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姝-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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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清澜祖父季留真的族叔，也是修为臻至返虚期的修士，不过不知为什么修为再不得进步，后来检测中他的儿子、孙子均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以后，这位族叔就干脆离开了嫡系所在的星球。他的寿命太长，眼睁睁看着子孙后代一个个死在他前面，更是心如死灰。最后季留君为了这位族叔考虑，将他举家迁移到了伯舟星上，命令他总理琼华之人居住事宜，也算是给他找点寄托。
随着这位族叔来到伯舟星的季氏旁支弟子，最年迈的也是族叔的玄孙，即他孙子的孙子，血缘之淡泊可想而知。
清澜是季留真的孙女，按辈分竟成了那位玄孙的姑姑，在对方前来请清澜与族叔相见时，双方还是不免尴尬的。
“那位长辈啊……”清澜回忆道。
昨日她走进帐内，就见里面坐着一位老者，一身粗布白袍，须发皆白，整整齐齐地拢在脑后。他满面沧桑，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与栖梧季氏的族人一脉相同，没有一丝因老迈的身子而浑浊，无比的深邃锐利。
察觉到清澜的脚步，他微微眯着的双眼朝外看去，“是清澜啊。”
他的声音沙哑，却偏偏带着一种历经风霜的淡然与从容。
清澜不由有些紧张，拘谨地跪坐在老者面前，“清澜见过叔祖。”
老者“赫赫”一笑，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抬手给清澜倒了一杯茶，他的动作很慢，但却透着一股很坚韧的强大，“想不到老夫还有见到留真小子孙女的一日。”
清澜连忙接过茶杯，“晚辈来就好了。”
老者也不再坚持，将茶壶递给清澜，静静看着清澜泡茶。
后来他与清澜又说了很多话，清澜有些不记得了，但她却始终记得那名老者哪怕再老迈不堪，也依旧挺得笔直的背脊，哪怕经历过不只一次骨肉至亲生离死别的痛苦，却依旧昂首面对未来走下去的勇气。
在清澜眼中，她敬佩这位叔祖，不仅因为他是一名返虚期修士。
岁月赋予他的，不止有辉煌，还有一种骄傲和无与伦比的强大。仿佛身处于交叉路口中央，一条路是修士的归宿，一条路是凡人的命运，光鲜和黑白，分明就是两个轨道，延伸到各自的天涯，永无止境。
但这位族叔却固执地站在这里，站在路口旁，一面看着身为凡人的后代走在他前面，一面不肯回到修士的固定道路上，向往着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的梦想。
第157章 煎熬
“如此说来，你那位叔祖可真是不简单呢。”秦咫羽双手托腮，遥望远处，忽而叹息道。
清澜轻轻道：“叔祖是一位有着大智慧之人。”
秦咫羽闻言，侧身看了看清澜，她的眼波像溪水一样清澈明净，却在不经意间流转一抹惆怅，秦咫羽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结，有时候多说无益，只有时光能够将其掩埋。
她一时又想起这几月被噩梦所困扰之事，不免有些心烦意乱，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慌张冲清澜点了点头，便消失在远处忙碌的人群中。
傅康裕快步走到清澜身边，脸色难看：“她呢？”
清澜心中思绪早已被秦咫羽方才仓皇逃离的样子打断，她歉意地看着自己的队友，再一次重复了几个月来一直在说的话：“傅师兄，你来迟了。”
傅康裕定了定心神，渐渐又恢复成目无表情的模样，只有攥紧的双手才能看出他对秦咫羽的异样有多大关注。他没有询问清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第一次在飞船上被拒绝后，他就很清楚清澜这名队友本质上和青梅秦咫羽是很相似的人，哪怕再艰难，若不得到当事人许可，清澜绝对会硬撑下去，不将真相透露给任何一个人。
目送傅康裕远去的身影，清澜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不将秦咫羽的病状告知他人的选择是对是错。眼见这几个月下去秦咫羽一天比一天憔悴下来，清澜看在眼里，忍受着内心对好友的关心和煎熬还要在秦咫羽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也很难受。
“清澜……”
清澜微微侧身，就见洛瑾恪和鱼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眼里半含担忧。
不过鱼瑜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将几瓶丹药递给清澜，“秦师姐最近总是行踪不定，所以我们只要将这些都交给你啦！”
“这……”清澜一惊，因着秦咫羽的每日服用，清澜对这几瓶丹药散发的药香也无比熟悉，她不禁看向两人，“你们……”
洛瑾恪温柔道：“反正我们暂时也不需要，给你你就拿着吧。”
鱼瑜将丹药硬塞到清澜手中，补充道：“不仅是我和师姐，还有明凡他们，对了，韩师兄还特意抽空开炉炼制了一些，不过时间紧迫，数量只有这么多了，你都拿去给秦师姐吧！”
清澜的目光穿过眼前两人的身侧，看到不远处明凡几人正站在一起，关注着这边的进展，见清澜看过来，明凡大笑着冲她招手，与博静静点了点头，韩道之则尴尬地背过了身。
她不禁欣然微笑起来，收起那几瓶丹药，郑重道：“谢谢！”
洛瑾恪凝视着清澜，忽然伸出手指，掠在她发边的发旋，“傻丫头，我们可是一个队的队伍啊，下次有什么事不要再一个人闷在心里啦。”
掠过发间时，那只手的温度是如此的灼热，又如此的温暖，暖到清澜几乎想要落泪，却硬生生止住了这样的冲动，红着眼弯了弯嘴角，“我记得了。”
她何其有幸，在真心关爱她的祖父、亲人之后，又遇到能够支撑着她一同走下去的队友们！
清澜带着丹药去了秦咫羽的帐篷，鱼瑜鼓着脸道：“师姐，你怎么不问问清澜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明凡与博三人也走了过来，韩道之之前熬夜开炉炼丹，耗损灵力过多，脸上还带着疲惫，却还是关心道：“我刚才远远看见秦师妹的脸色，真的不好！”
明凡也抓了抓头：“要是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也可以一起商量商量嘛。”
洛瑾恪无奈地看着队中一个个的单细胞生物，与与博对视一眼，在后者微微点头后，不由心头一凉，但她面上还是一派沉静：“……若是能够说出来，清澜早就说了，何必这般苦苦为秦师妹瞒着呢？你们也是清楚秦师妹性格的。”
说到这里，洛瑾恪怅然地看着天边的方向，“或许清澜背负的压力更大也不一定，秦师妹的事情定会让她想起靖轩……”
闻言，众人不免默然，便是一向跳脱的明凡也失了之前的精神气，耷拉着脑袋。
靖轩，萧靖轩。
他们的队友之一，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哪怕他在那过去的时空骤然长眠，但在其余队友心目中的地位依旧不变。所谓修士，并非断情绝爱之人，他们的感情比之常人淡漠，但一旦走进他们的内心，仿佛那潺潺的溪流，静默地不停流淌，将一块棱石渐渐打磨得柔和润泽。
洛瑾恪等人会为了萧靖轩的离世而伤感，却不会因此驻足，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名字放置内心深处，背负着早逝的同伴的心愿，继续追寻大道。五灵学宫的其余修士，亦然。
但是，作为修士明了生死无常，看淡世情是正常的，而亲眼目睹同伴身死，却又是另一回事。
洛瑾恪不知道清澜与靖轩一同流落到过去的时空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清澜为此滋生了心结却是难以避免的。哪怕在回归的同时，她便在季留真的棒喝之下心神清明，而后又在灵气充盈的小千世界闭关一段时间。可惜解铃还须系铃人，清澜终究对萧靖轩的死无法释怀。
其实更让她难以释怀的，是眼睁睁看着同伴萧靖轩为好友的前世青瑶送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地站在一边看着悲剧发生的事实。
而今，秦咫羽的异样显然让清澜回忆起了当初萧靖轩的事情。同样的只有她一人知晓真相，却不得不为同伴隐瞒，眼睁睁看着同伴走向无归之徒，内心煎熬不已，却还是守着底线不告知任何人。
当初的清澜这么做的后果是萧靖轩的横死，如今，难道她还要重蹈覆辙么？
秦咫羽终究还是太年轻，她把清澜当作一根救命稻草，除了意外得知她病状的清澜外固执的不肯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却不知这样沉重的负担即将压垮了清澜。因为萧靖轩的前例，清澜对于自己的决定已经充满迷茫。若是秦咫羽日后病状加重，清澜迟早会因此生出心魔！
洛瑾恪和与博正是看出这点，才不能继续尊重秦咫羽和清澜的选择，决定出手帮衬，否则不仅是秦咫羽，连清澜也会被会毁了！
整理好心中思绪，将对萧靖轩的种种感怀重新置入心里，韩道之叹了口气：“傅师弟还真是关心则乱，但凡他有平日里的一分理智，早该来找我求丹了吧。”
暂缓了清澜心结的洛瑾恪也很是满意，不由笑道：“这或许是秦师妹和傅师弟的机缘哩！”
两人打打闹闹了这么久，还是不肯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他们这些同伴也是着急了。
第158章 教学
丹药过量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丹药中都或多或少有着一些丹毒，似秦咫羽这样的过量服用，丹毒积累过多，到时候可不是凭借外力就能轻易将丹毒排出的。长此以往，日后结成的金丹或者元婴的品阶，也会下降一个档次。
是以在几位同伴都发现了秦咫羽的不对劲以后，又因傅康裕不知何时与秦咫羽的一番谈话，她渐渐开始控制丹药的用量，噩梦也不似前日做得那么频繁，秦咫羽的精神开始转好。
清澜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转眼又过了月余，清澜逐渐习惯了在这个星球上有别于清濛山上时的生活起居。这座被命名为新琼华的星球，空气中散步的灵气虽然令原琼华派的修士们感到惊喜，但对于六大宗门的弟子来说，绝对不是够的。
遑论前来教化琼华的弟子大部分都是炼气和筑基修为，之前享受着宗门内最好的待遇，修炼的洞府也是在宗门中灵力密度最密集之处。离开宗门、能够独当一面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不少弟子也对新琼华的环境有些不适应。就好比一条畅游在大海中的鱼，忽然有一天来到了细小的溪流中，虽然不怎么缺水，但活动范围确实大大的缩小了。
一些单灵根和双灵根的弟子还好一些，他们因着独特的天赋，在化神期以前仅仅需要吸收一种或者两种属性的灵气，哪怕周围的灵气不似从前那般浓郁，对于他们也不过是吸收时日变长一些罢了。
最苦恼的还是五灵根的修士们，他们本就是前期修炼速度最慢的，如今一天劳作下来，可供修炼的时间大大缩短。饶是五灵根弟子一夜苦修，常常也是事倍功半，效率颇低。
最初都有不少抱怨，不过能够被六大宗门收入门墙的均是心智坚定的弟子，在一开始的不舒服之后，他们很快又放下了心中怨念，白日依旧毫不懈怠地为琼华弟子和一些凡人们劳作，晚上持之以恒打坐吸收灵气。
就这样过了不久，不少弟子惊喜地发现自己苦恼多时的瓶颈竟然不知不觉地有了隐隐松动！
欣喜过后，他们也很快冷静下来，联想到之前不因环境困苦而自暴自弃的举动，纷纷再接再厉。让隐在身后观察的六大宗门的金丹期修士欣慰不已。
宗门派遣低阶修士中的精英弟子来此，本意就是为了历练他们，琼华之事反倒是其次。
有了修士帮忙，整个星球的布局很快就翻新，金丹期修士们也开始将教化琼华弟子的任务一一下派。
清澜小组的成员被分配到了药田这一区，这显然是丹修韩道之的强项。最初几日，他与另几位筑基期的丹修同门一同向清澜等还有琼华弟子指点了如何辨识各种各样的灵花灵草。
今日，终于轮到了实践的练习。
在药田前与洛瑾恪、鱼瑜两人碰上面，清澜瞅着她们，她们瞅着清澜，不禁扑哧一笑。
因着要深入占地百亩的药田的缘故，清澜三人有别于往日清新飘逸的五灵学宫道袍，换上一身裹着规规矩矩地灰色长袍——其上刻印着的小型阵法是洛瑾恪等一众阵峰弟子临时制作出来的，防止药田中的一些灵虫攻击——斜背着一个装着即将用来种植的种子，原本散着的长发也纷纷拢在一起，随意地用一条麻布绑着垂在左肩，远远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清澜！”远处秦咫羽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冲着清澜三人挥着手。
清澜三人见了秦咫羽的装扮，不由又是会心一笑。
韩道之等一干男士也纷纷到场，双方一阵大笑，明凡自我嘲笑道：“这下还真的成村夫和村妇了！”
此话惹着鱼瑜大怒，追赶着他道：“谁是村妇啊！”
等到今日分配给韩道之指点的其他几名琼华弟子也赶来了，众人开始涉足药田。这块药田的面积极大，仅靠五灵学宫的几十名筑基弟子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开垦完毕，是以经过六大宗门金丹期弟子的协商，将药田的开发分为了六个部分，五灵学宫所负责是东部和偏东北部的一块区域。
一一交代了今日种植种子喜好的土壤和浇水要求以后，韩道之令众人分散开来，他自己则跟着几名琼华弟子。
每人口袋中的种子都是随机领取的，清澜等人事先并不清楚他们所要种植的是什么种子，这就是考察众人之前对于草药各种习性的基本功够不够扎实了。
右手捏着一粒褐色的种子，清澜试探性地凑近种子嗅了嗅味道，然后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