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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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是一条浅黄色的河流,如同一支利剑将大地劈开,河流东边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靠近河边的地方还有一些零星的灌木从,越是往内,大片大片的草地连绵成片,犹如一块铺陈在天地之间的硕大的毛毯。
此时尚是初春,草长的浅,只到马蹄高低,若是盛夏之时,足可长到马腿一半的高度,大量的野兽潜藏其中,整个草原,蕴含着勃勃生机。
一到秋冬之时,绿草枯黄,一场接一场的大雪自天空而降,到深冬时节,整个平原上除了白色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色彩,牧民都是藏在毛皮缝纫出来的毡包之中抵御寒冬,没有必要不出毡包一步,一场大雪下来,可能就是成群的羊群或牛群冻死,到那时,猎兽不得,这些牧人就化身强盗,去抢掠辛苦耕作的农耕民族。
汉族与草原民族的战争,就是一场资源的抢夺的战斗,如此而已!
看到速把亥的大纛和大队的披甲骑兵漫山遍野而来的时候,惟功心中一阵激动。
他没有害怕的感觉,十余年的武者生涯,这么多年的辛苦,在国公府的挣扎,奋进,和一个个对手的搏杀,这一切早就将他锻炼的心如铁石。
眼前这一切,将会是自己的试金石。
回首身后,他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密密麻麻的各色战马喷着响鼻开始从坡底列队而上,指挥官不停的下令,号手们开始不停的吹响铜号,将大队骑兵指引到他们应该呆在的位置上。
坡顶上开始出现一个个骑兵队列,每个骑兵局下有三个旗队,每个旗队是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一人,旗队长手中持着的是镶嵌着小旗的骑枪,每一队骑兵都紧紧挨着身边的战友,每一匹战马的横度线都是根据旗队长手中的旗枪,每个小队,一个小队接一个小队,整个骑兵战线犹如刀切一般的整齐。
整整近两年时间,所有的骑兵在不停的训练着密集阵形,训练二百步提速冲击,三百步,五百步,训练彼此的配合,训练阵形,与夜不收骑兵局全方面的训练不同,普通骑兵局训练的兵器种类都少的可怜。
三百四十人正好是排列成三排,长长的三列阵列每排是一百一十余人,阵列上竖起的长矛枪头和旗枪的枪尖闪烁成片,整个队列紧密相联,每个骑士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隔,每个人的膝盖都能顶到同伴的膝盖。这样密集的队形对步兵来说都不容易保持,对骑兵来说,更是来之不易。
两年多的时间,不论是骑兵本身还是战马,都是经历了严格的淬炼!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近代训练和战争体系之下的真正的近代骑阵,拿破仑的精锐骑兵就是这么训练出来的,一个法国骑兵打不过一个马木留克游牧骑兵,五个法国骑兵就能与敌人互相有胜负,一个小队的法国骑兵就能追着对手打,而一个连的法国骑兵,足以挑战五倍以上的敌骑!
这就是体系的胜利,在近代骑兵体系面前,任何巅峰或是低谷的封建游牧骑兵都玩儿蛋去。
这是惟功的杀手锏,也是他敢于在戚继光面前说大话的理由。
他早在京城就考虑过未来的布局。
在大明,要出头一定要涮军功,在京城所谓的出头,当上国公,屁用也不顶,在大明的权力体系里,国公根本连七品六科给事中都比不上,也就是看着尊贵而已。
京营是暂且碰不得,这一条路走不通,另外一条路就是经营地方,成为一个比李家还有实力的强势藩镇。
挟地方势力,再入京城,到时候,才是另外一番天地。
这些骑兵,就是他的法宝,是他在大明涮军功闯出一番天地的最大的倚仗,是不是能成功,就看今天了!
坡顶出现大队明军,刚刚赶到草塘湾这个月牙型坡地的北虏马队一阵混乱,号角声声,先是有超过百骑的游骑过来,远远绕道往远方赶去,显然是要看看除了眼前的明军马队之外,是否还有更多的伏兵藏在山谷深处。
更多的披甲北虏开始在号声中集结起来,大股大股的骑兵轰隆隆的跑来跑去,整个天地之间似乎都是被这些拿着铁矛的蛮夷给填满了,各色的旗帜随风飘扬着,各色的战马,各色的皮甲……整个草原之处,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色块,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在速把亥的大纛之下迅速集结了近千骑兵,枪矛成林,战马尾羽拂动时的景像都是一道奇诡而瑰丽的风景,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似乎每个北虏的脸都是清晰可见,那种丑恶,狰狞的脸庞,嗜血与残暴混合的眼神,还有很多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四周,不到四百人的明军挡在他们几千甲骑回家的道路上,怎么想都是一种不智的行为。
与惟功和参谋局上下设想的一样,北虏的军政混杂不堪,真正每个大酋长身边的亲卫骑兵并不算多,大大小小的台吉们自己有自己的算盘,最少在现在的情形来看,不少小台吉已经带着自己的甲骑先行离开,速把亥这里也就是自己的亲骑,在他身后,炒花率领的参与义州之战的大股骑兵还在黄羊台附近,速把亥要么现在就放弃抵抗和阵形,往身后逃走,要么就得在这个坡地之上,与明军来一场殊死搏斗。
是把命运交给后背,忍受被少量明军追兔子一样撵的满山跑的耻辱,被众多大大小小的王爷台吉们嘲笑……速把亥会怎么选择,简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迎战,将明军的脑袋割下来,给老子当夜壶!”
大纛之下,速把亥两眼血红,二十七年间,他亲手斩杀的汉民都不下百人,时至今日,还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形,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冲锋
看着北虏大队迎上前来,辽阳镇嘹亮的军号再次响了起来。
激动人心的军号,令人振奋而鼓舞的军号!
简单的音节,比起以前传统的军乐来,这种军号声在音节上并不复杂,但就是几声简单的转音,就是叫人心潮澎湃,有一种奋勇杀敌的感觉!
三个骑兵局排成长长的三行队列,锁甲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每排一百一十余人,骑兵局的将士与惟功的亲卫混杂在一起,惟功就是在第一排的最前头的位置,做为这一镇的最高指挥官,他的位置就在这里!
第一排的骑兵全部使用丈四长的长枪,在正中的位置上的两个旗队,除了锁甲之外,格外加了一层铁鳞甲。
在一会的冲阵战斗之中,这些战士将直面敌阵最厚实的地方,所以他们的战马最强壮,他们的铠甲也最坚固厚实!
第二队和第三队的骑士们则全部使用上等苏钢打造出来的厚背戚刀,戚刀的形状和倭刀有一点形似,原本就是戚继光在长期与倭寇的战斗中发觉了倭刀轻薄锋利一往无前劈砍威力巨大的好处,在嘉靖年间就加以仿制,到现在万历年间,蓟镇宣大辽镇到处都有人使用戚刀,只是这种刀打造繁难,用时很长,没有上好的工匠难以打造,加上戚刀需要使用上等的闽铁或苏钢,造价十分昂贵,这种厚背戚刀,每柄最少在八两银子,这个价格够买两头牛或是一匹普通的战马了。
而每一次战争,战士手中的钢刀可能就消耗掉了,这仗打的不是武器,就是一堆一堆的银子。
双方的战马都是良驹,在感觉到战场氛围之后,脾气暴烈的战马不停的嘶鸣着,硕大的马蹄不停的将草皮刨翻上来,骑兵们辛苦的勒紧缰绳,控制着不安份的坐骑,始终将阵线维持刀切一般的平滑整齐。
“准备冲锋,刀出鞘,小步前行!”
长号吹出短促又轻快的号音,随着对面的北虏马队的逼近,马光远开始下令,他身边的旗手挥动千总旗,各局的号手纷纷开始吹号下令。
仿佛是一个巨人醒来,翻动了一下身体,从远到近,刀光开始闪烁起来。
每个骑兵都将长刀从自己的刀鞘中抽出,三百多人一个动作,抽刀的声响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而刀光翻滚,更象是一个苏醒的巨人,强敌在前,巨人要活动了。
第一行正中的持丈四的长枪,这个长度已经超过了拿破仑时代的枪骑兵所持长矛的长度,在当时的欧洲,两米七的长矛就是标配,当时的滑膛枪配上刺刀组成方阵对抗骑兵已经成为主流,在这种打法下,古典骑兵想攻破准备充足的方阵几无可能,在滑铁卢战役时,法国骑兵几次撞在英军的刺刀方阵上,虽然是最优秀的胸甲骑兵,也多次打破英军方阵外围,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而枪骑兵就是专门为破枪阵发展出来的骑兵,不仅要使用长矛,还要使用战刀,所以训练更严格,需掌握更多的战斗技能,最终这种骑兵发展远不及胸甲重骑兵和龙骑兵。
在惟功眼里,对付眼前的北虏,自己的枪骑兵一定能够胜任愉快。
在前进号中,三百四十余骑开始缓缓移动,此时马光远纵骑赶到惟功身边,打了个敬礼,然后板着脸道:“大帅,请率领亲卫,和张参将等诸位将军组成骠骑军。”
骠骑是专门在主阵之后组织一条战线,截杀冲阵过来的散乱敌骑,也是骑兵对冲战法中发展出来的兵种。
虽然还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已经是最安全的位置。
“马参将,请注意自己的指挥位置。”惟功决心早就下定,这是辽阳镇发声的第一战,检验骑兵的第一战,他必须要在最中间的位置,引领所有的弟兄向前,此时他拔马退后,对士气的打击是无可挽回,对他本人的威信也是一样。
看到惟功决心下定,马光远眼神复杂,身为指挥官,他明白惟功的决定是正确的,但身为顺字行出身的老人,他对惟功安全的顾虑又超过一切。
“张简修,陶希忠,王国峰,游击以上军官退到阵后,组成骠骑兵线。”惟功虽然自己不退后,不过他也觉得可以组织一条截杀线,杀人倒是次要,不使敌骑有重组的机会才更加重要一些。
战场上不准驳回主将的命令,这是军中铁律,哪怕是张简修都深明这一点,他向惟功瞪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回去。
现在与蒙古人相隔不到一里了,战马已经完成了热身,但阵形最少要保持到三百步以内,最好是二百步以内,如何在战马不断提速的前提下,适应地形的变化和速度的变化,然后仍然以密集队形完成冲锋,这是骑兵局将士们一直不曾停止过的科目训练,最少在目前为止,这个科目已经是所有人都合格了。
不合格的早就调到步兵那边,绝不会留在骑兵千总部,甚至是骑术高绝的高手,只要不能完成与同伴的配合,最终也肯定会被调出,不过多半就是成为中军哨骑,或是夜不收,而不是去步兵队。
在行进过程中,八个旗队长从自己的位置稍稍抽离出来,他们的旗枪高举着,时刻保持和调校着队形的微距,务必使八个旗队都保持着相当紧密的联系。他们的旗枪上的旗帜就是标识物,所有的骑兵只关注自己的旗队长的旗帜。
惟功身边的旗队长由罗二虎担任,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这个视保卫工作远在自己生命重要性之上的亲卫头目两手都是稳稳当当的,没有丝毫的颤抖迹象,和罗二虎一样,骑队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目光坚定,两手平稳,如果说戚继光拿嘴里还有唾沫衡量是不是老兵劲卒的话,眼前的骑兵,几乎个个都达标了。
几年时间艰苦甚至残酷的训练,若干次类似实战的大型斗殴,当然,还有很多人参与过南城之役,手里也有人命,这才是他们能在这样的战场上保持心态平衡和战斗力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在相隔不到五百步时,一千人不到的蒙古大阵又分出了相当多的骑兵,这些骑兵组成了骑队的右翼,刚刚跑去侦察的一百人左右的哨骑已经汇拢,他们将组成蒙古人的左翼。
兵力占优,速把亥的临阵指挥显然没有任何问题,保持中军的人数优势,同时分出一定人数的左右两翼,这是很合格的临场指挥。
而且这两百人的游骑不止是简单的分成两翼,他们策马奔驰的速度明显高过中军不少,没过多久,就与明军阵列不到百步,这些北虏纷纷开始从后背抽出自己的骑弓,显然是要在阵前来回的错位奔驰,用弓箭扰乱明军的阵列。
“又是拉瓦。”惟功嘴唇露出一抹冷笑,这种战法对骑射要求特别高,在急促的奔驰中不停的射出箭矢,轰隆隆的奔驰声,冷然射来的箭矢,如果遇到的是心志不坚的军队,或是杂鱼兵马,在这种战法前直接就崩溃了,不过现在北虏的装备和战术水准都下降的厉害,曾经纵横欧亚无敌的拉瓦战法现在用起来也就是有其形而无其神,特别是明军第一行相当多的将士都穿着双重战甲,骑弓根本无法造成真正的伤害。
在轻箭的箭雨洗涮下,辽阳镇只有几个骑兵被射中战马,从马背上摔倒了下来,骑兵或死或伤,被阵后的军医拖出战场紧急抢救,剩下的大阵仍然平滑整齐,没有丝毫变化。
在进入二百步距离时,马光远的千总将旗再次前倾,身边的传令开始大吼起来:“快步前行!”
所有的旗队长队也开始挥动,军号声变的急促,骑兵们开始催促战马加快速度,马腿的速度明显加快,如果在骑阵一边观看的话,明显就能看的出来,一条条马腿象是在舞蹈一样,只不过带去的不是美和享受,而是鲜血与死亡。
北虏骑兵开始清晰的出现在明军将士的眼前,一张张丑恶之极的脸孔,一个个狰狞之极的丑恶嘴脸,各色的战马之上,是一个个穿着皮甲或棉甲的身影,他们的武器,多半是以长铁矛为主,只是用铁基本上很差,所以长矛的长度和韧性都远远无法与明军手中的武器相比,还有一些狼牙棒,长刀,镔铁棍等等,第一排的北虏已经将圆盾拿在手中,冲阵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在骑兵混战之中,能不能有一定的防护能力。
这一伙强盗,不论是他们的指挥者还是骑兵本身,都拥有着丰富的经验,然而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些家伙的经验越多,则就说明他们在大明边民身上欠下的血债也越多。
在与敌骑主力相隔已经只有百步左右时,拉瓦的北虏已经返回左右两翼,只是位置稍稍靠前一些,马光远只觉热血上涌,他将手臂高高举起,又有力的挥落:“冲锋!”
“冲锋!”
所有的号手一起吹响最激昂的乐声,所有的旗帜一起挥下,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是热血,最后的冲锋时刻,终于来到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洞穿
“虎!”
三百四十多名大明官兵按戚家军的习惯,在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