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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富贵软娘子(典心)-第12部分

小说: 富贵软娘子(典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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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来得及听见翠儿惊慌的叫声,看见两人焦急的表情。但是,那两张脸很快的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那人从后面抱着她,轻易就把她掳进巷子里。宽厚的大掌仍捣着她的嘴,让她根本喊不出声音,从对方指缝间泄漏的只有意义不明的呜鸣。

    秀娃没有挣扎。

    一来,是对方太过强壮,她就算是挣扎,也起不了作用。

    二来,几乎就在对方贴近她的瞬间,她已经从那熟悉的味道,辨认出他的身份。

    所以,当那人抱住她,在阴暗的巷子里粗暴狂烈的吻着她时,她非但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是激动得几乎喜极而泣,伸出颤抖的小手,紧紧的回抱着她最最心爱的男人。

    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庞大的身躯上缓慢而仔细的摸索着。

    那宽阔的背、温暖的胸膛、结实的手臂、熟悉的气息以及唇舌,都是她日夜所思念的。她紧抱着丈夫,确定他身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但脑袋还好好的搁在脖子上,大手大脚也安然无恙,像是连根头发都没少。

    连续几日的担忧,终于溃堤,她眼里泪花乱转,几乎就要落泪。

    西门贵抵着她的唇喘息,嘶声低语。

    「该死,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他抬起头来,捧住她的小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在家里啊!」

    「你出事了。」她简单的回答,说得理所当然。小手抚着他的胸膛,她仰起头来,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担心你,没办法不来。」他是她的丈夫啊!做妻子的,怎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入狱,却袖手旁观?

    他闭上眼睛,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我早该猜到了。」这个小女人,绝对不会弃他不顾。

    软软的小手,轻抓着他的衣襟。即使暗巷里看不到人,她的声音也压得小小声,格外谨慎。「夫君,金宝跟其他人呢?」

    西门贵回头,探看街上的人潮,黑眸半眯。「这里人多,挤得连官兵也进不来,大夥儿全混在人群里。」他也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说着:「今天是除夕,晚上守城的卫兵,会比平时少些,我们准备等夜深后,从北门闯出去。」

    这计画虽然直截了当,符合西门家的行事风格,却吓得秀娃脸色煞白,小手急急把丈夫左顾右盼的俊脸扳回来,紧张的猛摇头。

    「这太危险了。听着,记得我提过的凤祥饼铺吗?」

    他点头。

    「就是因为记得,我才会想到,这条商街人多得很,才让大夥儿躲到这里来的。」

    「你找得到饼铺的后门吗?在这条巷尾右转后第五间,朱红的那扇门。」她焦急的指示着。

    「嗯。」

    怕他心急,一意去冒险,她着急的苦劝。

    「留在街上太危险了。我这就去开后门,你把大夥儿找来,先在饼铺里歇一歇。京里的三教九流,云祥大姊都识得,她一定有更安全的办法,把我们都送出城的。」

    「你确定?」

    「确定。」她认真的点点头,一颗泪滴却滚落粉颊,泄漏了她的担忧。

    西门贵注视着怀里的小女人,她是那么的娇小,吐出的气息都冻成白烟,乌黑的大眼里还蓄积着泪水。

    他相信她,所以也信她所相信的人。

    「好。」他作出决定,捧着那几乎快冻伤的小脸,低头再用力吻了她一下,以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才抵着她的额,徐声说道:「我到后门等你。」

    她点点头,离开了丈夫的怀抱,再度跑回大街上,在饼铺前头找到正焦急不已的银宝与翠儿,然后好不容易戏了个空,才挤进了饼铺。

    铺子里头,刚出炉的八宝甜糕还在冒烟,赶着最后一刻办年货的人潮,把铺子门口都快挤坏了。

    云祥大姊眼尖,一眼就瞧见秀娃,立刻把手边的工作全交给了别人,亲自领着三人进屋,到后头的厢房里歇息。

    一等四下无人,秀娃用最快的速度跟云祥大姊说明来龙去脉,并嘱咐她别让任何人进到后院厢房,然后才亲自去后院开门。

    门外,西门贵带着弟弟与族人,早已全都到齐了,一等到她开门,立刻蹑手蹑脚的一个个溜了进来。急得直跺脚的银宝,一看见金宝,立刻迎上前去,用力抱住兄弟,两个大男人就像是两头大熊似的,紧紧抱着对方。

    等到人全进了厢房,秀娃先前嘱咐要翠儿跟云祥大姊准备的热茶与甜糕,也同时被端上桌。十个饿坏了的男人,一看见食物,就争先恐后的出手,一口茶一口糕的猛吞。

    直到丈夫喝过茶,也吃饱了甜糕,始终坐在一旁的秀娃,才柔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西门贵拧着浓眉,又灌了一口热茶,才把杯子重重放下。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那天我们才交了货,在城里住了一晚,第二天预备离开时,官兵们就找上门来,说昨夜两条街外的商队被抢,还说我们杀了人,抢了对方的货。」

    「然后呢?」她柔声又问。

    「我们跟着去了衙门,是想要说清楚事情不是我们做的。但是,谁晓得那些人根本不听我解释!」他握紧拳头,恼怒的瞪大双眼。

    金宝也忍不住插嘴。

    「是啊,嫂子,那些官啊,说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杀人抢劫的人穿着咱们西门镖局的衣服,带头的那个还穿了件雪白的狼毛背心。」

    「这怎么可能?」银宝也叫了起来。「白狼可不是到处都有!大哥那件背心,是宰了一头在咱们家乡到处吃羊的凶狠白狼,才做成的啊!」整个北方,谁不晓得,穿那件白狼毛背心的就只有大哥一人?

    金宝双手一摊,无奈的叹气。「所以,官府才会一口咬定,杀人抢劫的一定是大哥和我们啊!」

    秀娃想了想,半晌之后,才又问道:「官府掌握的证据,就只有那件白狼毛背心吗?」

    「还有西门镖局的衣服。」金宝回答。

    「确定是我们的衣服?」

    「确定。」金宝点头。他亲眼看过,杀人现场所留下来的,的确是他们镖局里的衣服。

    秀娃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随着一句又一句的证言,像拼图般,一块块的拼凑成形。

    难道——

    她急忙再问丈夫。

    「你那件白狼毛背心呢?」

    「被官府没收去了,当作证据。」想起这几天以来所遭遇的无妄之灾,西门贵心里就有气,他猛敲桌子,力道之猛,敲得桌面都裂了,才忿忿不平的说:「不论我们怎么解释,官府始终一口咬定我们就是凶手。」

    「所以,我们才决定逃狱的。」金宝补上一句。

    当他们说完后,秀娃已经摇摇欲坠,几乎要当场昏倒了。

    她相信丈夫不会杀人,那么,整件事情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设下这个陷阱,就是想陷害西门镖局!

    不论是白狼毛背心或是西门镖局的衣服,都是令人百口莫辩的铁证,再加上西门堡恶名在外,早让官府留下「匪徒」的刻板印象,出了这件杀人的大事,又有人指证历历,西门贵等人当然会被捕入狱。

    是什么人想陷害西门镖局?

    秀娃轻咬着唇,努力思索着。

    不论对方是谁,可以确定的是,这的确是个缜密的陷阱。为了陷害西门镖局,对方特意挑选西门贵等人来到京城时,才杀人犯案,又仿造了白狼毛背心与西门镖局的衣裳。

    这计画如此精密,处处都想致人于死,说不定,就连他们越狱这事,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可惜,西门贵等人能提供的证言有限,要想查出躲藏在幕后主使的人是谁,她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打定主意后,秀娃站起身来,轻声吩咐着。「你们留在这里休息,我得出去一趟。」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走不到几步,西门贵却一把抓住她,神色凝重的瞪着她。「你要去哪里?」

    知道丈夫是在担心她的安危,秀娃神色更柔。

    「东方家在城里的宅子,离这里不远,我想去那儿探探。」她注视着丈夫,仔细解释。「东方家在京城里的据点,都是由我堂哥东方枭负责。他聪明过人,这整件事情,说不定他心里早有了底。」京城里的事,应该都逃不过东方枭的耳目。

    西门贵却握着她的手,还是不肯放。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

    「不行,你现在正被通缉,官兵都在找你呢。」秀娃抚着他忧心仲仲的俊脸,轻声安抚。「你放心,东方家在城里的宅子离这里并不远。再说,翠儿也会陪着我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晶亮的黑眸里,闪过阴骛的神色。他紧抿着唇,过了好半晌,才把话从齿缝间挤了出来。

    「我应该要保护你的。」他好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竟还需要柔弱的妻子为了他的安危而奔波。

    乌黑的大眼里,有着满满的温柔以及感动。

    她偎进丈夫怀里,紧贴在他胸前,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曾救过我。」

    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起这件事,却还是点了点头。

    「上次是你救我。」秀娃仰望着丈夫,轻抚着他的脸,认真的告诉他。「这次,该换我来救你了。」他是她的丈夫,她今生的挚爱,不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确保他的平安。

    她脸上的表情,比一个凶狠的拳头更具有杀伤力。西门贵的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胸怀之间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他不知道那种情绪该怎么形容,只知道眼前的小女人,己成了他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紧闭上眼,握紧那双小手,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的吻住她,许久后才放开她,慎重的交代。

    「你要小心点。」

    羞怯不己的她,在众人的注视下,乖乖的点头。「我会的。」

    西门贵咬紧牙关,就算再不舍、再不安,也只能松开她的小手,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重新披上了暖裘,而后走进积满白雪的后院。

    即使穿了不少衣服,她看来还是那么娇小。天际飘落的白雪,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彷佛随时都会将她淹没。

    他必须用尽自制,才能克制住追上她的冲动。

    但是,像是感应到他的思绪,已经走到后门的秀娃,在跨出门前,轻轻转过身来。她注视着他,露出最柔最美的笑容。

    在大雪纷飞中,她的微笑,犹如春花盛开。

    那一笑,阻止了他的冲动。

    不知怎么的,西门贵就是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微笑。她的笑容里有着安抚、有着保证,她怕他会跟来、她怕他会因此被官府逮捕。

    因为明白她的担忧、她的苦心,所以西门贵只能待在原地,苦苦强忍着,亲眼注视那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与东方枭详谈过后,当秀娃离开东方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商街上的人变少了,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火。偶尔,她还可以听见屋里传来人们的谈笑声,好像整座京城里的人,都围在桌前吃着团圆饭。

    当她回到饼铺,踏进后院的时候,西门贵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抓住她,暴躁的问。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坐立难安,只能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的绕圈子。

    秀娃深吸一口气,对丈夫微笑着,好让他安心。「事情有些复杂,所以谈得久一些。」

    「你堂哥怎么说?」西门贵追问着,大手抓着她不放,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他有听见什么消息吗?他知道是谁在搞鬼吗?」

    「嗯。」秀娃点点头,握着他的手,夫妻一同走回厢房。她面对着众人,一并解释道:「我堂哥说,虽然他还不是很确定,但幕后黑手应该是江无涯。」

    「江无涯?」西门贵拧着眉头,困惑的问道。「谁呀?我们抢过他吗?」他看看其他人。

    男人纷纷摇头,对这名字全无印象。

    秀娃这才补了一句。

    「江无涯是京城的富商。」

    「京城里的人?那这家伙为什么要陷害我们?」确定对方不是曾被他们抢劫过的受害者,西门贵瞬间暴跳如雷。「我又没抢过他!也不认识他!」他气得头顶冒烟,简直想把那个江无涯用刀砍成几大块。

    秀丽的小脸上浮现满满的歉意。她低下头来,轻扯着丈夫的袖子,小小声的唤着。

    「呃,夫君……」

    他低下头来,火气未散。「什么事?」

    「江无涯会栽赃嫁祸是为了东方家。」

    「哇,怎么又是东方家!」话还没说完,银宝没好气的叫了出来。

    秀娃尴尬的瑟缩了一下。

    「对不起……」

    西门贵浓眉一抬,瞪了小弟一眼,然后才又说:「你说清楚点。」

    她看着丈夫,点了点头。

    「江无涯对东方家的生意版图垂涎已久。如今两家联姻,他不愿意两家合作后,北方势力再起,东方家更加壮大,才会设计陷害你们。」

    「所以说,他陷害我们,只是因为如此一来可以牵连东方家?」西门贵听出了重点。

    「是的。」

    「这就容易了!」他用力一拍桌子,狰狞的问道:「那个姓江的现在人在哪里?」

    「啊?」

    「你说啊,我这就去宰了他!」

    「不行。」秀娃连忙抓住丈夫的手,急切的说道:「夫君,你若杀了他,就无法洗刷我们的冤屈了。」

    俊脸因为怒气,变得有些扭曲。「但是……」

    「还有,他之前聘雇了伏虎门绑架我娘,结果哥哥开出更高的价钱,要伏虎门反过来追杀他,所以江无涯躲了起来,一时间,我们是找不到他的。」

    眼前的困境让西门贵勃然大怒,像只困兽般狺狺低咆着。「这不能、那也不成!难道要我们就这样一直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男人们也骚动了起来。

    「没错!」

    「难道要我们躲一辈子吗?」

    「妈的,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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