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丫鬟-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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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海叹道:“眼下虽是盛世太平,海晏河清,京城里也是花团锦簇,一片繁华热闹,实际上底下忧患实多。西北虽然平了,也斩了敌首,但草原之北却有罗刹国不时骚扰边境,又有蒙古人也十分躁动,东北又有鞑达子无时无刻不想着打进关外。西南才平了几年?如今又时有不臣之心,东南更有倭寇滋扰,海啸伤民,可谓是狼烟四起,民不聊生。”
说到这里,杨海面上掠过一丝讽刺之色,道:“这只是外头,京城里呢?人人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有几个官员能做到体察民情为民做主?便是所谓廉洁奉公的好官也不过是随波逐流,不敢出头。我升为京营都司半年以来,只见麾下兵士没有一战之力,个个贪生怕死,难怪每回出征打仗,皆用募兵,那些兄弟死了,我们连尽一点心意也得以免上头忌讳!”
他看着柳湘莲脸上的诧异,对蒋玉菡道:“从前在山上倒好,唯知操练兵士罢了。如今在京城居住不过半年,我浑身都不自在,也不耐烦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原想着,自请戍守边疆,不巧你姐姐又有了身子,便想等孩子生下,年后再说。”
可巧琳琅进屋拿东西,路过饭厅,听了不觉一怔,自杨海回京后,她也知道他一直郁郁寡欢,不耐各样人情来往的虚热闹,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心。
与京城的花天酒地相比,琳琅虽有十分挂念之人,但更喜欢平和恬淡的淳朴日子。
蒋玉菡吃惊道:“姐夫你要去戍守边疆?姐姐和虎哥儿他们怎么办?”
杨海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想合家过去。”
与其在京城里碌碌无为,无所事事,冷眼旁观,忍受种种纸醉金迷应酬交际,倒不如去边疆,训练出一队骁勇善战的兵士,驻守关防,不叫外敌作践百姓。
蒋玉菡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不可能!我见惯了京中大小事情,但凡将帅戍守边境,父母妻儿都必须留在京中,这也是让圣人好放心的意思,以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柳湘莲也点头道:“正是,这也是我为何不肯读书上进的缘故,实不耐那些禄蠹的算计。”
杨海哈哈一笑,道:“你们都糊涂了,我既非将,也非帅,不在其列。”
柳湘莲和蒋玉菡顿时醒悟,不觉失笑,杨海虽是四品之爵,但并非将帅。
蒋玉菡想了一回,笑道:“我们倒真是糊涂了。”
杨海对柳湘莲道:“别看如今不打仗,可依我说,不过一年半载,又得有极大的战事,京营军户也用不得,仍是募兵,依你的武功本事,挣一个前程绰绰有余。只是怕你受不了征战之苦,而且战场上生死无常,略有点子身份家业的都不肯去,唯有穷苦人才去挣一口饭吃。”
柳湘莲听得大笑,道:“大哥你也不是穷得吃不上饭,怎么就去了?”
杨海自然不会说自己一腔热血,唯知保家卫国,便嘿嘿一笑。
琳琅不过言语过耳才听了几句,转眼便即离开。 柳湘莲却有些出神,直至吃毕喝茶,仍在沉思,忽听小厮杏奴来报说薛大爷找,蒋玉菡便笑道:“薛大傻子虽然仗势欺人的事儿做多了,也是走马观花的下流人物,为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你从前打得他有一阵子不敢见人,出门躲羞,再见你也没放在心上。”
柳湘莲笑道:“也不过是个直心眼的傻子。” 说毕,起身抱拳道:“也不知找我做什么,今日告辞,改日再会。” 蒋玉菡也笑道:“我们一并罢,酒吃完了,也得做事去了。” 杨海也并不挽留,送出了饭厅,却见琳琅母子和杨奶奶坐在花架子下说话,跟前茶几上放着一把紫砂壶,两三个紫砂茶碗,端的玲珑小巧。
见他们出来,杨奶奶仍坐着,琳琅却起身笑道:“怎么,这就走?”
杏奴来找的时候,先给杨奶奶和琳琅请了安,才报进去,因此琳琅方有此语。
柳湘莲笑道:“正是,也不是是何事,今日叨扰大嫂子了。” 琳琅抿嘴一笑,道:“说什么叨扰?我们大爷除了那帮兄弟,也没什么极亲香的人,我倒盼着有一二至交来走动呢。” 众人俱是莞尔,蒋玉菡道:“姐姐,我也走了。” 当下杨海送他们出门,琳琅则吩咐人收拾厅中碗盘盏碟,下剩的菜也都叫下人分吃了。
因杨奶奶在院子里,琳琅便没问及戍守边疆之事。 却说柳湘莲骑马过街,与杏奴一径到了薛蟠给自己置办的宅院里,只见薛蟠在门前走来走去,摇头晃脑,不时张望着,虽然模样并不差,打扮得锦衣玉带,但看起来举止中总透着一股猥琐傻气,柳湘莲不由得暗暗好笑。 他下了马,将马鞭扔到杏奴怀里,走上前笑道:“你又来做什么?”
薛蟠一见到这位义弟,登时满脸喜色,大笑道:“我给送些家具摆设东西来,还有一些绫罗绸缎做衣裳,还有五百两银子给你过日子。”拉柳湘莲进院子,果见院中摆着一地箱笼。
柳湘莲道:“我一人一口饭,也不必摆这虚场面。” 薛蟠却笑道:“你是要娶媳妇的人了,难道不要预备着?” 柳湘莲一愣,随即失笑,一面叫杏奴去倒茶,一面回头让座,笑道:“这才多久,你就有人选了?我先告诉你,非绝色不要,非正经人家不要。我虽一贫如洗,也无家无业,但却想找个情投意合之人,绝不要一干轻薄脂粉。” 薛蟠道:“你说你要绝色,我如今给你说个绝色人物还不成么?” 柳湘莲听了十分诧异,难道薛蟠竟有了人选?忙问是谁。
薛蟠立刻抚掌大笑,一面笑,一面点头,一面感叹,道:“真真是古今往来第一绝色,我素日所见上下贵贱若干女子皆未有稍及一二者。好兄弟,你有福了。”
柳湘莲皱眉,能叫薛蟠见到的,莫非是其亲眷?他曾听薛蟠提过自己的妹妹有个金锁要拣有玉的方可正配,但凡听说者皆知宝钗宝玉的金玉良缘,自然不会是其妹。不过除却平民百姓之家的女子妇人外,哪门大户人家的小姐会轻易见到外男?让薛蟠觉得无人能及? 想罢,他便又问道:“是谁家小姐?”
只听薛蟠笑道:“说的便是宁国府里珍大奶奶的娘家妹子三姐儿,最是个风流标致的。”
柳湘莲脸上登时变色,又羞又怒,但他素知薛蟠之性,便先问道:“谁提的?”
薛蟠原是个直心肠的人,便实话实说道:“昨儿和宁国府里珍大哥哥吃酒,因前儿琏二哥闹了一场,便要发嫁小姨,二姐儿也罢了,她那家穷,娶不起,倒是三姐儿,原是五年前就看中了你,为了你,尽断前恶,每日关门闭户,一点外事不听,唯知侍奉母姊,安分守己,随分过活。她自己说了,你一年不来,等你一年,十年不来,等你十年,若你死了,她情愿剃了头去当姑子,吃斋念佛,以了此生。珍大哥哥听闻我和你结拜了生死弟兄,便托我说和。”
柳湘莲听到这里,冷笑一声,道:“你也傻了,竟做这事?谁不知道宁国府里除了门前两个石头狮子干净些,别的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叫我做这剩王八?再者,哪有女家上赶着挑男人的?也忒瞧不起人了!”
薛蟠常跟贾珍父子胡闹惯了的,闻听此言,立时羞红了脸。 柳湘莲又问道:“你说琏二爷闹了一场?又是怎么回事才想着发嫁?” 薛蟠回来后,常与贾珍父子相见,一概风花雪月竟不见贾琏踪影,心中也自好奇,便寻根究底问了出来,方知他现今谋了实缺,每日忙活不得闲,闲了又不知跑到哪里去,别说他们见不到,便是素日有所勾搭的仆妇丫头,也都难见他。
凤姐在宁国府大闹一场,世人皆知,尤氏又羞又恼,狠下心来要将尤二姐尤三姐嫁出去,贾珍父子虽然十分不舍,但二姐有婚约难寻下家,三姐又极难到手,便依了。 柳湘莲听到这里,已恨得眼内火星直冒。
他家虽然落魄,到底也是世家,仍留有一股傲气,岂能娶此失德失身的淫奔□?兼之他姑母素知他萍踪浪迹,有钱就花,怕他败家,便将柳家仅剩的家业一概收拢在手内给他存着,是以外人只说柳湘莲穷得叮当响,实际上还有一份家业,足够成亲生子。
薛蟠忙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出门做一趟生意回来,不说赚钱,便是这份心,也不知我妈和我妹妹有多欢喜。如今她也有心痛改前非,何必再论前罪?她那样的女子,也是说到做到,斩钉截铁,只念着你回来,也是十分果敢刚烈。”
柳湘莲听了,倒有几分诧异,随即又冷笑道:“你也别哄我!若果然立身甚正,又岂会五年后才痛改前非?五年间净做些淫奔无耻之事?她那个姐姐,若非嫌贫爱富,又岂会任人作践?难道小门小户几十两银子都不能过日子?虽说宁国府家大势大,昔日所玩弄女子不知凡几,但她们既是姻亲,若不是心甘情愿,那珍大爷父子怎会得手?”
薛蟠的口齿素来不伶俐,不禁无言以对。虽说他们都是风花雪月惯了的人,可是若说到娶老婆,莫说柳湘莲,便是薛蟠自己也不愿意做别人的剩王八。 一点秋叶从头飘落,宛若黄蝶翩跹,落在地上,寂静无声,院中弟兄两个也无言。
过了良久,薛蟠才红着脸道:“我已在珍大哥哥跟前应承做保山了,这可如何是好 呢?”
柳湘莲看着他,冷笑一声,道:“我说你是傻子,果然别人也把你当傻子,谁叫你拍胸脯满口答应的?活该!” 薛蟠忙作揖道:“好兄弟,快饶了我罢,叫我回去怎么说?”
柳湘莲便道:“也不必说的,只说我拜见姑母后,姑母已给我相看了人家,因此婚事竟非别人可以做主,辜负珍大爷一番厚爱了!”说到厚爱两字,咬牙切齿冷笑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俺是头一回见俺表妹的男朋友,所以木有更新,一夜胖了十几斤咧!今天俺那个借住过的放过鸽子的堂姐兼同学兼朋友要来玩,我以头磕桌中,这几天我正在写收尾,结果天天有人打搅,喔,就前天木有人打搅,内牛其实,曹公对于尤三姐的痛改前非是持赞扬态度的,也很有叛逆进步思想,但是柳湘莲是封建世家子弟,自己可以眠花宿柳,绝对要求妻子是干净的雏儿,而且尤三姐又出身宁国府,自然会反悔,但是尤三姐一死,柳湘莲出家,我总觉得是因为柳湘莲觉得尤三姐是刚烈贤妻,认为她是清白的,所以才自尽,自己辜负了她,所以才出家。但若是柳湘莲知道尤三姐和贾珍父子并不清白呢?也知道尤三姐是女子择婿呢?或许就不会出家了,那时候是男人都不想让女子挑自己,而自己可以挑妻子,啧,封建臭男人!
115。
闻得柳湘莲此语,薛蟠低头一想,觉得也对,倒能应付得过去,只得别过柳湘莲,骑马到宁国府,如此告诉贾珍,又怕贾珍怪柳湘莲便嘻嘻笑道:“我的好哥哥,倘若几个月前,我那兄弟还没去探望他姑妈时说此亲倒也罢了,只是既然他姑妈做主,也只好推了这边。
贾珍挑眉看了薛蟠一会,见他神色坦诚,不似说谎,便跌足叹道:“竟不巧了。
薛蟠微微放下心来,因他来时,贾珍父子正约一干纨绔子弟借练习骑射之名吃酒玩乐,他便
自行拿了一把自斟壶来倒了酒,吃罢笑道:“嗳,无巧不成书,还请大哥哥担待。
众人都知柳湘莲心高气傲,忙问给他说的是谁。
薛蜻素来无所顾忌,便将下巴住贾珍那里一抬,笑道:“是大嫂子娘家的三姐儿。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嘻嘻一笑。
柳湘莲愿意这门亲事,做他们的剩王八才怪
他们这些常和贾珍打交道的谁不知尤氏姐妹早已和贾珍父子不妥?原也有一二人因此占过尤氏姐妹的便宜。不过尤二姐软和些易得手,尤三姐先前虽被得过手失过身,如今反过来泼辣之极,却非男人嫖了她,而是她嫖了男人,连贾珍父子也沾不得了,才有心将其外嫁。
若尤三姐挑个寻常人家老老实实过日子也还罢了,偏看中了柳湘莲,哪里就门当户对了?也
太抬高了自己。柳湘莲虽说无家无业,父母双亡,却也有些根基,既是世家子弟,生得又美,还有个姑妈嫁了官宦人家,便他姑妈这一关都过不去。
因此,众人私嘲者有之,暗讽者有之,还有一干人等着看笑话,不一而足。
既然柳湘莲不肯答应这门亲事,贾珍无心吃酒,等众人散后,便去小花枝巷子内告诉苦等柳
湘莲归来的尤三姐,并尤老娘和尤二姐母女。
原来尤氏姐妹经凤姐大闹,也不好住在宁国府,她们母子本就没有家业,全靠贾珍接济,离
了宁国府,便无去处,幸而贾琏先前买下的小花枝巷子里房舍家具齐全,共计二十余间房舍,
还有两个丫头,便先住在这里了,月月还有贾珍另打发人送银子,倒也十分丰足。
尤三姐好容易等得柳湘莲回京,又得贾珍放她外嫁,不想柳湘莲竟一口拒绝,自是嫌弃自己
淫奔无耻,不屑为妻,不觉滴泪道:“我痴心苦等五年,不想他果然冷心冷情,一言而拒绝。罢了,罢了,原是我之奢望,又岂能得他以情相报?”
尤二姐想到自己也得贾琏反悔退亲,心内苦涩不已,暗叹姐妹孤苦无依,忙劝道:“也是我
们姐妹命苦,名声在外,如何能怨别人?
贾珍眼睛住尤氏姐妹身上一溜,笑嘻嘻地道:三姐放心,虽然柳湘莲不应,我总也能为三姐寻个更好的。
尤三姐翻脸道:“我只等他,他不应,我也不找别人,你别自拿主意一’说毕便回屋了。
贾珍碰了一鼻子灰,又见尤二姐跟着进去劝慰,正要托词几句和尤老娘说笑,忽听里间尤二
姐一声惊叫,充满了仓皇无奈之意,忙抢步进去,只见遍地青丝,而尤三姐正拿着剪子绞头发,亏得她头发极多,尚未绞完。
尤二姐顿足哭道:“你这是何苦?
贾珍上前去夺,尤三姐身形一转,避了开去,手里仍持着剪刀,冷冷地看着贾珍,骂道:
倘若不是你们这些现世宝,我们金玉一般的人如何会落得如此地步?我们姐妹如今也没人肯要,也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