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风欲孽-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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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琴弦铮铮两声,竟然停了下来。
“哎呀,笑儿生气了!”
“罚酒罚酒,笑儿最不爱听表子二字,今次可要罚上三杯!”
佳欣顾不上罗儿向着另一个方向引路,就要凑近那片屏风,去打探那个笑儿的虚实。
就在此刻,听见罗儿低低唤了一声“妈妈”,而一个熟悉的妇女声音入了耳帘。“哦哟,乖女儿,今夜接到客人啦?还是生客?好本事啊,只是不知道两位爷台是真嫖呢,还是假嫖,可别是我的罗儿乖乖找来的托儿呀!我说罗儿,你为了留在前院不去后院,还真是用尽心机呢!”
佳欣整个人直立在那里,僵住不动。
这把声音……
声音的主人走前来,桃红衣裳映入眼帘。
果然……
果然是她!
李绣景!
(4)
佳欣想起来初学易容术的时候,金风竹就给她上的第一课——
大部分人不是通过你的五官形状和位置而认出你。大部分人认出你的途径,乃是,你的神情,你五官运动中的位置。
所以,明星换个造型拍硬照的样子,可能让人觉得“不像”,但是她无论换什么造型拍电视或者电影,却总不会被认错。
佳欣穿着男装。
她是个五官相对来说,还算柔淡的人(相对佳妍来说吧,汗)。妆饰和发型,还是会对她有所改变。
那么……神情……姿态。
佳欣硬着头皮思考,那边霃瑾见她没有反应,已经不得已转身迎了上去,从袖中摸出了黄澄澄一个小元宝,塞进了李绣景手里。
“哦哟,两位公子真是好阔绰……公子怎么称呼啊?”
霃瑾暗中拉了佳欣一把,见佳欣藏在暗处没什么反应,只好自己周旋。“敝姓陈,行七。”霃瑾是独女,和叔伯兄弟们一起排行行七,出阁前时人以“七小姐”唤之。
“哦,原来是陈七爷……七爷这小手,可是比女人还滑呀……”
李绣景何许人也?霃瑾这点段位的男装还不是一勘就破。
佳欣没办法再沉默,伸手挡开霃瑾,迎了上去。
“她是我内人。”
静静五个字。
声线低沉忧郁。
含胸,略微驼背,下巴却微微抬起,一副油滑高傲模样。嘴巴抿着,眼皮半耷半拉着,脚尖还在袍子里面有节奏地抖动。
基本上,这是佳欣能想到改变自己神情和姿态的全部方法了。
李绣景狐疑地看了佳欣一眼——果然没认出来。她定了定,冷冷一笑。“爷台好兴致,带着夫人来逛窑子!”
“怎么,不许?”佳欣嘿嘿一笑,凑近去在李绣景的奶子上摸了一把。“爷晚上没三五个女人就睡不着觉!妈妈不如也一起来大被同眠?——嘿,小七,你拦着点儿罗儿姑娘。今晚上罗儿姑娘的台,我包了!”
一番做作,终于把李绣景哄到不得不拿出生意场上的热络劲来,赔笑将两人与罗儿送入楼上雅间,置了一桌酒菜,再讪讪然退了出去。
佳欣往楼下看,刚好能瞧见屏风里弹琵琶的那位“笑儿”。只是角度不对,看到的正是笑儿头顶,脸貌却无从得窥。
只听铮然一声琵琶。
佳欣回头,却见罗儿已换了一声薄衫,怀抱琵琶站在那儿。
“两位爷台,”她深深一福。“笑儿的琴好,罗儿的琵琶也听得过去。两位先用点酒菜,歇歇心,可好?”
歇歇心?这词儿用的,古怪,却精准。
佳欣只好掩上门坐了下来。
罗儿拨动琴弦,一声声凝涩却甘美,顺滑异常。
一段过门之后,她低声浅唱起来。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回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却是一首李白的菩萨蛮。
纵然一声声清晰流转,一字字淡雅温柔,霃瑾却听得皱眉。“天,这年头还有唱如此古曲的,姑娘何处学来?”
罗儿放下琵琶,垂首一笑。“奴姓李,本是诗仙后人,这阙曲谱是家传千年至今——两位爷莫笑,信也罢,不信的话,便当个笑话听了去。”
佳欣心中一动。“姑娘先前说此地曾是清雅之处,而现今不然。不知可否详告?和那位凶神恶煞的妈妈,可有什么干系?”
“两位爷从外地来?”罗儿淡淡起身,给两人斟酒。
佳欣眼珠一转。“也不瞒你,我姓项,从关外来,这位是我夫人,不是什么爷。”
霃瑾尴尬笑笑。
佳欣继续扯谎。“我有一位红颜知己,原本酬唱之间是极投契的,谁料我夫人醋海泛波,把人逼得远走京城。现今我们一起过来,就是寻我那位知己来的。闻听青烟坊有位笑儿姑娘,颇合情态,是以前来打探。”
罗儿轻啊了一声。“既然如此……两位爷台可要赶紧了!这地方……绝对不是久留之所啊!”
她着急地站起来,放下琵琶,又拿起琵琶,又坐下。
“姑娘……”佳欣情知此间有重大缘故,忙宽慰地压她坐下。一面示意霃瑾去留心周遭耳目,一面看住罗儿开口。“不急在这一刻半刻。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还请将始末原本告来——姑娘,在下等知道青烟坊而不知锦绣天地,其实不过是因为在下的消息,是从官家得来。”
“官家?”罗儿惊得如小鹿一般。
“是,在下乃是当今十四阿哥的远房表弟——所以姑娘,无论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都难不倒我们。姑娘尽管相告便是!”
罗儿的嘴唇哆嗦片刻,忽然脸上神情尽褪,换了一副冰冷之极的模样。
“两位爷台既是贵人,又何必特意前来消遣呢?奴虽下贱,却也不至痴呆——”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放弃,转身抱起琵琶,勉强行了一礼,竟自回头而去。
变故突如其来,佳欣根本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哪一句话,茫然愣在当场。
霃瑾思量片刻开口,“她似乎是从你说你有官家身份那刻开始,才态度忽变的——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呢?
佳欣烦躁地推开门窗。
楼下的笑儿仍在弹琴,却也配上了很轻的歌声。
“嘘——别吵!”佳欣止住霃瑾,侧耳听去。
“失路冥冥不可求,山阴信去乱乡愁。邻人老死漫天素,阿娇新娶尽日留。横枝易断芝兰室,水鸟难渡荆棘洲。残云日暮西风起,楚雨苍烟处处浮……”
“这是谁的诗?”霃瑾也听了片刻。她在古代长大,古文底子好过佳欣不少。“似中唐气象,才华转圜上却又有所不如。”
佳欣冷笑了下,脸差点抽筋。“这声音你听不出来么?——是她自己写的。FUCK。果然和我料的不差!”
“是……四嫂?!”
霃瑾讶异间,佳欣已经转身冲了下去。
上上下下,来来去去,同处一室,对面不识。
佳欣终于见着了含笑。
含笑也见了佳欣。
琴声一顿。
“哎,笑儿怎么错韵了?罚酒罚酒——”那些个文人还在起哄。
含笑咬住下唇。她穿着汉女服色,比满装清秀天真了不少,脸颊消瘦,显出两个梨涡盈盈动人,却带住了一丝愁容。
佳欣刚要举步同她说话,却见含笑低头坐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抚琴。
霃瑾拍拍佳欣,佳欣回头,看见李绣景正站在自己身后。
“哦哟,公子真是风流,才听完罗儿的琵琶,又被咱们笑儿的琴给迷住了——”李绣景一挥手,两名妆饰明丽,容姿艳冶的年轻女孩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可惜啊,这罗儿与笑儿,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哪比得上十四五的姑娘鲜嫩?”她在两女的脸上掐了一把,淫笑着推她们过来。“公子的元宝先前已经拿去斜街上兑了,啧啧,成色那叫一个足啊!来来来,翘儿环儿,你们好生招呼着公子——咱们还是移步到楼上去慢慢谈,怎么样?”李绣景语带神秘地凑近了来,“先前罗儿说,公子其实不姓陈,而姓项?”
佳欣心思一转。“是。”
李绣景眼前一亮。“公子是来自关外何处?”
“盛京。”
“哦……呵呵呵呵,项公子,快随老身来吧,咱们这锦绣之地,可有你从未见过的好玩玩意呢!翘儿环儿,咱们一块儿领项公子,去后院!”
后院?
先前听过……什么再赚不到钱,就不能在前院呆,要去后院云云。
“妈妈等等。”佳欣保持住自己伪装,拉住李绣景。“在下不知这后院有何风光——”他口气一转。“不过在下实在很喜欢罗儿姑娘与笑儿姑娘的琴韵。不如……”她看了一眼霃瑾,“小七,你留在这儿讨教一下两位的曲谱。我去看看后院有什么好玩的,若能带你同去,再叫人来唤你,如何?”
“还是公子想得周到。后院呀,夫人可是不宜同去的。”李绣景笑得,十分委琐。
第三十九章 谁是幕后黑手
(1)
佳欣现在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带侍卫同来了。
后院,很明显的,就是原本绣景楼的那个状况。
两名十四五岁明艳可人的小姑娘翘儿与环儿,一转身入了一间装饰典雅的房子。李绣景带着佳欣走进去时却发现,两个小姑娘已经脱光光,被绳索绑成类似于体操运动员的那种姿态,悬在了房梁之上。
()
“项公子,三年前令尊来京师之时,可也光顾过老身呢,那时候还不在这儿,而是在绣景楼……”李绣景的声音如梦似幻。
佳欣一惊。“家父?”
“是啊,公子来自盛京,又姓项,可不是项老爷子的公子么?”
佳欣说自己姓氏时候,只是借用了曾经假扮过的项于燕的身世而已,没料到居然正中。
“妈妈……”佳欣压低声线,“这事可不能乱说——”
“知道,知道。嘿,公子爷,您瞧着,咱们这种玩法呀,男人都喜欢得紧,可别说关外了,这大江南北都没一家有我这儿这么地道的……”李绣景淫笑一声,伸手推了推被吊在空中的两女。翘儿环儿被推得转圈,绳索紧绷之后而又快速转开,一时间|乳浪臀峰摇曳生姿,两女却在空中发出悲凄的呻吟。
如若是男人,这刻想必胃口全开。
只可惜,佳欣是女人。
“妈妈,你可以出去了。”她轻轻下令。
李绣景哎了一声,浪笑道,“公子您尽情玩儿,咱们这儿的姑娘呀,都受得起。您要是喜欢罗儿笑儿她们,也不难,您等个两三日,妈妈这里必是有好音信的!”
她扭着屁股出去了。
佳欣这才一口气松弛下来。
原来如此。所谓前院,可能是原本青烟坊的经营模式,高级堂馆,妓女卖唱卖笑,合了意儿的也可留宿,乃是高档、清贵、风雅的勾栏。
而后院,则是李绣景照搬原来绣景楼的经营模式了,玩**俱乐部,玩黑道,手段残虐。
前院的姑娘,如罗儿这样的老人,或是如含笑这样不知道怎么回事跌了进来的外来人,若是每日经营不到一定的数额,则会被逼着到后院接客。
佳欣身上冷汗重重,走到熏笼旁烤会火。抬头看看两个小姑娘扑闪扑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又升起于心不忍之意,一看两女背上都有绳钩挂住,轻轻一松就可解开,便连忙伸手将二人放了下来。
绳钩一解,二女的腿脚便能下地,可能因为绑得酸麻,两女歪倒地上,娇声呻吟。幸好地上铺得厚厚的波斯地摊,并不会令得二人受伤。
佳欣扶起她们。二女的胸前双|乳仍被绳索绑得凸现出来,白嫩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一排排紫色出血点。佳欣觉得相当恶心,赶快帮她们都解了。
“公子来操我们吧。”小姑娘喘息着,伸手挂在佳欣脖子上。语言如此直白,还真是一点也不脸红。“公子,贱奴痒得受不了啦!快来捅死贱奴吧!”
“收声。”佳欣有点头皮发麻。“别吵——”一时之间,她还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公子不操贱奴,贱奴可要来操公子啦!”翘儿环儿格格一笑,忽然间,屋中灯火全灭,佳欣陡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灯光再亮起来之时,佳欣看见了李绣景。
“好久不见了,赵姑娘——呵呵,现今要叫您啥呢,景妃娘娘?”
佳欣心往下沉去。
原来一番做作,并未瞒得过李绣景之眼。
李绣景手里晃着佳欣的宝刀与如朕亲临。“这两样,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呀!”
“你敢谋反?”佳欣怒喝出来。
“不敢不敢,老身是带罪流放宁古塔之人,怎么敢再有不敬呢?”李绣景嬉皮笑脸。
“你……你怎会又从宁古塔回到京师?”
“这就和赵姑娘怎会从格格变成娘娘,是一样的道理呀。”李绣景拍拍佳欣的脸蛋。“有钱能使鬼推磨。老身从未想过做什么大不敬之事,所谓国泰,才会民富,民富了,钱财才会滚滚流进老身的口袋里来呢!若不是娘娘你今次又飞蛾扑火,老身都已经委委屈屈把堂口开到别人家背后来了,怎么会再跟朝廷作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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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既然擒下我,是决定要杀我灭口了?”佳欣立即明白过来。
“娘娘好聪明——不过老身在想,娘娘此来,究竟是什么目的呢?老身盘下这青烟坊,到底又有哪里走漏了风声?若娘娘不吝赐教,老身自然会给娘娘一个痛快。若娘娘不肯说出其中原委,那便怪不得老身了!——”
佳欣喘了口气。
还好。
含笑之事,她们还一无所知。
只是不知道霃瑾……
“妈妈!”
先前光溜溜的环儿不知何时已经穿回衣衫,如游鱼儿一般进来。“那个叫陈七的女人,跑了!”
“跑了?她会武?”李绣景怒问。
“是笑儿帮她逃走的……”
“废物!”李绣景一个耳光过去。“笑儿人呢?”
“已经绑起来了。那群贡生喝醉了酒,已经安排人去伺候,妈妈,他们在笑儿身上花的钱也差不多见底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