子了。
  她微微垂下眼,吹出第一缕音,极低极柔。《桃夭》是极欢悦的曲子,但是经她吹出,却自有一番缠绵悱恻、低回婉转。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待吹到最后两句,笛声渐低,袅袅逝去。曲虽尽,犹有余音在耳。
  沐瑞衍不禁赞道:“这般缠绵百转,却是常人难及。”
  许敛宁微微笑道:“实在过奖了。”她在桌边坐下,忽觉手上一热,却是张惟宜伸手过来覆住她的手背。她微觉有异,只见季甄瑶神色惨淡,死死地盯着他们。许敛宁本来只是觉得气闷,眼下季甄瑶这般凄惨地看着自己,沐瑞衍也时不时探究地看自己几眼,只觉得难堪。待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道:“家师先前要我过去一趟,就少陪了。”
  张惟宜也站起身来,待同她走出复真观,突然道:“四年前,在荆襄我们曾见过的。那时候你也吹过这支曲子。”他停住脚步,似乎有些失笑:“还是我告诉你,免得你自己在心里翻来倒去地想。”
  许敛宁抬头看他,心中滋味难言:“我去纯阳宫了,等下便回。”
  “敛宁,”他踏前一步,轻轻揽住她的肩,“我看大哥对你有些成见,你别放心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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