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红尘-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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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渐渐地涌起了血色。
“涯!”苏尘慌忙叫了一声裴一涯。这样地情绪变化苏尘再也熟悉不过了,以前彬彬每次清醒时,他的眼睛就会先产生变化,等到赤红 时,那个仇恨的彬彬就会回来了。
裴一涯二话不说就搭住彬彬的脉搏,凝神感觉。
“现在怎么办?”苏尘紧张地心都提了起来,最关键的解毒时刻就要来了,彬彬能不能恢复正常,从此不再人格分裂,就看这一回了。
“你放心,有我在。”裴一涯镇定地道,“现在除了我们两个,谁都不能靠近他。”
刚被家丁抬下马车的赵名杰闻听,忙将要上前的家丁拦住,小声地问道:“彬彬怎么啦?”
“可能是旧疾复发了,烦请赵先生赶紧派人到那个院子里先收拾出一个房间。”有了裴一涯的保证,苏尘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指着不远处的乔家院子道。
当初离开京城时,因为怕自己照顾不到乔氏一家的安全,因此苏尘还是选择了让乔家人先留在京城,现在那房子自然都空着。
赵名杰忙吩咐了下去,也没问为什么既然彬彬的旧迹复发了,裴一涯却还不赶紧给他压制。
“彬彬?”见彬彬瞪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眼中开始翻涌着各种未解的情绪,苏尘小心地尝试着叫了一声。彬彬却充耳不闻,轻轻地挣脱了她和裴一涯,僵硬地走向只剩几根主横梁的昔日茅屋,眼中血丝越来越多。
裴一涯不疾不徐地走在彬彬的身后。一手握住紧张的苏尘,给她以无声的支持,一手的袖中却拢着银针包,随时准备控制彬彬过于强烈化的情绪。
“姐姐,我回家来了!”没有丝毫预兆的,彬彬突然在焦黑的废墟里跪了下来,吐字清晰,声音暗哑,再没往日丝毫的稚嫩语声。
“彬彬!”苏尘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这一次彬彬清醒的速度远远地快与以往,而且情绪也更冷静,可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啊!”不出苏尘所担忧,在一句极其平静的呼唤之后,彬彬的情绪骤然地失控起来,仰天发狂一般地悲吼了起来,双手拼命地捶打着地面,如颠如狂!
苏尘惊呼了一声,裴一涯已迅速地冲了上去,银针直刺彬彬的后 颈。
彬彬的身体立刻一软,瘫倒在裴一涯的怀中,裴一涯取出银针,立刻给他连服下两颗解药,然后一把抱起他,冲向乔家院子。
苏尘忙跟了上去,等到她跑进屋的时候裴一涯已在彬彬的头部扎满了细针。
见她跟进,裴一涯长长地呼出了口气,扶着彬彬的身体,转向她微微一笑:“放心吧,顶多过两刻钟他就会醒来。”
苏尘在彬彬旁边坐下,看着彬彬双目紧闭的样子,勉强地笑了笑:“我担心的是他醒来后。”
“别太担心。”裴一涯握住苏尘的手,温柔地道,“我以前曾听你说,彬彬清醒时,有时候会记得迷糊时的事。而这几天来他已亲眼见到了张家的下场,醒来时心境应该会比以前平和得多。”
“但愿如此。”见裴一涯如此成竹在胸,苏尘终于松了口气,心中不禁有一丝感激司马毓。不管他为什么会提前行动灭了张家,这个结果对彬彬的治疗来说,都是个很大的帮助!彬彬清醒后,如果自己再告诉他凶手张淮俊已然伏法,将来的人生便不会再被仇恨所累。
她还要告诉他,虽然他和丁羽的家也被烧毁了,可并不代表他以后就没有家了。在不远的未来,她和裴一涯,一定会重新为他建立一个更美好的家园。到那时,他会真正健康快乐地成长为一个令人骄傲的男子汉!
卷四之第三十九章 清醒
正文 卷四之第三十九章 清醒
卷四之第三十九章 清醒
一涯算的很准,两刻钟后,长密而浓卷的睫毛像蝶翼 几下后,彬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一睁开,苏尘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这双漂亮的如坠落凡间的星子似的眸子,清澈、明亮,没有一丝仇恨的阴鸷和血丝,同时也没有半点天真的痴傻,而是像个成年人一样,闪耀着了然一切的光芒。
“彬彬,你还认得我么?”苏尘有些情怯地锁住彬彬的目光,语声柔和的不能再柔和。这样的彬彬是陌生的,是苏尘从未接触过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一切都没发生之前的彬彬的模样?
“苏尘姐姐。”彬彬平静地叫道,然后自觉地转向裴一涯,感激而礼貌地叫了一声,“裴哥哥!”
裴一涯宽慰的一笑,点了点头。
“太好了,彬彬你终于没事了!”听到彬彬不仅呼唤自己,还认得裴一涯,苏尘的心终于彻底地放了下来,一把将彬彬搂入怀里,喜极而泣,“知不知道,姐姐有多担心会失去你?有多害怕你会不认识姐 姐?”
“在彬彬的心里,就是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忘记姐姐你!”彬彬的眼中也浮起了一层水汽,真挚地凝视着苏尘,“彬彬什么都记 得,记得姐姐你救了我们,记得我们一起亲手埋了我的亲姐姐,也记得姐姐你发誓说要照顾我,要为我报仇!还记得我们一直相依为命的生 活……”
彬彬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的记得,句句发自心扉。声声都如催泪弹一样。将苏尘柔软地心击得酸痛无比,却又欣慰无比。除了哽咽着抱紧他再抱紧他,再也没有别地方法来表达心中的激动和满足。
“姐姐早就想好了。就算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姐姐记得就可以了。这样的话,至少你看不到这个世界地丑陋,也不会伤心,不会难 过。”苏尘哽咽着微笑,怀着感恩之心亲了亲彬彬的额头。以防万一地为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打预防针。
“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爹爹和娘亲,还有我的亲姐姐了,我问他们为什么都要丢下彬彬,为什么不带彬彬一起走?”听出苏尘的忧心,彬彬善解人意地回抱着苏尘,贪婪地从她身上汲取着温暖,“可娘亲说。彬彬并不是一个人,如果彬彬走了,姐姐一定也会像彬彬一样难过。我舍不得姐姐,所以我要留下来陪姐姐。如果我想我地爹娘和姐姐了。就抬头看天空,姐姐说他们就会在最白的那朵云上面看我。”
“好弟弟。谢谢你留下来!”苏尘感动地又亲了亲他,承诺道, “我们姐弟俩,以后要永远在一起!”
“嗯!”彬彬绽开带泪的笑容,向旁边的裴一涯伸出一只手,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调皮神色,“还有裴哥哥,我的姐夫!”
裴一涯微笑着握住他的,用自己宽阔的胸怀同时容纳了这对苦难地姐弟。
“谢谢!”苏尘贴在他的胸口,诚心诚意地低语。他是她的救星,更是她生命和幸福的贵人,遇见他,何其有幸!
……
等三人从乔家院子里走出来地时候,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彬彬的病怎么样了?”一直焦急地在外面等待地赵名杰看到他们出来,忙迎了上来。
“赵先生,彬彬没有生病呀?你为什么说彬彬生病了?”彬彬偏了偏头,一连不解地望着赵名杰,浑然没有方才聪慧的神情。
“对对,我家彬彬没有病,刚才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苏尘冲着赵名杰偷偷地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不要再提这件事。
赵名杰先是愣了愣,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颜悦色地附和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彬彬嘻嘻一笑,拉了拉苏尘的袖子,憨憨地问:“姐姐,这里是哪里呀?我们为什么不在赵先生的大园子里玩,要到这里来呀?”
“彬彬乖,姐姐们到这里来呀,是有事要办?等我们办完事情就回去。”苏尘蹲下身安抚着彬彬。
“哦!”彬彬温顺地应了一声,睁大了眼,好奇地打量周围,看到旁边田野里长了些小野花,便拉着苏尘跑过去采。
赵名杰悄悄地拉过裴一涯:“裴大夫,彬彬的病没有大碍吧?需不需要我让人回去抓点药来?”
裴一涯看了一眼又和下马车之前相似的彬彬,怜惜地叹了口气, 道:“不必了,他的病,是在脑部神经之上,寻常药物根本就没有效 果,就是连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一切只能看机缘了。”
“唉,这孩子,真的太可怜了。”赵名杰也沉重地长叹,问道, “那我们今日还进山找他姐姐的坟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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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路途颇远,今日恐怕来不及了,还是明晨一早再出发吧!”裴一涯看了眼百米之外的彬彬家,蹙起眉头,“不如我们今天先清理一下废墟,在上面设立好灵堂,等移回了彬彬姐姐的尸骨,就直接好祭奠了。”
“裴大夫言之有理。”
由于这村子里的房屋都是采用木梁和茅草等建筑而成的,因此一场大火之后,彬彬和丁羽原来的栖身之所几乎已夷为一片平地。裴一涯亲自带着家丁将焦黑的木梁都扔了出去,又清扫好地面,再一眼望去,整个房子就只剩一些低矮的泥土疙瘩。
茅屋也就两个小间大小,苏尘带着彬彬伤感地走在大概清理后的现场,随手指了其中一间,道:“灵堂就设在这里吧!”
赵名杰点头,和闻声前来的一村之长商议了一会后,就在村里购买木梁,然后再临时请了一些围观的村民帮忙。人多力量大,到了黄昏时分,一座简易的灵堂就搭好了,灵堂的一角正好就扎在了灶台的旁边。
苏尘和裴一涯决定,当晚就在乔家歇息。赵名杰原本也想留下,可是他带来的人多,养尊处优的自己行动又不便,不可能在简陋的小山村中留宿,因此只能先趁着天色未黑赶回镇上。不过,临走时,他还是留下了两名家丁,吩咐他们要好好地照顾苏尘等人。
这一夜,苏尘和裴一涯并没有动手去灶台下取东西,只是特意地在村中转了一圈,又问了问彬彬家的菜地在何处,然后照常一样休息。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对于苏尘而言,除了裴一涯和彬彬,这世上再无第三个人可以彻底的信任,更何况是才初次相识的人。
而且说不定,她们现在的行迹已处处落在了潜伏在暗中的敌人眼 中,凡事除了小心再小心,再没有别的方法,就是连司马毓的那些暗 卫,也需要一并的防范。好在裴一涯听力过人,一旦有人暗中潜进,便有所觉,否则真是连话都不能说,只能靠手写了。
至于今天让赵府的人一起清理废墟,晚上又不行动,目的正是假借众人之手,让人以为这片烧焦的废墟之上,并无什么秘密,等到迎回丁羽的尸骨,在灵堂守灵之时,方能松懈敌人的监视。
这也就是为什么彬彬已真正清醒,而苏尘却要求他仍然假扮糊涂的原因。好在彬彬天性聪敏,加上记忆已全,很快就明白了苏尘的用意,演起戏来,竟几乎让苏尘也真假难辨。
卷四之第四十章 引蛇出洞
正文 卷四之第四十章 引蛇出洞
卷四之第四十章 引蛇出洞
日天色刚亮,赵名杰等人就赶到了村中,还带来了热 餐。
苏尘等笑着受领了,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吃了早点,而后请赵名杰就在村中等候,带了他的管家及八位家丁就趁早出发了。
苏尘的记忆本来就相当的好,加上彬彬偷偷的指点,三个多时辰后终于看见了丁羽墓地前的那座山峰,登上最近的一个山坡俯瞰下方,丁羽那简陋的小坟就跃入了众人的眼帘。
当初移植的那棵小树还活着,如今开了春,正抽出满枝的嫩叶,忠实地守护着身下被青草覆盖的芳魂。用石头划刻的墓碑经过半载左右的风雨洗礼,却已经模糊不可辨认了。
记忆宛如潮水一般瞬间倒退回苏尘的心中,等她拉着彬彬在墓前跪下,才发现泪痕早已布满了面颊。彬彬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佯装害怕地投入苏尘的怀里,实际上却死命地咬紧了牙,把脸埋的谁都看不清。
“彬彬别怕,这里面睡的,是你的亲姐姐,我们今天就是来接你姐姐回家去的。”搂着彬彬拼命压抑痛苦的身体,苏尘觉得心都要疼地裂开来了。可为了大计,她只能含泪演戏,借由自己的口,让“茫然”的彬彬“知道”自己来祭拜的是亲姐姐,却让他连在亲姐姐坟前大哭一场都不能!
而彬彬却很懂事。
当他知道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必须将他们一家付出生命和鲜血包围的东西归还当今皇帝,才能真正昭雪后。在再度看见自己被烧地家时不但能不哭不闹。反而还装得很懵懂无知。现在来到丁羽地坟前,又继续用害怕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好让外人察觉不出他的异样。
要知道。再如何早熟,再如何经历人生巨变,他也还是个七八岁地孩子啊!
为怕彬彬接下来会控制不住自己,苏尘在祭拜完丁羽之后,就拉着彬彬的手来到那个小山洞中,姐弟俩像以前一样坐在洞中互相依偎着慰籍着对方。静等着裴一涯待人将丁羽的尸骨移入棺材中。
由于当时苏尘和彬彬的力气小,人又疲惫,丁羽的墓穴挖的并不 深,遗体很快就被请了出来。听着裴一涯指挥着众人小心地移动着尸 骨,彬彬环住苏尘地双手不由越来越紧,用尽了全身力气忍耐着。
回忆那噩梦般的两天,想起初见时那虽倍受凌辱却依然无损动人美貌的丁羽,想起她那哀伤绝美的眼睛。苏尘暗暗地叹了口气,红颜薄 命,何若如斯?为了争权夺利,彬彬一家四口都成了权利下的牺牲品。最终只留下了他一个。
移好尸骨后,众人草草地吃了干粮。便往回赶。可是此处离小山村颇有距离,如今加上丁羽尸骨入棺,自然不能再像来时那样快速。因此众人虽然一路之上已是尽快,但是才走了一半时,天还是黑了。
天一黑,崎岖的山路就更难行了,纵然有火把,可是马车不能行,棺材只能人抬,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只能更加放慢速度。
“让大家休息一下再走吧?”苏尘和裴一涯商议,夜路难行,加上白天一直在赶路移棺,赵府的家丁们都面现疲态。
“也好,那就休息一刻钟吧!”裴一涯点头道,吩咐将棺材抬到旁边的平缓处,生起篝火取暖进食。
“姐姐,彬彬要嘘嘘!”彬彬拉了拉苏尘地手。
裴一涯微笑:“我带他去吧!”
苏尘点了点头,独自坐在火堆旁吃着点心。
“苏姑娘,你看我们是不是发给信号让人来接一下?”赵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