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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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皇万岁!”
蔡京看着散朝而去的赵佶十分得意:“朝中除了这几个讨厌的旧党之外,怕全是我蔡某人的人了吧。”
散朝之后的赵佶满腹心事,他隐隐地知道,新法的代表人物蔡京已经决定开始清洗一切对他不利的人物,他的御书房之内已经摆满了好几道从不同地方呈上来奏折,弹劾人中有推行新法不力的各地官员,有独树一帜的河南知事游酢,连江耘都不能幸免于难。不过弹劾江耘的理由却极重,乃是口出狂言,对皇太后大不恭。想到这里,不由得觉得好笑,心念一转,吩咐道:“去皇太后的崇仁殿。”
【第093章 可问张昭】
崇仁宫中的向太后,正和长郡主在说笑,看到通报过后进来的赵佶愁容满面,便问道:“官家怎么了,为何事发愁。”
听了赵佶将朝上之事说完,向太后沉吟良久,说道:“哀家身事三帝,历经数十年,这新旧之争,也见得多了。相必官家也知道,细算起来,哀家也算是半个旧党。当初,召回司马相公,尽复了旧法,顺应民意倒在其次,实是为了维持朝政纲纪。现如今又过了十数年,新法旧法的,哀家却是管不了了。官家亲政数年,大可自己作主,只是这司马相公进不进奸党,刻不刻石碑,却是要商榷一下,莫寒了天下臣民的心。”
赵佶点头赞同道:“母后言之有理,这人数的确多了点,而且司马相公是我朝忠义楷模,的确不妥。”
向太后满意地说道:“官家考虑的极是。”
长郡主道:“皇兄已经决定怎么做了么?”
赵佶知道自己这个妹妹颇有主见,想听听她的意见,便说道:“大方向上基本已经决定了,还有许多细节仍需权衡一番。皇妹有何高见?”
长郡主嫣然一笑,说道:“皇兄岂不闻三国孙策告之孙权,外事不决可问周郎,内事不决可问张昭?”
“喔,张昭何在?”赵佶来了兴趣。
“熙宁旧臣,皆是张昭也。”长郡主应对道。
赵佶反应过来,赞道:“皇妹女中诸葛也。熙宁旧臣中不乏当初赞成新法的人,的确可。”
长郡主接着说道:“且年初皇兄行密折制,大可就此事问一下各地民间的意见。”
“此事朕却不这么认为。密折所授之人,皆士林清流,调查些民生吏情,倒是可以,以此大事问之,未免儿戏了。”赵佶犹豫道。
“清流之议,正是天下悠悠之口,且密折所授之人,熟知民情,哀家到是认为可以。”向太后说道。
长郡主又道:“尚有一位身处朝堂,却在清流之列,也可。”
赵佶明白过来,道:“你是说江耘吗?”
“正是。能创此密折之策的人,想必见识应该不凡。”
赵佶笑道:“皇妹好心思,原来对这江耘颇为了解。”
赵佶一句有意无意的玩笑话,说得长郡主脸色绯红。
“说到江耘,朕倒想起,刚有人参了他一本。”赵佶道。
“喔,一个小小的翰林书院的学士,有何事可参?”向太后奇道。
“乃是参他对母后和朕大不恭,罪名可是不小。所奏之人乃是开封的府尹吕嘉问,据说是亲耳所闻。”
“大不恭?”
“据说是诗词大会之上,江耘作了一首诗。”
“怎讲?”
“这个婆婆不是人,王母娘娘下凡尘!自家儿子是个贼,偷来蟠桃奉至亲!”
向太后又好气又好笑,骂道:“自古文人该死之处全在这张嘴上!”
长郡主却忍不住大笑,然后用手指着太后和赵佶,想说又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天下最大胆,莫过于此人。当初琼林夜宴,知道人的身份后,全不象寻常人战战兢兢,反倒和我开起玩笑来。”赵佶又是欣赏又是苦笑。
“艺高人胆大,想来也是如此。衷家瞧着,却是个滑头相公。初到京城一年多,已然被他做出许多事来。然而……”向太后欲言又止。
长郡主赵怡接口道:“然而所行之事,皆让人匪夷所思,全无章法。”心中却还有半句不曾说了出来:“我却偏偏都喜欢!”
是的,我就喜欢。
深夜的慧贤雅叙博闻小筑之中,一场紧急会议正在召开。江耘小集团的头脑们全部到场。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贺暄率先说道。
“吕嘉问所参之罪,也怕是难以善罢干休,当日我也在场,虽然是同居者隐,但这大不恭之罪,怕是不在其列。”
“小子不分场合,口出狂言。当初在青楼也就罢了,如今却是在太后的辰宴之上,唉。”贺暄恨声道。
陆伯勤苦笑道:“没想到子颜尽说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辞来。”
“为今之计,也只能从最坏处打算了。”贺暄叹道。
江端友道:“据老夫所知,我们发行的报纸,宫里的长郡主是每期必买,或许可以托人说说情,而且当日她也在场,江耘所作之词,乃是私下交流,并未流传,皇家颜面并未受损。”
众人点头赞同道:“这办法不错,可以写封书信托前来买报纸的宫女带进宫去。”
邵籍说道:“蔡相上书立党刻碑,欲置司马相公于不复之地,我汴京戏院正可为司马相公伸冤。”
贺暄盯着邵籍,说道:“邵先生,老夫刚才之所以不想请你来,实在是不想让你也来淌这一趟混水。”
邵籍哈哈大笑,说道:“身为读书之人,岂能目睹此恶毒之事,政治纷争,皆是为国为民,岂可以政见之分毁人于如此境地。当初,章惇欲掘人坟墓,尚有先例可寻,刻石为碑,欲遗祸万年,闻所未闻也。邵籍久居江南之地,新法与国虽好,与民却利弊未知,行则行矣,却以此强行,名托变法图强,实则排除异已,祸国殃民。”
“关于《司马相公》一戏,我等已经商议妥当,近日就将上映,希望能扳回一点声势来。”陆伯勤道。
“我兄弟俩也会写一篇纪念司马相公的文章。”江端礼也说道。
“贤伯仲还请三思,皇上尚在犹豫,莫为了此事触了龙颜。”杨明镜道。
**兄弟对视一眼,静静地说道:“此事不关任何人和事,只是为了……新闻自由。”
此刻,闯了祸的江耘却在千里之外的河南县某个乡村中享受着一场丰盛的丰收喜宴。今年河南县夏收大熟,试行的新制的几个村庄联合举办了一场小型的丰收会,请了乡里的老者和士绅以及县里的官员齐聚一堂。
游酢正举着酒杯向在座的各位敬酒:“各位乡亲父老,定夫身负皇恩,治理河南已过半载,靠着老天帮忙,夏收大熟,才能有机会坐在这里,与众位欢庆丰收。”
“游大人谦虚了。大人爱民如子,顶着压力,试行新制,才能有今日之局面。”底下一位乡长说道。
“游某厚颜,治理河南略有小成,非是一人之力。上托皇上新制之恩,翟通判精诚合作,下靠河南父老鼎力支持,游某只不过站在前任张大人的肩膀之上,靠着运气摘取丰收的果实罢了。”游酢不无感慨。
“是啊,去年要不是老天不帮忙,也是一个丰年,张大人的确背负了许多不该有的罪名。”一位乡绅中肯地说道。
在座之人,都唏嘘不已,尤其是秦师爷,更是老泪纵横,道:“能得各位父老这一句话,张大人无憾也,秦某在这里代张大人感谢各位了。”
座下一位老者说道:“游大人,老朽代乡里百姓请命,请游大人也在我乡里推行新制。”
翟汝文道:“老伯放心,非是我等厚此薄彼,实乃初行新制,不知效果如何,且许多地方仍处于摸索阶段,故未在全县范围内施行。”
游酢接口道:“未行新制的乡村,皆是去年受灾较重,我与通判大人考虑到灾后生产恢复与人心初定的缘故,未敢轻动。今新制效果颇佳,治下村落自治得力,所返的一成赋税也具都应用得法,反映很好。经过商议,余下的11个乡村下半年也将纳入新制,所收三成赋税中的一成半将返还给各乡以改善民生,且各乡之用度,须用村务公开之例予以公布,受百姓监督。待这次会后,便在余下的11个乡村中进行乡代表的选举。”
这时,座中的一位士绅置疑道:“知县大人的选举之法是不是可以改进一下,一户一人的话,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显然是吃亏的。”
【第094章 淤田拍卖】
江耘看着这个小地主模样的士绅,冷哼一声,反驳道:“之所以一户一代表,便是综合考虑了实际情况。平常农户,5-7人,皆是一家之人,一人便可代表其全家意见。而地主大户,家中仆人奴婢无数,若按人数比例来代表,只怕会有10数个代表,10数个代表若能有自身主见也就罢了。但实际情况是,那些人往往会是傀儡,看着主人家的脸色投票表决。长此以往,最后吃亏的还是弱势群体,也就是寻常百姓。”
选举的上层建筑是建立在普通的选民基础之上,这个道理对于江耘来说很简单,经过他的一番解说和举例,在场的众人都颇为信服,唯有不开心的就是那几位有财有势的士绅了。
游酢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去年决堤之后,河岸边淤出了近二百来亩地,属于官府所有,上半年租于无地的农人耘种,以帖补县中常平仓。我和通判大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将这二百亩地售出,所得银子用于修整河堤。”
游酢话一说完,下面议论纷纷,新淤出的良田原本正好填补常平仓的亏空以防灾年不测,这知县却胆子不小,竟然要卖。那河岸边的田地虽是新田,但只要河堤牢固,还是值钱的。
翟汝文清咳一声,补充道:“以前售卖官田,皆是划片出卖。此番却不同,乃是细划为一亩为单位,在河堤现场售卖,价高者得!”
话一说完,举座哗然,真个是炸开了锅,但明显叫好者多于不满者。江耘三人相视而笑,对于众人的反映很是满意。对于一些人的疑惑,游酢平静的说道:
“麻烦是麻烦了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们想把田卖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河南县的丰收大会过后,整个河南县都热闹起来,村务公开的忙着公开,选举代表的忙着选举。乡里的街头上时常可以看着一群百姓围着一张公示的清单在观看。
“那条路早该修修了,这不,才花了几十贯钱就修好了。”
“那是,我们乡里还有个百多贯钱,我看应该建个学堂才好。有了学堂,家里的伢儿也好念念书,将来考个官做做,考不了也弄个乡长当当。”
“这乡长,净顾着自个了,修个水渠也是靠近他们自己家里的田,以后不选他了,王二,你说是不是?”
而乡里的代表选举则更加别开生面,在江耘的提议之下,在过去村民推荐的基础上,又增加了自我推荐,自荐者可上台演讲,就一年任期内的所要为乡里做得事进行宣讲。在最初几个略显谦虚而木讷的演讲过后,后来者很快进入了角色,而且效果相当不错,其中一位口才极佳的代表最终当选为乡长,这让那些顾着面子,抱着谦虚谨慎态度的竞争者后悔不迭。
江耘跟着游酢等人在三天之内走便了11个乡村,参加了所有的乡代表选举,并审查了所有报上来的村务公示的帐目明细。劳累之余,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而是用最直接、直白的方式记录下他的所见所闻。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这份《巡查使手记》除了递到赵佶的桌案上之外,还能出现在《大宋天下》的版面上。
齐越自到了河南,就一直不曾闲着,他没有和江耘在一起,而是顺着河道跑便了几乎整个河南县。他欣喜的发现,这里的河堤修得并不象他想象中这般差,“原来江公子说得没错,张大人的确是被冤枉了。”在如此情况之下,他的信心再次提升起来。
“两位大人,江公子,据我的勘察,境内上游的河堤还算坚固,我们只要在李家村、王家塘、坝桥村三处修筑简易的决水堤就行了。只要今年的秋汛不是大涨就可确保万无一失,而且据我多年的经验,黄河水已经连着两年丰水,今年必是枯水小年。秋汛来临之时,只须挖渠引水至三处决水堤便可决水分洪。此三处我已实地细细查看过,皆是荒滩多于良田,层舍较少,疏散起来较为容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便是水势,若大则难以控制,若小则河水携带的泥沙不够,决水积淤,良田变薄田,荒滩则不能耕种。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多修几个决水堤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根据秋汛来临时的实际情况,把握水势,以求利用最大化。”
听着齐越侃侃而谈,江耘和翟汝文、游酢都相当满意。
游酢感激地说道:“齐先生自到河南之后,人不卸甲,马不停蹄,一日不体,奔波劳累,游某在这里替河南百姓道谢了。”
“我想有一句话可以表达齐先生此刻的心情。心中有梦的人,再苦再累也是幸福的。”江耘呵呵笑道。
“知我者子颜也。齐某一介狂生,能一展胸中抱负,并不觉得苦。两位大人爱民如子,也是一刻不曾停歇,倒是较齐某深深佩服。”齐越激动道。
翟汝文道:“坝桥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地怕是与邻县接壤吧。”
“不错。坝桥村正与泾县接壤,依我之见,不如先在李家村和王家塘修吧。此处地段敏感,还是不动为好。毕竟治河不求有大成,但求无过。若此决水之法得当,再慢慢推行不迟。”游酢说道。
“是啊。知州石大人可是盯着我们很久了。若不是皇上钦定试行的新制,只怕是早容不得我们如此从容施为了。”翟汝文道。
“便先修李家村与王家塘两处吧。这事就拜托齐先生了,要钱要粮尽管说,若要劳役,无论农闲,都给付工钱。现在看来,倒是幸亏来之前在皇上那儿讨了半年赋税,不然这常平仓也是空空如也。万一有个好歹,怕也是如张大人一般下场。”
“开春贷出去的青苗钱还不曾全部收回来。常平仓不准备着也的确不是办法。现如今我们只有好好计划明日的淤田拍卖了。”
“倒是亏了子颜的好主意,但愿如你所愿,那些田地最终能卖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游酢叹道。
“昨晚我又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先买后贷。只要有村中诚信之人作保,可先买后贷,但数量上应该有个规定,比如最多二到三亩。这样的话,那些没有钱没有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