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立志传-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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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眼鼠须的兄台,也正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自己。陈祗观此二人容貌和其下人的行止,已然知晓这二位不是来访客,便是来游玩的,伸手拍了拍孟广美,示意他退开。正欲上前问话。这个时候,据于马上地长须之人开口问道:“汝等何人,入鹿门山所为何事?”
“在下江阳陈祗,奉尊长之命,来寻襄阳庞德公,听其侄儿庞林庞士珍之言,德公隐于鹿门山中,故尔特来拜访。”陈祗昂着头,不卑不亢地拱手作答,虽是站在地面,气势却也不输于那马上之骑者。这让那位长须才者不由得微微一愣。
“哦?汝是来寻……德公?”这边,那位大眼兄倒抢在那位长须中年人之前发话,跳下了马来,走到了陈祗跟前,颇有些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起了陈祗起来。
“正是,敢问兄台,可识得那庞德公之居所?”陈祗浑不在意地笑着询问道。这位打量了陈祗一番之后,也笑了起来:“江阳陈祗,陈奉孝,呵呵呵,昨夜我阿弟还跟我言之,那制江阳纸而闻名于世的陈祗到访,我还不信呢,不想,今日竟在此地遇上,倒也算是你我的机缘。”
“哦,还未请教足下姓名?”陈祗不由得一愣,旋及面现喜色朝这位大眼兄台问道。“某家庞统庞士元,吾弟正是你昨日所见之庞林。这位乃是我伯父之子庞山民。”这位大眼兄抚了抚他那嘴角的鼠须方自笑道。
“庞,庞士元?”陈祗脑袋有些发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了狗屎运,昨天所见地竟然是庞统之弟,今日,这位日后名震天下的智者竟然就站在了眼前。
庞统眨巴眨巴那比常人要大的双眼,颇为好奇地道:“你莫非识得某家?”
“未曾,不过,士元兄之名,祗早如雷灌耳,长于品评人物、精于奇谋将略、经学之道,有王佐之才……”陈祗稍退了一步,深施一礼后肃容答道。
庞统先是一愣,回头看了庞山民一眼,庞山民也是面现惊容,跳下了马来,步上前:“汝是从何知我从弟之名?”
陈祗抬起了头,打量了这二位一眼,亦是有些迷糊:“自然是听人而言。”难道现在这位大眼兄台的名声还未显?
“听何人言?”庞统又追问了一句:“莫非汝曾见识过水镜先生不成?”
陈祗摇了摇头:“不曾,这些都是我一路至襄阳,从我听到的关于士元兄的相关传闻之中,总结归纳,而得出来的个人结论。”
“竟然……”庞统看着陈祗那张不似作伪地脸庞许久,只说出了两个字,不过,眼中地震憾还是让陈祗瞧在了眼底,嗯,实话,一路之上,倒也是听说了一些关于襄阳名士的传闻,关于庞统地也有,但并不多,而陈祗,只不过是结合了后世对于这位庞统兄的评价之后,作出的恭维。
既然认识了,也知道了陈祗的来意,他们干脆就拢在了一块,庞山民与庞统也弃了马,同往庞德公住所而去,一路上,庞山民话不多,倒是庞统颇有兴致地为陈祗指点起了这鹿门山的风光起来,他心里边颇有些疑问,要知道,虽然召集庞统已然于去年出仕,在刘表的手下为郡功曹,名声渐显,可也不过是微有薄名,除了几位相熟之士对于自己的才学推崇倍至之外,在外人的眼里,却还算不得什么,而这位远在江阳的少年,却似乎对于自己相当的了解,至少他给出的评价不亚于相识多年的伯父庞德公和那水镜司马徽。
这么说来,这位刚满十六岁的少年,怕还真如自己伯父所言的一般并不简单是一位只懂发明创造的格物之才。
“听闻德公闻门,才俊云集,不知今日,祗能有幸一睹否?”行了约里许,已然看到了一处青烟冉冉冒起的农庄,陈祗不禁神往地道。边上,庞统扫了一眼陈祗之后笑言道:“今日可是没机会,因我伯父的那些弟子,并不在庄内,只是逢那休沐之日,他们才会聚于鹿门山上,听我伯父教诲解惑。”
“休沐之日……”陈祗点了点头,休沐日,乃是汉代实行的一种官方法定假日,每五日休息一天,休沐,竟然也就是在这一天,大伙都要乘着这天休息的功夫,把自己给洗白白,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以便以放松的心情投入到连续五天的工作当中。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做不了弟子?假的!
而就在那农庄外,有几块菜畦,不过现在已是秋末,所以,并没有种上什么瓜果,不过,菜畦里边,有几位农人正用锄头在菜畦之中刨翻田土。见得这边来人,有些人继续干活,而有些人则起起了身形向着这边望来。其中便有一位束衣卷袖、头戴圆笠的白发老农人将手中的农具交给了身旁的另一位农人,上了田埂站定。
“阿父,已经深秋了,您怎么还下地啊?”庞山民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起来,越众而出,骤步至老农跟前深施一礼之手挽住了这位老农,陈祗不由得一愣:“这位便是德公?”
庞统笑道:“正是我伯父。统见过伯父,这位,乃是从益州江阳而来的陈祗陈奉孝,文休公之侄孙,特地来襄阳,寻访伯
“晚辈陈祗,拜见德公。”陈祗也赶紧给这位打扮上与普通老农无甚分别的襄阳大名士见礼。
“不必多礼,老夫观奉孝气色,怕是今日走了不少的路吧?”庞德公伸手虚扶陈祗之后,抚长须打量着陈祗笑道。近观方见这位相貌与庞山民甚为相似的老者身上有一种浓浓的学者气息,反而不像其子庞山民一般威仪,倒有一种使人如沐春风之感,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常人所言的亲和力。
“伯父,奉孝是徒步入山,来寻伯父的,我与山民兄与半道巧遇其主仆,本不敢引人入庄,听闻其乃伯父故旧子侄,所以,大着胆子引其入庄,还望伯父勿怪才是。”庞统上前一步解释道。
“徒步?呵呵,这鹿门至襄阳,可不近啊。何不驱车马而来?”庞德公接过了庞山民递来的茶盏,饮了一口之后又冲陈祗探问道。
陈祗只得昭实答道:“祗在江阳,经常行于山间田野,自认行得山路。走得远程,故尔听闻鹿门方圆甚狭,起了轻视之心,便徒步来寻德公之踪。”没办法,自己几人的丑态在半道上已经让庞统与庞山民给瞅个正着,自然不能拿原本准备的那套说辞来掩饰了。
庞山民笑了起来:“阿父,这奉孝倒是有耐力得很,方才听其言,鹿门山之南。几乎让他们几人给踏遍了,后来方寻得一樵夫问准了路,才往东南而来。”
“看来,倒是统的不是了,那日,阿弟曾相询于统。统铭记伯父之教,故尔说得很是模糊,不想,到是险些误了奉孝。”庞统这位大眼兄台笑得很不人道。陈祗只能无奈地干笑相和。庞德公看到庞统如此,不由得摇了摇头,领着他们这些人,往庄中而去。
上首矮榻之上。已然换掉了那身做农活的衣物,披上了长衫随意而坐的庞德公,正手捏着信笺,抚着那斑白的三尺长须查看着信中地内容。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坐于下席垂首不语的陈祗,而庞统与庞山民皆安坐不言。良久,卧龙与凤雏之师,这个时代杰出的教育学专家庞德公才开言道:“未知奉孝读过哪些典籍经卷,不知可否相告?”
“晚辈鲁钝,只读全过《尚书》、《诗经》、《史记》……”陈祗只敢老老实实地答那些自己熟读过的古代典籍,至于略略翻看过。不解其义地《周易》、还有那内容极为庞杂、涵盖了《大学》、《中庸》等数十部经典内容的《礼记》。陈祗自然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庞德公仍旧眯着眼睛,一副快要打磕睡的模样。缓缓问了陈祗一些那些典籍经卷之中的内容,陈祗凭着他那超常的记忆力一一地作答,当然,也不失时机的在某此方面掺入了自己的想法和思路。
“……盘庚体恤臣民,劝告臣下不要念恋财货,要把思德施予臣民,此言乃为治天下之至理,民众,是建立国家之根本,朝庭统治国家之基石,谓之为水,朝庭,谓之为水上之舟船,民安泰,则国安泰……”陈祗在这边朗声应答,边上,原本坐得精神委靡的庞统与庞山民听到了陈祗对于那《尚书》里对于《商书盘庚》的评论,不由得大开眼界,啧啧称奇,就连那原本眯着作瞌睡状地庞德公,虽然仍旧随意的斜坐于榻上,但是双目已然睁开,颇有兴致的听着陈祗的这一番言论。
待陈祗答完,庞德公亦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丝淡笑,旋及又散去,又问起了陈祗一些生活方面的问题,还有他从江阳至襄阳的一路所见所闻之后,这才将手中地信笺摆于案几之上,坐直了身形:“老夫授汝为官之道,汝可愿学?”
陈祗听此一言,心中大喜,当即伏身于坐势之上,恭敬地答道:“弟子愿意。”
“若是老夫授汝将略兵谋,汝可愿学?”庞德公却没有起来扶陈祗,也没有受他这一礼的意思,而是抚着斑白长须继续问道。
“若是老夫授汝筑城制具之法,汝可愿学?”
陈祗微微一愣,续答道:“弟子愿意。”虽然有些不理解,可陈祗仍旧静心作思,脑海里不停地翻滚思量着这位庞老爷子的心思。官者,士也,将略,兵也,筑城制具,工也,先人的,这老爷子可真够狡猾的。陈祗面露喜色,大声地应诺道。
“若是老夫授尔种菜养禽之技,汝可愿学?财货之术,你也愿意不成?”庞德公仍旧没有放过陈祗的意思,边上的庞山民不由得一愣,似乎欲起身说话,却被庞统一把拽住,强拉回坐,庞山民探询地目光落到了庞统的身上,庞统只是伸手指头在嘴边示意这位从兄噤声,又把注意力落到了拜伏于地的陈祗身上。庞统可不是蠢人,到了这刻,哪里还不明白,伯父已然相中了这位少年,这些问题,分明就是相试于陈祗,只看那陈祗表情,就知其已领会伯父之意,倒也让庞统不由得起了欣赏之意,这位少年才学确有其独到的见解,至于其头脑之灵活,亦非常人可比,果然是一块内为昆山地璞玉。
庞山民这时也已经恍然,回首看到自己那颔首淡笑的堂弟,老脸不由得一红,怪不得庞氏之中,阿父最看中的便是此子,不过,这位少年能这么快地领会,想来也必然不差。自己的阿父,又多一良徒。
“汝叔公文休,与吾有旧,当年文休至襄阳之时,前来会老夫,我二人曾抵足而眠,秉烛相谈,情益倒也非浅,汝既为文休之侄孙,就学于老夫,也无不可,不过,老夫如今年已花甲,垂垂老矣,耳不聪,目不明,每日只能种种青菜,种些花木,养养这把老骨头,怕是难以收汝为弟子,授汝才识。”庞德公脸上这次真的露出了笑容,抚着长须缓缓地道。
“祗……”陈祗不由得心头一凉,傻了眼了,嗯,原本以为这位庞老爷子已然承认自己为弟子,岂料,最后来个急转弯,这叫什么事嘛。
陈祗抬起了头,却见这位庞老爷子面带微笑,那大有深意的目光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心中灵光忽现,重新跪伏在地:“祗年少,才疏学浅,为人处事尚需琢磨,还望德公能留祗于左右,聆听教诲。”
“老夫这儿简食单衣,茅舍鄙陋,一食一用,皆需动手,你可做得?”庞德公这才站起了身来,踱步到了陈祗身前温言道。“祗当知自食其力之理。”陈祗直起了上半身,看着这位慈容老者,按捺住内心地兴奋,坦然地答道。
“也罢,既然奉孝如此心诚,老夫便留你随侍左右,侍候笔墨。”庞德公笑着扶起了陈祗。“多谢德公,祗愿意随侍于德公左右。”陈祗喜地发梢都快要跳了起来。这位庞老爷子还真会忽悠人的,把咱地小心肝弄得忽上忽下,幸好自己身心强健,不然,多来上这么几回,说不定早就心血管破裂了。
“既如此,你且回襄阳,处置事务之后,再来此处便是。统儿,汝带奉孝先去用先膳食,然后再替老夫送尔等。”庞德公也是个痛快人,当下就指派了庞统带陈祗离开了正厅。庞德公负手站在台阶之上,看着那与庞统并肩而行,欢声谈笑的陈祗,不由得微微一笑,回身入内,而这边,庞山民迎了上来:“阿父,您这是何意?”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父子对话
“吾儿这是怎么了?”庞德公抬眼看了自家孩儿一眼,缓步又走到了矮榻坐下,看着侍立在旁边的庞山民笑问道。“阿父您让那陈祗随侍左右,侍候笔墨,这倒没什么,若是文休公来信相询,起了误会,怕是……”
庞德公微笑着摇了摇头:“莫非吾儿以为,老夫这么做,等于是收那陈奉孝为一童儿,在故意羞辱此子?”
“孩儿不敢,阿父一言一行之中,必有深意,孩儿鲁钝,不敢妄言。”庞山民赶紧辩白道。
“汝观此子如何?”庞德公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反而摆出了一副意欲长谈的架势,庞山民略一思量之后便道:“孩儿观此人,虽少年得志,因异术而扬名,却无跋扈之态,待人谦恭,才思敏捷,学问嘛,方才阿父考较之时,孩儿也听了,奉孝言论新颖,颇有推陈出新之势,不过,奉孝,兵书、医家、格物皆有涉猎,其学杂而不专,在经籍方面的学知,还是颇有欠缺,不过,奉孝方满十六之龄,正是好学之时,阿父育之得法,必可能成崔州平那样丰姿俊爽、治吏一方之良臣。”
庞德公端起了茶盏浅饮了一口,摇了摇头笑道:“汝小看此子矣。”
庞山民不由得一愣:“阿父觉得孩儿还小看了奉孝?”
“若他能成崔州平、石广元那样的人物,为父何需留他?便收其为弟子,休沐而教便是。”庞德公微微颔首正色道。
庞山民听了其父此言,甚是吃惊:“阿父何出此言。我观此子,虽然谦恭,学问上有新解,可其人却学而不专,就连《礼记》都未曾读通,此等样人,竟能得阿父青眼,孩儿实是困惑。”
“你且入内室。将那案几左则小柜最上边,许文休寄予老夫的信笺通读一遍,再来告之阿父,汝之感观。”庞德公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垂眉作假寐之状。庞山民见父如何。当下低诺一声,起身走入了里间,果然在案几附近寻到了许文休所寄来的信笺,仔细研读了起来。
两刻钟后,庞德公缓缓睁开了眼,见到庞山民已然跪坐于前。“汝可看了?”
“孩儿看过了,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