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别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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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袁德芳忍不住骂他。
就在这一刻,凌苍苍却站在船头,她的美顿时使得臭沟水也生香起来。
“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呀!”马思贤情不自禁的欢呼着。
“苍苍,你这是在干什么!”豪格心急的想拉她回来。
“苍苍……凌苍苍!”
豪格一时情急喊了她的名字,没想到重复说着她的名字的声音便像余音绕梁般在周遭的老百姓间传扬开来。
“敢问……这位小姐,莫非是西洞庭湖夏家庄的凌苍苍小姐?”另一艘船上的大爷神色惶恐的问。
凌苍苍优雅的向他欠了身,“正是小女子凌苍苍,这位大爷也识得夏老爷?”
一得到凌苍苍的承认,这位大爷马上用袖子遮住眼,不敢看她,点点头说:“听过听过,夏老爷可是两湖著名的大善人,谁没听过。”说完躲进篷里瑟缩,并念起南无阿弥陀佛。
不止是他,就连本来要来捉她的官兵,也退开好几步,“你真是西洞庭湖夏家庄的凌小姐?”
“没错。”凌苍苍环视一周,人人脸上的惧意,就跟同乡的人一样,心里也不算难过,只是意外这传说竟传到这里来。
忽然一个脑满肠肥浑身锦衣玉饰的员外,他那肿得已没了指节的手贴着摸不到心跳的胸口,两眼翻白,就直着躺下了,而和他相同肥胖的夫人,则哭天抢地的趴在他身上大喊,“就遮着眼不让你瞄她,你偏要瞄,这下可好,活活被她给克死了吧!”
那夫人愈哭愈大声,周围的人则愈退愈远。
“哎唷喂呀!老爷,你死在半路上,叫我怎么办哪?呜……哇……”
忽然间运河两岸闹成一团,只要是男的,不是拿袖子遮着眼睛,再不然就是转身回避,也有人蹲下来藏着脸。
袁德芳瞧见豪格哭笑不得的看着凌苍苍叹口气。
阿莞就事论事的说:“小姐,你的名号还真响,居然还传到这里来。这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马思贤才刚随父从京里来南京上任,不晓得她的厉害,便在桥头呼喝,“不是叫你们捉人吗?怎么愈退愈远?”
那些官兵们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豪格和袁德芳见机不可失,催促胡老六划船,可是胡老六也被凌苍苍的名声吓得心胆俱裂,早已噗通一声跳下水。豪格只好自己去撑船,他的臂力大,一撑,船便向前滑行十多尺。
“快呀!他们快逃走了!”马思贤抢下一副弓箭,拉了弦射出一枝箭。
袁德芳也拿起备份的篙,站在船头顶开挡着的船,两人一前一后合作无间的把船行远了。
马思贤又气又不甘心,用弓抽打一下刚好站在他旁边的阮士良,“你们这是在干么?也不抓人,派这么多人来夹道欢送吗?”
“马……马兄,你有所不知啊!”黄国忠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乌云罩顶,要恶运当头了,“我……我要赶快去庙里头拜拜,求菩萨保佑。”
马思贤才不信邪,眼看着他们还在射程之内,便拔出一枝箭,精瞄细准对着豪格的背,但忽然弓却应声一裂,箭失了准头往上面弹去,马思贤懊恼的瞪了一下,就在刹那,箭疾朝下刺中他的眼睛。
从此,凌苍苍的名声更加响亮了。
第七章
还以为这下便可扬长而去,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但守城卫兵见他们迅捷可疑,便叫下来盘查。
“那条船上何人?报上名来!”
阿莞便喊上去,“西洞庭湖夏家庄的凌苍苍小姐。”低头朝凌苍苍笑说:“小姐,你不介意吧,我只是见刚才那样挺好用的。”
凌苍苍无可奈何的对她笑了笑,低下头轻轻的叹息。
果然,守城卫兵一听,且疑且惧的在城垛上一会儿藏脸,一会儿探头的犹豫着。
袁德芳感伤的摇头叹息,“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真是一群愚民!”豪格开玩笑的说,“等我把苍苍带回去,以后攻城时就放她在前军,届时也这么喊,不费我一兵一卒,不攻自破。”
就跟个瘟神一样,凌苍苍难过得无话可说。
“豪格!”袁德芳提醒的踹他一脚。
豪格马上自知失言,放下篙弯身将她抱着,“我只是胡乱说笑话,我怎么舍得把你带去军营那臭烘烘的地方。等你把你父亲的后事办妥,我带你回辽东,那里虽比不上你的家乡娇媚多姿,但也清丽宜人。”
凌苍苍抬眸瞅着他,心中千头万绪、娇弱无力,倚着他的怀抱聊表寸心。
袁德芳看得出来,她真的把心放在他的身上了,这倒也未尝不是个令人为他们祝福的结局。
忽然间,一个东西从眼前飘开,原来是豪格的头巾松了,扬入水中飘着。
袁德芳才有所警觉,城垛上便有卫兵喊,“有鞑子!是奸细!是满人的奸细!”
随即墙头上乱成一团,卫兵东奔西走,开始纷纷拉长弓箭射击。
“豪格,被发现了,快走!”袁德芳喊。
豪格忙将凌苍苍和阿莞推进篷内,使劲的将船往前划,虽说已远离射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从城门疾驶而去,豪格手中的篙已禁不住力道而中折。
豪格早就想到这条运河水不流,是故船划不快,感到非常不耐烦。现下又有追兵,早晚会被逮到。
“德芳,我先去引开他们,你带她们到对岸躲着,有机会先抢下快马离开,等我甩了他们再会合。”
从城门一下子便出来了二、三十骑的士兵,袁德芳看豪格已经跳到边岸。不是他小看他,这城里一定不止二、三十骑,不知道还有多少没出来。可是担心也没用,他还得负责两个姑娘的安危。
“豪格他……”凌苍苍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担忧的眼泪。
袁德芳赶紧把船靠到另一边的岸边,催她们上岸,“别担心他,他功夫好得很,我们先藏起来,他一会儿就会赶来。”
果然不出所料,城里又加派上百名的步兵,袁德芳看见豪格已坐上一匹马,手上也有刀枪,但那样高高在上反让弓箭手目标更明确。
“袁公子,你别管我们了,快去帮他吧!”
袁德芳犹豫极了,一边是身陷险境的兄弟;一边是还没脱离险境的姑娘们……
凌苍苍明白这一切都因她碍着,假若豪格不是她如今心中所系之人,她或许能坐视不管,然而这几天下来,对她而言,豪格便是豪格,不再是满人了。
她一语不发的跑回运河边,在袁德芳未来得及拦住她之前登上船,用仅剩的篙使尽全身力气把船推入河道。到了河心,船却打起转来,她也不哭,也不叫喊,只是拼命的想把船导正。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呀?”阿莞追到岸边,担忧得眼泪直落。
袁德芳也想办法要跳到船上,只是船直打转,没有好落点。
有不少守城卫兵都发现凌苍苍这怪异的举动,但由于知道她便是西洞庭湖夏家庄的凌苍苍,她虽未曾生事,但光是看着她心就寒颤起来。
“她在干么?”
“会不会是在做法呀?”
幸好运河不宽,水面无甚风波,就算打圈圈,也可把船转到对岸去。凌苍苍头昏脑胀外加筋疲力竭的跌下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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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扑的动作吓得那些看着她的卫兵们往后躲,登时一时不察被后面拿长矛警戒的同袍给穿胸而死。
意外杀死自己弟兄的卫兵们也吓得魂飞魄散,惊惶失措纷纷的哭喊,“妖法呀!那个女人在施妖法呀!”
就这样,以凌苍苍为中心点,卫兵们以扇状向外溃不成军,其中更多不明所以的人被乱马践踏而死。
两百多个卫兵,豪格大概只杀了一、两个,伤了三、四十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则有一百多个,没有人知道是谁的杰作。
豪格本来是抱着牺牲小我的决心,只求凌苍苍安然无恙,但一哄而散后却是尸横遍野,此刻伊人就在眼前,他将她紧紧抱住,一会儿又推开,东摸西摸关切的问:“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凌苍苍含泪笑着摇头,“我没事,你呢?”
“浴血奋战”四个字,便可说明豪格的样子。
“都是一些小伤,连蜜蜂都比他们会杀敌,”豪格笑得很自负。
此时,袁德芳己带了阿莞纵身飞跃,如蜻蜓点水般的来到他们这一头。
“你少得意忘形了。”袁德芳刚好听见豪格的大言不惭,遂故意糗他。他拉了两匹马,两两一骑,先逃一段路再说。“走吧,等脱了险,你们要亲热再去亲热。”
以为会有紧追不舍的卫兵,于是豪格和袁德芳催着马儿没命似的狂奔,一口气便奔出数十里外,直到马儿体力吃不消,袁德芳才喊停,不再策马奔驰。
“你们汉人养的马,怎么如此不中用?才跑这么一下子,就不行了。”豪格嘀嘀咕咕的抱怨着。
袁德芳了解北方的马儿耐力与体力确实比较好,因而深深的为这些朝廷所养的马感到无奈与羞愧。其实这些马并非劣马,只是缺乏营养和缺少训练,他回头观望,没有丝毫追兵的烟尘,看来不仅马儿没耐力,连卫兵也无耐心。
“你还唆,不就因此让我们逃过一劫。”袁德芳说。
“那我真是太感激涕零了,感谢你们养出来的一群弱马残兵,让我豪格险险逃过生死一瞬间。”豪格边说边温柔的把凌苍苍抱下马,“你累不累?”
“得了便宜还卖乖!”袁德芳没好气的咕哝。
“唉!”凌苍苍一叹,豪格的批评贴切得令人觉得难堪。“不累。”她回答他。但是嘴巴说不累,身子却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只能倚在他身上。
“还说不累。”豪格怜惜的轻声斥责,横抱起她往树下走,“德芳,既然没有追兵,不如歇会儿吧。”
“你说歇就歇吧。”
袁德芳将阿莞抱下马,她没凌苍苍那么柔弱,顿了顿脚,松松筋骨,便又活络起来,并将紧紧缚在身上的包袱解下,拿出几个压扁的馒头说:“跑了这一段路,大家的肚子也都饿了吧!幸好我先前把馒头包在包袱里,否则这下子可有得饿肚子了。”
“你倒是挺细心的。”袁德芳笑着夸她两句。
阿莞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小声的说:“没办法,我一向最怕饿着。”
至于前一夜只吃一锅粥的豪格一听见有馒头,也觉得肚子饿了。
袁德芳故意捉弄他,“你确定你那只能喝粥的毛病,已经复原到可以啃硬馒头了?”
“要你管!”豪格硬从他手中抢过来,一口一口的吃着,少了往日大口大口吃东西的豪迈作风,难得的斯文起来。
袁德芳看着他,忍不住好笑的好奇问:“喂!你到底是哪边不对劲,看你这样,我实在很不习惯。”
“你把头转过去别看不就得了。”
“就算我现在转过头不看你也来不及了,你的样子全烙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时时刻刻莫不在想着你的嘴巴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舌头让猫儿偷偷咬了一口?”
“哎呀!”阿莞只要一吃东西,脑子就特别灵活,只见她机灵的说:“就算他的舌头被咬,也不可能是被猫咬去,肯定是我家小姐咬的……”
忽然,四只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凌苍苍,害她急忙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袁德芳愣了一下才说:“那么,被阿莞说中了?”
“哼!你还说就算把门给锁上,他也不会对我家小姐怎样!”阿莞只敢责难于袁德芳。
“豪格,你实在太不给我面子了!”袁德芳转而责难豪格。
“我又没怎样,不过吻了她一下。”豪格自卫的嚷着。
“小姐,他真的只是吻你一下而已吗?”阿莞一副好像要替她出头的样子。
“嗯,这……”凌苍苍看了豪格一眼,随即羞怯的低下头。
“这样又未免太逊了,才吻一下就受了那么重的伤。”阿莞评道。
豪格被呕得抿紧嘴巴,整个脸红得像关公,袁德芳便大笑说:“没错,豪格你这回可真丢脸丢到爷爷家了。”
“不过……哎,小姐,他这不就又死里逃生一次?看来,他的命也够硬的,不怕被你克,如此一来,你们就可以抵来抵去,抵到天长地久。”阿莞其实是为了凌苍苍可以找到终身依靠而替她高兴,因此也就撇下他是个满人的事实不理会。
想起在长江江畔阿莞还劝凌苍苍移情别恋,现在她却说出天长地久的话,让豪格听了满心感动,不再恼她,笑着看凌苍苍时,却见她又叹口气。
“干么叹气?”
“只是想到今天又害死那么多人,心里不禁难受。”凌苍苍忧郁的说。
豪格浓眉皱起,“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这么想吗?什么克不克的,今天所发生的事,不过是一连串的意外,和一连串的愚行,没有一个人是被你害死的。”接着他又凶恶的瞪着阿莞告诫,“也不准你再说那些话提醒她,听见了没!”
“是……是……”阿莞完全屈服于他的威吓下。
豪格虽然口气很凶,但是阿莞知道他其实是为了要保护凌苍苍。
凌苍苍抬头睇了他一眼,便不语的低下头,而袁德芳则乐于见他愈来愈会疼女人的态度。
“就是嘛,凌小姐,若是要追究起来,其实豪格才算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袁德芳笑嘻嘻的说。
“你说的是什么话?”豪格忿忿不平的说。
“你想,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用石头打伤那三只疯狗,他们会为了报仇而带兵围埠吗?”
豪格想了想前因后果,确实难辞其咎。
“再说出城那件事,要不是豪格你露出辫子,会引来那一场混战吗?”
追根究底,倒也真是那条辫子惹出来的祸。
“说起那条辫子,不是我说你,早就要你剪了辫子,你偏不要,好歹这脚下踩的仍然是明朝的土地,至少也要懂得入境随俗吧!”
“就算我剪了辫子又如何,头顶上还不是照旧有个半边月似的头。”豪格不高兴的说。
“好吧,既然来不及让前面的留长,干脆把后面的也给理了。”袁德芳正经八百的建议。
“那不成了和尚头!”豪格更义愤填膺了。
“和尚头看起来至少还没那么奇怪哩。”
阿莞小声的说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