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吹笛雨潇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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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崖皇子心里略微一凛,金国舅——对,金国舅。海王蓝鲸。
最近内外交困,只求渡了眼前难关,他甚至很少有时间去考虑这个真正主宰全局的幕后人物心里想法。
金碧辉叹了口气,眯起眼睛笑了:“你看,如今什么都摊开了谈,我们反而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吧?”
她看着龙首原上方苍莽的天空,忽然问:“奇怪,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流星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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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号角声连绵吹起,悠远嘹亮,一直传到中军营的内室中。
“想不到那个女金吾居然自告奋勇的出城了。”太傅徐甫言摸着颔下数茎花白的胡须,眼睛里面有隐秘的笑意,“调开了她,事情就好办多了啊。”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重重锦帐后,一个女子的声音急切而虚弱的响起来,太子妃想撑起身子,然而她的手臂酸软无力,甚至无法撩开那垂在眼前的帐子,“你们给我喝了什么?你们、你们要把我软禁在这里?”
徐太傅头也不回,只是微微冷笑:“太子妃,如今你还是关心自身吧。昨夜的事情尽管那母老虎忍了没说,可你以为太子会不知道么?”
长孙无尘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手臂忽然完全失去了力气,身子重重靠回锦褥中,仿佛终于明白过什么一般,她轻声道:“原来……我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事是——”
徐太傅蓦的笑了笑,手拈长须,悠然道:“太子昨日对七王妃说:半夜龙首原上会有流星雨,如果起来去花园里候着,会有很精彩的一幕。”清瘦的老者忽然眯起了眼睛,眼中的神色却捉摸不定,摇头叹息:“女金吾虽然厉害,但是心里毕竟还是小孩子。”
太傅顿了顿,然而似乎有些不解的摇头:“不对不对…如果是孩子,她怎么忍得下那口气?我们本来料定了她会和七皇子当场翻脸的啊。”
“你们这是为了什么?难道…要破坏此刻钖国援助我们的计划?”虽然震惊,然而太子妃毕竟是个有见识的女子,短短时间内已经静了下来。
因为喝了早上送来的茶水,不知道为何头痛欲裂,然而长孙太子妃依然却是冷静地反问:“承德是个明白人,他不会为了一时之气的私情坏大事——如果这次没有外援,晔城不日内就要被四皇叔的军队攻破,到时玉石俱焚……”
徐太傅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鹰隼般的眼中冷光闪动:“私情?你以为太子如今发难是为了那一点私情?”他负手看着外面庭中的光秃秃的树——已经是冬天了,一片萧瑟,老者声调却更冷:“两年前,太子就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你们都以为承德是懦夫、是傻子么?”
长孙无尘真正的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的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太傅唇角有心照不宣的淡淡笑,霍然转身,看着太子妃:“他忍了很久了!——可雪崖皇子在军中的声望和能力,谁都不能轻易撼动。承德只有忍着。但是这次不同,太子如果再不先发制人,恐怕王位不保!”
“胡说!你妖言惑主——谁会威胁太子的王位?”太子妃冷冷看着太傅——这个承德太子的心腹,军中的智囊,反驳,“雪崖、雪崖为了请来救兵,甚至不惜入赘金家!”
徐甫言听到这句话,才真正“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定定看着太子妃,缓缓点头:“对!就是为了他入赘了金家!——如果不是他入赘金家,太子还不会这样急着除去他。”
太子妃怔怔看着太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雪崖皇子不告而娶,阵前成亲,根本是心怀不可告人的企图。”徐太傅见太子妃难得纳闷,终于笑了笑,森然道,“你不想想,钖国昶帝、是如何坐上今日帝位的?!——海王会白白嫁个女儿出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啪”,手指用力抓着帘幕,将床头金钩都扯断,太子妃脸色雪白,震惊的看着老谋深算的太傅,“你们、你们居然这样看雪崖?雪崖这般尽心竭力辅佐承德八年,完全不以自身为意,你们是以小人之心度——”
“太子妃如今还是先考虑自己比较好。”徐太傅阴冷的笑了一声,看着因为药力而全身动弹不得的太子妃,眼中有肃杀之意,“今日起,你便是‘卧病不起’了——太子忍了你很久,今日已经到头了!”
然而,长孙无尘却再次撑起身子,只是追问:“你们如今要将雪崖…要将雪崖怎样?”
徐甫言摸着颔下长须,眼睛里冷光闪了几下,许久不说话,终于看着外面天空中翻涌的风云,冷冷道:“七王妃出城了,那最好——等回来,就会发现……”
“七殿下已经战死殉国!”他声音冷如冰雪,顿了一下,看了长孙无尘一眼:“自然,太子妃本来就有微恙,因为悲恸而病逝……呵呵,七王妃心里有数,不会惊讶的。即使她知道也无所谓……颜白本来就对她不起,他们之间是一对怨偶。”
“我替太子盘算的这个计划,还算严密吧?然后——”太傅终于冷笑出声,霍然转身看着太子妃震惊的脸,“然后,太子会再向海王求婚,直接借到了力量来平定天下!无论从身份还是地位上来说,太子比起颜白来都超出一筹。”
太傅负手,悠然望着天空,轻笑:“三天不到了……不过两天啊!待得那个女金吾回城,就要变天了。”
他顿了顿,眼神却变得很奇怪:“只是,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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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此去一路小心。”运河边,数十只大船扬帆待发,红衣束发女子紧了紧护臂,正要跳上船头,却听到了身后太子温言。
金碧辉回过头,咧嘴笑了笑,然而笑容却甚为勉强。她对着太子点点头,眼睛却看着一边送别的丈夫,似乎希望他能说一些什么。然而雪崖皇子只是看着她,仿佛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久,才说了一句:“两日为期,早去早回。”
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她吧?所以还派了自己的副将沈铁心来跟着她一起回去,还带了左军那么多人马来。名为粮草事关重大,要多派人手护送,但说到底,还是防着她翻悔吧?……哈,如果她金碧辉要翻悔,就是千军万马,又能奈她何?
“三日后,粮草定到。放心。”然而,不愿让他为难,她还是淡淡的回应。雪崖皇子微微颔首,眼睛光芒闪了闪。金碧辉再不看他,对着相送的人群一抱拳,揽衣跳上了甲板。
龙首原上的风很大,吹得站在船头的女子一身红衣猎猎,如同红色的火。
帆吃饱了风,缆绳一解开,船迅速的从码头顺流南下。金碧辉站在船头,却转过头,不再看离国相送的君臣们,也不再看她的夫君。
然而,在她转头顺江而下的时候,耳边却依稀听到了笛声,悠远悲怆。金碧辉蓦的回头,帆影旗帜之间,看见木板铺就的挑台,静静伸出河面,石头垒就的河岸,风雨飘摇的灯——渡口边隔江人立,白衣贵公子横笛而吹,衣袂翻涌。
铁衣寒。
那笛声怆凉如水,她心中忽然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只是想哭,想骂,想打人,却说不出什么原因来——“王妃,船头风大,先回舱中休息可好?”
耳边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她回头,看见的是颜白的副将沈铁心。这个戎马一生的将军眼里有关切的意味,然而,泼辣的王妃却蓦的一扬头,冷冷道:“轮的到你来管!”
“受七殿下所托,这一路要末将好好照顾王妃。”沈铁心看见红衣女子凌厉的眼神,却只是温厚的笑着,稳稳回答。
金碧辉冷笑一声,然而眼神倔强:“他管我干吗?反正两天后我把粮草送到晔城就得了!——然后阳关道独木桥,不要再罗里罗嗦来烦我!”
然后,在沈铁心复要说什么的时候,金碧辉止住了他,侧头,仿佛听着风里的什么声音。沈铁心也有些惊诧的一同细听,然而,什么都听不见。
“已经没了。”有些黯然的,她喃喃说了一句,然后径自走下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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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劫
更新时间2008…11…21 14:12:36 字数:6790
“皇兄……大嫂、大嫂身子不舒服么?”
第二日,在内堂中喝着云栖茶,沉默了很久的雪崖皇子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承德太子广袖一拂,眼中的锋芒不易觉察的一闪而过,淡笑:“也没好大事儿,不过前日夜里似乎受了些风寒,早上起来说头有些重,我就劝她歇着了。”
“哦。”雪崖皇子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侧过头去,仿佛只是看着北方天空中浓厚的战云,许久,才淡淡道,“天气越来越冷,要小心身体了。”
承德太子唇角显露一丝笑意,然而却不说话,他有些心不在焉得吹着茶盏中的茶沫,仿佛有些期待着什么事情。此时,大街上马蹄急促响起,守城哨兵急喘吁吁的滚下马来,伏地禀告:“禀太子、七殿下!城外、城外…叛军,今日又派孙铁箭前来叫战!”
承德太子眼里居然没有意外的神色,他此时抬头,看了看内堂屏风后,太傅徐甫言已经到了,看见太子目光,只是不易觉察的点点头,拈须一笑。
原来,一切都按计划顺利的进行着……
“孙知泉?!”不出所料,听到这个名字,向来淡漠沉稳的七弟眼睛登时雪亮,仿佛闪电照耀上了利刃,他一把拉起那个哨兵,冷冷问,“谁在城下叫战?孙铁箭?”
哨兵从未见七殿下如此冷厉的目光,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
雪崖皇子慢慢松开手,让哨兵踉跄着后退大口呼吸,他沉吟着,压抑不住的激愤在他眉间沉浮。呼吸慢慢急促起来,承德太子紧紧等待着——
“皇兄,待我去斩了那家伙首级来!”终于,承德太子听见自己的胞弟脱口请命。
承德太子唇角蓦的有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他一直看着堂内,徐太傅此时已经慢慢踱了出来,拈须微微点头,眼睛里深的看不到底。
承德太子开口劝阻:“七弟,还是闭门不出好了。”
“孙铁箭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我军威、杀我大将,弟今日非要提了他人头回来不可!”颜白的手却是握紧的,眼里亮光如电。他沉吟着,终于道:“皇兄,让我提三百精兵出去,铁骑快马,速战速决,一盏茶内应该就能提着首级返城!”
“好!七皇子智勇无双,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还不是易如反掌?先斩敌首,待得粮草再到,城内的军心一定会大振!”承德太子还没有回应,陡然间旁边就有人击节喝采。徐太傅长衫羽冠,踱出堂来,对着承德太子道:“还请太子立刻下令开城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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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崖!雪崖!莫要出城!千万莫要出城!”深殿中,重重帷幕背后,长孙无尘听得外面号角连绵吹起,金柝鸣金之声响彻内外,感觉蓦的周身都冷了。
然而,她双臂的力气甚至支持不了她从锦衾中坐起。用尽了力气挣扎,只是从床上滚落地面,四肢没有一点力气,她在地上一寸寸的向着门口挪去——然而,寝宫的门紧紧关闭,所有服侍她的使女全不见了,换上了佩剑的士兵。
窗外,龙首原冬季的冷风呼啸而过,剑一般割裂了窗纸——太子妃双手颤抖着,咬着牙,然而泪水还是缓缓从她紧闭的眼角落下。
“雪崖,不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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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厚达一尺的城门在数十个士兵的合力下终于缓缓打开,发出悠长的声音。城头巨大的绞索在轱辘的转动下缓缓滑动,吊桥慢慢放平。
“愿七殿下扬我军威!”右军将领邵筠站在城口,抱拳,朗声祝颂。
金柝急,马长嘶,铁衣寒,一行铁骑从洞开的城门口汹涌而出。陡然间,邵筠怔了怔——因为那时候他蓦的发觉、领兵出城的那个身披银白铠甲的将领,居然不是七皇子!
“禀将军,七殿下方才已经单骑从偏门轻装出城了——方才穿着他铠甲的,是左军都尉方萌生。”旁边,有士卒禀告。邵筠蓦的明白过来:“暗渡陈仓?”
龙首原上,冬来草木萧瑟,一片灰黄,风砂奇大,吹得人脸几欲裂开。
城下黑压压的数千人马,簇拥着一员大将,他身侧的幡旗在风中不停翻卷,那一个“孙”字如血一般夺目。两名士卒抬着一把长弓跟在左右,那把弓竟然有一人多高,玄铁铸成,漆黑如墨,粗如儿臂,两个壮丁扛着,显得份量颇重。
“哦,来得是颜雪崖那家伙啊!”军旗下,那名玄色大氅的将军极目凝视晔城,看见城内涌出的一行铁骑,在滚滚黄尘中看出了当先一人,蓦的大笑,显得甚是振奋:“小的们,快把神臂弓给爷端过来!”
左右一声答应,两名壮丁一声黑哟,那把巨弓便被举上了马背。
孙铁箭轻舒猿臂,握紧长弓。那弓不轻,一入手,胯下黑骏马猛地一踏蹄,打了个响鼻,方才稳稳站住了。孙知泉长弓在手,平平举起,从鞍边箭筒里抽出一支狼牙箭,瞄准了从城中疾奔而出的白衣将领。
“孙将军,还未鸣锣开战,便要……这、这不太好吧?”旁边偏将浓眉红脸,显然有些憨,忍不住喃喃问了一句。
“呸!不好你个头!——你知不知道颜雪崖是个什么角色?现下不杀他,待得他奔近了十丈之内,你我的人头就不保了!”孙知泉看也不看下属,厉叱。
再不答话,他左手握弓,右手如抱婴儿,缓缓拉近身侧。弓绷如满月,孕含了惊人的力量,孙铁箭眼睛微微眯起,鹰隼一样的目光里含了冷光。
在那一队人马奔进了一百丈以内,他瞬的放手,一箭如同雷霆般射出,当先那个白袍骑士挥剑格挡,然而箭上巨大的力量居然将剑震为两段,去势依然不竭,射入他肩上、对穿而过。马仍然在疾刺,然而马上的人一个踉跄,栽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