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政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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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凭什么锁拿人家到官府去啊？”
苏天成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上位者的气质。
捕役既然在衙门里面做事情，眼神还是有的，哪些人可以随意欺凌，哪些人不能够得罪，这是他们起码的常识，否则就不要想着在衙门里面混了。
“这位公子，官府办案，我等也是没有办法，还请公子原谅我等。”
捕役非常客气，但苏天成不会客气。
“呵呵，好啊，刚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那好，我就跟着几位捕役一同到衙门去，看看你们怎么说人家污蔑朝廷了。”
一个捕役有些不服气。
“敢问公子尊姓。”
“我是平阳府生员苏天成，你们记住了，现在我们就到府衙去吧。”
几个捕役倒吸了一口凉气，苏天成的名字，这段时间，他们听说太多了，就是知府大人，都开口称赞了，而且吏房典吏刘大华还专门宴请了，人家的身份可不一般啊，再说了，苏天成是知府大人的学生，要真的和自己几个人到衙门去了，后果是什么，那是不用说的。
“原来是苏公子，小的不知道好歹，不知道这两位是苏公子的人，得罪了，得罪了，小的这就走，打扰苏公子了，苏公子不要生气，更不要介意，不知者不为罪啊。”
苏天成微微点头，几个捕役迅速离开了。
第四十一章 收服
人群很快散去了，既然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庙会如此热闹，还不如去看戏，也有人注意看了一下苏天成。
壮汉扶着少女，准备离开了。
壮汉的眼里，依旧是狼一样的目光，苏天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难道说父亲去世了，没有银子安葬了，壮汉就仇视整个社会了吗，这样的心态可不好。
苏天成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壮汉开口了。
“公子，我叫王大治，公子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住的。”
想要收服一个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金钱的作用古人重要，但关键是让别人心服口服，仅仅依靠金钱或者权势，让他人暂时屈服，这样的收服，不能够算真正的收复。
就在壮汉开口说话的时候，苏天成的心里已经有了办法。
他转过身，对着壮汉和少女开口了。
“王大治，我可没有指望你记住我的什么恩德，举手之劳的事情，再说了，看你的样子，萎靡不振，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后再来说感恩的话语。”
王大治的脸红了。
“公子为什么这样说，就算是有钱，就算是帮助了妹妹和我，也没有必要这样奚落我。”
苏天成的脸上，浮现出来了冷笑。
“怎么，你不服气吗，那好，我说三点，看看你怎么解释。”
“第一，父亲去世了，本是悲痛的事情，可你有着如此好的身体，难道说不能够好好的安葬吗，都说入土为安，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卖了自己的亲妹妹，要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不要说奚落你，就是骂你也不过分。”
“第二，你是家里的男人，口口声声要保护妹妹，我还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保护办法，几个泼皮在这里戏弄一番，你就承受不住了，可你想过没有，真的有人买下你的妹妹，你还能够干涉吗，那个时候，她受到了侮辱和欺凌，你打算怎么办。”
“第三，有骨气不是你这样的表现，仇视有钱人，仇视社会，你有如此好的身手，什么事情做不好，坐而论道，临渊羡鱼，抱怨这抱怨那，自身不能够奋起，就你这样的德行，算什么出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大治的脸已经红透了，低下头，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倒是少女开口了。
“苏公子，不要怪我哥哥，他已经尽力了。”
少女的声音很小，稍微不注意，还不能够听清楚。
“妹妹，不要说了，公子说的是，都是我没有用的。”
看似文弱的少女，这个时候不干了，抬起头，看着苏天成，虽然脸上有了红晕，但眼神很是坚定。
“我叫王芙蓉，公子能够听我的解释吗？”
苏天成不自觉的点头，随即说出来一句煞风景的话语。
“你们恐怕没有吃早饭吧，要是方便，我请你们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说。”
王大治没有拒绝，点点头。
王芙蓉没有说话，也没有否定。
庙会四周，有的是吃东西的地方，苏天成找了一处买馄饨的，一下子点了四碗牛肉馄饨，王大治两碗，王芙蓉一碗，他自己一碗。其实他吃不下去，但自己不吃，看着两兄妹吃，这里面的意思就不同了，肯定是伤害了人家的自尊心的。
馄饨端上来的时候，苏天成说自己早上吃过一些东西，边说边将自己碗里的大部分馄饨，都赶到了王芙蓉的碗里。
王芙蓉接近两碗馄饨，已经吃的很饱了，王大治两碗馄饨还不够，又加了一碗馄饨，苏天成暗暗点头，饭量大，证明身体好。
吃馄饨的过程中，自然是不能够说事情的。苏天成早就强调了，食不言、寝不语，其实是想着让两兄妹吃饱。
吃过了馄饨，王芙蓉的脸色好了很多，看来先前是饿坏了，王大治更是不用说了。
可能是苏天成的态度，触动了王大治，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这也难怪，苏天成很是注意细节，而这些细节，恰恰是尊重他人的表现。
随着王芙蓉的诉说，苏天成才知道了他们一家的遭遇。
原来王大治十多岁就离开家，到寺院去了，做俗家弟子，其实这俗家弟子的意思，也就是给寺院里面打杂，这也是因为家里生活困难。
连续几年的灾害，寺院里面也无法维持了，王大治离开寺院，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因为压力太大，病饿交加离世，家里本来是农户，可连续的灾害，只能够依靠卖土地维持生活，到了今年，土地已经卖完了，仅有的粮食也吃完，还欠下了不少的债，没有活路了。
这样的情况下，王芙蓉多次打算将自己卖出去，得到了银子，帮助家里还钱，也让母亲能够继续活下去。
王芙蓉长得不错，在村里还是有些名气的，来提亲的媒婆不少，可惜对方家里的情况，照样不好，王芙蓉想到了家里的情况，没有答应。
父亲去世了，兄妹俩在家里争吵了一阵子，王大治坚决不同意妹妹的选择，可他刚刚回家，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所以才出现了今日的一幕。
刚刚苏天成的一番话，说的王大治无地自容，其实这也是他对农民的情况，特别是佃户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王大治这样的身体，找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身体好，意味着饭量大，一般的人家是不会接纳的，再说了，这些年遭遇灾荒了，到处都有困难。
听完了这些情况，苏天成很快做出来了决定。
“王大治，先前我错怪你了，你不要介意。”
“公子没有说错，这都是我不争气，以后绝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你的父亲去世了，还没有安葬，你准备怎么处理？”
王大治和王芙蓉都低下头了，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已经断粮两天了，要是不能够继续想到办法，一家人就要活活饿死了，周围这样的人家是不少的，大家自身难保，也无法帮助到他们一家子的。
两人居住的地方，距离府城十多里地，若是坐着马车，也不要多长的时间。
苏天成已经感觉到，王大治其实是忠厚人，只有忠厚人，才会有这样偏激的认识，一旦解开心结，今后的发展很不错的。
“好了，好事做到底，我跟着你们去看看，父亲去世，毕竟是要安葬的。”
苏天成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王大治和王芙蓉都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早就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位苏公子，的确是好人，两人也动了心思，要是能够跟着这位苏公子，今后的生活，一定是有保证的。
“扑通！”
王大治突然跪在了苏天成的面前。
“苏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怎么回报。”
苏天成有些惊愕，这跪拜的大礼可不一般，不过王大治也够老实的，要是稍微聪明一些的人，就要说跟在左右了，偏偏这个王大治，就是说不出来。
看见王芙蓉也准备跪下了，苏天成赶忙拉起了王大治。
“男儿膝下有千金，不是看见每一个人都跪下的，王大治，你记住这一点了。”
王大治没有起来。
“公子，我知道，您是好人，您是我见到的真正的好人。”
马车很快找好了，来回顶多一个时辰的时间，苏天成考虑了一下，没有去找苏二童，到王大治的家里去了，回来的时候，依旧可以和苏二童碰面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苏二童过来了，这家伙，也够机灵的，居然能够感觉到。
第四十二章 人市
两辆马车，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破破烂烂的土墙屋，上面遮盖的稻草，进去之后，堂屋里面，摆着木板，上面躺着王大治已经去世的父亲，脸上遮着白布，一个非常憔悴的妇人，双眼无神，坐在堂屋里面，眼睛红肿，大概是流干了眼泪。
妇人的旁边，坐着几个妇女，估计是准备来帮忙的，或者是安慰妇人的。
死者为大，苏天成进去之后，按照规矩，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
妇人被惊醒了，王大治和王芙蓉连忙到了木板的两边，跟着跪下行礼了。
这样的场景，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个家，的确无法维持了，家里已经没有土地了，纵使王大治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了。
苏天成从身上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王大治。
“好生将父亲安葬，入土为安，你有着一副好身体，今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苏天成还没有来得及说其他的，妇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给苏天成跪下了。
“老爷，我家的孩子，很听话的，到了老爷的家里，是她的福气，不管做什么，老爷多照顾一些，我给您磕头了。”
苏天成有些慌忙，连忙扶起来了妇人。
“大妈，您不要这样，我就是来看看的，您理解错了。”
妇人不敢相信，她以为，这是女儿卖掉了自己，换取的银子，这位公子够爽快了，一下子就拿出来了十两银子，而且专门到家里来拜祭了，这样的好人太少了，女儿能够到这样的家里去，也不会遭受太多的委屈。
“娘，苏公子是来看看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王芙蓉也走到了妇人的身边，扶着妇人，红着脸小声地说话了。
“娘，公子是可怜我们家的，专门来看看。”
妇人有些不敢相信，看了看苏天成，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
“大妈，我真的是来看看的，您不要多想了，赶快将事情办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妇人拉着儿女，嘴里说着，叫两人都跪下，自己也跪下了。
“老爷，您是好人，儿女跟着我受苦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老爷这样的仁慈，他们今后就跟着您了，求您收留他们。”
苏天成和苏二童再次去拉妇人的时候，妇人坚决不起来了。
“好吧，我答应了，您快起来。”
看见苏天成答应了，妇人终于起来了。
“王大治，办了事情之后，直接到府城的苏府来，在苏府做护院吧。”
苏天成没有说王芙蓉的事情，他也不好说。
说完这些，苏天成打算离开了，王大治还要操办丧事，至少要几天的时间，才有可能到府里来的，再说，马上就是春节了，这时间也够特殊的。
妇人坚持要王大治送送恩人。
马车依旧在王大治家外面等候。
四周已经围了一些人，都在看着马车，苏天成准备上车的时候，看见了这些人的穿着和眼神，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发抖。
在王大治家里的几个女人，这个时候，也走出来了，和众人窃窃私语，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苏天成，似乎是有着什么期盼。
“王大治，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村里都遭灾了吗？”
“少爷，村里这两年都遭灾了，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的，村子的东头，有个人市，一些村民没有办法了，就在那里卖儿卖女，我是胆子大的，带着妹妹到府城去了，要不是遇见公子，肯定是被官府抓去了。”
距离府城不过十几里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人市，苏天成有些不敢相信。
所谓的人市，其实就是卖人的地方，灾年或者是大规模的饥荒出现之后，农民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卖儿卖女，一般的人市，都是在乡村，县城或者是府衙，是不会出现人市的，官府也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免得自身的脸面不好看。
苏天成没有马上回去，吩咐车夫，直接到人市去看看。
王大治也坚持陪着，尽管苏天成要求王大治回去操办丧事。
其实苏天成离开的时候，王家已经开始忙碌了，有银子了，就可以办事情了，家里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大办的，办下来一场丧事，也就是一天到两天的时间，找一块地，购买一副棺材，买一套寿衣，顶多请村里的先生来，帮着做一篇悼词，就下葬了。
这些事情，那些来帮忙的妇女，都是很熟悉的，已经开始着手办理了。
“快来看啊，快来买啊，价格便宜，只要您有银子，随您挑选啊。”
听见这样的吆喝声音，苏天成心情很是沉重，这分明是卖菜的吆喝。
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是人市。
围着的人群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道，苏天成穿着锦袍，坐着马车，显然不是到这里来闲逛的，这两天，府城的一些大户人家，知道了这里的人市，偶尔会来看看。
男男女女几十号人，并排坐在地上，每人的手上，都栓着绳子，头上插着几根稻草，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在周围走来走去。
坐在地上的男女，全部都是少男少女，穿着非常的破烂，简直是衣不蔽体，好多人手臂和背部的肉都露出来了，头发都是乱蓬蓬的，大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身体瑟瑟颤抖，看上去就是落入虎口的羔羊。
在这些少男少女的旁边，还有一些中年的男女，满脸的菜色，神情悲戚，有些女人，低着头哭泣，估计就是某个男孩子或者女孩子的父母了。
看见这一幕，苏天成感觉到热血涌上来了，这些少男少女，被当作商品交易了，他们也一定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到了苏天成的身边。
“这位老爷，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