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十二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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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走了一会儿,发现地阱的形状像个倒置的宝塔,是一层一层向下延伸的,竟如层层地狱一般。越往下,越靠近“塔尖”,洞穴越小,看来就要到底了。
下到第九层,面前一座巨大的铁门,门上插了两把钥匙,已经洞开。看来这就是藏盟书的地方。四人走进去,尽皆愣住。
昏暗的火光下,有两人相错而立,四掌相交,维持着金刚不动的姿势,却都已经断了气。
他们缓缓走近,见东首是个苍老的僧人——一禅方丈。再看西首,是一位年轻僧人,却不认识。
展昭上前,用匕首轻轻挑开年轻僧人的衣襟,只掉出一块木牌,上书“明光”二字。再向着一禅尸身略施一礼,挑开衣襟,澶渊盟书却好好地放在怀内。
徐庆看到“明光”二字,惊讶不已:“明光?二哥四弟,他就是大哥说的那个明光和尚!”
原来明光和尚便是同李玉侯合伙陷害闵家之人。韩徐蒋三人见他死在这里,觉得心中好不憋闷,真是连泄愤的都没了。
白玉堂划了几下,把后墙轻轻掰开一块,凑到这最薄处,凝神细听。
庞佶那金属嗓:“晴晴,这假戏真做,为父怕委屈了你啊。”
含晴的声音:“义父不必多虑。女儿自有分寸,谁又占得我的便宜。”“唉,赵幼龙那边倒是好说,反正是阿敏的身子,他想必不会怪你。只是……我只想着没准儿你能当上皇妃,或者至少把展昭引来。这个白玉堂么……江湖人一个,又能起多大作用?”
含晴冷笑一声:“任他是谁,吃了化骨散,还能不听我驱使?”
“晴晴,你是说……”庞佶声音微颤。
“那些吃过化骨散的,等事办完,还不都进了白骨潭?这法子必然万无一失的。您看白玉堂这两天心无大志的样子,分量定已足够制住他了,您又何必担心呢?”
白玉堂听到这里,双目圆睁,牙关咬紧。果不其然,不光美人计,还有剧毒害白爷爷。这个心比蛇毒的女人,和阿敏简直天差地别。若不是我含着大嫂的乾元避毒珠,此时已成了他们的木偶。
庞佶续道:“如果是化骨散,那我自然放心了。只是这一次,咱们可算是彻底赌进去了。倘若赵珏败了,恐怕得一起万劫不复。”
含晴道:“赵珏连藏兵的地方都舍不得告诉咱们,他要的不过是您手中的钱和我的本领。我一见那老贼就犯恶心。”
“可你义父毕生的心血都已经交付给人家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法子呢?还有你,那个沾花惹草的死鬼崽子赵幼龙,你怎么偏就和他好……”
“义父,女儿若不是和他好,您又何来这一番计较呢?我哪里懂什么权势利害,谁对我好,我帮谁罢了。义父的事,就是我的事。”
“……终是委屈了你这孩子……唉,这次辽国那边来了人,赵珏耐不住了。只要盟书到手,他必与辽人联手。”
“有明光在那里,取盟书倒是不难。现在襄阳藏兵虽多,却乏大将。白玉堂这个万人敌是幼龙一直看好的。虽然不及展昭的作用,不过他身在江湖,毕竟另有一番用处。再说了,化骨散在我手里,他要听,也是听我的话,咱们不仅帮了赵珏,也可以通过白玉堂,间接控制这老贼。”
庞佶闻言大笑:“晴晴,我有你这个女儿,真是得了天助啊!”
白玉堂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借尸还魂”的假阿敏,给他下药当木偶,就是要让他去操持那狗屁襄阳王爷的家业。哼,我是万人敌?你这贼女子,也太高估白爷了。万人敌是不敢当,要搅窝子,锦毛鼠正当其用。
庞佶乐了一会儿,又道:
“嗯。我看白玉堂并不知你身份,此事必须做得漂亮。要一箭三雕:其一,如你所言,给那老贼添一员大将,用白玉堂来监管他的人,把所有力量掌握在咱们手里;其二,五鼠和御猫关系密切,我们利用白玉堂,牵制展昭,进而牵制包黑子;其三,你身旁站一个白玉堂,也醋一醋那个赵幼龙,不能老让他那么得意。”
“义父,您真是……”
“呵呵,晴晴,你才知道义父对你的好么?你这娃儿……”
再听下去,都是些父女之间天伦之乐的亲热话。白玉堂没了兴致,轻轻退出荆棘,仍沿原路返回屋内。
当晚,他久久不能入睡。一闭上眼,就是那只猫儿的身影。离别才两日,竟是那么地想念他。如果他此刻在身边,也好做个商量。庞佶父女都以为自己中了他们的化骨散。如果想把这窝奸人釜底抽薪,真是最好的机会,可是……
他拿出银鞘匕首,也不点灯,借着窗前月光把玩。月色银雾般笼罩着白玉堂身上的轻纱白剑,手中银鞘更是泛出水一般的幽光。那划过柄上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轻触,流连,定格在精致的阴文刻字上。
这个字刻在匕首上,更刻在了他的心里。
猫儿……
第九剑 红白颠倒
3
开封府最近忙得开了锅。一干人众在大相国寺进进出出,清扫地阱中的尸身和兵刃,那些被磁石收走的刀剑也取出来了。同时,京城内张贴榜文,一禅方丈追封为仁德护国宗师。该寺下属别院中僧人被调至京,重新委任了方丈,香火慢慢又旺起来。
澶渊盟书则被大内收回。三鼠把卢方的冤情向包大人申诉,恰逢皇上正为取回盟书而高兴,一面说服太后,申斥了逍遥王爷,一面赦了卢方的罪。
包拯向天子建言,一定要查出襄阳一党与该案的关系。仁宗虽然答应,却也没有什么过大的动作——他现在正为西北边境的战事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连追回襄阳王一事,也令展昭先暂时搁置着。西夏果然狼子野心,叛宋,立国,称帝,南侵,俨然要成为第二个辽国。战争之险,最怕两面受敌。倘若襄阳王本不欲反而被逼反,南方一乱,陕甘一带范仲淹他们更要吃紧了。
开封府事完之后,展昭抽空去了陷空岛,看望义母和卢方,祭奠卢大嫂。
回开封的路上,南侠单人独骑,徐徐而行,显得心不在焉。陷空岛上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
“昭儿,你没忘了娘,好孩子……我那没毛鼠呢?他大嫂没了,他怎么也不回来看看……”
“展兄弟,五弟中秋节都没回来过。他跟了你去开封,怎么至今毫无音信?”
“展昭啊,你说的那些刺客本领究竟如何,老五他不会有事吧?”
“我不管!老五是替他去的,咱们只管从这只猫身上讨回老五!”
“五弟要是有个闪失,你再来陷空岛时,干娘见你,我蒋平可不见你。”
……
玉堂,你究竟身在何处?如果遇险,怎么也不放出天鼠信号呢。莫非……不,不会。你如此聪明之人,断然不会有失。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这日已行至淮阳地界。初冬的午后,细雨霏霏,惨淡地嘀嗒着,令人提不起精神。他在一处酒肆拴马打尖,独自饮了两杯,身上暖了,心里却还是落寞。
堂屋内人声嘈杂,热闹得很。展昭初时只管想自己的事,无意中听到几句,却如惊雷在耳。
“樊二哥,这次来淮阳也是看热闹的?”
“可不是!要说最近武林中也没别的大事。这三府两道消息都传遍了,咱离淮阳那么近,可不得来瞧瞧这‘娇客’么?”
“哼,还娇客呢。就凭锦毛鼠那心高气傲的脾性儿,能做庞太师的女婿?我倒不信。听说陷空岛刚出了大事,卢大娘没啦。这会儿他这做兄弟的要是办喜事,五鼠的脸往哪儿搁啊。”
“说的也是呢。起初我也不信,可是听松江水道上朋友说,白老五有日子没回陷空岛了,人家正寻他呢。你说,要真是他,这个热闹岂不是小不了?”
“也是啊。又有谁能冒充得了他白玉堂。庞佶隐退之后,第一次那么大张旗鼓地办喜事,所请之人尽是江湖豪侠,简直开武林大会一般。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娶个美人儿,过两年舒坦日子,恐怕江湖上就没他的名号啦。”
顾不得酒菜未尽,也忘了门前坐骑,蓝衫一动,紫剑震起,直奔庞佶府邸。
庞府那热闹劲儿就更不用提了。张灯结彩,大肆铺张,光红绸就用了好几十匹。不仅布置得满院喜庆,连府旁巷子中民宅上,都连得朱绯一片。侍女男仆到处忙碌,挂灯笼的,贴喜字儿的,结彩楼的,挑红绸的,忙活天,忙活地,直像是积攒了多少年喜气,都要一气儿迸发出来似的。
正日子是十月初十。庞佶策划得十分周密,不仅买通了淮阳知府,借得天仁街大片空场迎接江湖豪侠,也和城内茶楼酒肆打好招呼,从十月初八开始,连续三天,凡有江湖豪侠到来,吃喝全记他账上。就凭这粪土金银的势头,可知这老家伙划拉了多少民脂民膏。
初十这天清晨,真是天公作美,下了多日的雨骤然停了。天空也泛出些光彩,惹得庞府的小丫头们踮着脚尖眺望:“晴了晴了!早就说呢,咱们小姐名儿叫得好,出嫁的日子哪能不晴天呢。”
“呸呸呸!你这小贱骨头痒了不是?什么出嫁,咱这是……”
“该死,姐姐提醒得是,咱家是姑爷入赘哩。”
日头稍高,天仁街空场上已经熙熙攘攘。庞佶怕来得人多,特意搭了台子,台下设有坐席,令人备了酒菜候着。大礼之时,要让整条街都看得清楚,他庞佶入得庙堂便入得江湖,要办,就要大办。
巳时过半,整个空场已经座无虚席。
鼓乐声中,庞佶红光满面地站了出来:
“各位英雄,今天是小女大喜的日子。庞某不才,得蒙各位抬爱,远道来贺,实是荣幸之至啊。老夫在此谢过了!”说罢,微微躬身施礼。
台下便有人纷纷叫嚷:“老太师客气了!”亦有人私下议论,早听说庞佶官声不佳,才遭贬斥。今日看来,若论江湖上的场面,他倒经得。
庞佶笑着摆摆手:“庞某已经不在朝堂,这‘太师’二字,也就不必提了。各位自可以按照江湖规矩称呼老夫。”
议论声更响了。他又不是江湖中人,可怎么称呼他呢?有人说,这人今天似乎就是要加入江湖似的,声音颇响,被庞佶听到了。只见他哈哈一笑,道:
“这位朋友说的不错。江湖,何谓江湖?武者、医者、卜者、乞者、行者、贾者,你来我往,纷纷然之所之,便是江湖。先有了人,才有江湖。只要心在江湖,又何必懂得武艺,又何必属于这个门,那个派?”
这句一出,台下立刻有人叫好。“太师说的是啊!”“太师好风采!”
庞佶面露得意之色,续道:“老夫与江湖之缘,便在今日。某有爱女,得遇剑侠,两情相悦,老夫心甚快之。我已无子可承家业,趁着此时众位英雄在,话就说在这里了:锦毛鼠白玉堂既为我婿,便如我子,老夫的家产全部由他承续。”
台下一片哗然,有艳羡的,有不解的,更有不少年长之人露出了鄙夷神色。“听说金华白家也是富甲一方啊。好端端的少爷不把媳妇儿娶回家,怎么在这里当了上门儿姑爷?”“嗐!人苦不知足,得陇望蜀之事,自古以来还少了?”“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竟也屈居人下,看来武林真是无奇不有!”“说是这么说,又是财又是色,换你,你不取来?”……
庞佶不去理会,一招手,二十名金甲武士身负兵刃走上台。有两人还抬着一个钢架,架上一柄宝剑,在阳光下灿然生辉。
台下忽静。众人一看这阵势,不知老庞有何计较。
“呵呵,各位莫要惊异。老夫平生第一次接待这么多客人,且都是武林俊杰。既然来了,不会让诸位空手而回。我府上藏了些刀剑,虽不是什么宝物,却也上得台面。今日由我婿亲做擂台主,凡上来比试的,不论输赢,可挑一副趁手兵刃回去,权当老夫见面礼了。至于中间那把朱雀剑……”
“朱雀剑!”听庞佶说到这里,便有人呼出了声。朱雀剑、玄武刀、青龙锤、白虎斩,是天地间除了盘古斧之外的四种上古神兵。后世托名朱雀剑的,都是相传几百年的兵家至宝,想来世上不会超过三柄。这么好的东西,庞佶也舍得?
“这朱雀剑,有赢得我婿的,即可夺得。”
庞佶说完,人们只觉眼前一亮,一个红影站在台上。
先前的惊叹声还没落潮,一番赞叹又重新在人群中泛滥开来。
这是怎样的男子啊。冠玉之颜,桃花之目,墨画之眉,松柏之肩,傲然挺立人前。衣袂飘飘,如诗如画;宝剑灼灼,如风如电。
锦毛鼠在江湖上甚是活跃,不少人对他的白衣白剑颇有印象,然而今日一身大红的白玉堂,却更加令人惊艳。大婚之日,虽然上场比试只能简装,却也不可再着白缎轻纱了。这个亮相,台下不论男女,都在心里暗自叫好,只恨自己缘浅,不曾与这个神仙般的人物有什么交情。
见他上得台来,先到岳父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礼,悄然立在庞佶身后,众人眼中闪过一些失望,都想,不论此人今日如何亮丽,大礼一成,他恐怕再也不是原来的锦毛鼠了。
短暂的沉寂。
“锦毛鼠,俺先来会会你!”呼啦一声,一人虎虎生风地上了台。
众人看去,见是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提着一把粗重的九环大刀,横肉张裂,黑黝黝显出野蛮。有人便在下面偷笑:
“马老弟你看,小白脸儿对大老粗,这也太不衬了。”
“得了吧。什么衬不衬的,又有谁能和锦毛鼠衬得?”
来人将手一揖,也不等白玉堂问,自报了姓名:“俺是那虎头山的山大王莫山虎,朱雀剑,要定了!”提刀便砍。
庞佶忙缩了脖子躲得远远的。
白玉堂不慌不忙,直等他刀将及面门时,身形一动,无声地朝左边让出一尺,九环刀便砍了个空。待莫山虎回身再砍,白玉堂已飞起身来,往他后心一踹,山大王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好在他下盘还稳,踉跄两步稳住,不敢再轻视这小白脸儿,定了定心神,将刀舞得飞快,攻上前来。
白玉堂却仍不出剑,腾挪闪躲之中,瞅准一个空档,便在他刀锋略转,侧攻自己后腰之时,用剑鞘略略一带,莫山虎九环刀似要脱手,忙不迭地倾身加劲儿。就在此时,“咔”地一下,这莽汉痛得“啊唷”地叫,肘子被白玉堂卸了下来。
庞佶在一旁拍手叫好。白玉堂也不给这莫山虎面子,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