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龙夺嫡-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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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现如今该怎么办?先生可要教教本王。”愣了好一阵子的允惶急地问道。
“王爷不必如此,行大事者自当有失败的觉悟。”温瑞和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王爷已经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允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颤着声道:“先生,我们走,到江南去,本王在那儿还有不少基业、人脉,跟老六来个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来不及了。”温瑞和苍白着脸摇了下头道:“王爷不必担心自家性命,今上不会杀了王爷地,若是今上要杀王爷,早就杀了,也不会容王爷活到如今,至于温某已经累了,某受王爷大恩,却未能助王爷成大事,惭愧不已,只能以死谢罪,某已服了毒,一切都随风而去罢了,王爷保重!”温瑞和话音越来越弱,到了最后已是细不可闻,头一歪,整个身子从椅子上软倒了下来,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先生。先生。”允着急地扶起温瑞和,使劲地摇晃着,却再也听不到温瑞和的回答了。允抱着温瑞和渐渐凉去的身体,眼中的热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好一阵子伤感之后,将温瑞和的尸身放在椅子上,鞠了个躬,转身黯然地离开了密室。
夜很深了,京师里各处的激战早已平息,街上静悄悄地连个人影都没有,惶恐不安了大半宿的京师百姓总算是进入了梦乡。不过允却没有睡觉,正自在一间书房里会着客。
“曹先生,让你久等了。本王很是过意不去。”允已经恢复了往日地潇洒风度,轻摇着折扇笑着说道。
“草民不敢。”一身儒装地曹限东很是恭敬地欠身答道。
“曹先生不必客气,唔。知道本王为何深夜请先生到此吗?”允轻笑了一下道。
曹限东面色平静地道:“草民略知一、二。”
“哦?说说看。”允略有些子诧异地问道。
“王爷这时分叫草民来此,想必王爷是败了,既然王爷败了。那有些东西该过手地,王爷自然会有所交待的。”曹限东平静地回道。
“哦?哈哈哈……”允爆发出一阵大笑,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曹限东好一阵子之后才说道:“不错,你是个聪明人,本王是有东西要过手,唔,说说看,该是什么东西?”
“草民不敢妄测。”曹限东摇了摇头道。
“嘿,你知道,本王清楚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你也不会来此。”允嘿嘿一笑道:“本王不是皇上,可却能掌控百官,先生不觉得奇怪吗?”
曹限东只是躬了下身子,并没有接口,默默无语地坐着。允也没理会曹限东地失礼,笑了一下,接着道:“本王与今上素来不和,若是可能本万那个六哥早就一刀砍了本王了。嘿。可惜他不能,也不敢。只可惜到了底儿本王还是败了。唔,败了就是败了,本王倒也不讳言失败,只是本王还是不甘心,论风度、论人望,本王自问该在老六之上,可惜啊,可惜,本王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嘿嘿,都说弘历跟本王最像,本王败了,你投靠弘历就不怕落到本王的下场吗?”
曹限东平静地回答了一句:“事在人为。”
“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事在人为,也罢,本王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也成。”允放声大笑起来,拍了拍放置在身边的一个大箱子,笑呵呵地道:“本王能控制百官的所有秘密都在这箱子里了,先生不想打开看看吗?”
曹限东的瞳孔猛地一个收缩,一双眼死盯着允,一字一句地道:“百、官、档。”
“不错,不错,你真的很聪明,嘿嘿,这就是百官挡。”允狞笑了一下道:“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行动,只要下足了料,这天下还真没什么不上钩的货色,只要你有把柄在手,想要那些货色干啥子不行?嘿嘿,本王从年幼时起便着手此事,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罢,不容易啊,不容易!只可惜到头来本王还是功亏一篑,这是天欲亡我,非战之罪也!”
曹限东默默地听着,脸色虽平静如昔,可拿折扇的手腕还是情不自禁地轻颤了起来,允瞧了眼曹限东的手,也没点破,只是笑着道:“这天底下有智谋地人很多,有胆略的人也不少,可既有智谋又有胆略却少之又少,你不错,到了现在还能沉得住气,嘿嘿,本王倒是很欣赏你的,唔,说说看,本王该不该将这百官档交给弘历?”
“王爷会交地。”曹限东摇了下扇子道。
“哦?为何?”
曹限东看了眼允道:“王爷败给了今上,这一败之后,王爷从此再无出头之日,不过王爷绝不会甘心的,所以王爷一定会找些事端让今上去头疼,因此,王爷一定会将此物过手。”
“嗯哼,接着说。”允一脸子鼓励地说道。
“这事物非常人所能有,能有资格受得此物的不外乎大阿哥与雍亲王二人而已,姑且不谈大阿哥,也不谈王爷与四爷向来不和,就说四爷得了此物便能斗得过今上?只怕不可能罢,与此如此,倒不如交给大阿哥好些,王爷下半生也能看看戏。”
“说得好,哈哈,说得好,拿去罢。”允在箱子上爱抚了一下,挥着手道。
“谢王爷。”曹限东也没客气,吃力地搬起那个体积不小地箱子,晃晃悠悠地出门而去。允看着曹限东那歪歪扭扭的身子,好一阵子放声大笑之后,喃喃地说道:“有意思,嘿嘿,演了一辈子的戏,也该到咱看戏的时候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四百二十章覆灭(三)(四)
远卓三年四月十二日的大乱之夜终于过去了,清晨的京师从睡梦中醒来,一切似乎跟原来一样,又似乎有所不同,相同的是京师还是那个京师,只是血腥味似乎重了一些,不同的是街上巡逻的九门提督官兵人数似乎多了一些,频率也高了不少,不过对于京师的百姓而言,却也无甚关碍,生活总得继续不是?顶多是茶余饭后多了些谈资罢了,可对于朝臣们来说,事情却是棘手万分,一夜未睡的重臣比比皆是,一大早地,能有资格参与合议的大臣们便收到监国阿哥弘历、总理大臣允祥、首席军机大臣马齐的联合通知,全都赶到乾清宫参与处理后续事宜。
“本王以为此等乱臣贼子胆大包天,竟敢夜袭皇宫,当诛!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合议才刚开始,监国阿哥弘历都还没来得及坐下,雍亲王允缜便铁青着脸率先站出来,冷着声地说了一句。
在场的重臣都是老江湖,自然清楚允是该杀,可更明白的是允能不能杀绝不是合议能决定的事儿,那是由胤祚这位皇帝来定夺的事情,允缜这主意馊得很,谁也不想去附和,可也不好出言反对,总不能说允不该杀罢?得,这回好了,允缜说完了话,大家伙都不接口,满屋子的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
大家伙不说话,允缜却来了劲,瞥了眼笑盈盈地坐着的弘历,高声道:“廉亲王允冒天下之大不韪,行谋逆之叛举,证据确凿。罪不容恕,本王以为当先削去其王爵,而后三司会审以明其罪,诏告天下。以明正典。”
允缜的话音一落,诚亲王允祉憋不住了,颇有深意地看了允缜一眼,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四弟此言大谬矣,此非人臣所能定夺之事,八弟即便有错,也该是圣上来定,本王以为此事还是及早报之圣上为好。”
允祥见状忙抢在允缜还嘴之前高声道:“三哥所言极是,本王也以为此事该由圣上定夺。今儿个一早本王已经发出驿报,十数日之后,圣旨必到。此时倒也不急于议此事,今日便议一下如何安民之事便成。”
“嗯,怡亲王之言有理。下官以为宵禁还得继续,再者,廉亲王的府邸也该加强戒备,以免小人起义谋事。”首席军机大臣马齐立刻接口道。
“不错,是这个道理。”
“对!该得如此。”
一帮子朝臣一见允祥、马齐意见一致,立马纷纷接口附和了起来,允缜原本就铁青的脸顿时更黑了,沉着声道:“廉亲王谋逆,其罪昭彰,附恶者众。若是不尽早查处,恐有人毁灭证据,逃脱法网,本王以为该大搜全城,将那些附恶之徒一网打尽。”
允缜这话明面上是没有错,任何一个朝代但凡涉及到谋逆之事,总要掉无数的脑袋,总要抄无数人的家。只是这等时分却不宜如此作为。无他,君王不在京师。此刻大搜全城,大肆搜捕,只会乱了人心,根本无益于朝局平稳,只是允缜之言占了理,大家伙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反驳,整个乾清宫立时静了下来。
“四叔所言甚是,不过皇阿玛向来宽大为怀,从不主张株连,一向教导我等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小侄不敢有违皇阿玛之意,此事关系重大,还是请皇阿玛他老人家来定夺好了,如此可成?”别人都不说话,一向甚少在合议上发言地弘历却笑呵呵地开了口,满口子皇阿玛的教导,愣是让允缜想发作都没个借口,只能黑着脸不再吭气。
“弘历所言极是,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也好。”允祥趁机一锤定音,算是将今日的朝议定了调,大家伙又议了一阵子各种事务的安排,便各自散了去。
午时三刻,批改完折子地弘历换了身便装,领了几个贴心大内侍卫,从皇宫里溜达了出去,在大街上七弯八绕了好一阵子,这才逛荡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一闪身进了一扇门,也没怎么理会几个早已迎候在门口的下人们的请安,径自匆忙走入了后院,拐进了书房。
“先生,八叔该是将东西都交出来了罢?”弘历一进了书房的门,便瞅见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曹限东,立时笑着问道。
曹限东连眼都没睁,只是点了下头道:“东西是交了,不知大阿哥打算怎么用?”
“先生以为我该如何用?”弘历没有回答,反倒是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摇着折扇在曹限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阿哥以为此物真能瞒得过圣上吗?”曹限东不答反问道。
“呵呵,问得妙。”弘历将手中的折扇刷地合了起来,笑着道:“八叔之所以会将这玩意儿交给我,不过是想让爷走他的老路,跟老二斗起来,让皇阿玛头疼而已,算不得什么好心,嘿,八叔跟皇阿玛斗了二十几年却始终不了解皇阿玛,不知己不知彼,不败才怪了。皇阿玛是干实事地人,也只看重实绩,爷跟老二斗,也只能是斗实绩,嘿,拉帮结派使绊子的事儿是皇阿玛的大忌,爷才没那么傻呢,别看八叔将此事物交给先生隐秘得很,爷料定皇阿玛迟早会知道。”
“说得好。”曹限东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精光闪闪地盯着弘历道:“看样子,大阿哥心中早有了计较,不妨说出来让曹某人听听。”
“没有。”弘历笑呵呵地摊了一下手道:“这事物是把双刃刀,用得好能有奇效,用得不好必伤自身,爷既舍不得放,可放手中却又烫手,嘿嘿,皇阿玛地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挨的。这东西既然是先生取来的,那就请先生拿出个准主意来好了。”
“哦?哈哈哈……”曹限东放声大笑起来,好一阵子狂笑之后才收住,细细地看着弘历。叹了口气道:“大阿哥很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很好,不要试图跟圣上去比算计,嘿,说实话,这朝代没有人比圣上更会算计了,这一条大阿哥必须牢牢记在心上。嗯,某虽没面过圣,但纵观圣上所为。却可以断定圣上从来就不注重出身,因此,就这一点而言。二爷虽是嫡子,其实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大阿哥想必心中也有数。就不须曹某人多说了,不过嘛……”曹限东话说到一半却住了嘴,只是笑着。
“不过什么?嘿,先生不就是想说二弟现如今其实还是占着上风罢了,这一条爷心里头有数,二弟向来沉稳,行事有规有矩,却不失之呆板,不似爷我太过随意了些,再者。头前二弟就是世子,又是先皇着力培养地人物,唔,爷我占不了他的上风,却也是事实,没什么可忌讳的,嘿嘿,时间还有得是。谁输谁赢还不见得呢。”弘历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错。就是这个理儿。”曹限东点了下头道:“从昨夜拿到这份百官档至今,曹某人一夜未眠。总算是将所有地东西都记在了这”曹限东指了下自己的脑袋,笑了一下接着道:“这份百官档着实了得,不过却不能留,至少不能留在大阿哥的手中,否则,嘿,那后果想必大阿哥是明白的,可也不能交到圣上地手中,否则大阿哥不但得不到夸奖,反倒要挨板子。”
“嗯?为何?”弘历是真的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了,皱着眉头苦思了一阵,末了只好老老实实地问道。
“嘿,这里头全是贪官污吏,若是东西倒了圣上手中,那他是查办还是不查办?查,一家伙数百名大小官员落马,好家伙,圣上去哪里找如此多地人来顶空缺,再者,一旦那些贪官们起兵谋逆,杀的人可就多了,嘿嘿,一顶暴君的帽子扣将下来,圣上能饶得了大阿哥才是怪事了。不查?面对如此多的巨贪不查的话,圣上如何对天下人交待?那不是令圣上难堪吗?圣上要想清吏治岂不是水中月、镜中花了罢。”曹限东冷笑着说道。
“呵,也是,这玩意儿倒还真是烫手,反正东西已经拿来了,先生想必早就有了主张,爷我照着执行便是了。”弘历哈哈一笑,耍起了无赖。
曹限东没好气地白了弘历一眼,苦笑了一下道:“这事儿其实也不难办,大阿哥只管附耳过来。”曹限东对着弘历的耳朵细细地叮咛了好一阵子,听得弘历直点头称是……
等待消息地日子是最难熬的,尽管胤祚对京师里地老十三等人有信心,尽管俄军已经落入了包围圈,成了菜板上地肉,可胤祚的心却还是不免乱得很,恨不得身分两处,一口气将所有地事情全都料理清楚,当然,他也只能是想一想罢了,做却是无法这么做地。胤祚在卡拉麦里山已经足足等了五天,可不但没等到京师里传来的消息,也没等到俄军后援部队出发的消息,这期间粮草将尽的俄军虽也曾发动过几次突围战,可都被清军打了回去,除了留下满地的尸体之外,并未能再逃出一兵一卒。
远卓三年四月二十日,胤祚一大早便起了,刚打算到帐外空地间按平日的习惯耍上几套拳脚,舒展一下筋骨的,可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