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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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性难移,斜视了李宝等人一眼,看到这些打过好几次仗的训导官都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原本的讥讽话语又缩了回去,无论如何,战场上的表现才是最根本的!
“若有炮便好了。”
“听说北城划了一大块地在铸炮,不过为什么不将佛郎机带些过来。”
杜义和杜廉兄弟二人都是方阵长枪手,穿一层铁甲,虽然不比鸳鸯战兵那样荷重甲,但身上一层坚固的鱼鳞铁甲仍然给他们不小的安全感。
但提起辽阳城中的佛郎机铳,这兄弟两人仍然有强烈的遗憾感。如果这个海滩上有这么几门火炮,也许放上几炮,海盗们就会知难而退了。
现在整个战场都确定下来了,长三里的战场掩护住了船厂和居民区及兵营,两翼是骑兵和哨骑,中间靠海边的地方也有二十多名轻骑,他们在海边来回游走着,已经有一些取了弓箭在手,预备在海盗靠近的时候,射箭骚扰他们。
海盗中有弓箭的也是站在船头,取在手中,准备还击。
这是一次大明万历年间的抢滩登陆战,攻守双方都没有重型火器,所以守军没有打算半道而击,于其在海边乱糟糟的与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海盗乱战,不如在海滩后列阵等候,等海盗全部上岸,再阵而后战。
因为要会战,所以留给海盗的地方也足够了,长三里,纵深也有二里多,摆下两千多人毫无困难,列阵也够了。
三个步兵局和一个战兵旗队,一共四百余人,按平时十人纵深的方阵队列摆成了三个方阵,每个方阵中间留下一条通道,方便侧后的杀手旗队来回。
火铳手有一个局,分布在两侧,中间是长枪兵,两个局。
两个枪兵配一个火铳手,另外加上重甲步兵的保护,这是荷兰方阵的变种。
张猪儿观察战场的地方是在战场最中间的位置,他的身边有一小队的骑兵,由塘马们组成,他们在早期负责按上官指示划定战场,在这个时候,则负责战场传令。
塘马们都是一群精明强干的小伙子,他们身手了得,身上只有一层对襟镶嵌铁叶的棉甲,或是一层锁甲,在来回奔驰的时候,轻便的甲胃不会影响骑速,迎敌时,也方便左右开弓。
在塘马内环,则是高级训导官和千总部参谋,战场的选定,区域,方阵变化,迎敌策略,都由千总部参谋处协同拟定,在这个时候,这些参谋们满脸的兴奋表情,相比较那些新兵,参谋都有实战经验,最不济也是化装成顺字行的伙计,在蓟镇和宣大一带和马匪打过仗,所以在战场上他们并不紧张,而是只顾着观看自己的参谋成果。
最少,眼前的一切符合教例。方阵厚实,长枪手稍微凸前,火铳手按平时训练那样,密集队列,铳口微微向上,被斜举着,每个战兵束甲齐整,只要一声令下,便可上前迎敌。
在这种时候,只能听到人沉重的呼吸声,战马们在不安的蹬踏着脚下的土地,将大片大片的泥土抛在半空,所有人都能听到大海的啸声,当然,还有海盗们越来越近的呼啸声与叫骂声响……
“改变队列纵深。”张猪儿看了一会,下令道:“由十列纵深改为五列纵深。”
旁边一个参谋质疑道:“根据大人写的教例,五例纵深是一个长枪手配两到三个火铳手,而且火铳要配装刺刀,同时分遣队较为精锐方可。”
“我是战场指挥,自然是我负责。”张猪儿斜斜看了那参谋一眼,还是断然下令道:“改变阵列,传令!”
“是,改变阵列纵深,变十人一列为五人一列!”
长达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在这一刻呈现出不俗的效果来。这种阵前变阵,几乎是冷兵器时代任何一支军队都很难能完成的动作,在尖利的哨声和军旗的提调下,整个阵列迅速的改变着。
原本是十人纵深,正面就不够宽大,现在改成五人纵深之后,一个局的正面就扩大了好几倍,三个方阵连接在一起,遮蔽的正面立刻比刚刚超出数倍,由原本的三个正面小而纵深长的阵列,变成了长长的横阵。
每个方阵的火枪手正好是左右相联,长枪手们则列阵在中间。
“应旗!”
新的阵列排好之后,海盗们已经乱哄哄的开始上岸整队,大声的吆喝声,喝骂声已经很清楚了,不停的向这边传过来。
应旗令下,各旗队,各局,各司开始举动旗帜,一面面红色的军旗拖着金黄色的尾穗在早晨的太阳之下熠熠生辉,旗帜翻飞之时,如同一只只飞翔的彩蝶。
海盗人数占有优势,肯定是要来主动进攻,所以明军的队列已经稳固之后,张猪儿不打算继续向前进击了。
这处战场很好,因为是海滩地形,所以逐渐升高,而且左手边就是绵延不断的大山,海盗很难迂回侧击,他们要么爬山,要么就得先在辽阳镇军的队列之前绕道进击船厂,然后再包抄……这当然也没有可能,或是从右翼绕过中左所北城,不过黄敬还是做了表面文章的,城头上站了一些士兵,不停的打锣,也有步弓和佛郎机在城上,如果一矢不发,一炮不打,张猪儿在战后可以将黄敬就地斩首,所以海盗绕道城下包抄的可能也不大。
这一战,就是正面对正面,对防守一方来说,这是一个十分利好的局面了。
“大人,应旗完毕。”
等所有的司旗向千总旗回应之后,中军官向张猪儿禀报应旗已经结束。
“下令全军坐下,将养体力,骑兵下马,塘马和架梁哨骑继续在阵前策应,骚扰敌阵。”
“是,千总大人!”
军令再次被执行下去,所有束甲的步兵开始柱着自己的兵器坐了下来,两翼的骑兵也下马了,他们的阵列拖后,这一战张猪儿不打算用骑兵当决胜手,只是用来追击。
仗还没有开打,他已经在考虑怎么最大化扩大战果了。
……
……
就在海盗抵达海岸线,预备隔几个时辰就出击的时候,消息也层层上报,开始往辽阳镇那边进发。
虽然海盗不能和北虏或东虏的进犯相比,但也是一股超过千人的匪盗,这样的大事不仅会上报辽阳镇,也会上报给广宁镇和北京兵部,一直到最高层为止。
两批次的塘马在辽阔的辽南大地奔驰着,经过南关,先抵金州。
一批当然是黄敬所派,他是中左所守备千户,守土有责,不论是否与海盗勾结,他都必须第一时间向上禀报。
另外一批则是张猪儿派出的塘马,黄敬所派的到海盖参将处为止,辽阳镇的塘马则到辽阳为止,至于继续向广宁和京师报告,自然是由辽阳镇来安排。
抵达金州的时候,黄敬的塘马省事了。
海盖参将杨绍先正好巡查到金州,塘马一抵达,便是第一时间报了军情给杨绍先知道。
同时另一匹塘马则进入金州城外不远,紧邻着两个屯堡的金州千总部军营。
“好家伙,来者不善。”
杨绍先一见之下,就大为头疼,整个眉宇都紧紧皱了起来。他此番出行,纯粹是到金州给当地的武官撑腰来了,辽南虽然不是什么富裕地界,但也是杨家经营过的地盘,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当然不想一下子交出去。
事实上海盖参将等于一言诸侯,如果不是惟功这样强势,杨绍先的日子过的十分舒服。
现在辽南这里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而宽甸那边却是人人有财发,这些天来宽甸来的人个个都是笑眯眯的,他们已经砍了一个秋天和冬天的木头,春天又在继续,哪怕是大雪封山的时候也在森林里继续砍伐,只是把木头囤积起来,现在雪化了,正是大批往外运的时候。
惟功的十万两头款早就付清了,宽甸上上下下的将领都过了一个肥年,他们的本色折色一年六堡加起来才不到三万,比起辽阳十万本色四万折色还要增加的额子差了十倍不止,马市又不能弄的太过份,可说是毫无生财之道,以前辽南的人到六堡都是富翁,现在六堡的人到辽南这边来,个个趾高气扬,都是富的流油。
这么两相对比,不平之心就更盛了。
第479章 奔射
因为不平之心很重,杨绍先虽然得了惟功的冰敬,礼物价值颇为不菲,但也就是维持现在表面上相安的局面,更多的妥协和合作,杨绍先没有这个打算。
倒是杨绍勋一心想顶李成梁,有惟功出头斗老李对他是很利好的事,曾经写了好几封信给杨绍先,叫他礼敬辽阳,大不了将辽南这几州让出来,反正这又不是杨家真正的地盘。
杨家和曹簠一样,都是出身三万卫,真正的底蕴和根基在开原和铁岭一带,沈阳也有一些势力,在辽南差远了。
此次出行,是杨绍先出门散心,他和杨绍勋心思不同,不过又不能直说,只能出来散散心,再者,他的驻地有两千八百人的辽阳兵,每日操练时声势骇人,相形之下,他太过寒酸。而且辽阳兵富裕,现在军营之外有整整一条街,都是辽南的本地商人开的买卖,本地的居民,鸡鸭肉蛋,都是优先供给辽阳兵,种种行为,象一柄利剑插在杨绍先的心头,令他起居难安。
“我才带着五十名随员,家丁三十余人,其余家丁都留在盖州和海州一带……”
听闻军报,杨绍先倒是第一时间放弃了门户之见,对着在场的指挥各人道:“料想你们的卫所也是无兵,是吧?”
卫指挥先是低头,接着惭愧道:“本卫仓促之间,怕是只能集结千余人,而且多为久不操练之兵……”
“好了,我知道了。”杨绍先无奈道:“各卫都是这般,你这里当然不能例外。”
其实各人心里有数,随着辽阳屯堡兴起,还有辽南这里海贸和商业大为发达之后,各卫能用之兵肯定会更加稀少,对各百户下的军户控制,亦是将彻底成为一种形式,甚至,杨绍先听人说,在辽阳城中,连原本的形式也不存在了,各百户千户根本找不到自己原本的部属,也谈不上约束,估计现在朝廷派御史到辽阳来清军的话,什么卫所逃亡,十不存一的话也不必说了,因为连“存一”也办不到了。
“只能去辽阳镇的金州千总部……”
杨绍先神色无奈,却也只能做这样的选择,他的家丁,多半分散在海盖一带,直管的援兵营按制不能随意外出,总兵的正兵营和副将的奇兵营,参将的援兵营,都有固定的防区,不能随意外派,只有游击的游兵营,可以在镇区管辖范围内任意游动。当然,如果有惟功那样的权势,天下倒也是随意去得,只是杨绍先肯定没有罢了。
就在他做出决断的时候,金州千总局里的鼓声响了起来,接着可以看到大队大队的人在营盘中集结,战马嘶鸣,军号响个不停,各司局显然在寻找自己的队列来列队,而整个响声,持续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杨绍先沉默了一小会儿,语气消沉的道:“走吧,人家集结的可真是快。”
金州千总部千总是佟士禄,辽阳军中有名的暴性子和天生神力,辽阳武官之中,除了惟功之外,便是以此人力气为最大,在整个辽东,也是颇有名气了。
毕竟这个时代武将还是以力气为尊的,有名的杜松就是大力疯子,南军将领中的骆尚志,能舞八十八斤的铁戟,刘铤,四川总兵刘显之子,两臂有千斤之力。
惟功的部下额亦都,现在也能使六石强弓,且能边攀越高墙屏障边射,神射和力气综合起来为军中第二。
王乐亭,善射号称辽阳第一,广宁那边很不服气,不少武将叫嚣要和王乐亭比试。毕竟在这个时代,武将就是靠骑射力气吃饭,水平的高低,也很容易就能比试的出来。
杨绍先等人到兵营门前时,金州千总部已经在千总旗下排成了六人一排纵队,这个千总部已经满编,一千三百多人齐涮涮的站在千总旗下,整个纵队严密肃杀,毫无疑问也是一支精锐之师。
杨绍先为之变色,他的随员中有几个幕僚,其实就是不得志的老夫子,用来代写书信和奏折,杨绍先自己大字不识一个,这等事只能委托幕宾。
在这个时候,他的幕僚颇想说几句“虎贲之师”一类的赞扬的话,但看看自己家东主的脸色,几个老夫子捻捻下巴上的胡须,只得闭口不语。
“步队在前,辎重大车在中间和后队,骑兵局随我先行上路。”
佟士禄声若雷鸣,大声下令。
平时,他身上是三重甲,最里一层皮甲,中间一层锁甲,外罩铁甲,手用的兵器是一柄铁斧,十分沉重,他的马匹是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特别买的,虽然不是价值千金的神驹,亦是难得的上品,骠肥体重,身量很大,非如此,不能承受他八十多斤重甲加上沉重兵器的重量。
就算如此,马队出击时,佟士禄的具甲和装备都是放在另外一匹马上,只有预备冲刺厮杀的时候才会束甲换马。
今日,佟士禄却只是穿着一身皮甲,他身边的哨骑和骑兵局的骑兵,全部都是轻甲,看起来都是精神抖擞,十分干练。
待中军官通报了杨绍先等人前来,佟士禄直接策马上前,大声道:“杨将军来的正好,我们一同上路,赶去中左所瞧热闹去。”
他神态轻松,声音朗朗,一副轻松模样。
便是督促步兵列队的军官们也是大声道:“****娘的不要怕,怕个鸟毛,等我们赶到,仗早他娘的打完了,叫你们去是看战场,现场学习,你们他娘的以为能捞着仗打?日你们亲娘的,要是我们到了还有仗打,老子在校场里光屁股爬十圈。”
众兵都是轰然大笑,杨绍先听着这群军官说话倒也是十分投脾气的感觉……他总是觉得辽阳镇的军官太文气,不象辽镇的军官,十有九个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辽阳的军官,一个个文质彬彬的,不象军人,象是进士文人,最不济也是武举人,武进士的感觉。
一两个武进士不稀奇,一个群体全部是武进士,这就是稀奇了。
王乐亭是夯货一个,假迷糊,真精细,佟士禄就是真正的粗人,是那种凭战场感觉和武力打仗领兵的将领,杨绍先在这里,依稀感觉到了辽镇营伍的风格。
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些家伙似乎也太过骄狂,当下忍不住向佟士禄道:“佟将军是否知道具体敌情?”
佟士禄是副营官,千总,却也是辽阳镇的标下参将,与王乐亭在朝廷官职上倒是一样的,所以杨绍先也是以将军相称。
“知道。”佟士禄勒住跨下急的暴跳的战马,这畜生似乎也知道要打仗了,急的上窜下跳,他颇为不耐烦的道:“有两千多海盗,我辽阳镇在那里有七百营兵,这一仗估计张猪儿已经要开打了,杨将军,我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