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4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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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大大咧咧的道:“管他什么阴谋花招,我们只管一路北上,先将大宁卫旧地拿回来再说。”
这其实也是一种思路,战争的阴谋还是建立在实力之上,在一支训练有素将士精良的军队面前,诸如断粮道,偷袭,夜袭,绝水,包围,抄掠,种种阴谋都肯定用不上,这几天泰宁部出动了大规模的哨骑,从调度的密集程度来看未必不想过搞一场突袭战,可是很明显,辽阳军这边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战场一定是把儿兔他们认为最合适的地方。”马光远目光一闪,手指在大帐中沙盘的一处地方,断然道:“一定就在这里了。”
这是大宁都司故地往北百里左右的地方,从地图和沙盘上来看,处于翁牛特部南边和大宁卫故地中间的地方,从沙盘上来看地势是东高而西低,东边是一片山脉,应该是大兴安岭段段和燕山北段山脉的余脉会积处,两条河流,一条从北往南,由高向低,一条是从东北往西南,正好也是配合山脉,整个地利,象是一个开了口子的口袋。
“这是西拉木伦河和老哈河,这里地利山地占四成多,丘陵占两成多,高平原占两成多,平原占两成多。”
说话的是一个参谋司的参谋,可能参加过对这一段地区的测绘工作,介绍起来,十分熟悉老练。
这叫帐中的真正军事主官们对军情司和参谋司的人员又有了新的认识,哪怕再固执的如郭守约这样的老军人,此时身边也是有一堆参谋人员,这些聪明的家伙脑子里有全部的北虏地区和东虏地方的地形图,能熟练的说出每个部落头人的姓名和特点,掌握北虏大小部落大致和牧民人数和甲骑数字,并且能对这些大小部落内斗战争的胜负了如指掌。
他们协助将领拟定做战计划,发布命令,完善细节,同时掌握情报,测绘地形,整个辽阳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建立在当前信息传递速度之下的参谋制度,目前看来,这个制度是异乎寻常的成功。
另一个参谋指着沙盘中的平原地区:“那里地方十分广大,但预定战场肯定就在我们刚进入平原地区不远的地方,山地和高平原都不利于骑兵展开,在这里决战,北虏没有左右翼和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展开骑兵冲击我们的主力,战争,必然在此暴发。”
他所指的地方就是后世的赤峰地区,面积近十万平方公里,但在方广千多里的平原地区,也就是刚过大宁卫故地北方不到百里的地方的一个小点,注定将会是一场决战地。
“干吧!”李达猛击自己双掌,大声道:“就在这里和他们做过一场。狗日的北虏,狠狠的宰他们!”
“插汉部呢?”
马光远仍然保持冷静,虽然两眼并不平静,他顾虑的不是一个泰宁部,单纯的一个泰宁部的实力根本不够看,虽然前些年泰宁部风头最盛,但那是因为速巴亥的原因,真正的实力排名上是插汉为第一,然后是顺义王俺答,也就是土默特,再下来是朵颜部,也就是后来的喀喇沁,再下来才是泰宁,当然这是漠南蒙古,没有算漠北三部和卫拉特。
第六百五十八章 布延
一个参谋答道:“我们的计算就是因为插汉部肯定会介入,而且他们进入战场必定是在大宁卫的左上部,也就是西北方向。”
“估计他们的出兵人数多少?”
“甲骑和牧民相加在五万左右。”另一个参谋解释道:“上一次伏击李宁的骑兵,插汉部也曾出动不少甲兵,还没有休息调整过来,这一次他们的出动人数不会太多。而且我们打的是泰宁,北虏各部真正出尽全力替别人打仗的可能并不大,而且他们还会去支援黑石炭和科尔沁各部,我们的中路军吸引敌人兵力的因素也要考虑在内。”
“这么说来,”马光远道:“敌人总兵力在十五万人左右,当然这其中大半是普通的牧民。”
“牧民和甲骑正常最少是十比一,这一次可能高些,真正的甲骑有两万人左右,加上一些勇武善战的牧民,我们把北虏诸部的战士定在三万人也就差不多了,其余的也就是一群兔子,打顺风仗上来捡便宜还行,指望这些牧民冲锋陷阵,也就是数字好看罢了。”
北虏一个小部落可能就几万人,甲骑几百上千,大部落号称控弦四十万人,真正的甲骑两三万人,而且越往明朝后期,精锐越少,能征善战之辈越少。
皇太极打插汉部林丹汗时,出动的精兵其实也就是一万多人,林丹汗也号称控弦四十万,连打一仗的勇气也没有,象兔子一样一路狂奔,连呼和浩特这样的大本营也丢了,自己的妃子也不要了,整个插汉部落星落零散,被皇太极一路将人丁捡了回去,现在的插汉部和蒙古各部要比几十年后相对强悍的多,但也就是相对强悍而已,北虏入边总是号称十几二十万人,确实也就是一窝一窝数字较多的兔子罢了。
“好吧。”郭守约终于站了起来,目视眼前诸将,沉声道:“那我们就继续北上,打兔子去。”
“哈哈,对,打兔子去。”众将轰然应诺,一起大笑起来。
……
……
“各部甲骑都出发了吧?”
“回禀大汗,都已经出发了。”
“各部都出甲骑多少?”
扎萨克图汗,也就是插汗部的当世大汗图门已经老迈不堪,十年之前,他还声若洪钟,腰背挺直,上下马如年青的牧人小伙子一样的矫健。
在他三十多年的大汗生涯中除了牢牢控制察哈尔本部之外,还有弘吉刺,巴林,扎鲁特,巴岳特,乌齐叶特这五部受直接的控制,还有漠北三部向汗帐定期朝贡,各部的首领大汗,济农,诺颜,台吉,定期来面见这位大汗,商讨部落大事,而各部的鄂托克根据这位大汗颁发的扎萨克图法来治理,号称井井有条。
这位大汗,还在任内征服了达干儿族和额里克特人,使插汗部,也就是察哈尔本部的疆土大为增加,影响力也达到黑龙江流域的广大地方。
在图门嘴里,风云一时曾经两度打到北京城下的俺答汗,也不过就是一个奴子,以他掌握的实力来说,倒也够资格说这样的话。
不过现在图们已经真正的老迈了。
坐在硕大的可容百人出入的大型汗帐之中,图们摇摇欲坠,根本坐不稳身形,他脸上的皮肤全都跨了下来,两眼也是浑浊无神,下巴上的口水不停的滴落下来,如果不是眼中偶现的灵光,根本叫人看不出来这还是一个有神智的蒙古大汗了。
明明刚刚已经说过的事情,大汗居然转头就忘了,回事的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仍然毕恭毕敬的道:“回大汗,五部各出一个鄂托克助战。”
“哼,肯定不会是全部的甲骑吧。”
“大汗明见,都是甲骑和牧民混编,不过各部的人说这些牧人也久历战阵,等于是战士了,也会给他们戴上铁盔,装备好武器。”
“布延怎么说?”
“呃,我没有听说。”
“骗鬼的胡说八道他也无所谓,要打仗还不出全力,只会小算盘算来算去,不象蒙古好男儿,算了,就这样吧。”
图门眼中精芒一闪,腰也猛然一挺,露出骇人的神采,把回事的人吓了一个半死,不过很快大汗就恢复了刚刚的颓样,整个人又缩了回去。
看看大汗无语,回事人蹑手蹑脚的出来,外间有一个四十来岁穿着华贵的男子站着等候,身边是过百个伴当护卫,都是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各部族中的贵人才有的装扮。
这人便是布延,也是图门的长子,后来的薛禅汗。
“大汗怎么说?”
“大汗说一切都很妥当,然后就无别话了。”
回事人也是图门的心腹,但现在老主子行将就木,一切当然还是以布延为主,图门最后那些难听的话,当然不必说出来了。
这一次按图门的想法,既然明军敢深入,各部就要出尽全力,汇集所有的能征善战的敢死之士,最少聚集三四万甲骑带十几万牧民,二十万人由本部和麾下五部出,然后檄令其余各部出兵,聚集数十万大军,将前来侵犯草原的明军打个落花流水。
这百十年来,从伟大的达延汗开始,草原各部一直压着大明打,嘉靖时占了河套,鞑靼各部西一直到青海甘肃和藏区,东到辽东黑龙江流域,明军一直在防守,李成梁也就是干点偷袭和追尾的脏活累活,还真没听说过哪一镇明军敢于深入草原千里之境!
辽阳镇如此嚣张,若是此时的插汉部有图门当年的掌控力,眼下调集的兵力,最少还得在翻几番上去。
达延却太懦弱,在他的短短几年任期内,插汉部前几代大汗的辛苦经营全然白费,各部互相攻伐,陷入内乱消耗。
听了图门汗没有别的表示,达延也松了口气,由不由衷道:“明军欺人太甚,传谕下去,各部加紧行军,由黑石炭叔父为主帅,统一指挥。”
“黑石炭还要对付明军的中路军,能够分开身吗?”
“你在质疑我吗?”达延十分暴燥的反驳道。
那人当然不敢,四周的汗廷高层都选择了缄默,图门只是在拖日子而已,在这时候得罪未来的大汗绝不是明智之举。
三路之战,右路就是福余部自己在顶,中路则是黑石炭和嫩江科尔沁和阿鲁科尔沁等诸部合力出战,明军的左路则是插汉本部和巴林弘吉刺等附属五部,当然还有泰宁部。
明军的左路最为精锐,人数最多,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路。
黑石炭很难两头兼顾,但达延自己不愿出阵,也就只能这么匆忙决定了。
……
……
很快时间进入了九月。
明军是八月动员,八月末期各部开始进入敌境,与此同时,朝堂知道了辽阳镇的动向,开始作出反应。
整个庞大的帝国也因为辽阳的这一次出击,变的格外警觉和紧张起来。
从甘肃到延绥固原,再到榆林镇,山西镇,大同镇,宣府镇,蓟镇,绵延数千里的边境上,无数军人开始戒严,将领开始集结自己信的过的部队,文官巡抚们也格外紧张,三五天就校阅军队一次。
这个帝国,貌似强大,其实已经变的十分脆弱,一点风吹草动,已经有点不堪承受。
辽镇的重要性,在这里就被看的很明显了。
辽镇安,蓟镇安,辽镇不安,边墙被破,广宁和诸堡不复存在,几十万虏骑能轻松得全辽之地,再从古北口喜峰口山海关乃至河套地区,万里地方都到处是烽火,这种情形绝不是夸张。
在宣府和大同还有蓟镇,保定,这几个军镇都在集结兵马,按照兵部的策划,调一些兵马充实这些威胁不大的军镇,调一到两万精锐由这几个重镇赶赴辽东。
大明的边军调度是一个大工程,从动员到确定路线,筹备粮饷,都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兵部在目前来说,还只是行文阶段,当然,因为辽事的紧急,很多人,包括万历皇帝在内都认为惟功必输无疑,辽阳镇可能实力丧尽,辽镇会因此受到极大的影响,所以督促甚严,各镇都接连收到严令,各镇下的各协各路,都开始了兵马的集结。
兵部的命令不仅有集结时间,也有抵达既定目标的最终劫止日期,逾期不至者,肯定会受到相当严厉的惩罚。
在宣府镇硕大的总兵府中,李如松正和自己的亲信心腹们在花厅中打马吊。这个游戏在江南流行了一阵子,终于也传到北方来,几十张方牌码成长城模样,变化莫测,心理和运气都需要极强才能百战百姓,一接触到这个,李如松就沉迷了进去,再也管不得别的事了,在宣府,除了操练自己的家丁和正兵营主力之外,李如松剩下的时间就是打马吊了。
不过今日有重要的事情打断他享乐的过程,一个长的十分英俊的中军游击轻轻走进花厅,低声向李如松禀报道:“兵主爷,我们宣府预计出骑兵四千,派东路参将马林为主将,兵部的滚单已经到东路,马参将派人来请兵主爷示下,是不是立刻准备动身?”
第六百五十九章 对射
李如松盯着自己眼前的牌,几乎是目不转睛,嘴里答道:“呵呵,你告诉马林,他想来回瞎跑捞不着一个首级,还把马跑瘦了,人跑疲了,上下一团不高兴,他就赶紧去,要想省些力气,就在宣府拖时间,等他迫不得已上路的时候,辽东的战事差不多也就打完了。”
在场的人都深感震惊,辽阳的大动作和老帅的落马他们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这阵子小心翼翼的不敢提这个话题,后来张惟功的出现令得他们松了口气,老帅固然有板升之败,弄的灰头土脸,损失惨重,但老帅已经打了三十年胜仗,斩首一万多级,替朝廷立了十次告庙大功,拜封伯爵,国朝武功除了开国的将帅之外就属老帅最强,板升之败也是李宁无能,没有发觉中伏后来又弃师先逃,这张惟功哪里有什么本事,居然敢大张旗鼓的深入草原,这根本就是找死。
这几天这些人没少在李如松面前冷嘲热讽,对辽阳镇出兵之举大肆嘲笑,他们倒不曾想过,李如松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和想法。
“怎么?”李如松斜眼看了看这一群人,冷笑道:“张惟功是和我李家不对付,我和他之间还有不少不愉快的故事,但世间最愚蠢的事就是瞧不起你的敌人,这几年你们光看到我李家在广宁不出来,也不想想是为什么?张惟功已经不是吴下阿蒙,除非他刚到辽阳时我李家扯旗造反,把他给灭了,不然的话,他坐大成功是必然的事。这个人,练兵,打仗,聚积财力,样样都是好手,他身边的人,从宋尧愈到孙承宗,还有赵士桢,徐光启,还有徐渭,李贽,袁黄,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的名士,朝中和辽东还有好多官员为他所用,我们李家是有几个阁老看顾,但张惟功经营的势力也早就不容小觑了,他麾下的张用诚一帮子文的,还有周晋材郭守约一帮子武的,哪一个不是放在任何地方都出挑的人才?这样的人能这么蠢带着人去送死?你们哪,遇事他娘的动动脑子。”
众人被他骂的一头汗水,那中军游击吐吐舌头,赶紧跑出去送信去了,李如松却是手一伸又开始搓动马吊,哈哈一笑道:“继续继续,我们这里他娘的又没有事,管他娘的别人的事做什么!”
……
……
郭守约和马光远王乐亭李达等人站在大光顶子山一处山脉的高处,远远眺望。
已经进入九月,这是毫无疑问的一年中最好的时期,天高地远,天空蓝的叫人心醉,从眼前一直到天际线远方都是碧绿的草地和一从从的灌木,邻近大兴安岭和燕山山脉的地段上开始出现从林,到山顶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