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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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规就是祖制,就算皇帝也没办法改……开国君王,一切都是他手创,他的随意一句话也能成为制度,后世子孙就没有办法有这豪气了,自己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上来先改祖制,哪怕就是穿衣戴帽的规矩……你有那资格么?
到十一月,宫人才能戴耳帽,冬至开始,所有人穿换阳生补子蟒衣,室内悬挂绵羊太子画等等,这仍然还是规矩,到元宵节前后,宫中换灯景补子,扎灯山,仍然是规矩……
总之这是一个充满规矩的地方,象眼前这些菜,虽然万历吃的是贡膳,这些菜仍然得做,还得做好了用蒸笼温着,皇上叫摆膳就端上来……这就是规矩和祖制。
惟功每常入宫,万历捉弄他,故意将这些温火膳赏了给他,然后看着惟功苦着脸吃下,君臣二人大笑而罢,算是传统的小乐子。
“皇上赐,臣不敢辞……臣就开动了。”
“你吃吧。”
万历其实不算真心捉弄,最少在他看来,看着惟功吃饭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酣畅淋漓,几乎就是风卷残云一般的速度和效率。
而皇帝本人,尚未及冠,但身体已经发福痴肥,为了不使自己身体早早跨了,皇帝只能在吃食上谨慎行事,不能放浪形骸,只顾满足口腹之欲,而不加以节制。
其实他的麻烦,无非就是运动少,关节有些问题……不能跑和跳,传统和现代的锻炼法子都对皇帝有损害,解决的办法就是在宫中挖一个大型游泳池……游上半年,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但这事儿传出去,文官们能组队涮张惟功这个副本,非把惟功给涮爆了不可……一国之君光着膀子在水里游来游去,学阮小二还是阮小七?水浒这会子可是成书了,皇帝这样做,传扬出去皇家和朝廷的体统还要不要了?
所以惟功只能把这种献议藏在心底,而且以他这几年的经历来说,与皇帝相处,一味立功,并无用处,缓急时可用,且复忠心,这才是最要紧的。
皇帝赐膳,惟功虽不甚饿,早起也是打过拳了,身上每一处地方都需要营养的补充。他起身之后,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调息,每次桩功劲力行经之处,都会带来伐毛洗髓般的变化,区区赐餐的这几道菜,倒还真的不在话下。
万历自己吃,又看着惟功大快朵颐,心境不觉也是真的愉快起来。
一壶酒很快就喝完,万历道:“再上一壶。”
“皇上……”
今天是孙海伺候,一般来说,他和客用两人对皇帝的任何要求都不会驳回,他们都是年轻太监,一切身份地位都是仰赖皇帝赐与,不象别的大太监,凭着资历和多年经营的人脉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只要不得罪皇帝或太后,冯保这三个得罪不起的人,就自然能保持住自己的权位。
孙海与客用两人,却是要一直保持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感和好感,这是他们进步的阶梯。
但皇帝要酒,孙海还是情不自禁的犹豫起来。
“孙伴伴,你没听到吗?”
皇帝已经有些酒意了,看到孙海迟疑,语气便是不自禁的变的不耐烦起来,眼神之中,也射出几分阴森的感觉。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困局
“皇上,奴婢听到了。”
孙海用求援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客用不在,张诚也不在,原本他还能指望一下惟功,但最近他和客用加上张惟贤,三人已经成为一个小集团,他们对张惟功的财富和能力都十分嫉妒,太监也不会允许外臣拥有和他们类似的地位,三个家伙臭味相投,早就合作了,只要惟功不是蠢到家了,肯定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果然,孙海眼神掠过惟功时,惟功就跟没听到动静一样,正抱着一根羊腿啃的欢实。
孙海心中一阵怒骂,倒是忘记了,造成这种局面的人可是他自己。
无奈之下,只能满足皇帝的需求,在孙海的命令下,又有一壶酒被送了上来。
“一壶酒都啰啰嗦嗦!”
万历有些不高兴,和十来岁的年纪的普通人一样,喝了点酒脾气就不知不觉的上来了。
好在孙海等人对他十分了解,众人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不出声,不动作,等皇帝喝完第二壶估计就要小歇一会了,今天没朝会,皇帝还没亲政,也没有午朝,不用见大臣,今天也不开经筳,估计皇帝要酒喝,也是因为今天日子很轻松的原故。
但以惟功对皇帝的了解,今天在中午这么放开饮酒,而且还和自己说笑了几句,想必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才会如此。
果然,万历一边饮酒,一边有点神思不属的样子,饮酒的速度也是渐渐慢了下来,很明显,皇帝在等着什么消息。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一直没露面的客用阴沉着脸匆忙赶来,进了东暖阁,便是先行了一礼。
万历放下酒杯,喝道:“不要罗嗦,快说!”
“是,皇爷。”客用应了一声,眼神却斜斜向惟功这边看过来。
“不妨事,朕料他倒不至于将这里的事外传。”
说是不妨事,但万历说出口来,已经是信任度不及当初了。若是半年前,客用根本不敢用这样的动作来离间惟功和万历君臣。
惟功苦笑一声,道:“请皇上放心,臣万万不敢外传一个字。”
“邹元标没有上书,**星等人也没有消息。”
大冷的天,客用却是满头大汗,说话的时候,也是赔着万二分的小心,惟恐万历一怒,拿他出气。
“砰!”
万历重重一拳,打在眼前的桌案上。
“为什么没上书?”
万历白皙的面孔气的通红一片,眼睛也是血红,到此时,惟功才明白过来,皇帝对张居正这一次不曾丁忧回家,心中竟是气愤若此。
在此之前,万历对张居正还真是没有忌惮到如此地步!
“邹元标和一个叫顾宪成的江南来的解元,两人在勾栏胡同喝醉了。”客用语无伦次的道:“喝醉了酒,还和别的嫖客争biao子打了起来,叫兵马司逮了去,午时前才搞明身份放了出来,两人闹到这样没脸,估计是没有办法上书了,纵是上书,大家也是会当笑谈。”
“胡闹,该死!”
万历的脸变的铁青一片,邹元标会上书的事情,是有人在他跟前密奏过,而且大致的内容也曾向他透露,在万历看来,吴中行等人都没有把话说到点子上去,而且吴中行和赵用贤的建议是张居正回乡奔丧之后,可以再回来执政,对万历来说,这个建议十分不爽利,简直可恶,而艾穆和沈思孝也只是建议张居正丁忧,对张居正本人的操守和能力并没有太多的指责,特别是这两人提起相权和皇权重叠,更加伤了万历的自尊心。
“朕的这些臣子,还真是靠的住啊!”
愤怒加上失望,使万历有点失态了,十五岁的人在几百年后就是个小屁孩,最敢做的无非就是早恋和跑到游戏机室去打机,在这层层叠叠的皇宫里头,培养出来的却是惟我独尊,朕乃天下第一人的意识,就算是尚未成年,万历的心态却是与成年的帝王没有区别的,甚更,更加的危险……他还没有经历过繁芜的祭祀礼节的折磨,也没有经历一年到头无休止的繁文缛节的锤炼,对复杂的政务运作缺乏认识,对很多事情还处于想当然的态度上,在万历看来,只要自己乾纲独断,臣子无不景从,自己聪明睿智,圣明独断,治国未必比张先生差了。
但臣子现在不急气,万历当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听说这两人醒后辩解,说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到了勾栏胡同,他们在书房议事被一群黑衣人冲进绑架,然后打晕了,醒后就是揽着官妓睡在一处,实在是冤枉。”
“混帐加三级。”万历冷冷评价道:“敢做不敢认,更混蛋。”
“是啊。”客用也不信任这两人的操守,附合道:“皇爷说的极是,这两人就是这样,他们说的时候倒是认真,可四周的人谁听了不笑?到最后,那两人也只低了头,不敢再言声了。”
“顾宪成一个解元,尚未会试,在京城安份读书也罢了,怎敢如此浮浪生事?”万历大失所望,他是指望这几个人给张居正重重一击,要紧的不是张居正会被区区弹章打倒,而是他要看看各方的反应,同时在母后那边,给张先生下点眼药。
现在万历已经明白,张居正和冯保,加一个母后,这是铁三角的关系,自己是撼动不了的,除非这三角失去一角,失去平衡,不然自己只能当儿皇帝,这是他的自尊心接受不了的。
关键是,通过这一件事,他觉得张居正“不纯”。哪有父丧不归,还非得揽权的道理?万历虽然是帝王,从童年至今,接受的却是正统的儒家教育。如果没有这一件事,张居正因为有大功于国,就算权力重了一些,万历自觉还能忍受,但父丧不归,一意孤行,揽权到底,这使万历嗅到了一点可堪警觉的味道。
惟功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夺情之事以后,张居正和万历之间的感情已经有了根本性的改变,以前两人是有争执的师徒,以后两人应该是装和睦或是连装也懒得装的政敌。
是的,张居正牛气大了,和皇帝是政敌……
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天然有自己的政治能量的,开国之君不提,长君在为太子时,潜邸的讲官,东宫的供奉官员就是天生的班底,即位之后,慢慢提拔上来,很快就能得心应手,掌握政权了。
皇帝就算有兵,治国也是要靠大臣,没有心腹大臣,皇帝也玩不转的。
而且也不能光任用那些嗅着味道就上来奉迎的奸臣,越是这样的,能力越不怎样,越是脾气大的,越是难伺候……当皇帝,也难啊。
万历现在的困局就在于张居正不退!
张居正不退,就不会有大臣来趋奉皇帝,那些能用的干吏,几乎都是张居正自己的班底,就算有一些对他治国方略和为人不满的,大势之下,真正的聪明人只会自保,就象张居正在嘉靖年间的做法一样,隐忍不发。
大臣们都隐忍不发,皇帝总不能挨个召见大臣,叫他们弹劾自己的恩师元辅?如果皇帝头上没太后,这法子倒也行,给适当的暗示就行了,但有冯保这个耳报神在,有太后在,皇帝的动作怕是刚有,太后就又得罚跪了。
惟功在脑海中略一思忖,眼前的矛盾和万历的困局便是了然于胸。
但他只能继续据案大嚼,这等事,涉及到君权和相权之争,不是你死我活也差不多了,劝无可劝!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表面的矛盾按下,以时间转换来慢慢化解,出手对付那两个书呆子,目的就是在此。
“混蛋,都是混蛋!”
万历两眼变的血红,他的酒意上来了,失望的情绪加上汹涌的酒意,使得他怒气上涌,恨不得把眼前所有人都给杀光才好。
后人攻击万历酒色财气,固然有不少是风闻附会,不过在张居正的时代,确实经常有皇帝因酒后误事,打人而被皇太后罚跪的记录,皇帝亲政后,贪财也属事实,固然这位神宗皇帝是因为和文官们的斗法失败而心灰意冷,而且在三大征等大事大非上,万历头脑也算清醒……毕竟是张居正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这一点能耐还是有的,但万历荒怠国事,消极旷工,情绪易极端化,贪财,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现在的万历,就是如此,看到皇帝满腔怒火的模样,所有的太监与都人们都是吓的战战兢兢,惟恐在此盛怒之时触怒了皇帝。
正在此时,值守殿门的太监带着一个俏丽都人,自东暖阁殿门处进来。
“皇爷,太后娘娘差这王都人前来……”
“干什么?”
万历斜眼歪嘴,听说太后派人来,怒气下去了不少,但余怒犹在,斜眼打量着派来的都人。
这个都人年纪在十六七,正当妙龄,身段玲珑有致,高低起伏,身上是葱绿的马面裙,脸上还有淡妆,虽是如此,也就是身段诱人,脸长的倒也只是平常,但万历酒意上来,粗粗一打量,竟是觉得美若天仙一般。
“回奏皇爷,太后问……”
原来就是一些琐事,太后问皇帝苏州那边新贡来的龙袍是不是穿着还合身,因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只派了一个妙龄都人前来询问,若皇帝觉得不合身,可以立刻着人按皇帝现在的身量,加以改制。
第一百九十七章 都人
“你叫什么?”
“啊?”
“朕问你叫什么,奄?”
小都人一门心思要回奏正事,要搞清楚万历在龙袍一事上的看法,然后好带着具体的数据回去回奏皇太后,这差事就算漂漂亮亮的办下来了。
大明的内廷比起后来的建奴是豪气百倍的,太监人数不说,都人们也是最少有两三千人,比起清季后宫里只有几百号宫女,而且全部是长相不堪入目来说,虽然感觉上是靡费一些,但就连惟功这种实用主义的人,还是觉得大明的后宫制度比清季要强的多了。
况且都人们也不是不放回家,只有被皇帝宠幸过的才不能放回,只能在宫中终老,哪怕没有后妃名义也是如此,一般的宫人,二十五岁以上就陆续放归,允许其家人接回,如果没有家人,可以择人而嫁,或是自定去处,比起汉唐的后廷,那是人道的多了。
这小都人估计自己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要面临皇帝的宠幸……从长相来说,她毕竟真的是很普通,后宫小三千宫人,除了极少数的尚宫一级的女官,多半都是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全部是青春妙龄,二十以上就可以被称为阿姨,比后世那些小女生很矫情的称呼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为大叔要残酷的多了……这可是真阿姨!皇上才十四,你老都二十多了,不是阿姨是什么?不过万历似乎有恋姐的趋向,眼前这小都人说是小,也有十六七了,比起万历还是大了这么两岁左右,不过皇帝似乎没有丝毫介怀,一边色眯眯的打量着,问着话,一边人便是往上凑过去了。
“皇上!”
眼看皇帝的手都往人小姑娘胸前伸过去了,惟功突然大叫一声,声若雷鸣,把精虫上脑的万历吓了一跳,差点摔了一跟头。
“干什么?”
万历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盯着惟功,恨不得将惟功吃了一般的凶恶。
今日之事,他当然疑不到惟功身上,但早晨起来的好心情也是荡然无存了,现在他怎么看惟功就是怎么不顺眼,听到这么一声大吼之后,更是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跳过去。
“呃……”
惟功却是浑然无知的模样,呃的一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一本正经的道:“皇上,臣是想回奏,皇上赐给的食物,臣全部吃完了。”
万历很想说你怎么不撑死算了……但话到嘴边,却只得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