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东升-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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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成点点头,将此事记下。
“还有个消息,说是努尔哈赤准备进攻海西卫扈伦四部之一叶赫部。不过这个消息无法证实。”赵毅成说。
“算是个好消息,这样对付我们就不会用太多人马。”苏翎说道,“叶赫迟早要被努尔哈赤灭掉。这么多年也只剩他们了。”
郝老六想了想,说道:“辽东在调集兵马,这努尔哈赤还敢去打叶赫?”
苏翎也仔细考虑了下,说道:“打肯定会是要打的,只是看什么时候。眼下的机会不大,那叶赫一直与辽东走得很近,现在打叶赫等于是打辽东。努尔哈赤目前还不敢太过自信。”清河堡一战之后,努尔哈赤便劫掠了一番退了回去,连占据的心思都没有,这足够说明努尔哈赤是在试探,若是反击足够强烈,努尔哈赤便重拾旧策,大不了归顺了。若是辽东真是不堪一击,难说努尔哈赤不膨胀野心。眼下他们都得到辽东调集人马的消息,努尔哈赤自然也能知道,怕是现在正准备如何面对辽东兵马,暂时不会主动再做什么。
“大哥,你说这辽东调集的人马,能打赢努尔哈赤么?”郝老六问道。
赵毅成也仔细看过来,这个问题其实自得到消息便存在心里了。尽管他们已经不属于朝廷的人,但那努尔哈赤却更没好印象,毕竟做夜不收时,与后金撕杀多年。
“那杨镐你们打听过没有?”苏翎问。
赵毅成又是一番翻检,说道:“这是从辽东都司经历司的一个书办哪儿打听到的。”说完便照着读出来。
“杨镐,商丘人。万历八年进士。曾在辽海道任职时曾率兵大胜袭击蒙古炒花军队,后来则专管屯田。万历二十五年(1597)任右佥都御史,万历二十五年(1597)对日本打仗时奉命经略援朝军务。二十六年,蔚山大败,杨镐隐瞒军情,并不上报,后又因谎报军功,被罢职,直到万历三十八年,重新启用任巡抚辽东,据说多次指挥官军击败女真人和蒙古人。不过,那书办说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打败的不过是一些游骑,也没怎么打,都是人家自己退的。再有,这袭击蒙古的事倒是有的,不过书办说那是为了军功。后来因其力荐李如梅任职大将,被朝廷上的文官弹劾,扯出陈年旧事,杨镐上疏辩解,不过,皇上没有搭理他,只得自己求去。这一次算是又被启用。”
“这样的人。。。。。”郝老六一脸的不屑。
“看来这一仗也是难说啊。”苏翎感叹道,“这主官都是如此,下面还不都学着冒功、贪功?如此必然有报应的。”
“大哥说说看,若是我们也有那么多人马;这一仗该如何打?”郝老六来了兴趣,这也算是演练吧。
“其实很简单,直捣黄龙,灭了努尔哈赤的什么赫图阿拉。”苏翎说道,“这努尔哈赤的举动分明是贼一般的心思,打了就跑,说起来也算是高明的战术。这倒不是说努尔哈赤如何了得,这辽东一直灭不了他,与李成梁不无干系。”
“这话如何说的?”郝老六问道。赵毅成也跟着细听,苏翎的话里,很多时候能够学到一些分析的方法,赵毅成已经受益非浅,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哨探的层次。
“还不是在军功二字上?”苏翎轻蔑地说,“那李成梁一生无数战功,倒也真是胜出来的,不过,这建奴一直败而不灭,就知道李成梁是什么心思了吧?”
“养着立功?”郝老六叫道。
“呵呵,你们以为呢?”苏翎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这法子可比杨镐高明多了。”郝老六说道,“这打一次便是一次战功,打了几十年,亏得他想得出来。”
苏翎摇摇头,这些都是朝廷上的弊端,不是没人看出来,而是根本没人管,也管不了。
“这直捣黄龙,便是集中优势兵马,一步步地逼他出来决战。他若是要躲,便追着不放,让他没有一刻休息。更别说休生养息,种田聚粮了。这有优势时,便可这么办,总之辽东能够供应足够的补给,而努尔哈赤却不能,再说,他那些年征战下来收聚的人马,只要时间一长,便自己分崩离析,到那时,就算他想翻身都不可能。就算不战死,也会死在不知哪个仇家的刀下。”
郝老六对这些只能细细听着,自己琢磨。这处于优势之下的战斗,他只在小规模的战斗中有所体验,这种大战场,只好慢慢琢磨。
“那杨镐也会如此么?”赵毅成问。
“按说他应该看得出来。”苏翎说道,“毕竟相对与辽东来讲,努尔哈赤能选的地方不多,只能一战,未必还能退回海西、东海去?若是那般,光是那些被征服的部落便就将其灭了。所以努尔哈赤不会躲,只能一战,胜了则真正稳固后金的控制权。败了,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不是说辽东必胜?”赵毅成又问。
“大势上说应该如此,但这战场上瞬息万变,就看谁能抓住战机。只要上下一心,还是把握颇大。可辽东兵马的战力。。。。。。”苏翎摇摇头。他接着说道,“清河一战,就是个例子,这要从良方面来说。一是死战之例,若都是如此,就算拿人命来换,努尔哈赤也不会干。这是有利的一面。再一方面,死战一天之久,竟然援军还在路上,若早到一个时辰,就不必死那么多人。这岂不令人寒心?”
“那就要看辽东兵马看哪一方面了?”赵毅成说道。
苏翎又点头说道:“所以这胜负一就难料。若是兵士们都死了心,不愿步清河堡的后尘,这仗基本上就没什么好打的了。”
这般假设也就到此为止了。三人算是完成了一项讨论,对于以后的军事部署,还是助益颇多。
“下面是许熙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赵毅成翻开最后几张,说:“按事先交待的,许熙已经在京城内买下一所宅院,是一个回乡的京官卖掉的,其在城外便有一个庄子,也一并买下,用了八千两银子。这还是那个兵部刘大人居中说和的。”
“这么说果然与刘大人牵上关系了?”苏翎笑着说道。
“是的,看样子还交谈的很多。这下面都是一些朝廷上的消息。”赵毅成笑着说道。
这个年代能与朝廷上的官员来往,可是不小的奇迹,不是说单凭银子便能收买的。这文官还有一样臭脾气,便是收了银子,还要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背后数银子这回事。
“说说看。”苏翎笑着说道。许熙这步棋,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成了。看样子这刘大人的确在朝中缺乏靠山,不然如何一直保持着这种关联?以后怕是还得给些银子才行。
“这是皇上令兵部严厉督责辽东地方官的文书,是闰四月初五日发的。说:近来辽东失城陷堡,损将丧师,大损国威。盖历该处地方官平时失于备战,临战又不能拒敌,疏防玩忽,罪责难逃。你部当严督抚、按各官及沿边将士,亟图战守长策,各处城堡均需用心防守,遇敌应尽力截杀。一旦经略出关,援兵四集,即合谋大举,以振国威。如若再次因循怠玩,致误军机,国法难容,决不轻贷。”
苏翎与郝老六相视一笑,不置可否。这与戏文上说的一般,不是他们能够讨论的范围了。
“下面是关于兵饷的。说:六月初八日,因军饷缺乏,外解之银不至,户部商议向工部、太仆寺各借现银五十万两,以济九边军需。工部、太仆寺各以库贮无几为由,拒绝借给。神宗令工部与太仆寺各借给二十万两应用,其余陆续给发。”
“还有,户部议筹辽东兵饷:
万历四十六年(1618)六月户部奏:辽东兵饷,经议需用银三百万两。今内库已发一百万两、南京户、工二部五十万两、太仆寺及水衡八十万两,总计二百三十万两。但因此中未解者尚多,而数月以来调兵辽东安家诸费已达五十三万余两。以前科臣曾建议用俊秀监生捐官纳钱,此办法在山东救荒时曾经实行过;再用裁减衙门役夫工食之半,此在以往东征抗倭时亦一度实行过,请依故事予以允行。这个是皇上允了的。”赵毅成读着这些朝廷上的奏章文书抄本,感觉有些奇怪,像是不在这群山之中,反而倒真象是在京城里。
“皇帝也穷啊,这要银子还有不给的,要论借。”郝老六有些奇怪,这些朝廷上的事,他可是第一这般听说。很奇怪为何皇帝要银子得说借的,这又不是自己用。再说,在一般人眼里,皇帝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至于这样的说法么?
“看来朝廷要卖官了,拿银子便可以捐个官老爷当当。”苏翎说道。
“那不是什么人都行?”郝老六问道。“胡德昌上回说的事情,此时办不正好合适?”
苏翎笑着摇摇头,这些与他们离得太远,一时也说不清楚。
“这下面还有,”赵毅成说道。“这个还是说边饷的,说是要改折南京仓粮一年助边。还有这个,”
赵毅成说道:“这个对我们可能关系较大,开海运通饷辽东。”
苏翎与郝老六连忙细听,这海禁可是很久了,朝廷这一开禁,他们原来计划的海船便可以提早议一议了。赵毅成边看边说到:“这是户部的朝议。说是以辽东形势日趋危急,兵饷缺乏,又议开海运饷辽。当时议行登、莱海运,山东巡抚李长庚说:自登州望铁山西北口至羊头凹,历中岛、长行岛抵北信口,又历兔儿岛至深井,至盖州,剥运一百二十里,至娘娘宫登陆,至广宁一百八十里,至辽阳一百六十里,每石所费不过银一两。户部会议最后通过,皇上也允了。”
苏翎说道:“现在是来不及了。也顾不上这个,等到冬天,再好好商议一下这海禁重开的事情。下面还有什么?”
赵毅成又看了看,说:“一个是户部发银二十万两,慰劳辽东前线吏卒。还有就是,于万历四十六年(1618)九月开始加征辽饷,在全国施行。”
“还是钱的问题,”郝老六说道,“这辽东未必就找不到别的法子?”
苏翎笑着说:“你当都是咱们千山堡这样的?那些兵马可是没银子不会动的。”
郝老六说道:“这些东西听起来,哪儿象是朝廷的兵马?倒还不如一家大户的家丁,怎么使唤都行。”
这朝廷是盘大棋,不是谁都能下的,如郝老六等人,自然不会知道其中的难处,仅皇帝难做这件事,就万难理解。
“这最后一个,是兵部员外郎董承诏写的辽东战事六难:一、将多而难调。二、兵弱而难用。三、饷久而难继。四、后金狡猾而难制。五、地险而难攻。六、助寡而难恃。”赵毅成说道。
“这不是废话么?未必这些官老爷才知道?”郝老六说道。
“辽东在朝廷那儿,本就是个偏远之地,”苏翎说道,“不出事是没人问的。这出了事,才有这些聪明人冒出来。”
“兵部若是都是这号人,我看也没什么用处。”郝老六说道,“那刘大人便是这样的么?”
苏翎笑着说:“人家论的是做官,可没说要什么打仗的本事。这是两回事。”
几人笑罢,将这些消息又回复了一遍,苏翎说道:“朝廷看样子是下了狠心,要解决这努尔哈赤了。这对我们有利,不过,辽东兵马的战力难料,胜了于我们无益,败了,我们便会独自面对努尔哈赤的兵锋。”
郝老六与赵毅成都严肃起来,这情形虽然不是眼下即将发生的,却肯定不会太远,形势难以预料。
“我们如何应对?”
“保存实力,趁机扩展。”苏翎说道,“对努尔哈赤依然要想办法限制其扩从力量,但眼下也不能将其逼急了。剩下的,都要看辽东这次战果如何。最好还能像清河堡那样,不论哪一边胜败如何,我们都能扩大实力。只有实力,才是立足之本。”
这次议论,可以说定下了日后千山堡的位置,在辽东与努尔哈赤之间如何保持平衡,如何不被任何一方碾成齑粉,是要万千小心的计划,并且,还要一些好运气才好。
这一晚之后,赵毅成的哨探队伍重点放在了辽阳一带,除了在牛毛邬一带保持警觉,其余的全力打探辽东军情,这与努尔哈赤所作一模一样,甚至在没有开站之前,双方哨探就开始相互拼了起来。
一切,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撕杀,要看哪一方流的血更多,哪一方砍下更多的头颅。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九章 未来基石
千山堡秋收之后,在农事上便没有多少可做的了,不过是整理一下窖藏,翻晒陈年旧粮之类的扫尾事宜,接下来则是猎人们开始忙碌的阶段。冬季的严寒需要足够的肉食弥补热量的散失,趁着这个机会,千山堡的猎人们分组行进于四周深山密林里,某种程度上加大了千山堡预警哨探的密度,而密林里四处布下的陷阱、套索,也足以令潜入者举步维艰。再加上四下往来巡视的骑兵马队,整个千山堡都处于一张大网之中,即便辽东与后金彼此磨刀霍霍,暗地里不知将对方杀死多少回,这处于中间偏远地带的千山堡,暂时还没有受到任何威胁,以至于苏翎有时间去处理一些堡内的闲事。积累下来的事务足够使苏翎忙于应付,但很快,苏翎便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办法。随后苏翎仅召集所需人员商议处置原则,放手让人去自行解决,不再插手具体事务。千山堡诸多杂事很快便得到妥善处理,而正是这样的处置,暗暗地形成今后成为定规的一系列标准。
千山学堂也是其中之一。陈芷云被苏翎鼓励尽情发挥之后,很快便制定出第二批学员的招收计划。赶在下雪之前,千山学堂的第二批学员就将进入这种前所未闻的学习之中。这批学员共计三百人,都是来自附近的村落,其中八十名约十岁左右的孩童是来自浑江渡口北岸的女真村寨,而术虎从海西、东海也送来三十多名。令苏翎略感意外的,是这些孩童的父母格外开通,几乎没费多少口舌便同意将孩子送来,有些甚至还带来一些山货土产作为谢礼。尤其是术虎送来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当地部族首领子弟,自然谢礼也格外厚重。这相比之下,那些汉人村子却没这么爽快,即便是送来了,也多少显得不以为然。若不是讲明还要学习种田等技艺,怕是还要少上小半。读书除了认字以外,对这些村民来说没有别的好处。明朝的百姓经多年的惯性,一直将读书作为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