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瞳_作者:西半球-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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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紧那罗的灵光退去后，凌影发现自己站在山崖之上。这个属于紧那罗王的世界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头顶上一片蓝色的天空，以及绵延至地平线的黄土褐石的大地。
　　大地上突有紫电横空，凌影看得双瞳一缩。那凝聚如球的紫电他可相当熟悉，在下马镇的矿穴下，由罗刹王使出的雷梭可教他吃过苦头。却见大地之上烟尘滚滚，那雷梭眼看就要轰下地面，但有白光一闪，雷梭顿时被一剖为二，罗刹王那强横的灵动，便如此消散于空气之中。
　　凌影看得又是一征，雷梭是罗刹王将其灵动以内旋的方式构成。其超强的凝聚结构使得雷梭具有高度穿透性，及不易被破坏的特质。可那不起眼的白光却轻易让雷梭宣告无果，却不知和罗刹王对战的，会是哪个？
　　凌影正猜测间，地面灰尘中有白浪闪现，象牙色的剑光暴掠而出，如同一轮洁白的弯月朝着天穹冲起。大地尘烟自两边卷开，露出一道女子的身影。她长发被气浪托得扬上半空，身上所着衣物裂痕处处，而□在空气里的双臂也隐见血痕，看这模样，不知道和罗刹王打了多长时间。
　　但吸引凌影目光的，却是那女子右手之中所持的一把灰白色长剑。那剑极为细长，食指般粗细的灰剑，却足有五尺左右的长度。剑身也不知道为何物所铸，看着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但就是这么一把奇异的长剑，其上所散发的灵动，却如威似狱，并透着一股古老苍桑之意。
　　那持剑的女子似是感应到凌影正在观察，于是她半转过身，在那被风吹乱的长发下，露出了蓝沁的脸孔。
　　“蓝沁？”凌影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和罗刹王交战不败的，竟然会是蓝沁。
　　而此时，他再细看，却觉蓝沁和以前大不一样。那落下一两道细微伤痕的脸上，有着不逊于男子的坚毅。更奇异的是蓝沁的双眼，除了眼神变得比以前锐利之外，凌影还发现在那漆黑的眼珠里，还泛着一层灰白的光轮。
　　看到凌影，蓝沁也觉得有些意外。她似是要和凌影打声招呼，但却突然转身，手中灰色的长剑上移，然后半空中响起罗刹王的声音：“丫头，看哪呢！”
　　身披兽甲的罗刹王在蓝沁身侧闪现，手中邪血恶镰划出凄厉红芒直取蓝沁首级。凌影看得心头猛跳，但那片血光却为蓝沁手中的灰剑轻易挡下，只是两人间的灵动强烈碰撞，产生的烟尘排空而起，又将她们的身影淹没。
　　“她变了……”半晌，凌影才说出这句话。
　　“是变了。”旁边的紧那罗王叹道：“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月，从一开始被罗刹揍得找不着北，到现在即使罗刹拿出全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败她。蓝沁她，在拼了命地学习啊……”
　　轰隆一声，地面传来闷雷之声震掠千里。灰白气浪再现，那由蓝沁手中灰色细剑划出的剑光，却带着莫以能御的威能，直把罗刹王给掀飞了出去。直滑行了数十米，罗刹王才卸去剑浪的冲击，然后怒叫着又朝蓝沁扑去。
　　“那把剑？”凌影盯着蓝沁手中的灰色细剑：“……那不是真剑吧，我看着像是由灵凝聚而成。”
　　“赤凰之主果然好眼力。”紧那罗王笑道：“蓝沁手中之剑，剑名混沌。那非是人间凡铁，而是在半个月前，蓝沁以混沌之灵具现化的产物。”
　　“混沌之灵？”
　　“是啊，非黑非白，是为混沌。”紧那罗王收起笑容，虽未睁眼，但给人的感觉却似是注视着蓝沁：“在唤醒了混沌之灵进行灵动填装后，尽管蓝沁成长的速度已经很快，可她那终究是凡人之躯，并不能在体内填装这股最古老的源力。可蓝沁却另僻它法，在进行灵动填装后，把身体无法承受的多余灵动凝结成物。如果说混沌之灵的总量是十，那么蓝沁能够填装的灵动值最多只是二，而近乎八成的混沌灵动便成就了这把剑。而借由这把名为混沌的剑，蓝沁得以驾驭百分百灵动量的混沌源力，只要这把剑存在，蓝沁便等同于半神。只是……”
　　“是限制吧。”凌影接过话来说道：“既然是这世间最古老的力量混沌，以人的躯体去承受它的灵动，肯定有相当大的限制。”
　　紧那罗王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说：“如果进行灵力填装，再召唤混沌的话。蓝沁的极限，只有一分钟……”

法宗宋天

　　傍晚时刻，日落西山。蓝沁的房间中灵光闪烁，她和凌影就这样回到了现实世界。
　　让凌影自己在边上坐会，蓝沁便冲进了浴室里，不一回便响起密集的水声。洗了个澡，蓝沁穿着浴袍给自己和凌影各倒了杯茶，才坐到窗户旁边的椅子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凌影只是没见她三天，却不料她在紧那罗王的超空间里已经呆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蓝沁每天几乎都是和罗刹王的战斗中渡过。罗刹王的指导很简单，就是用拳头让蓝沁明白何谓体与技。一开始罗刹王并没有用上灵动，但即使只是使用肉体的力量，也打得蓝沁满地找牙。可三个月下来，掌握了混沌之剑后的蓝沁却可与灵动全开的罗刹王交手而不落于下风。
　　蓝沁成长了，在凌影的眼中，那脸上落下两道淡淡伤痕的她，看上去已经成熟了不少。而那一双漆黑眼珠中若隐若现的灰白光轮更是告诉凌影，掌握了混沌之灵后的蓝沁，与以前的她已经判若两人。
　　“干嘛老盯着我看。”蓝沁微嗔，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去，又轻声叫道：“啊，罗刹那混蛋把我弄花脸了？”
　　丢下喝了半杯的清茶，蓝沁随手抓过一面镜子，空着的另一手轻轻按在自己受伤的脸上，灰白色的光晕在她掌中生成，那两道淡淡的伤痕便渐渐消失在灰光之中。当蓝沁放下镜子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如初。
　　“还好混沌为万物之灵，不在五行中，却能够支配五行。要不然不能使用水之灵修补伤痕，本小姐可就算是破相了。”放下镜子，蓝沁朝凌影努了努嘴：“怎么，凌警司亲自来找我，又有什么案子了？”
　　凌影晒道：“你现在还有心情接案子吗？”
　　一句话，让本来还挂着笑容的蓝沁脸现惆怅之色，她自嘲般说道：“那倒是，我现在哪有心情接什么案子。”
　　“我听紧那罗说，你很拼命地学习战斗技巧，怎么，想找那个人问个明白？”凌影见自己一句话不小心引得蓝沁不快，连忙扯开了话题。
　　蓝沁重重点头：“嗯，金那家伙太不够意思了。我还当他是好朋友来着，这混蛋却连告别也没一个就跑掉了，我自然要找他算帐。”
　　她嘴上说得轻松，眼中惆怅之色却有增无减。看在凌影眼中，他眼神为之一暗。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似乎两人突然找不到话题继续说下去。良久，蓝沁甩了甩头，似要把不快丢出九宵云外，又问凌影：“开门见山吧，你这次来，不会只为了探望我这个不成器的下属吧？”
　　“好吧，那我也不兜圈子了。事实上，我想带你去见我的老师……法宗之主，宋天！”
　　蓝沁戒备地说道：“他不会一见面就要杀我吧。”
　　凌影知道她在开玩笑，他却认真地说道：“你放心，先不说老师不会如此，如果他这样做，我的剑一定会替你挡下任何攻击……”
　　蓝沁听得一愣，凌影的话勾起她的回忆。曾经，那个人也说过要保护她。可是他走了，那曾经的许诺，就如同一个美丽的泡泡。可泡泡再漂亮，也有幻灭的时候。而现在，又有人对她说出同样的话，她却不愿再接受。何况，现在的她已经不用被人保护……
　　“开个玩笑啦，别当真。”蓝沁笑道：“那我们几时走？”
　　“明天。”凌影答道：“机票我已经订好了，局里我给咱俩申请暂时停止一切职务，所以你不用特定去和陈局长请假了。”
　　“你倒是会安排，不过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玩私奔呢。”蓝沁笑了起来，可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影一大早接了蓝沁就往机场赶。两人搭乘了9点钟的班机直飞四川都江堰市，原是法宗所在，却是在那道教发源地之一的青城山上。青城山靠岷山雪岭，全山林木青翠，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有青城之名。
　　山峰丹梯千级、曲径通幽，自古便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与剑门之险，峨嵋之秀齐名。青城又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洞，可以说处处是美景，步步留古迹。山上又建有老君阁、圆明宫、建福宫、上清宫及天师洞等道观建筑，自然，这些道观可供游人进入，自然不会是法宗重地。事实上，当凌影带着蓝沁直上青城，又从天师洞的后门进入青城后山时，才算是走进了法宗的地界上。
　　那诸多道观不过是法宗以掩人耳目的幌子，法宗真正的根基所在，却是在青城山的深处。并须有法宗秘传的术法才找得到真正的路径，否则外人即使身在山中，也难以寻得门而入。再说蓝沁随着凌影跑了大半山峰，最终来到一片竹林内。但见林中木屋处处，有村妇山夫在其间进出，又见凌影指着林中深处一座独屋说道：“那便是老师的住所，我们快些进去吧，恐怕他老人家已经等了好些时候。”
　　蓝沁却不着急，她好奇地看着四周木屋说：“你们法宗的人，平时就住在这里？”
　　“也不全是。”凌影随口答道：“只有当我们要突破某个境界而潜心修行时才会回到此处，以借青城山浑厚的山脉灵息为已用。不过老师他倒是长居山中，以日月星辰为伴。”
　　说话间，两人来到林子最深处的木屋前。此屋建于峰崖之边，屋的另一边便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山崖之间偶有老松穿云而出，时有惊鸟飞渡而过。不过惧高之人往下一望，那山崖深不见底，又隐于雨雾之中，倒让人看得两眼发晕。
　　蓝沁暗道凌影的老师倒是会享受，此处山景极好，人在这里一住，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远离城市的宁静便足够让人流连忘返。
　　屋子木门虚掩，里间传来隐约的谈话声。凌影推门而入，带着蓝沁拐过玄关，便见师尊坐于竹帘之后，孙鑫宋佳分坐两旁。见凌影蓝沁来到，宋佳甚是乖巧，连忙把侧间里搬来两张竹藤编的椅子，招呼着两人坐下。
　　等两人坐定，竹帘拉起，法宗之主宋天出现在蓝沁眼中。如果不是凌影先前有言，否则蓝沁决然不信，这眼前穿着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梳往脑后的老先生会是凌影的老师。因为在蓝沁看来，他更像一个事业有成的生意人，而后来凌影才告诉她，宋天除了身为法宗之主外，同时亦是跨国集团宋氏企业的总裁。即使没有法宗宗主这层身份，宋天本人亦是手可遮天的不世人物。
　　而自帘后现身，这法宗宗主便直直盯着蓝沁看。直到蓝沁看到脸上发烧，他才收回眼光：“好，不愧是正邪二神选中的容器。宝气内藏，周身灵动浑厚如山，天灵慧光冲顶，小姐法相已成，假以时日，修身成神亦非难事。想我宋天竟有望得见一回白日飞仙之奇事，也不枉活了这辈子。”
　　说罢，宋天哈哈大笑起来，状甚开怀。蓝沁暗想这老头眼光倒是独到，不过看了自己一眼，便像是看破了吉祥天那神创神的计划。可给这法宗之主三言两语这么一捧，蓝沁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凌影看在眼中，便轻咳一声道：“老师，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暗黑天已经出世。这次带蓝沁一同前来，是想请教老师，这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宋天收起笑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暗黑天以非　常（炫…书…网）手段行非　常（炫…书…网）法，出乎许多人意料的降临到人间。这确实是无比糟糕的消息，只不过，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对于暗黑天来说却是不完整的。”
　　“你是指暗黑天魂识不全吗？”蓝沁说道：“八座鬼神封印，现已出世的有五座。也就是说，暗黑天拿回了超过一半的魂识，但还有三份魂识她还没拿到手。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我们阻止她拿回其它三份魂识？”
　　“不……”让蓝沁意外的是，宋天却摇了摇头：“防洪之法在于疏而非堵，事实上当第一座鬼神封印出世后，其它封印的解除只是迟早的事情，不管我们愿意与否，已经降临到人间的暗黑天，总会有办法拿回剩下的三份魂识。所以阻止她解开其它三座鬼神封印并不现实，现在我们要做的，却是抢在她之前解除鬼神的封印。”
　　“抢在暗黑天之前解除鬼神封印？”蓝沁略一思索，便琢磨到宋天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放弃暗黑天的魂识，改而全力争取封印解除后的鬼神站在我们的阵线？”
　　“不错。”宋天说道：“之前凌影曾传话与我，让我知道鬼神受暗黑天魂识污染而倒戈之事。但天龙八部众，无一不是超绝的强者。即使心灵上存在破绽而让暗黑天的魂识趁虚而入，但要凌驾于他们的意志之上而强行让他们为已所用，恐怕不是魂识的污染那么简单。依我看，鬼神叛变的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封印的解放者身上。如果由带着吉祥天气息的蓝小姐亲手为他们解除封印，小姐灵魂中吉祥天的气息印记当会帮他们记忆起自身的阵营所在，便不会再发生叛变的事情。”
　　蓝沁听得恍然大悟，但同时又觉得古怪非　常（炫…书…网）。这套理论，怎么听着像雏鸟认母的现象。鸟类在破蛋而出后，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对象认定为自己的母亲，这不正和这老头说的极为相似吗。
　　宋天却不知道蓝沁脑袋里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他继续说道：“而最关键的是，当暗黑天拿回完整的魂识后，这八份魂识分裂千年，要八识归一谈何容易。这个时候，便是暗黑天这悠久生命中最为脆弱的时刻，同时……也是我们对其发起攻击的最佳时机！”

无底鬼洞

　　青城后山，法宗宗主宋天居住的木屋里，宋天点出与其阻止暗黑天拿回其它的魂识，不如全力争取鬼神的加入，再于暗黑天八识归一之际，趁她魂识混乱之时发起攻击。这番话让蓝沁大有恍然大悟之感，来见宋天之前，蓝沁想的却是如何阻止暗黑天集齐完整魂识，只要她魂识不完整，蓝沁自问方有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