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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部分

调教大明-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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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约束之中。
而因为考成法对赋税征收额度的要求,大量的地方士绅以前用的办法,俱不得用。比如隐田,隐户,优免,飞洒,诡寄等等,这些手段,无非就是官不求真,一旦求真,则无所遁形。
为了达到征收额度,连官绅和生员这样的特权阶层都不得幸免,自然就是天下苦苛政久矣,人心嚣然。
现在么,申时行开宗明义,就是要“以宽为政”了。
这个宽,当然不是对小民百姓,是对官绅阶层。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驿传的严厉管束,还有对力役佥募的规范使用,这些有损官府和特权阶层的举措,当然是不必再进行下去。
其余的禁毁学校,钳制人言,倒是也不妨取消,反正以申时行江南的背景,舆论势力越大,对他们江南籍贯的官员利益就越大。
总之,每一条,都是取消了张居正十余年来改革的成果,将这些改革的措施,视为无用之物,苦民残民之物。
最大的宗旨,便是以宽为政,与国休息,大家和光同尘,一起安享太平富贵之福。
这么一封信,申时行要发出几十封,不到十天,就会传遍半个中国,不到一个月,就会举国皆知。
在正式攻击张党之前,先有一个大的宗旨方针,这几个月,申时行和张四维一直在此事上密切商量,到了今日,终于是正式出台了。
这正如申时行早年暗中同人说过的一样:“苦寒之后,必有阳春。”在他看来,现在就是阳春天抵达的时候了。
“汝默兄,写的真好。”
看了良久,还边看边读,张四维终于将这一份重要的政治文件给读完了。他用手指轻轻拂打着信纸,发出悠长而满足的长叹声,看着申时行,张四维长叹道:“将来,我死之后,神道碑上,就以汝默所写的这信当成碑文吧。”
张四维近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己常常说将不久于人世。申时行看他的脸色,也是神色十分枯槁,一举一动,都如风中之烛,随时有熄灭的感觉。
虽然如此,申时行也不能答应,只微笑着道:“仆的神道碑,也要请元辅来写呢。”
“也好。”张四维无所谓的道:“仆与汝默,请立今日之约,谁见故去,则后去者替先行者写神道碑,如何?”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如此最好。”
两人相视而笑,过了一阵之后,申时行才对张四维又道:“既然可以着手更改大政,元辅以为可以先从哪里具体着手?”
“先打这个人,虽然是死老虎了,但亦要先除而后快!”
“愚意与公相同!”
申时行眼中露出冷意,悠然道:“当日江陵柄国时,此人亦为祸不浅,今虽黜退,只是消除其势,并没有追其责,其党羽亦在钻营活动,为防死虎翻身,不得不穷追猛打。”
“有理,既然如此,就由此人身上发动吧。”
两人虽然没有明言,但毫无疑问,都是明白对方说的是谁,说妥此事,申时行便起身告辞,绝不多留。
他今日前来,乃是青衣小帽,秘密至此,近来锦衣卫活动猖獗,经常可以看到街面上到处都是打事件的旗校,明里很多,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如他们这样的阁老级别的人物,盯着的自然是更多。
张四维送行之时,也特别笑道:“近来旗校多事,不过听说张惟贤对汝默还算尊敬,想来是无事的。”
申时行微笑道:“仆只是经常约束于他,旗校为天子耳目,我等想尽行罢去恐无可能,不过稍加约束,似乎是可以办到的事情。”
“嗯,但愿大政风潮平息之后,对旗校复起之势,能够稍做压制。”
“呵呵,此事容易。”
两人都心照不宣,张四维和申时行是打算在将来做一点政治交易,把锦衣卫的迅猛发展势头给压服下去。
锦衣卫势力现在是申时行的势力外延,申阁老当然不可能承认这是自己罩着的小弟,对他的形象实在没有什么正面的帮助。大学士的势力来自于对内阁的掌控,票拟权,对司礼监的关系,还有对皇帝的影响力。
在如此种种权力之下,再谈对六部九卿的影响和控制,还有对地方督抚的关系。
把这些全理顺了,再能影响到都察院,不使大政受到台谏过多的影响和干涉,就是一个成功的阁老了。
从夏言到严嵩,再到徐阶和高拱,无不是这样的路数。
张居正是做的最成功的一个,申时行却打算把事情做的更隐秘一些。毕竟,不经正式公文流转,将权力以信函和私交的形式确定下来,也是张居正遭遇弹劾和敌视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申某人亲眼看到的教训,绝不可再犯。
正因如此,申时行才有和张四维做交易的可能,阁老的权力体系里头,锦衣卫绝对是最不重要的一环。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种特殊的关口,张惟贤再靠过来,申时行也不可能接受。
……
……
“父亲,和申阁老谈妥了?”
“是啊,什么时候对付张惟功啊?”
张泰征和张甲征眼见申时行离开,立刻便是围了过来。
在此之前,张系晋党的各道御史集中火力攻张惟功,但收效甚微,朝廷只是不疼不痒的表示要调查,然后就没有了下文,连人员都没有派出。
这样一来,暗中受了大票晋商请托的张氏兄弟,自然急的热锅上蚂蚁一般。
“两个混帐东西。”
张四维突然光火,指着两个儿子怒骂道:“一个两个都快抱孙子的人了,一点儿脑子也没有。为父能和申汝默关在屋里谈怎么对付一个镇帅?还为的是你们那点子龌龊乌糟事情?晋商中人有不少急功近利的,不去想学人家的长处,却只想把人打死,老人们也是这样做生意和为人的?你们俩,不管收了多少好处,告诉他们,这事情是一盘棋,没有我的允准之前,谁也不准再动弹了。”
“是,父亲。”
两个儿子已经迈入中年,不过在暴怒的张四维面前,说话的份也没有,只得唯唯诺诺的一迭声答应着。
待张四维返回书房之时,三个久候的心腹已经等候多时了。
“元辅,申阁老写的这个,倒是将你和他二人都囊括进去,这人也算有心。”
江东之还是一贯的那副狂生模样,轻轻抖着申时行刚刚拿出来的信件,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嬉笑着说道。
“不知道元辅与申阁老计较定了没有?”
相比江东之,羊可立就深沉的多,而李植是最为热衷的一个。
他们三人已经说定了,以李植的文才和笔法,最适合打响头一炮,这也是李植十分急切的原因所在。
真的说妥了,他就要立刻回去准备弹章,只是不知道这第一炮,到底打向哪一方。
“徐爵,扫一扫游七。”
虽然身为元辅,多年的养气功夫使张四维不擅长说太直白的话,但今夜他有些疲乏了。和张惟功的纠弹,多年的隐忍使他当了十年的受气包和小媳妇,近来的猛攻毫无效应,最终还是要与申时行合作,借助锦衣卫和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把战火攻到辽阳一方。
这毫无疑问是使他有严重的挫败感,加上身体的不适,张四维颓然倒在书房的榻上,对李植的疑问,只能是以这样直白的方式进行答复了。

第563章 各自
“又要提二十万两?”
回到自己府邸之时已经起更,申时行万没有想到,户部居然还有司官在等着自己。
而比被打搅休息时间的不愉快更加不快的便是看到了皇帝新的手诏。
这一年,算算已经取了三十七万之多,加上这二十万,户部那个来报信的司官苦着脸道:“这一下户部准定亏空了,数字是五十七万之多。堂官有堂谕下来,这事户部没有办法当家做主,派了三人,分别向三位阁老禀报,具体该怎么办,还请阁老们示下。”
其实在阁权不鄣的年代,户部完全能自主决定,但经过几任强势的首辅****之后,六部对阁权已经充份买帐……当然,遇到强势的六部堂官,顶的内阁没办法的时候也是有的。
这一次户部大张旗鼓的向内阁请示,倒不是真的有多恭顺……正常的部务尽管去做,要是内阁连正常部务也干涉,那就是越权过甚,会引起强烈的反弹。之所以这般请示,当然还是因为这件事叫户部上下十分头疼。
皇帝又是用潞王大婚的借口,已经颁赐盐引和土地,王庄官店,潞王的日子不会难过,加上从户部取走的几千两黄金和几万颗宝石,十几万颗珍珠,皇太后必然还会从自己的体己中拿出来补贴给潞王,这位亲王的日子,绝不会难过。
现在取用,无非是拿潞王当借口,二十万中,最多三成四成是潞王的,剩下的,就是皇帝自己自用了。
户部已经亏空了,如果一味迎合上意,说取便取,上下都觉得无法交代,正好,借着咨问诸阁老的借口,表面上是尊重阁权,其实,也就是将矛盾上交罢了。
申时行也没有办法不头疼。
两年多前,张居正先是断然拒绝,然后用揭帖的方式,痛陈国家财货取之不易,皇帝应该俭省用度,不要擅自取用外朝银两,万历被批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与张居正真正失和,也是自此事而起。
如果自己步张居正的后尘,拒绝皇帝取用,申时行第一没有把握能顶住,现在皇帝已经年过二十,正在慢慢调理群臣,很快就会有一大拔的重臣被罢弃不用,自己如果在这关键时刻忤逆皇帝,后果殊难逆料。
二来,便是不符合他现在施政的纲领,既然要改束湿为宽大,连群臣都要好过的多,怎么还能将过去的枷锁,尽数套在皇帝的脖子之上?
这也不符合他的为臣之道。
“汝先回去,回复你们堂官,如何料理,容吾慢慢思忖了再说。”
“是。”对方毕恭毕敬的答着了,见申时行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
……
所谓慢慢思忖,是申时行打算见过了张惟贤再说。
“阁老,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张惟贤神色笃定,但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甚至有一点疯狂。
他等候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虽然算准了万历的性格和李太后的秉性,这种事在近期一定会发生,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激动万分。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张惟贤有异常也叫申时行有些察觉,攻张惟功,他很赞同,但前提是要维持着辽东的稳定,自张居正重病到死去这半年多来,边境上辽镇吃了败仗,杭州,甘肃等地,屡次出现兵变,这不得不使这些从内心深处鄙视武夫的申时行等人,对九边重镇,持着一份格外慎重的心思。而且,最关键的就是对张居正余党的攻势就要开始,戚继光肯定要被调走,这个紧要关头,攻一下张惟功,使之失去在万历心里的地位倒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如果出现更大的乱子,也不是申时行所乐见的。
“我那五弟,欺凌我们父子多年,他要倒霉,我是有些高兴。”
张惟贤神色坦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务要慎重,不要大起风波。”申时行警告道:“所谋越大者,愈要小心行事,你心中所思,吾素知之,将来,会设法达成你之所愿。”
“是,下官一定按阁老的吩咐办事,绝不会行差踏错。”
……
……
接下来的二十几天内,朝局果然为之一变。
先是李植出手,接着是羊可立与江东之。
三大监察御史一起出手,弹劾的却是一个白丁身份的人,对不明就里的人会觉得十分奇怪,而对局中人来说,弹劾徐爵却是一招妙棋。
谁不知道,冯保常年在宫内,外出不易,招揽生意,与百官交接,全部是当时挂在锦衣卫的徐爵的首尾?
先打徐爵的同时,果然也是有御史陆续出手,将游七也隐隐扫在里头。
措词当然还是含含糊糊的不曾明说,只是说有权势品官之家的豪奴与徐爵互相勾结,做下不少不法情事,请法司彻查。
到了十月,万历终于表态,下手诏道:徐爵这厮,充军在逃,乃敢冒充显秩,窃入禁地,罪犯深重。着锦衣卫拿送镇抚司着实打问来说!
谕旨一下,缇骑出动,将躲在法源寺里养的白白胖胖的徐爵拿住,送到镇抚司中审问。
锦衣卫就在天街之上,徐爵被拿时正好百官散值,看到徐爵被缇骑押送经过时,不少官员神色是十分的难看。
这位徐爵,当年出入宫禁,哪怕是宫里已经上了锁,照样可以吆喝开宫门,而且不用记档,这样的权势,不要说普通的官员,就算阁老级别,也瞠乎其后,不能与之相比。
当日谁不曾巴结过他,现在看到此人,自然是有些格外的难堪。
好在徐爵倒也光棍,默不作声,一径被押入锦衣卫镇抚司中,沿途虽然遇着熟人无数,却是始终不出一声,不发一语。
游七被关进来时,情形却是不同。
他是被扫到的,罪名并不重,不过游七在相府多年,所见的********实在太多了,一进来,便知道自己进来容易,出去却是难了。
游七的策略,却是与徐爵完全不同,张惟贤安排人审问这两人,徐爵始终是不发一语,偶然出声,俱是认罪。游七却是胡乱攀咬,几天之下,包知张四维和申时行等人在内,全部被他咬了进来。
“老徐,你这样自己扛着,可是死定了。”
黄昏时分是徐爵和游七最轻松的时候,两人的牢房是南北对向,虽然阴森潮湿,不见天日,但当傍晚的时候,天窗上会斜斜射入一点光线,两人都是面带贪婪之色,斜靠在滑腻湿软的墙壁之上,享受这么一点儿可怜的光线。
都曾经是影响京师风云,搅动大局的人物,现在这么一点儿光线,对他们来说却也是难得的奢侈之物了。
听着游七的话,徐爵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道:“我们俩办法不一样,效果却是一样的。我顶住了,自有大佬倌赏识,老游,我们是死定了的,只不过是斩首或凌迟,要的就是上头知道我们苦楚和用心,保全家人。我可不想我的妻儿老小,到辽东的冰天雪地里去充军屯和营妓。”
游七一滞,他乱咬的效果就是上头有人不知道真假,会出力保他,不过反面效果就是家人容易被人报复。
而他本人的性命,就在于两可之间,可能搏出一条命来,也可能搏到凌迟。
徐爵的做法,便是抱着自己死便死,不连累家人,对徐家的家人来说,倒是极保险的。
“算了,各有各的路数,我不劝你,你亦不要劝我。”
两人一时沉寂下来,牢房之中,只传来隐隐的拷打和讯问之声,这必是刚抓进来的,先痛打一顿再说。
天黑之后,有校尉进来,将牢房外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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