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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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敢去么?”
虞允文尚未回答,李世辅已大喜道:“现在燕云还没打下吧?不知我们可有机会参与此役?”
陈正汇哈哈一笑道:“燕云燕云!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说到时事,没有不提起燕云的。嘿,那边的事情,我也不好和你们多说,若你们真有本事,便到七将军面前领差使去!”
李世辅大喜,陈正汇便命儿子陈大方与他二人为伴,陈大方资质平平,未入枢要,于大战密事所知不多,但他毕竟身处山东,了解的情况比秦晋、江南都要全面得多。李世辅和虞允文向他请教东北局势,这才了解到平灭会宁的详情,也知道了折彦冲如今正在大定府厉兵秣马,随时可能南下。
李世辅奇道:“如今已是二月末,依大方兄所言,大将军占据大定府已有数月,为何至今也不见南下?”
陈大方说道:“不是不南下,而是一时没法南下。听说塘沽、榆关和北安州、密云一带,几乎日日都有战斗,只是没有决出会宁那样的大胜负罢了。”
李世辅道:“那是大军未动之故吧?”
陈大方说道:“或许是,究竟如何,我便不知了。”
李世辅二人和他说来说去,见他知道的都是些寻常消息,便不多问。不久陈正汇便安排他们前往登州,准备渡海前往津门。此时出海向北,风向洋流都不对,幸好乃是近海航行,风向又非纯是北风,控帆曲行,加以摇橹仍然能走。陈大方领着李世辅、虞允文和秦桧同居一舟,秦桧的随从官员被安排在另外一艘船上,两船同日扬帆,出海不久竟渐离渐远,等秦桧、李世辅等发现这件事情时两艘船早望不见对方了,那边的船上,汉廷随侍官吏告诉宋廷官员说秦桧等的座船被风吹偏了,害得这些对海上事情多不熟悉的官员为秦桧空自担忧。但陈大方告诉秦桧、李世辅、虞允文的又是另外一套说辞:“这件事是家父的安排,家父说了,等靠了岸你们便明白。”便不再肯透露消息。
李世辅和虞允文虽然相信陈正汇不会坑了他们,但见事情有异便都留心起来,这一留心才发现海船虽是以之字形行走,但其基本方向竟然并非向北,而是向西北而去!李世辅和虞允文面面相觑,心里都想:“这船究竟是要去哪里?”没人处,李世辅忍不住道:“陈大人不是说要推荐我们去见七将军么?怎么……怎么是向西北?津门是在登州的西北面么?”
“不是。”虞允文在太原见过汉部军方所制的航海图,所以比李世辅更加清楚渤海、东海各重要据点的方向,沉吟片刻,低声道:“按这个方向,恐怕我们不是要去津门,而是要去塘沽!”
李世辅惊道:“塘沽?”这声惊呼在出口之前却也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虞允文道:“不错,应该是塘沽。”
李世辅道:“可是,陈大人说七将军……啊!难道……”
“恐怕就是如此!”虞允文道:“也许七将军就在塘沽,所以这件事情才要做得秘密!”
李世辅心中一凛,很快便联想到杨应麒既在塘沽,恐怕和经略燕云不无关系,而陈正汇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推荐自己去见杨应麒,则这份信任亦自不浅,想到这里兴奋中带着感动,说道:“听说燕云胜负未决,也许我们还真能赶上燕云大战呢!”
虞允文嘿了一声道:“我看东海这边军制极为严密,非陕西可比,要参与这样一件事情,怕没那么容易。”
李世辅不满道:“彬甫,你看不起我们陕人么?”
虞允文忙道:“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只是前几年秦川经金人蹂躏,大难之后起兵御胡,如绥德、陕州各地多有临时起事而成就大功者。因其草创,故英雄豪杰可以呼啸参战。但东海这边不同,其行伍均有定制,我们以两个才来到没几天的后生小子,要想就挤进这件大事里面,恐怕是妄想!”
李世辅想了一想,也觉有理。刘锜部、种彦崧部和曹广弼直系的军容他都是见识过的,知道其中组织纪律极严,军爵统属均不可混乱,可不像当初他们在延安、绥德起兵那样,李永奇等登高一呼,便招得千百壮士以行其事。然而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我们虽然是后生晚辈,但终究是自家人,如果七将军就在塘沽,我们去见他,那是陈大人提携,也还说得通。但那秦桧却去做什么?”
虞允文一怔,想了好久,摇头道:“这个我也想不通。不过陈大人既然如此安排,多半并不希望我们知道这件事情。我们便扮不知道吧。”
第二八三章 年少正当磨练(上)
秦桧、虞允文、李世辅所坐之海舟,果然是前往塘沽。三人进入港口之后,便有专人护送着到一处大军营中去,一路都未与闲杂人等接触,所以秦、虞、李三人对周遭环境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靠猜而已。
进了军营,秦桧又与虞、李二人隔离开来,虞、李二人和陈大方一起,住在这个军区东北角落一处简单的砖房中。属吏安排好三人下榻的地方后便离开,临走叮嘱道:“三位的身份下官有所耳闻,不过这里是军区,作息出入都依军法行事,三位不须如军人般接受训练,但作息出入还是不能如外面一般放纵。”又出示军中纪律一张,递给李世辅供他们三人传阅。
李世辅是个军人,对住在这种地方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但仍然在秦桧不在的情况下问陈大方是怎么回事。
陈大方道:“家父是如此安排,还请两位不要问了。总之家父并无恶意便是,要不也不会派我来陪二位了。”
虞允文扯着李世辅道:“既来之,则安之。东海这边的规矩,想必和秦晋不同,我们习惯了就是。”
陈大方道:“也不是两地太过不同,只是最近为特殊之时期罢了。”
虞允文和李世辅对望一眼,心中都想:“果然有秘事!”
虞允文对李世辅笑道:“你不是一直都要来中枢这边的军队建功立业么?现在到了塘沽的军区,却不顺了你的心。”
陈大方奇道:“你……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是塘沽?”
虞允文一听,微微一笑,也不回答,李世辅说道:“刚才那位军官说我们不需接受训练,其实我一身骨头懒得快病了,恨不得和这边的兵将一起受训呢。”
陈大方忙道:“李贤弟,不要着急,一切等七将军安排下来再说。”
虞允文和李世辅一听都大喜,虞允文暗道:“看来我们果然料对了!这里真是塘沽,而且七将军在这里的消息外界并不知道!所以陈大人送我们三人来,才会弄出这样一番曲折!”因此忧虑之心尽去,代之以兴奋期待之情。
当晚便有属吏来召陈、虞、李三人,一路上虞允文目不斜视,李世辅却暗中观察,心道:“这防卫好生森严。”走了不久,便见一扇大堡,进得两重门户,属吏便请他们在一个偏厅休息,陈大方先入,半柱香时间后,陈大方出来对李世辅道:“李贤弟,七将军召见。”
李世辅大喜,欢跃着进去了,陈大方却留下来陪伴虞允文,只是坐,也不开口,虞允文便不多问什么。
又过了不久,李世辅跟着一个属吏出来,满脸的欢颜,对虞允文道:“七将军答应让我到三将军旗下听命,我这便去了,非常时期,也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虞允文微笑着行礼道:“恭喜世辅心想事成!后会有期!”
李世辅走后,门官便请虞允文入见。虞允文跟随着他穿过一道走廊,到一处屏风前面,那门官便指道:“进去吧。”
虞允文绕过屏风,进了内室,这却是一个好大的房子,不但室内十分开阔,而且屋顶也甚高,周围燃着八支大蜡烛,又有琉璃镜子辉映,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屋内无桌无椅,更无金碧辉煌之装饰,整个房间简单得有些吓人,虽无刀剑,却颇见杀气。
入门方向的对面,又有一帘帷幕,幕后不知有何机关;左手壁上,挂着一副大地图,虞允文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北中国的地图,旁边放着沙盘,一时却看不出是哪里的地形;右手壁上,又是一幅大图,似是一座大都城之结构,但虞允文却没功夫细看,便被立在这幅大图下面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吸引住了,从侧面看去,这个男子约三十上下,虽着儒服,但却披散着头发,头上、颈项、身上不饰它物,给人一种不愿为无用之物所累的感觉。
虞允文心道:“他便是杨应麒?”见屋内更无旁人,忙上前施礼:“虞允文见过七将军。”
杨应麒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了虞允文一眼,问道:“这便是虞琪大人的公子么?”微微一笑,说:“我与令尊缘浅,未曾会得一面,不过神交已久,见其子,知其父,想来虞大人也必是极为清峻之人。”
这句话貌似赞其父,其实却是誉其子,虞允文一听忙道:“虞氏父子何幸,能得七将军如此谬夸。”
杨应麒指了指这间大屋道:“我可没法招呼你坐了。这是他们军人议事的地方,进到这里,除了上面那张虎皮大椅之外没坐的地方,他们军人议事的时候,人人都挺立如笔。我来这里也颇不习惯,不过却不好意思将桌椅什么的搬进来。就是那张虎皮大椅,我也不敢去坐,总觉得它吓人。”
虞允文道:“正该如此,方见尚武之精神!”
杨应麒笑道:“你不讨厌尚武之风么?”
虞允文道:“平定乱世,本当如此。”
杨应麒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是个乱世,太过文绉绉的人解决不了事情。便是我们这些书生,也只能尽量让自己坚强些,才能应付这个世道。我自己是如此,想必你父亲也是如此。”又道:“我曾听二哥来信说你父亲身体不是很好,不知最近如何?可莫是公家的事情累垮了他,那我可要知会二哥,让他关照关照了。”
虞允文眼中的神色闪过一丝担忧,说道:“自家母去世以后,家父一直闷闷不乐,现在是不怕忙,只怕不忙。二将军对家父一向很照顾,尤其是曹夫人,一些我们想不到的事情,曹夫人都替我们想到了。现在国家大事纷繁,七将军不必为我父子这点私情挂怀了。”
杨应麒叹道:“你父亲的身体,和国家大事牵连极大,怎么是私情呢!”又道:“我听说你因要照料父亲,本是极不愿离开的,这次东来,却是为难你了。”
虞允文道:“就父子之情而言,允文实不愿离父亲一步,但家父淳淳叮咛允文道:国家制度乃千载大计,不可因私忘公。故允文此来,亦是尊父命而来,七将军无论有何差遣,允文都不敢恋亲,不敢惜身。”
杨应麒眼中露出赞叹的光彩来,说道:“现在国家最需要人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东北,一个是南洋,那里也正是最锻炼人的地方。我常有心安排一些青年隽秀前往历练,一来是加强国家对那个地方的管理,二来也是为国家造就人才。陈正汇大人来信向我推荐了几个人,其中就有你。只不过这两个地方都太偏远,大多数人都不乐意去,我也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不愿,那也不能勉强,我会安排你到山东去,那里也需要人。”
虞允文沉吟片刻,说道:“但有利于国家,不敢辞辛苦,愿去远的。”
杨应麒大喜,说道:“你是四川人,那边地方湿热,若去东北,或不耐寒。不如先去流求,待习惯下来后,再到麻逸去。那里是很麻烦的地方,但你若干得好了,将来的功劳令名,不在班超之下!”
虞允文听到班超的名字,不禁热血上涌,说道:“七将军期望殷切,允文不敢辜负!”
第二八三章年少正当磨练(下)
杨应麒和虞允文聊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甚是相得,直到夜深,一个下人敲响了铃铛,进来劝道:“姑爷,晚了,莫耽误了休息。”却是赵橘儿交代了要盯紧杨应麒作息的一个丫鬟。
杨应麒微微一笑,对虞允文道:“今天便说到这里,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到码头来,我带你去看看新船!”
第二日,在塘沽的军用码头上,虞允文到达时,杨应麒正在晨风中检视一艘三桅战船,望见虞允文来,招呼他上船,拍拍船舷道:“你看这船如何?”
虞允文左右打量两番,说道:“我对船不是很在行,不过看这些帆的样式,似乎和别的船不大相同。”
杨应麒道:“这是新式战船来着,我听参谋部的人说,这种船比现在我们在用的战船要灵活得多,也快得多,而且操作也简单了不少。”
虞允文略一沉吟,问道:“将来水师可是要换这种战船?”
杨应麒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不全换。且先让新水师试试,若是真的合用再说。”又道:“南洋的事情,和船大有关系,你既决定南下,这些事情可得留心!圣贤之教诲乃是立心处世之本,但空有道德文章,是做不来事情的。”
虞允文肃然应道:“是!”
正说着,属吏来报:“陈公子来了。”杨应麒便命有请,跟着对虞允文道:“走,我给你介绍个人去,他年纪比你大几岁,可已经干了好几件大事了!或许你也听过他的名字。”
虞允文便问是谁,杨应麒道:“陈显老的儿子,陈楚。”
虞允文讶道:“可是在靖康之后为各路义军提供军资武器的那个大商人?”
杨应麒含笑道:“就是他。”
虞允文叹道:“是他的话,我哪里会没听说过!现在两河不知多少义军感激着他呢。”
杨应麒笑道:“感激他什么!他也是我们汉部的官商,那些东西都是公家的物资来着。不过他能有本事将这些物资转运到两河各地,倒是一件大本事!这次我打算让他做件大生意,你跟着来听听吧,不过不要多口。”
虞允文忙道:“是。”
杨应麒便领着虞允文进了码头里最大的一所房子,那是塘沽港港口指挥中心所在,一些人正搬运一些东西进进出出,到了最里面那个房间,陈楚早等在那里了,杨应麒道:“来得可早。”
陈楚微笑道:“七将军见召,敢不早来!”
杨应麒哈哈一笑,先给陈楚和虞允文介绍,陈楚惊道:“允文兄莫不是蜀中的神童?河东名臣虞仁寿的公子?”
原来虞允文六岁诵《九经》,七岁能属文,故有神童之名。但陈楚这样当面夸赞,虞允文自要谦逊一番,两人都是汉廷重臣之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