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第2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游瑾带了身后的五十余骑向外驰出二三十丈,人已经在马背上快坐不住,用他微弱但还能让身边人听清的声音叫道:“掉头回去,先用弩箭远击,再冲上去给我杀。请大张教头代我指挥,杀到贼兵们投降为止,决不能让那把手铳再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再丢失了。”
扶着他的两名骑兵听清后,立时分出一人高声将部将的话传出,张全忠得到传话后也适时发令:“六哨的弩兵快速从侧面向贼兵阵中发箭攻击,七、八、九三哨分三方将贼兵围住,不得放走一个。二弟、三弟跟着我,在弩兵的箭射出两轮后冲阵,把他们的阵势冲开。”
本就已经围在贼兵外围的骑军们迅速调整了一下队形,让开几个通道让弩骑兵冲刺。
张全忠兄弟三人紧跟在弩兵后面策马奔驰,第一次他们没向敌阵冲击,只是随在弩兵后跟着跑了一圈。这一波三百多支无羽箭射出,冲在前面的贼人又伤毙近二百。使得本就不怎么严实的贼兵方阵更形稀疏,没人肯冒死再冲。
第二波攻击正要发动时,贼兵阵中有人高叫:“不要打了,我们讲和,我们讲和罢!”
原来,此时的国安用发现自己的兵还没与敌人交上手,千余就被人杀伤了一成,这仗还怎么打呀。此次出来以为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又是为了给他们送丁口来的,除了要防止丁口逃逸外,根本没想到会有动武的事发生,所以军中没带弓箭无法予以还击,心知这仗已经打输了。
刚好一个把他儿子抬入阵中的士卒来向他报告说,他的儿子并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被一个奇形的箭矢钉在腰部。将那露出体外约半寸长的箭矢拔出来要为其裹伤时,才发现整个箭矢不过才八九分长,仅是破了点皮肉而已,射入肉中最多也就四五分罢。
国安用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是如此,心里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火器打出的是此等物事,看来并不怎么厉害,稍远些就伤不了人。可是怎么我会有这样一个怕死又没用的窝囊儿子,不知道表妹会否搞错了,只怕此子不一定是我的亲骨肉吧。”
“儿子不会死,”他冷静地为自己的老命考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那还向别人报什么仇,打个什么劲?若是此次我不能拿到‘猎鹿刀’回去交差,一回到淮南就要送掉老命,说不定还要尝尝姑姑的那些玩具后才得以求死。不将这物事交给他们,怕是绝对拿不到宝刀。罢了,罢了,形势比人强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跟他们讲和,将此物交给他们就是了。”
正在此时,一波箭雨射来杀伤了百多人,眼看再拖下去自己手下就要死得差不多,立即吩咐人向对方喊话要求讲和。
“讲和?砍掉本将军一只手、杀了我们的人还想讲和。”游瑾吩咐来请示的人说:“没有讲和这一说。传令,投降免死,顽抗的一律格杀。”
“遵命!”来人纵马驰向国安用的方阵前,向张全忠传达了游瑾的命令。
不多时,四外的骑兵们策马迫近至二十丈停下,高呼:“战场上没有和谈。丢下兵器,跪地投降免死!”
“……跪地投降免死!”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四五遍叫声过后停顿下来,场上显得一片安静。
方阵内的贼兵们垂下手中的兵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将军,只盼着这位国将军能知机下令投降,免得自己这些小兵白白送死。
国安用犹豫着暗道:“不肯谈和,反而要我们投降,这些商行的人真不给我这个将军面子么。再怎么说我国安用也是李大帅、姑姑派来押送丁口给你们的使者呐。何况老国在战场上拼杀了这么多年,从来是要么就追杀人,要么就是被人追杀,像今日般还没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就这么投降的话,日后我国安用还怎么做人呀……”
他迟疑,别人可不会迟疑。张全忠将手向备好“雷火箭”的骑军们一挥,喝声:“放箭!”又是百余支大头箭拖着一缕白烟朝贼兵方阵中射去。
“妈呀,怎么一下子都等不及嗳,我们是要投降的,只等……啊……”这个贼兵的叫声未完,头上被射来的大头箭击中,长声惨呼倒地。
“轰轰轰”的爆炸声方落,场上的硝烟还未散,张全忠大喝:“其他人守在原地不动,七哨跟我冲阵。杀!”
马匹刚起步还没跑发,离贼阵还有六七丈距离,没死的贼兵们再不等自己将军了,纷纷将手中的兵器往地上一丢,跪下高呼:“投降了,我们投降,不要杀我!”
张全忠马头一带从贼阵边上掠过,弩兵们也将钢弩装上无羽箭,纵马驰近高叫:“跪地投降免死!”
他们看到还站着的贼兵,不管你手中是否还有兵器,是不是已经愿意投降,兜头就是一箭,先将不听话的贼兵射翻在地再说。
这下,被吓糊涂呆立于原地的贼兵们总算清醒了,慌忙跪下地去,连头也伏得低低的不敢稍高,生恐比别人高出一些时,让这些煞星起了疑心招来利箭穿身之厄。
国安用倒是知机得很,在弩手们叫出的第一声响起时,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先朝地上一坐,向左右的贼兵说:“大家丢下兵器,跪下投降吧。”
看清已经没人敢再站立,几位哨长对此可是有了些经验的,没等张全忠下令——实际上张全忠也不知如何处理这些降兵,没法下令——就直接让这些投降的贼兵,一个跟一个高举着双手向远离兵器的指定地点聚集。
国安用哭丧着脸被另外押到一边,几个死了同伴的亲卫不由分说将他狠狠地捆上,此时也由不得他反对,一阵乱翻,最终从他骑的马上搜出用布包得好好的手铳。
到了下午申时,能走得动的降兵都被远隔在半里外,全部刀枪剑戟都收集到一起捆扎堆放。没死的贼兵也被他们的同伴抬到一处包扎好伤口。
诸事已毕,看着源源不绝由丘陵山地走下来的大批难民和贼兵,张全忠的一颗心悬得高高的,不断转着念头:“我们到这里的只有四哨骑兵,收回的箭矢又有部分不能用,既要等待远道来此的十余万丁口,防止出现意外事故,还要看守四百多降兵。若是新到的贼兵们看到同伙被擒杀,对自己这几百人突起发难的话……”
他不敢再想下去,急急来游瑾躺着处向他请教。
断了右手的游瑾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派人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向都统制禀报,或许能在路上碰到根据地派来的援兵也说不定。另外,其他事都先不用管了,把我们的人全都集中到一处先求自保,派一小队人远远的看着降兵就行了。且先渡过眼下这段危险期再说。”
危局并没有持续多久,天色刚暗,陈君华亲自带队的七哨骑兵到达,让所有双木骑兵队的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当夜子时初,三个年轻人溜到刚扎好的双木骑军营外,被守卫悄悄带入营中,半个时辰后三条黑影又无声无息地出营而去。此后就再无任何事故发生,很平静地度过让人忐忑不安的一夜。
第二天的发生的事显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天一亮,一阵尖利的哨声从双木护卫骑兵队营地中响起,片刻后数百匹战马出营驰向最近的一个贼兵营地,把这个营地中还在睡梦中的两千多贼兵惊醒。
骑兵在完成了包围之后,陈君华提枪上前,对惊疑不定出来察看究竟的贼兵将领下令:“集合所有人,本帅有话要说。”
“本帅?”这位贼将一下子糊涂了,又来了一个领兵的元帅,不知是何方神圣,还是先问清楚再做决定罢:“请问大帅是何处大军的元帅?令我等集合有何话要训示?”
陈君华身边一名亲卫纵马上前,扬起手中的马鞭就抽:“大帅的将令哪容得你这小小军将发问,再不依令而行,想尝尝大帅的军法么?”
另一人高声喝道:“抗命不遵者,依律当斩。”
半夜方到达这里的田四,从睡梦中被人叫醒,听说陈君华带兵包围了一个本军的营地,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不知是那个不开眼的家伙得罪了这些煞星,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故才好啊。老天爷保佑,平平安安的将丁**接完,让我取了‘猎鹿刀’赶快回去罢,在‘霸王枪’面前,实是连气都很难透得顺畅,他的气息实是凶厉得让人心惊胆颤。”
匆匆叫醒了新收拢的百多名手下,赶到那营地外时,只见二百来个贼兵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他们带来的刀枪等兵器全不见了,有几个甚至连身上的护甲也被剥走。
田四策马上前,向一个只穿了件夹袍的人喝问道:“胡拥队,你不是已经升为新丁的部将了么,你部下的兵呢,为何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你们的兵器、护甲也不带,想找死么?”
胡拥队有气无力地往东北方一指:“喏,那些新丁去点算此次押送来的丁口……”
田四跳下马一脚把胡拥队踢翻,骂道:“蠢材,你这部将是怎么当的,手下的兵去办事,官长自己却坐在此地纳……”
那胡拥队哭丧着脸叫道:“冤枉啊,是‘大帅’下令不许我们这些老兵跟去,说是若有发现就当场格杀。刚才我们还在睡梦中……”
听完胡拥队的诉说后,田四方才明白昨天所发生的一场变故,而胡拥队口中的“大帅”是指“霸王枪”,只是不清楚陈君华这“大帅”的名号是怎么回事。他也搞清楚了陈君华除了李大帅的兵以外,所有到此地的人全部都要接收过去。
田四也想去和陈君华据理力争一番,可一想到自己走近“霸王枪”五尺内就会觉得心跳加速、手脚发软的情景,他又没那个胆子。想来想去还是不要多找麻烦,这些还没成军的壮丁么,他要就让他收去好了,反正也不关自己什么事,怪就怪国安用这家伙狂妄自大,连“霸王枪”的手下也敢杀,得罪了这样的人,不但自己成为阶下囚,连着带到此地的数千兵也被人给全部收去。
“啊也,国安用这家伙如何会蠢到如此地步,‘霸五枪’也是好惹的么,你自己想死另外寻个死法好了,何苦为我们招来祸患害了别人呢。怎么办,如今这里可危险得紧呐,赶紧逃命么?可宝刀还没到手回去如何向大帅交差呀。唉,我还是先躲躲,别在此时去惹这令人胆寒的魔王,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老天爷保佑,希望‘霸王枪’稍后消了火气,让我将宝刀取到手,带回去给大帅就不关我的事。”田四决定做一次缩头乌龟,带着手下回去睡自己的大头觉,然后安安心心的带着宝刀回淮南交差。
与田四懊丧的心情完全不同,除了昨天刚到时听说这次事故中死伤了六个人让他好一阵吁嘘外,今天的陈君华可是高兴得很呐。
中午国安用手下四千押后的贼兵一来到平原上,就被莫名其妙地包围压缩在一小块地面上,见识过那三个会自己走动大箱子的威力,死了四五百人后,全部弃械投降。
清点完李蜂头送来的人数后,陈君华更是大为吃惊,这些难民远远不止十万之数,而是有近十五万人。
原来,李蜂头和杨妙真今年掳来的丁口足足有十七八万,除了挑出三万多体壮的男丁外,还剩有十四万多人。原本这些人是他们准备送去给蒙古人为奴,以充抵今年应纳上贡银、绢的。就因为与林强云的一场赌赛,不但失去了一个寻找了多年,花了许多时间才调教好的替身,还输掉了可以值得数千两银、数千匹绢的十万丁口。这都只是李蜂头夫妇心中所想,至于蒙古人可以让他们充抵多少银绢,就得将送丁口送到地头后才能知道了。
他们夫妇少了十万丁口,再加上今年掠得的粮食尽够他们一两年食用的,不必豢养肉人充军粮防饥。他们也就干脆做个人情,也是为了防止似前两次一样,丁口押送到目的地时在路上死掉凑不够数量。所以把剩下的四万多要吃要喝要人看管的丁口,一股脑的全都一起押去山东给双木商行。让他们那些四流的商贾们去为这些人的吃喝头痛吧,省得烦人。
李蜂头、杨妙真打得好如意算盘,却没想到成全了林强云根据地,不但多得了数万丁口,让根据地更充实了些,还平白让他们多了上万丁壮,解决目前最缺乏的兵员和劳力问题。
陈君华高兴之余,暗自盘算道:“已有了四千五百多投效双木门下的新丁,再又有将近五千俘虏,遴选一下的话总能选出六七千名合格的兵来吧。这样一来,连新招收到的三千多人一起算,只要再过个半年自己手中就会有一支万人以上的精兵。其他剩下的则让他们组建成一支役兵好了,既能解决时下自己兵力不足的大问题,还省得放他们回去又又投到李蜂头手下,再成祸害百姓的贼兵,一举两得啊。哈哈!”
田四一觉醒来已是午后,过了好久才伸展开被硌得无一处不痛的身子。喃喃地骂道:“我这是怎么了,过去经常在野外餐风露宿,从没像今日般的会浑身酸痛。看来以后要让亲卫们带上些厚垫子方能睡得舒坦。哎哟,得快点去寻到‘霸王枪’收取宝刀,还是早点将宝刀送回去交差吧,省得成天提心吊胆的不得安生。”
看到田四吞吞吐吐的欲说还休,陈君华笑了笑,什么话也不说便解下背着的“猎鹿刀”递到他面前:“你可以带着宝刀回去了,趁着本帅心情大好,快走吧。”
田四游目四顾,这一大片平原上除了大批自己向北行走的丁口外,就是自己身边的百多名手下,没再见到本军的其他人。壮着胆向陈君华问道:“大……大帅,请问我们押送丁口到此的军兵……”
“咄!那有什么押送丁口的军兵,所有到此的人,都是李大帅博彩输给我们双木商行东主的丁口,总数是十五万七千六百三十四人。另有几个不开眼的小蟊贼,竟敢跑来假冒李大帅的军将,其中一个蟊贼的小头目,竟然自报名号说他叫国安用,口气大得紧呐。这几个人已被本帅拿下,若是田将军要把他们押解回去给李大帅治罪,本帅看在多了些少丁口的情份上,将这几个小蟊贼交予你们也未尝不可。”
“好大的口气,四五万丁口在他眼里只是多了些少;能在千万大军中拼杀冲突的强悍将军国安用,在他眼里只是个小蟊贼。”田四听得心头一阵阵发冷:“我田四呢,想来自己比起国安用还差了些许,不知在这‘霸王枪’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