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烟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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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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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张善水像往常一样掐着时间去上班。。26dd街上的行人很少，也看不到几辆汽车，进了联合办公大院后更是没有一个人。
张善水暗暗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无意中选择的时间点竟然是一个盲区，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干部在这大楼里如果被人问好，而自己却根本不认识那人，那将使自己非常尴尬。当然，这种状况一般不会出现，但更危险的一种情况是如果遇到州长、州委书记这样的大老板们，自己因为不认识而没有问好，会让大老板们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
国法家法，不如领导的看法，一旦领导们对自己产生了不好的看法，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升迁之路将无法延续。这恐怕就是目前阶段这栋联合办公大楼对自己最大的威胁。想到这，他的心里突然一惊，别说是州长州委书记这些大领导，自己现在即使遇到县委书记和县长也是无缘对面不相识，遇到他们恐怕要比遇到轴上的领导更危险。早请示晚汇报一直是我党的光荣传统，我现在是不是该继承这项关荣的传统呢？虽然不必天天去，但一周一次恐怕是必不可少的吧？
就在他一边思考一边上楼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了‘铮铮’的皮鞋鞋掌和水磨石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这声音节奏明快，不疾不徐，竟隐隐体现出一种充满自信的沉稳，给自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声音因越来越近，看来声音的主人很快就会追上自己了。
张善水此时已经快要爬到二楼的楼梯口，他很想加紧几步冲上楼梯躲入楼道，避免与此人照面，却又怕自己突然提速的行为落到这人眼中产生不良的后果，就在这一沉吟间，后面那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只好侧身往旁边一让，对身后那人微笑点头道：“早上好！”
身后那人是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浅灰色的中山装，脸膛白净，黑油油的头发略带卷曲，看到张善水给他侧身让路到招呼并不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风一般从张善水身边掠过，直接向三楼攀去。
“呼……”张善水轻呼一口气，这一定是州政府里的一个大BOSS，幸好自己刚才没来及加速，否则……他暗暗庆幸着，却发现自己的额头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趴在办公桌上做着各自的事，看到他进来，都纷纷给他打招呼：
“张书记早！”
“张书记好！”
“小张书记早！”
……
不用问，叫自己小张书记的肯定是达娃和尼玛这两朵草原上的格桑花，对此张善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称呼虽然透着亲切，但却全无尊重，两个小妞对办公室里别的同事还算有板有眼，怎么偏偏会对自己‘特殊照顾’呢？
“张书记，今天你要到哪个乡检查，我这就去安排！”尖措微笑着贴了上来，两眼向张善水办公室那边一扫，笑道。
张善水知道他的意思是东西已经放好了，于是轻轻点头道：“主任你就看着安排吧，我的想法是由近及远，循序渐进。先把近处的了解完再说。”
“对头对头，看来张书记还很有工作方法嘛！”扎西说着从外面进来，笑着问道：“张书记昨天视察的结果怎么样？”
张善水微笑着伸出手和扎西握了握，“扎西局长说笑了，我又不是什么中央领导，什么视察不视察的，只是普通的了解情况而已。”
“哈……那情况了解的怎么样？”
“我检查的结果有必要让你知道吗？恐怕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即便知道这对草原上的牧民有好处，也要千方百计的破坏阻挠吧？”想到这些，张善水打着官腔道：“了解到的情况让我很揪心，我们的牧民们生活很苦，基层的同志们工作的条件也很差，我们做的远远不够啊……”
“哧哧……”
“哼！”
张善水的回答引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达娃在那里捂着嘴笑，尼玛却是自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扎西斜眼瞅了不听话的两个小阿佳一眼，平静的道：“哦，你昨天去的两个乡情况还要好一点，越往远这种情况就越严重，你就好好了解一下吧！我一来年龄大了，人一上岁数就会变懒，二来没读过大学文化低，水平有限，即使尽力也只能做到现在这样。张书记年轻有活力，水平也高，今后改变这种状况就要靠你了！”
“哼，这个老狐狸，几句话就把担子压在了自己头上，须知担子越重，责任也就越大，你是想等老子束手无策后在那里看笑话吗？老子一定干出个样来让你看看！”
张善水笑道：“让老百姓都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不过我一个人的力量才智有限，要改变这种状况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团结起来，群策群力，不远的将来这个目标就一定会实现！”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哗！”
办公室里响起了欢迎的掌声，开始时只是孤单的一声两声，后来竟突然热烈起来，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扎西也不自主的鼓起了掌，心里却在想，果然是个搞宣传出身的家伙，说出来的话够鼓动人心！我只希望你真的能干点事情，不要和你的那些前辈一样只是耍嘴皮子上的功夫就好！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张善水笑着对扎西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下，达娃就提着暖瓶跟了进来，还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小张书记，你刚才的那段话说得真好，您在学校里参加过演讲比赛吧？”
“噗……”张善水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茶直接喷到了办公桌上，“这姑娘的话怎么总是这么出人意料，老子还用站们参加什么演讲比赛？光正式报告就做过不下百场！竟然当我刚才的讲话是逢场作戏，这真是……”
“小张书记，你怎么了？”达娃对张善水的喷水行为表实处特别的关注。
“没……没事，茶有点烫……”
“要是你没事，那我给你说个事，你以后一定要注意！”
“又要说事？说什么事？”张善水狐疑的看着达娃，只见她慢慢的贴上前来，小声说道：“咱们监管员下基层收点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可你也别那么招摇啊，还让尖措把东西当着大家的面搬到你办公室来，虽然外面包了报纸，可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你这样会给尼玛留下不好印象的。你难道没觉得今天尼玛对你的态度有点不一样吗？你要知道我们局里现在包括你小张书记在内，只有扎西局长和尼玛是从来不收基层送给我们的东西的，所以你以后要收敛一点，要收东西也要偷偷的收才行！”
“晕，我张善水难道眼皮子就那么浅吗？不对，扎西和尼玛都没收过东西？这事情看来有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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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上海知青】………
“尼玛身份特殊，不稀罕那些东西还可以理解，为什么扎西也不收呢？难道是为了阴我设下的圈套？可是挑刺儿连好肉，这些东西大家都收过，而且比自己要收得多，他难道不怕局里这些人全都受牵连？而且局里人收东西看来也是他默许的，难道他是想等我收到一定的数量再拿这个做把柄来要挟我？”
张善水越想越多，竟然连达娃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直到尖措敲门通知他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上路了，他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上车时在车门框上不小心碰了一下，他才清醒过来。
他并不是在惧怕什么，而是一直沉浸在思考里，扎西的所作所为太令人费解了。在车门框上碰的那一下让他下定决心不再去想这件事，不论此事有没有阴谋，老子只要不动你那些东西，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见招拆招才是王道。
一时间心底阴霾扫尽舒畅无比，这时候他才发现，今天车里多了一个人，是局里的办事员小贾，李家乡的蹲点干部贾洪波。
贾洪波虽然被称作小贾，但他其实已经不小了，实际年龄三十岁，比张善水，达娃和尼玛都大，不但已经结婚而且有了一个孩子，老婆是麻曲县卫生局下属的县医院里的藏族大夫，小两口的日子过得颇为甜蜜。
“张书记，可不可以耽误你一点点时间……”贾洪波上了车，似乎有话要对张善水说，却又吞吞吐吐的惹人着急。一旁坐的尖措忍不住道：“张书记，小贾大概是想问你能不能顺路到县人民医院停一下，他老婆是李家乡人，大概有东西要顺路带去。只不过这小伙子一向腼腆，远不如他的哪嘛（藏语老婆）那么爽利！”
“哦，没问题！反正去李家乡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来回都要耗费一天的时间，耽误几分钟不要紧。我说小贾……哦，贾洪波同志，以后有什么要求就说，难道你觉得我像个不好说话的人吗？”
“不是的啦，阿拉只是觉得耽误了张书记宝贵的时间，有一点点不好意思！”贾洪波语速很快，吐字间稍有不清，张善水觉得他的口音十分熟悉，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他是那里的人。
车很快就到了县人民医院门口，贾洪波只说了一句“请大家稍等一下下”就下车进了医院，张善水却对他临下车时的那句话感到一阵恶寒。一个看上去相貌堂堂男子气十足的五尺男儿说起话来怎么有种向娘娘腔进化的趋势？
贾洪波动作倒是很快，进去大约不到五分钟就提着一个小包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和他年岁相仿的女人：皮肤白皙，体态丰满，面孔娇媚，活脱脱一部印度爱情电影里的女主角。
“难道这女人就是贾洪波的老婆？这家伙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张善水默默的吞了口口水。
这个女人一直送贾洪波到了车边，还笑着朝着车里的众人挥了挥手，一直等到汽车启动走远之后才转身回了医院，她那不时回首张望的动作让，每一个人都坚信她对贾洪波真的是一往情深。
“是顺路给丈母娘家带东西吧？要不要先回家一趟？”张善水压制下心头的嫉妒，回头问道。一个合格的领导，当然要让自己的下属感受到顶头上司无微不至的关怀，否则怎么让人家心甘情愿的为你干活呢。
“不用了啦！我们家梅朵给她姆妈准备的药品已经都在这里了，不用再麻烦啦。这样就蛮好，蛮好！”
“姆妈？蛮好？！”张善水一下子想到了贾洪波是哪里人，吃惊的回头问道：“小贾，你是上海人？！”
“张书记你真是博学多才，这么快就猜到我的籍贯是哪里啦？要不是阿拉的口音已经改变了很多，我想张书记一见面就能够听出来吧？”这贾洪波说的还真是一口改良了的上海普通话。
“唉，我说小贾，你是怎么到这草原上来的？难道是当年下乡插队没能回去的知青？我们云湖不是没有上海来的知青吗？”猛然间在大草原上看见一个上海人，就像是无聊的顽童突然发现了家中后院里的大猩猩，张善水的好奇心立刻被调动了起来。
“我当然也当过知识青年啦，只不过我们那批人当时都去的是云南。那个鬼地方，简直能热死人，衣服根本就穿不住，到处是原始森林，还有那数不清的小虫子，不停的在你身上咬啊咬，咬的你一身的小疙瘩，痒的要死！一九七八年，我考上了上海同济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我就想，毕业了一定要分配到一个凉快的地方，我还专门查了资料，知道云湖的夏天是全国最凉快的，就要求分配到云湖来，只是没想到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第一年冬天差点没把阿拉冻死，几乎天天感冒，总是在医院里……不过也好，我就是在医院里认识的我们家梅朵……”
贾洪波整个一个话唠，只要你个他起个话头，他就能把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你，但张善水更关心的是他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而且还是老三届，怎么会来到草原了？他这个人做事目的性这么强，仅仅因为云南太热毕业时就主动选择了云湖，难道是他自己要求来的？省上那些管人事的人应该还没这么脑残，浪费人才到这种程度。
“你是自己要求来草原的？”
“是啊，在云南那些年实在是把我憋坏了，不是进林子就是上山，我就想找个可以让我心胸开阔的地方，后来我就要求来草原，我学的专业正好是动植物检疫和传染病防治，正好可以学以致用。”
“你的专业是学动植物检疫和传染病防治？你不会是为了那些叮你的小虫子才报考这个专业的吧？”
“又让张书记你给猜中了，你的智商还真是不一般的高啊！”
这算拍马屁么？似乎勉强……更可能是这家伙内心的想法，这家伙看上去就是个肠子不拐弯的人。张善水实在是对眼前的这个家伙太佩服了，做事谜底性强到无以复加，根本不考虑其他后果，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成什么，幸好他不想当官……不过这种人也绝不适合混迹官场，真要有那追求，他会死的很难看。
“可是目前看来你的所学并没有被好好利用？”
“就是啊，地方政府珍惜人才，硬是把我留在了局里，多次申请也不管用。张书记，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你现在是书记，能不能把我弄到我想去的地方？”
……
这人还真是不分场合什么都敢说啊！不过张善水还是答应他道：“贾洪波同志，你再等等吧，过不了多久，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这并不是他信口开河安慰贾洪波，而是他知道，过不了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