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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胭脂扫娥眉-第7部分

小说: 胭脂扫娥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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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了一天的雪花,象怎么也下不完一样,柔柔地覆盖着大地,才刚刚扫干净的院子,转眼间又落满了这白色的飘絮。辛衣伸出手掌,轻轻接住那晶莹的雪花,看着它一朵朵融化在手心又一朵朵覆盖上来,自言自语道:“这么美丽的东西,却为何消失地这么快?”

宇文府的灯火一盏盏地熄灭了,诺大的府邸只有西院还有留有亮光。可是辛衣却看不见,她的面前除了白雪所反射出的亮光外其他的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良久。

一个人影悄悄地立在了她身后,冷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暖。他只静静地站在黑暗中,望着辛衣倔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直到肩头也落满了雪花,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那人又顺着来时路慢慢踱了回去,任淡淡初雪的清香掩盖了他带过的气息。

夜。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晕黄的月光。

辛衣的影子被月光渐渐地拉长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似乎忘记的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膝盖的疼痛,忘记了心底的伤。

她意识慢慢地涣散,迷迷糊糊,但每次总在要睡去的一瞬间惊醒,才想起,她不是在自己温暖的房间,而是在露天的院子里罚跪。可是真奇怪啊,现在就明明是下着雪的冬天,为什么自己的身躯会这么温暖,仿佛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在为她挡去所有的寒冷与孤独。

怀里,似有异物在微微蠕动。她低下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怀里已经多了个小东西。

“小雪狼?”辛衣叫出了声。

可不正是那个小东西吗?那双绿色的眸子在黑夜里特别显目,而它温暖的身体更象熊熊燃烧的炉火熨贴着她的心。它就这样乖乖地躺在她怀中,为她驱赶着寒冷。

“你怎么来了?”辛衣又惊又喜。

小雪狼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叫。

“呵呵,你是来报答我的吗?”辛衣轻抚着它柔软的毛,道:“谢谢啦。那我们现在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小雪狼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她的手心,辛衣只觉得一阵痒痒麻麻的感觉自手心传到心底,低声笑出了声。

月斜星稀,梅蕊轻绽,花落无声。

月光下,一人一狼,相互依偎。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发白的时候,宇文府的下人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的三少爷居然还直直地跪在那里,他们不明白这个眼睛象天空一般湛蓝的孩子,为什么脾气竟会这样倔强?

雪,早就已经停了,天空一片清朗,在人们没有留意的时候,一个雪白的影子,敏捷地跳入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少爷,你跪了一夜了,还是起来吧,仔细伤了身子啊。”宇文家资格比较老的王管家终于看不过去了,辛衣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让一个孩子跪在露天一整夜怎么也说不过去啊。他上前一步想扶起她来,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刚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半响他才转过身,汕笑道:“老爷起身了,今天这样早。”

宇文化及很早就已经起床了,他消瘦的脸上仍如平日一般看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动,只有那黑黑的眼窝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他的秘密。他,只怕是一夜无眠。

宇文化及看也没看僵在一旁的管家,走到辛衣面前,道:“跪了一夜,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辛衣眼睛直直盯着地面,用生硬的语气答道:“我不该失手,不该空手而归。”

“不,是你的心太软。”宇文化及眼中光芒一闪,“辛衣,一瞬间的心软,会让你失去最好的时机,更甚者,会送掉性命。你必须要果断,必须硬下心来。哪怕,面前站着的是你的亲人。”这最后一句话,从宇文化及的唇齿中蹦出,一字字如惊雷般敲在辛衣心上。她惶惑地抬起头望向她的父亲,却看见了他眼中的决断。

“起来吧。回房好好歇着,今天,不用练习了。”

辛衣慢慢从地上站起,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

清晨的阳光从云后露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此恨无关风与月

雪狼,真的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不仅懂得知恩图报,而且还是个小机灵鬼。日间人多时,辛衣根本就寻不见它的踪影,也不知道它找了个什么去处藏匿起来了。可是一旦她身边无人亦或夜深人静时;这小东西就会从某个角落突然钻出来。有了它,辛衣仿佛就多了一个贴心的朋友一般,有时候心中纵然有许多委屈,但只要一见它,和它说说话,便会烟消云散。

她真是喜欢极了这个小家伙,时常会背了爹爹从厨房里偷了食物来喂它。她从心底希望着它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尽管她也知道也许某一天它就会永远地离开这里。不知为什么,辛衣总是从小雪狼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也许他们都是骄傲的,却又都是那样渴望着温暖的孩子。

可是,也因为它,辛衣失去了夺得家传宝弓的机会,最后的获胜者,是她的三叔宇文士及。连杨广也为辛衣的落败感慨了良久。

虽然辛衣可以不在乎输赢,可是宇文化及在乎。

自从那晚之后,宇文化及对辛衣的训练更加苛刻起来,不仅练习的时间延长了,训练量也一天比一天大。他不喊停,辛衣也从不叫苦。这一对倔强的父女,出奇地像,却又出奇的叫人看不透。

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两兄弟得知辛衣受到处罚,一连几天都是神气活现的,每次看见辛衣都是一副想找茬的样子,可辛衣对于他们的挑衅,完全不想理会。尽管如此,也还是有避不开的时候。比方说,今天……

“喂!宇文辛衣,你给我站住。”

“听见没有,别想跑!”

辛衣看看前后的去路,都已被这两位“兄长”堵住,她站在原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懒洋洋地挑眉一笑,道:“两位哥哥,有何指教啊?”

“宇文辛衣。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和我们打的赌了吧?”

“赌约说的明明白白,如果你输给了我们,就要当众向我们磕头认输。现在,是该你兑现赌注的时候了。”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得意洋洋地望着辛衣。

“赌注?什么赌注?”辛衣笑了。

“你想赖帐吗?”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一楞,既而大怒。

“说我和你们有赌约,那你们可有人证物证?”辛衣小脑袋一晃,眼中闪过一丝戏噱。

“哼!我们指天为誓,有天地为证,你输了不认帐,居然连天都敢骗吗?”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被辛衣气得够呛。

“天?天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宇文辛衣才不吃这一套。你们若是怕天,就躲到你们娘亲的怀里去吧。”辛衣嘻嘻一笑。

“你!好你个小蛮子!居然出耳反耳,戏弄我们。承趾,我们上!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再嚣张跋扈!”两个少年眼见四下无人,辛衣又无箭弩在身,当下把衣袖一卷,便要挥拳上去。

“要打架吗?好啊!本少爷正心烦,还愁没地方发泄呢。来吧!”辛衣将衣襟的下摆往腰间一系,揉了揉拳头,眼睛亮闪闪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两位宇文公子本来还有些迟疑,眼见她如此挑衅,当即火上心头,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于是,三个少年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小辛衣以一敌二,居然也没落下风。小孩子打架,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招式可言,无非是你一拳过来,我一脚过去,就算平日里练习了诸多骑射功夫,真的打起来谁也不记得那些个名堂。辛衣人虽小,身材也比不上那两人高大,但却正好胜在灵活游动,她出拳狠,反应快,躲闪又迅疾,一时竟是占尽便宜,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虽人多势众,却也不见奈何得了她。只见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乱成一团,一会是这个被压在地上。一会是那个脸上挨了一拳。宇文家的几个仆人早已在一旁看傻了眼,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赶着向宇文化及去报信。

“啊————”突然间宇文承基发出一声惨叫,倒退几步,捂着手臂,指间却已经有鲜血流出。再跟着宇文承趾也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抱着脚哇哇直叫,脚踝上不知怎的居然也见了红。

“你!你居然敢咬人!当真是个蛮子!”

一旁的草丛,有小小的白影一闪而过,除了辛衣外,没有人察觉到。

“你们手脚都并用了,为何我动嘴就不行啊?”辛衣嗤笑一声,看宇文承趾叫得兴起,欺负他暂时没有还手之力,于是又趁机又给了他一脚。

“这小家伙,居然也来插一手。”辛衣朝草丛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这小雪狼啊,没看见自己正玩得开心吗?她都还没有尽兴,它便等不急要出场了。

“哼!你们两个打一个,要不要脸啊?”一旁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娇叱。

三人转眼瞧去,却见一个小女娃俏生生地站在翠柳下,双手插在腰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身红衣被阳光映得格外刺目。而她身旁的那个少年,如涓涓溪流,清透俊朗,与女孩的骄蛮性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辛衣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二人却不正是杨昭与南阳兄妹俩?

“羞羞羞啊,欺负小孩,真不要脸。”南阳朝倒在地上的那兄弟二人恶狠狠地做了个鬼脸,一边奔到辛衣面前,问道:“辛衣,辛衣,你怎样?没有受伤吧?”

辛衣理理凌乱的衣襟,扬眉笑道:“你喊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是啊,是啊,你是本宫的第一百零一号侍卫,怎么可能输给这两个卑鄙的家伙呢?还好今天你没事。要是下次你们两个再敢欺负辛衣,小心本公主叫父皇砍你们的头!”这后面的话是对那兄弟二人说的,只见那南阳小公主小手一挥,冲他们做了个杀头的姿势,一时居然把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给震住了,都忘记了还在流血的伤口,痛也不敢再叫了。这小公主,倒也真会吓唬人。

杨昭轻蹙眉头,走近辛衣,上下打量一番,道:“好端断的怎么会打起来的?你……真的没有伤到吗?”

辛衣摇摇头,瞧着他温柔的眼睛,心头升起的是浓浓的暖意,笑道:“放心吧。我这个身子还要留着命去做大将军呢,死不了的。”

杨昭也笑了,忽然伸起手来,似乎想替她理那额上乱了的发丝,辛衣楞了楞,却下意识地退让了几步,避开了那双温暖的手。杨昭的手在空中稍稍停滞,而后又不动身色地放了下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他目光依然是那么清澈,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如同清晨透明的阳光洒在身上一般,就算再暴戾的人,瞬时也会变得温和起来。

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辛衣不止一次的这么想过,可是,即使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她也扮演不好妹妹这个角色吧。人世间一切温情的东西,似乎,都不属于宇文家的人。

这边的闹剧好不容易才收场,那厢的家丁们终于随着宇文化及赶了过来,当众仆人看见两位小少爷一个抱手,一个捂脚,倒在地上,鲜血沾身的模样,一个个都被吓脸色发白,生怕宇文化及怪罪下来,一通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将伤者抬上藤椅直奔医馆而去。

宇文化及脸色一直都是沉沉的,但他当着昭太子与南阳公主的面并没有对辛衣说什么责备的话,可辛衣依然看得出他眼中的异样,只是她猜不透这异样,究竟是出于责难还是有那么一丝的赞许。她从来都看不明白父亲的心思。

“辛衣,一瞬间的心软,会让你失去最好的时机,更甚者,会送掉性命。你必须要果断,必须硬下心来。哪怕,面前站着的是你的亲人。”

辛衣避上眼睛,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日爹爹冷酷的话语。她的心软吗?也许是吧,无论是在面对小雪狼,还是面对宇文承基和宇文承趾时,她都狠不下心。这一点,她太不像宇文家的人。

可是,有一天,她真的能变成爹爹所期盼的模样吗?

“辛衣,辛衣。”南阳抱着辛衣的手臂摇了又摇,终于将她从神游中唤回。

“恩。怎么了?”

“你最近为什么都不进宫来瞧我?宫里没人陪我玩,闷也闷死了。”

“你不是有一百号贴身侍卫,还会闷吗?”辛衣皱起了眉。

“那些人都是木头,我叫他们往东就不敢往西,我踢他们打他们也没反应,没意思得紧。”南阳撇了瞥嘴。

杨昭无奈地望着这个妹妹,笑道:“你啊,他们不听话你会生气,如果太听话你又会无聊,|Qī|shu|ωang|这样的主子,你叫下人如何去服伺呢?”

“我不要别人服侍,就要辛衣一个人陪我就好了。”南阳笑嘻嘻地说道。

“我是大隋未来的将军,可没有闲功夫陪你。”辛衣故意瞪她。

“好啊,好啊,你做将军,那我就是将军夫人。”小南阳天真的答道,惹得周围一片笑声。

此时,林梢轻晃,有风刮过,那一池青莲,淡淡清香,已是满园芬芳。

这一季的风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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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流萤似星,月寒如水。

下人为辛衣点起上好的蜡,再拢上一炉熏香,便退了下去。辛衣身着单衣,仆在案上秉烛夜读。烛光下,灯花噼啪脆响,不见烛泪淋漓,只见灯花结蕊。辛衣的眼睛明明是盯着手中的兵书,却没有真正看得几页,一旁已经研好的墨也都已经干透了。

忽然听得门边有低低叫声,她眼睛瞪时亮了起来。

“小雪狼?”

只见门开了条小缝,小雪狼圆滚滚的小脑袋悄悄从门外伸了进来,绿色的眸子中竟仿佛藏着一丝不安。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今天找了你一整天。”辛衣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它的头,“还以为你跑回家了呢。”

小雪狼低低嚎叫了一声,似乎略带着些不安,迅速闪到了一边。辛衣正在诧异间,忽然眼前人影晃动,一个人已立在了她的面前。

辛衣慢慢站起身来,惊道:“是你?”

扶风微微一笑,那额间那点红,刺目而妖魅。

“你可想好了?可愿拜我为师?”

“我……”辛衣稍稍迟疑了片刻,道:“我愿学,只是……”

“只是不想称我为师,是吗?”扶风的发被夜风吹起,随着那玄色的袍轻轻摆动,烛火下那张俊朗的脸,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可以让人瞬间停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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