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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一品江山-第117部分

小说: 一品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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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贯。〃陈恪轻声道。

“……〃赵宗绩顿觉呼吸困难,半晌方道:“莫非,这就是赵宗楚丢的钱?”

“不错。〃陈恪一脸淡然道:“这笔钱被那大龙头藏起来。前日让我给找到了。”

“怪不得……〃赵宗绩又是恍然又是惊诧道:“汝南王府怎会有这么多钱,又为何会在丐帮手里?〃宋朝的宗室号称闲散富贵,闲散是真的,富贵却未尽然。尤其像汝南郡王有五十多个子女、孙辈更是上百,平日用度尚且捉襟见肘,绝不可能攒下这样巨额的财富。

陈恪摇摇头,让他自己去想。

不用想。赵宗绩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禁喟叹一声道:“堂堂天潢贵胄,竟与鼠辈匪类勾结,干那枉法图财害命之事,实在太不像话了。”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有这么多钱,〃陈恪幽幽道:“汝南王府却仍要节俭度日?”

“……〃原因显而易见。赵宗绩的脸色难看起来。

“再想,既然要装作节俭度日,他们为何又要搞这么多钱?〃陈恪沉声道:“这么多年,他们肯定不会只攒不花,那么究竟花到哪里去了?”

“……〃赵宗绩的脸色更难看了,显然这些钱,不是用来收买大臣内宦,就是用来暗中蓄养死士眼线了。总不会是默默捐助失学儿童……

良久,赵宗绩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霍然起身道:“居心叵测,我去禀告官家!”

“你怎么证明,这钱是汝南王府的?〃陈恪冷笑道:“据说,还是猜测?”

“也是,〃赵宗绩颓然坐下道:“没有证据可不行。”

“嗯。〃陈恪点头道:“我估计,满朝大臣被他们收买了不少,你贸然告状,只会引火烧身。”

赵宗绩抿嘴不说话了,但脸上犹有愤怒。

“我对你够坦白吧?〃陈恪拍拍那藤箱,冷不丁冒出一句。

赵宗绩还没缓过劲儿来,茫然点点头。

“你对我坦白么?〃陈恪轻声道。

赵宗绩又点头。

“好,你能说,自己愤怒的原因么?〃陈恪幽幽道:“我想听心灵最深处的答案,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

赵宗绩长久的沉默了,就在陈恪要放弃希望时,他终于迸出两个字:“不甘……”

是的,不甘。

尽管佯装疏狂逃避过,但赵宗绩的心魔从未消失过。好容易才在世上走一遭,凭什么有的人就能轰轰烈烈、惊天动地,自己却要接受混吃等死的命运?

只是赵宗实占据绝对优势,他一点胜算也没有,况且赵宗实本身,也处在被猜忌和提防的境地,让赵宗绩不得不压下心魔,不敢表露丝毫非分之想……

但是当着他的平生好友,赵宗绩不想再隐瞒,他头一次对人吐露了心迹:“我想做一番事业,不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

陈恪与宋端平和五郎,之前便商量过,如何处置这笔巨款。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宋端平拿出了他的态度:“这些钱,我是一文不要的。这些年,托你的福,我也算小有家财了,花销不愁。我仔细想过了,钱多了没好处,不仅给自己招祸,还会让子孙变成败家子。”

五郎道:“咱也不要,反正三哥不会少了我花的……”

陈恪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是被这笔巨款吓着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何况这些钱是如何来的?是无忧洞的人欺行霸市、逼良为娼、走私拐卖、杀人越货所得。每一文都带着血淋淋的腥臭味,咱们就这么昧下了,怕是要遭报应的。〃迟疑了一下,宋端平又道:“这笔钱如何处置,还是你来拿主意吧。〃他难得正经道:“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五郎也跟着点头。

“既然让我做主。〃陈恪笑道:“那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

两人一头,陈恪便道:“不管金钱的来源如何,它都是一股能量,数量越多,能量就越大。〃说着拍拍那口藤箱道:“我们现在有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便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宋端平问道。

“我来这里走一遭,总要为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陈恪轻声道:“就让我用这笔钱,做些前人从没做过的事情吧……”

“这笔钱如何处置?〃把赵宗绩撩拨起来,陈恪又将话题带了回来。

“你的钱,你说了算。〃赵宗绩还没有失去冷静。

“献给官家,讨个口头表扬。〃陈恪嘿然道:“然后等着赵允让登基,再把我千刀万剐。”

“……〃赵宗绩轻声道:“不献出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这要看你了。〃陈恪悠然道:“你知道,我有的是钱,享乐的话,我自己的钱就足够了。所以对我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苦笑的挠挠头道:“不过好像赵允让登基之后,还是不会放过我。”

“你怎么就笃定是他?〃赵宗绩压低声音道:“官家刚刚纳了十美,谁知道这次能不能生出皇子来?”

“感情官家之前,还清心寡欲了么?〃陈恪淡淡道:“他命里注定无子,人是抗不过命的,哪怕皇帝也不行。”

“如果是赵宗实的话,我也没有好下场。〃赵宗绩苦笑道:“这些年,他记恨我不少。”

“现在就看你的了,你能下定决心,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陈恪拍了拍那口箱子,轻笑道:“我想,不需要别人告诉你,该怎么花这笔钱吧?”

“……〃赵宗绩看看这口箱子,他当然不需要陈恪教。但这是一条不归路,你让他如何一口答应。

“不着急,你仔细考虑考虑。〃陈恪微笑道:“不管怎样,把箱子拿回去吧,放在我这里太不安全了。万一要是让他们找到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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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观礼

'奇·书·网]更新时间:201291923:00:07本章字数:5033

第一**章观礼

五十万贯给赵宗绩,是一笔风险投资。

陈恪是个狠角色,这样的人说好听点是敢想敢干,说难听了,就是胆大妄为了。

他的历史知识虽然不算丰富,但起码知道仁宗之后的宋朝皇帝,正是后来改名赵曙的赵宗实。按说知道这一点,一般人定会迫不及待去抱大腿,只要智商在水平线以上,至少能保一世的荣华富贵。这不正是陈恪所追求的么?

但他偏不,因为宋朝皇帝中,他最腻味的就是赵曙那厮。尽管现在的赵宗实有贤王之称,又有大量的无耻或不明真相的文人替他吹嘘,名声好得像圣人一样。但这只能让陈恪更鄙夷他。

那来自前世的记忆,让陈恪知道他的真面目——纵观赵曙将来在位三年半的时间,可以总结为五个字‘畜生现行记’,登基之后,赵曙原形毕露、狼心狗肺、无耻至极。非但对给予自己皇位的仁宗皇帝,毫无感恩之心,还将父子两代人对官家父子积蓄的冲天怨气,以各种形式发泄出来。

在万民悲痛、山河失色的时候,他却于仁宗皇帝灵前装疯卖傻,因为他哭不出来,他要掩饰自己的狂喜;在热孝期内,他便把仁宗皇帝的女儿赶出宫去,然后让自己的姐妹女儿搬进来住。终其在位,对自家人恩宠无度,几乎每个弟弟都封了王,而仁宗皇帝的遗孀和女儿,几乎都窘迫得陷入贫寒。

更可恶的是,他对自己名义上的母亲曹太后,也是冷淡轻慢,极尽羞辱,使老太太几乎不能在宫中立足。他还拒绝称仁宗皇帝为父,而坚持要把自己的父亲奉为皇考。为此,闹出来轰轰烈烈的濮议之争,正人君子不齿他的为人,纷纷为仁宗皇帝张目,都被他一一黜落,短短三年半,朝中便台谏为之一空,贤臣去国还乡,小人趁机上位……

当然,评价一名皇帝,要看他的政绩。可惜的是,赵宗实什么也没做,许是报应,他在活活折腾了三年之后,便一命呜呼了。他对宋王朝唯一的贡献,就是生了宋神宗吧。可惜的是,那正是宋朝亡国的罪魁祸首。更别提,神宗的两个儿子,哲宗和徽宗了……

说北宋是被这祖孙三代四位皇帝折腾死的,一点都不夸大,横竖不能更糟糕了,为何不换一个皇帝试试呢?

陈恪厌恶赵宗实,只要一想到要捧这个人的臭脚,他就觉得恶心。而且他在京里的几番作为,也彻底得罪了赵宗实一家,将来等他当上皇帝,自己肯定逃不脱悲惨的结局。

现在看来,要想下半生安然无忧,光考中进士是不够的,还得让赵宗实当不上皇帝。

在陈恪看来,这皇位也并非赵宗实莫属,至少目前这个时期,官家并没有传位给他的意图。

既然如此,何不帮帮好兄弟赵宗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说那顶皇冠,就落不到他头上?何况赵宗实的处境,比他还要糟糕……宋朝不杀士大夫,只要陈恪考上进士,总能保住性命。

却没有不杀宗室的祖训。

这是一笔风险投资,在舔赵宗实屁眼和铤而走险之间,陈恪一定会选择后者。

但只要是投资,就会有失败。一旦失败了,可能在大宋朝,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所以陈恪要用另外的五十万贯,为自己的家族,经营一条退路……

三天后的黄昏,陈恪和宋端平,穿直裰、戴幞头,拎着礼物,一身正式的出了门。到大街上,叫了两辆人力车……这时的人力车,跟后世的黄包车没甚区别……坐在车上一路向东,往太平桥方向去了。

金秋时节、满城菊花香醉人,太平桥一带熙熙攘揍,各种好听的叫卖声音比赛似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小孩子追逐打闹、捉迷藏、放爆竹的嬉笑声。显然,市面已经从灾难中恢复过来,重又变得生机勃勃了。

人力车在太平桥左近的街道停下,陈恪和宋端平下来,往里走了两步,便发现这些与别处的不同……街面上要安静很多,店铺整洁有序,多悬挂着蓝白条纹的横幅,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翻叶’图形。

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尽管身穿着直裰、道袍之类的汉服,但多是高鼻深目卷毛,头上都戴着一顶青蓝色的小帽。

这里正是太祖皇帝划给一赐乐业人的聚居区,蓝帽街。

尽管保留着他们独特的烙印,但一赐乐业人已在汴京生活了百年,亦十分努力的融入大宋的环境,他们穿着大宋的服装,说着汉语、用着汉字,所以走进这个犹太人的小天地,陈恪几个没有半分违和感。

对于几个汉人走进来,犹太人们自是习以为常,不会大惊小怪。不过陈恪身材高大醒目,很快就引起了个昆仑奴的注意。

那昆仑奴快步走过来,朝陈恪深深一躬,操着生硬的汉话道:“请问大官人是否姓陈?”

“不错。”陈恪点点头:“你怎知我姓陈?”

“我家主人姓白。”昆仑奴恭声道:“说大官人高人一头,故而贸然上前一问。”

“可是东都交子铺的白掌柜?”陈恪笑笑道。

“正是。”昆仑奴便领着陈恪两个,往巷子里一座体面的住宅走去。

白雅铭的住处,是一座典型的中式住宅,此刻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听说陈恪到来,白雅铭亲迎到门口,陈恪笑着抱拳道:“恭喜白兄喜得贵子。”

“多谢多谢,”白雅铭一脸喜气洋洋的唱喏道:“三郎和宋老弟能来,寒舍蓬荜生辉,快快里面请。”

带着他俩往里走的空儿,白雅铭小声道:“今天我们的拉比和利韦都在,仪式过后,他们答应和你谈谈。”

“白兄费心了。”陈恪微微一笑道:“现在,还是让我们专心,为白家的小男子汉祈福吧。”

白雅铭开心的笑了,伸手相让道:“请!”

进去大厅,还是纯中式的摆设,但到了内里的堂中,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大地毯,客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着矮几,几上有葡萄、石榴等数样水果,但只提供用陶罐盛的清水。

前来观礼的客人很多,安排陈恪和宋端平坐下,白雅铭把自己的弟弟叫来,让他好生陪着二位贵客,便告罪去招呼别人了。

白雅铭的弟弟叫白易居,十六七岁的的样子,有着乌黑浓密的卷毛,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他继承了犹太人的热情精明,寒暄之后,便为两人介绍待会儿的仪式,让他俩有个心理准备,以免被吓到。

陈恪一来京城,便结识了白雅铭,但与一赐乐业的接触,却进展缓慢。不过陈恪也能理解,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千百年来不断被迫害、不断的流亡,自然会养成小心翼翼、安全第一的性格。尤其是自己一语道破他们发财的途径,更是引起了这些人的戒心。

在整整半年的时间里,陈恪只与白雅铭保持礼节性往来,两人一起吃过几次饭,谈过几次财富之道,但均是在外面的酒楼中,却从未造访过这里。前几日,陈恪收到白雅铭的请柬,说他的幼子举行教礼,恭请于此日此时前来观礼。

因为前世那犹太老板的缘故,陈恪对他们的风俗还算了解,知道男童出生八日后,要举行庄重的宗教仪式,会邀请亲朋好友前来观礼。如果风俗没有变易的话,这似乎是他们对自己转变态度的信号。

犹太人是守时的,不到酉时,便宾客一堂,仪式在酉时准时开始。

在告知宾客可以随意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首位的白发老者身上,他头顶着白色的瓜皮帽,身穿白色的长袍,一手按在本厚厚的书上,一脸的宝相庄严。

大厅中鸦雀无声,宾客们全都跪在厚厚的地毯上,一脸的虔诚。

陈恪等寥寥几名非教徒也屏息噤声,唯恐打扰到这庄重的仪式。

那老者微微闭着眼,口中吐出迥异于汉语的文字,那语调短促抑扬,正是陈恪上辈子听过的那样……尽管他不会希伯来语,但对这几句祷告词,却十分熟悉。

老者念一句,一赐乐业人们便跟着念一句,一时间,堂中回荡着琅琅的希伯来语,虔诚的祷告之声,似乎回荡着神圣的感觉。

“到底在说啥?”宋端平忍不住悄声问道。

陈恪便小声为他翻译道:

“以色列人啊,你要听!耶和华是我们的上帝是独一的主。

你要尽心、尽性、尽力爱耶和华你的上帝。

我今日所吩咐你的话都要记在心上,也要殷勤教训你的儿女,

无论你坐在家里,行在路上,躺下,起来,都要谈论;

也要系在手上为记号,戴在额上为经文;

又要写在你的房屋的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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