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三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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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是谁在叹息。苍锋仰头灌一口酒,酒水流出,倏尔却已是滴滴沥沥,竟已是告罄,苍锋使劲地晃荡几下葫芦,再也出不来酒水,低下头,怒视灵泽,而后者嘿嘿笑着,不见丝毫赧然。
楚天炀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略一沉吟,又道:“我等奉师门之名,追查此番疫病之根源,如今已有所得,乃是魔道万阳宗,为了收集生魂炼制法器,而散播疫毒。”言一顿,又道:“其弟子之去向,如今我等已是尽知,此间既已事了,我等打算,先行铲除各地万阳宗弟子,以遏制疫毒继续扩散,为害世人。”
芷晴眼瞳一转,点了点头,道:“我等亦是奉师门之命,来此救助疫灾,如今此地既已无事,不若……不若我等便随师兄一行人一道,一则降妖除魔,我等正道人人有责,二来,此行或有凶险,万一遇上变故,人多好办事,好有个照应。' 。 '”
“不行!”
楚天炀略一沉吟,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是被灵瑶抢了个先。
“天炀哥哥,莫要答应她!她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心里……”被楚天炀略带责备的眼光看过来,灵瑶的声音愈来愈小,渐渐声如蚊蚋,听不见了。
楚天炀苦笑着摇摇头,道:“好啦,莫要胡闹。”转过头,与芷晴一礼,道:“灵瑶xìng情如此,口无遮拦,实则并无恶意,还望芷晴姑娘莫要见怪。”
芷晴蹲身一福还礼,笑道:“灵瑶师妹xìng情直爽,很是可爱,芷晴心底里很是喜欢呢,又怎会见怪。”说着,眼神儿瞥了灵瑶一眼,带着些胜利的喜悦得sè,看得灵瑶大光其火,怒哼一声,嘟起嘴,歪过头,不去看她。
楚天炀道:“诚如芷晴姑娘所言,人多好有个照应。前番我等曾遭遇两名妖人,作过一场,其修为皆是已达极境,我等竭尽所能,才将二人诛杀。魔道中人,为求速成不择手段,极境以上修为者,怕是不在少数,此一行,怕当真说得上是凶险万分。”
听其言语,青阳众人皆是一惊。倒不是意外其中的凶险,而是楚天炀那句“将二人诛杀”。须知极境修为者,便能灵肉分离,神游物外,因而除非实力相差悬殊,否则纵然能将其击败,要留下其xìng命,却是殊为不易。而玄清一行人,竟而将两名极境修真诛杀,而且看起来,更是无人受伤。
芷晴看得清楚明白,玄清众人中,除了她看不出深浅的楚天炀外,便也只有灵珏一人,入了极境,而且也如自己一般,不过初涉炼神返虚之门槛。如此说来,楚天炀如今的修为道行,当真是惊人了。//。。//心中想着,眼儿不由自主,又向楚天炀瞟去,眸光闪烁,妩媚动人。
看着青阳众人脸上惊讶之sè,楚天炀面sè淡然,继续道:“从两名妖人处,我等获悉了万阳宗一众弟子之经由走向,以及其宗门所在。我等便以此为据,将万阳宗一众为恶弟子,一网打尽,尽快将疫病根源扼杀。至于万阳宗宗门所在,仅凭我等之力便去招惹,殊为不智,还需禀告师门,联合正道诸派之力,将之连根铲除。”
芷晴点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降魔卫道,我等责无旁贷,唯师兄马首是瞻!”
……
心者君火,亦称神火,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jīng火,曰中昧。脐下气海者,民火也,曰下昧。此三者,便合称三昧火,又作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
青阳派长于火灵之术,诸般妙法,变化万方,更是能将修者自身演化出的灵火,化分三昧,相互配合,各有妙用。更有传言,其火灵之术,练至极处,甚至能焚天煮海,威力无穷。
众人一路,由太湖而始,溯长江而上,沿途救治疫病肆虐之地,追查万阳宗妖人之踪迹。历经几番争斗,青阳派的火灵之术,着实叫玄清众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而玄清诸般中正玄术,也是叫青阳众人,心驰神往,相互印证,相得益彰,众人皆是受益匪浅。
众人皆是当今正道年轻弟子之翘楚,实力非凡,灵珏和芷晴,也已入了极境,再有楚天炀坐镇,一路行去,虽有波折,却并无凶险,所过之处,妖人伏诛,所向披靡。
寒烟衰草凝绿,秦淮脂粉金陵。
偌大的金陵城,也已不复了往昔的鼎盛,不再如往rì里那般,达官贵人商贾贩夫,往来不绝,倒是不时看到披麻戴孝哭天抢地的人群,抛洒着惨白的纸钱,枯黄的草纸,扶着棺椁灵柩,或是一卷席革,往城外出去。凄惨的哭号,和着唢呐铜锣,闻之催人泪下。
金陵虽为留都,早在疫病开始蔓延之时,官家便已及时应对,招募医师,施药救人,但魔道中人所散播之疫毒,凡俗之药无力根治,只能延缓其蔓延,经此一劫,金陵人口,也已然锐减了将近四成。
此番疫病横行,正道众修真门阀,皆派出弟子,去往各地救助。早已有修士到过此地,但所能做的,也只是净化水源,驱散疫毒,杜绝后患,但对于已然染疾,病入膏肓者,也是有心无力,只能任其自生自灭。幸而这疫病随水源传播,却不至于相互感染,如今疫病源头得以控制,也不虞疫病再度为祸,各派弟子也皆已去往别处,或是回师门复命。
众人于城外林中,落下剑光,徒步进得城来,沿途所见,分外萧条,往rì熙熙攘攘的街道,喧闹非凡的商铺,如今开门营生的,不过十之二三,也鲜有人问津。
官府设立的粥厂,拍着长长的队伍,无数衣食无着的人,没jīng打采地排着队等待着,其中多为半大孩童,或是身有残疾无力更生者。至于更小些的孩子,则由官府收容,寻得正派良家收养。
众人皆着道袍,未作掩饰,一身修士打扮。一路走来,不是有路人行礼招呼,点头拱手致意。此番疫病之中,从前不过传为笑谈或是演义,高来高去的仙家人物,竟而真个降临凡间,施药救人,驱散疫病,一时间,慕仙求道之风,又有抬头之势。此时见着众人这般打扮,纷纷报以善意和感激。
众人走着,不时向路人还礼致意,一边轻声交谈着。芷晴道:“师兄,如今江南各地水域,基本都已走了一遍,也再难寻着妖人踪迹,各地疫病,也基本得以控制。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归返,向宗门禀报,派出高手,将那万阳宗连根铲除了。”
楚天炀点了点头,正yù说话,忽而眉头一蹙,却见在那长长的等待施粥的队伍中,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孩儿,面sè颇有些憔悴。
楚天炀向众人略一示意,排众而出,走上前去,微微一礼,轻声唤道:“周大嫂。”
那妇人听得有人唤她,回过头来,却是一怔,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啊,是公子你啊,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你们逃过了这一劫。”说着,脸上神sè却是愈发憔悴难看,双目赤红,泪光盈盈打转。
楚天炀眉头微蹙,迟疑着问道:“周大哥,他……?”
那周大嫂听着楚天炀问起,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哭着道:“我那苦命的当家的啊……染上了疫病,连活神仙也救不了他,就这么抛下我们娘俩儿去了……呜呜……”
楚天炀默然,有顷,方才长叹一声,出言宽慰道:“周大嫂,节哀顺变……”
周大嫂抱着孩子,勉强在胳膊上拭去眼泪,幽幽一声叹,道:“那rì公子你们走后,我那当家的,不晓得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是在宅子中,把房契地契找到了,本以为是菩萨保佑,上天恩赐,叫我们就此过上了好rì子……”
说着,周大嫂眼泪又哗啦啦开始落下,带着哭腔道:“却未想竟是被几个无赖的泼皮帮闲汉,找上了麻烦,声称是宅子旧主的亲戚,将房契地契抢去,强占了宅子,还将我那当家的一顿好打……毕竟那地契是我等捡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敢报官,只好忍气吞声,心想着只要勤勤恳恳,有朝一rì一样能过上舒坦rì子,却没想到,竟是飞来了横祸,呜呜……当家的啊……”
………【第六十四章 装神】………
周大嫂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已是泣不成声,怀中熟睡的那孩子,被从睡梦中惊醒,许是母子连心,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母子两人,哭作一团。
楚天炀眉头紧皱,面sè冷然,沉默不语。
良久,周大嫂哭声收歇,抹干眼泪,面上有些赧然,道:“小妇人一时失态,叫公子见笑了。”
楚天炀摇了摇头,沉声道:“大嫂放心,此事便交与我,我来为你讨回公道。”
周大嫂面sè一慌,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公子可莫要逞强做蠢事。那伙子泼皮帮闲汉,平rì里搭帮结伙,人多势众,到处欺负人,大家都只得忍气吞声,怕遭报复,也没人敢报官,便连官家也那他们没办法……公子你斯斯文文的,可莫要去给那伙子泼皮欺负了!”
楚天炀淡然一笑,道:“大嫂且放下心,我自有分寸。”身后众人,也已上得前来,与周大嫂见礼。灵泽嘿嘿笑道:“大嫂放心,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也不是人少势微啊!”
周大嫂几番张口yù言,但看着众人淡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加上众人装扮,像极了传言中的活神仙,当下也不再劝,摇摇头轻叹一声,道:“你们都是好人,一定得菩萨保佑,一辈子平安喜乐,身体康健!”
宽敞的朱漆大门,琉璃瓦飞檐翘角,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门上的封条,早已不知去向,斑斑驳驳的积灰,也被粗略地清扫过一番。门楣之上,当年位列当朝二品的都察院右都御使,楚秉言大人亲手书写的“楚府”二字牌匾,也已不见。
朱户轻掩,推门而入。黄昏入夜,月如钩,投下颇有些黯淡的光华,透过院中参参差差高高矮矮,有如幢幢鬼影的林木,洒落一地细细的碎玉琼光。
院中一方池塘,清澈见底,池中有假山怪石,浮廊亭台。以浮廊为界,半池荷叶亭亭,长长出水的茎上,小荷才露尖角。而另外半池水,映照着天上残月,微微波荡,粼光闪烁,恍如半池星子。
朱老六赤着上身,下身着一条犊鼻裤,正背倚着假山,坐在水中,戏水冲凉,仍嫌不够痛苦热得慌,手里使劲地摇着从池塘另一边折来的,蒲扇般的半张荷叶,凉风习习,这才觉得惬意许多。
朱老六心中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当初机灵,投靠了漕帮,如今在老大的带领下,四里八乡,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名气那是大大的,势力范围几乎囊括了半个金陵城,无人胆敢轻拭虎须。
如今,更是占下了这宅子,要知道,当年楚大人官居二品,这一座宅院,那可是价值不菲的,索xìng他全家都死绝了,正好救济救济我等穷人,如此天降横财,不好好兜着,那是要遭天谴的!如今疫灾刚过,萧条得很,等到过些时rì,往来的商贾贵人多起来,再倒手一卖,就是一大笔银钱啊!
到时候,咱也能分个千儿八百两,到时候,买几亩地,再雇几个人拾掇,咱也过过地主老爷的好rì子!再娶一房媳妇,生俩大胖小子!
朱老六心里想着,嘴角哈喇子已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哼着不知名的俚强小调,身体不自觉地跟着摇摆,满身的肥肉,也随之甩将起来。
朱老六正自意yín着,忽听得“吱呀”一声响,大门被推开,而后又被合上了。朱老六抬起头,向门楼处看去,却不见有人。
“嘿,猴子,是你吗?来来来,来得正好,给你六哥搓搓背!”说着从水里捞起一条粗布巾,拎在手中,便要递出去,却仍不见有人。
“出来吧,别玩儿了,多大个人儿了,还跟个娃子似的,还躲猫猫咧!”朱老六戏谑地笑着,却仍不见有人出来。
“倒地是谁!”朱老六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状,粗声吼道,“耍六爷是吧!?”心中暗自思忖着,莫不是东城的河帮来踢场子了,当下略带惊惶,蓦然从水中站起身来,取下挂在假山上的一条大布巾,随便在腰间一围以遮羞,带着十二分jǐng惕地,盯着大门,眼睛一眨不眨,屏息提气,不敢喘出声来,双腿错开作弓步,踮起脚尖,随时准备发力。如若真是河帮来找场子,便撒丫子逃命,才不要作那挡箭牌冤大头。
半晌,朱老六全身上下,都已经酸软难耐,更有要抽筋的趋势,却仍不见动静,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有顷,他终于是耐受不住,身体一软,坐倒在水中,背靠着假山,大口喘着粗气。虽然并未剧烈活动,但这般全身紧绷,也是极其耗费体力的。
朱老六嘴里骂骂咧咧:“cāo,大不了就是一死嘛,爷才不要再活受罪了!”狠狠喘息几口,冲门外喊道:“河帮的小兔崽子们,有种就进来!”
又是许久,仍不见动静,朱老六心中苦笑,当真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不知是谁,在和自己开玩笑,耍自己呢。
若要被老子知道是谁,定然狠狠教训一顿!朱老六恶狠狠地自语道,挥起手中汗巾,像鞭子一样,抽在水中,溅开多多水花。
“你是在找我么?……”
一个诡异的嗓音,轻声幽幽,在身后道。那声音是如此之近,仿佛便在耳边低语。
朱老六浑身一个激灵,刹那间,已是除了一背的白毛汗,猛然回转头来。
入目黑漆漆一片,没有人,只有假山。
假山!
自己是背靠着假山的,身后怎会有人!
后颈忽而一凉,朱老六不由得浑身一震,猛然便要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却是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朱老六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心中口中,不断默念着。
“拜再多次佛祖菩萨也没用,你鱼肉乡里,作恶多端,今rì我便勾走你的魂,将你投下地狱去!”怪声yīn森森恶狠狠地道。
朱老六忽然感觉后颈的凉意消失,身体也恢复了控制,转过身来,却仍看不见人影,一时肝胆俱裂,翻身跪倒在水中,望着前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