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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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和郭崇韬上前施礼,寒暄一番之后,李存勖问:“郡公,适才因何争执?”
王处直“哼”了一声:“姓张的匹夫,险险上了他的当!荣勋院还有三个多月就能建成,某分得的官舍位置最好,能晒着日头,姓张的想换,可出的价却少,若不是元侍郎提醒,某差点就吃了大亏!”
说着,热情的将李存勖和郭崇韬让进房舍,却见桌案上铺着一张图纸,郭崇韬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却见上面描摹了大片房舍和庭院的草图。
王处直站在桌边,满脸欢喜的就着草图向两人介绍:“此为荣勋院的筑造图稿,正中这里议事堂,喏,就这儿……这些小些的独楼都是公廨房舍,一位荣勋分一栋楼。某乃郡公,选舍时排在头位,便定了这栋,喏,前面是个池塘,后方临花园,左侧小道直通议事堂,离议事堂最近……不过现在置换给元侍郎了,置换之后某的公廨房在这里,旁边就是五十亩大小的马场,正好闲暇时溜溜马……”
望着这个过去的义武军节度使,曾经提领数千军马冲锋陷阵的大将,李存勖忽然生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惚间不知该跟王处直说些什么。
第四十四章 双极(十六)
幽州的生活比起晋阳的枯燥和单调要更加丰富多彩,李存勖这些天东奔西跑,忙碌得一塌糊涂。
他经常前往新兵训练营,或是观摩新兵训练,或是与训练营的主管从事聊上几句。在这里,他还遇到过两次前霸都骑镇遏使赵霸,与这位擅长指挥骑兵作战的河北大将讨论讨论骑兵训练方式和骑兵作战战法。
有时候,他还会到幽州书院去转转,与教习们研讨诗词音律。在书院中,他结识了来自渤海的大相裴頲,有着深厚诗文底蕴的两个人一见之后便相互倾心,诗文唱和数次。裴頲是专门从渤海赶过来为李诚中贺喜的,他的诗名享誉海内,在幽州书院中也有不少追捧者。书院专门为裴頲举办了一次秋日宴游,幽州名士来了许多,其间墨韵诗香、丝竹曲唱,实为文坛盛事。
李存勖参逢宴游,如鱼得水,雅乐高集,才思泉涌,所填词曲与裴頲之诗文相得益彰,为座中并推,恍惚间乐不思归。
在李怠墨的邀请下,李存勖遍访幽州豪门,结交高门子弟,识得无数俊彦。其间谈成生意若干:筹办幽燕联合钱庄晋阳分铺,河东李氏占股四成,李克用二、李克宁和李存勖各一;筹办河东西山焦炭作坊,李存勖、郭崇韬、李嗣昭各一成干股;筹办云州牧场,李存勖、周德威各一成半干股:筹办晋阳成衣作坊,李克用、李克宁各两成干股,李存勖一成、李嗣源一成……
受李怠墨和郭炳呈所邀,李存勖还参加了一次秋狩。营州社会发展福利基金举办的这次秋狩位于蓟北燕山之下,遍邀各方贵客相聚,李存勖在秋狩上见到了来自渤海大氏、高氏、乌氏、杨氏等族子弟,见到了熊津州都督甄萱,见到了新罗国王室子弟、兵部大监金顺吉,见到了滑哥兄弟等草原各族头领……
令李存勖惊讶的是,受邀参加秋狩的,还有岐王之子李继唁、越王之子钱元灌。李继唁和钱元灌都和李存勖年岁相仿,身份也相近,三人很快就凑到了一起。李继唁能来幽州也还罢了,钱元灌的到来让李存勖确实感到意外。一经了解,李存勖才知道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吴王杨行密和梁王朱全忠达成了密约,宣武和淮南结盟了!
秋狩回来之后,李存勖赶回馆驿,匆忙来寻郭崇韬,将这一消息告诉他。
郭崇韬这些日子过得远远没有李存勖那么舒畅,自从得到卢龙节度府给予的二十年规划本章后,便埋头于屋中潜心研究。其后,他不知从哪里又弄来大堆书册,将屋子里堆得满满都是,这些书册包括《卢龙节度府军事条令》、《卢龙节度府兵役条令》、《军事参谋总署军官晋升暂行规定》、《军事参谋总署官兵抚恤细则》、《卢龙节度府官文条例》、《判官署政事批复流程》、《判官署税赋征缴总则》、《幽州高等法院判例》、《商贾工营细则》……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甚至连《平州军前营士兵通行条令》这种已经废止的东西也被他搜罗到手。
就在这间馆驿客舍之中,郭崇韬一边研读一边思索,几乎不出房门一步。李存勖进门的时候,郭崇韬兀自两眼通红,咬着笔杆怔怔发呆,须眉皆乱,衣襟不整,看上去与流民无异。
李存勖吓了一跳,细问究竟,郭崇韬只是连声赞叹“燕王有大才,有大才啊”。李存勖忙问是否郭典谒心中已有所得?郭崇韬说,自己看了这几天,只略通皮毛,哪里敢说有所得呢?
李存勖问,卢龙军政真有那么好,是否可以从中借鉴一二?
郭崇韬摇摇头说,难啊,一分半点也借鉴不上,除非……
李存勖追问,除非什么?
郭崇韬叹道,除非将一切扫为平地,推倒重来!
李存勖默然,委婉劝道,既然不可行,那你何苦看这许多?
郭崇韬道,这些都是好制度啊,有此制度,何愁国家不兴!虽说无用,但看看也好啊!
不提李郭二人相对愁坐,到了十一月十一这天,正是燕王纳妃之日。燕王府中喜气洋洋,幽州豪门尽数聚齐,在外地领军的武将、治政的文官,但凡能来的全部都来了,更有渤海、新罗、胸襟、草原、河东、凤翔、吴越等不远千里赶来的贺客,幽州城内,人声鼎沸。
很多人都不明白燕王为什么要选择在十一月十一这天,虽说历书中这一天也宜婚嫁,但总不如其他日子那么更加适宜。只有李诚中暗自偷着乐——老子就不告诉你们,光棍节是啥含义!
新纳王妃为高氏七娘,为高刘氏所出,是高行珪、高行周兄弟的嫡亲妹子。七娘小名珠玉,自幼美名播于河北,有“高氏有珠玉、幽州半城空”之说。
去年李诚中入主幽州之时,高刘氏便欲嫁女,李诚中起先想要让高七娘与婉枝、乌云素和撒兰纳并列为妾,但高家怎么可能答允?不但是高家不允,诸豪门同样不乐意。高家镇妫州数十年,根深叶茂,是幽州豪门中的代表,当年白马银枪高思继被世间公认为河北第一名将,声誉极隆。让高思继的嫡女给人当妾,传出去不得笑掉世人大牙?这不仅是对高家的羞辱,更是对整个幽州豪门的羞辱!
不仅幽州豪门不允,就连李诚中麾下文武也反对激烈。
冯道曾经多次进谏,要求李诚中立王妃;韩延徽更是言辞激烈,力斥李诚中重重谬论,尽显风骨之气,一时间在幽州声名无两。韩延徽名声大噪之后,诸多文官瞧出便宜,纷纷上书李诚中,要求立妃,其中倒有大半都是邀名之辈。
除了文官之外,武人中也有立妃的呼声,这些呼声来自于幽州豪门出身的武将,如李承约、王思同、赵霸之流。
连李诚中的家里也不安宁了,婉枝带头、乌云素随后,两人都受不了压力,相继劝诫李诚中纳妃,撒兰纳没有提这件事情,但看得出来她也相当无奈。
拖了一年多之后,李诚中为了顾全大局,为了让河北文武更加紧密的围绕在自己周围,最终点头同意,高举纳妃的大旗,于幽州大办喜宴。好吧,这么说其实有点无耻,据《幽州话本》记载,营州都督周知裕、平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张在吉为了这件事情,专门从柳城赶回幽州,连同郭炳呈一道,三位长辈强拉硬拽着将李诚中拖往高府赴宴……然后,等李诚中回来后便有些茶饭不思,终于点头同意了这次婚事。
七娘确实很美,和李诚中已娶的三名妾侍相比,更显脱俗。虽无婉枝的舞乐,但诗文学识的底蕴要深厚得多;没有乌云素那么单纯,却行事圆润;不似撒兰纳的英武俊秀,却尽显雍容华贵。
高氏七娘自中门迎入燕王府,从此成为李诚中的正妻,人称燕王妃,燕王府上报朝廷的奏章也已经发出,奏请敕封“国夫人”。高氏祖上为鲜卑人,是四五百年前的大齐帝裔之后,故此冯道在代拟的奏章中给出了敕封的建议——齐国夫人。当然,奏章是不用发给长安的,直送韩全诲即可,太子替皇帝北狩幽州,这便是最大的方便之处。
除了高氏七娘的“齐国夫人”封号外,婉枝、乌云素和撒兰纳也都拟封为“孺人”,这是亲王妻妾中的第二等,仅次于正妻,时人也称“侧妃”。
高氏七娘入王府的那一刻,高刘氏含笑凝视,泪光莹莹,高行珪、高行周兄弟二人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四处邀饮。赵霸不知何时找了一帮旧友,趁机将高氏兄弟直接灌爬在地上,连李承约和王思同都被捎带拖累上了,同样为赵霸所趁,灌得上吐下泻。
赵霸逞威之后,出门大笑三声“吾辈今日报仇矣!”笑罢扬长而去。
当夜,李诚中入洞房,高烛之下,坐于床边打量新娘,呆呆看了良久,不由叹了口气。高氏七娘温婉一笑:“李郎不满意奴的容貌?”
李诚中摇头道:“真是……美啊!我真是糊涂,竟然耽搁了一年才将你娶过来,造孽,造孽啊!”说着,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
高氏七娘脸上一红,忍不住笑靥如花,晃得李诚中头晕目眩。李诚中忽然起身,急步来到桌边,将烛台熄灭,就要行禽兽之举。高氏七娘被李诚中按倒床榻之上,微微挣扎道:“合卺未饮……”
李诚中喃喃道:“顾不得了……”猴急之下,脱得十分畅快。正欲挺枪而入,忽然从床榻上起身,去取火折,要将烛台点亮。
高氏七娘在床上“嘤咛”着浅声轻问:“李郎这是作甚?”
李诚中嘿嘿笑道:“太黑了,啥也看不清,一边操持一边欣赏方才爽快!”
这句话羞得高氏七娘整个儿缩到锦被之中,死活不肯出来。李诚中着急,不停扒拉着被褥道:“这不是白白点烛了么?蜡都浪费了……咦?莫非白费蜡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第四十五章 双极(十七)
李诚中洞房花烛的夜晚,西京长安,一条人影自朱友伦府中后门而出,沿墙根疾走。
朱雀大街东侧第五坊,原为十六王宅旧地,此刻已被梁王亲侄朱友伦所据。自从将天子迎回长安后,梁王便将长安牢牢控制在手上,以亲信心腹充长安机要官职,其中尤以朱友伦最为重要。朱友伦官拜宁远军节度使,梁王又让他担任宿卫都指挥使,以其本部改任神策军,专司宫城宿卫重责,是梁王掌控长安的根基。
人影绕出坊间,在一处民居前停下,轻轻叩响院门,三快一慢。俄顷,院门打开一条缝隙,人影钻了进去,院门又悄悄掩上。
正屋中亮着微弱的灯火,里面散坐着五六条大汉。来人借灯火仔细分辨,脸上立刻肃然,向正中一人横臂行礼:“卑职见过张从事!却不知是张从事到了,弟兄们心气更足了。”
正中坐着的便是调查统计局行动处从事张小花,张小花本在洛阳打探梁王迁都事宜,听说长安这边一切布置妥当,即将动手时,便匆忙赶了过来。
张小花向来人道:“坐吧,都是自家弟兄,随意些。江参军,听说都布置妥了?”
江参军为张小花麾下参军衔谍探,自柳城书院中选拔,参加了白狼山军校培训,在行动处领一组行动人员。他是经袁象先的渠道前来长安的,投入朱友伦府中后担任幕僚佐二,帮办些杂事,既不受重用又能接触到一些内幕消息,效果刚刚好。此刻他坐下后向张小花回禀:“都布置妥了,明日朱友伦要去上林苑击鞠,到时从事便听好消息吧!”
张小花询问了几句细节,郑重道:“殿下正在幽州筹谋大事,最是需要时日,可梁王和吴王已经达成盟约,宣武再无腹背之忧。这对缁青战局影响颇大,对殿下的筹谋也是个威胁。高观察多次督促过咱们,一定要在别处给梁王添些麻烦,此次行事必须成功,若无成算,宁可往后压一压,也不能打草惊蛇。”
江参军笑道:“从事只管放心就是,此番必成!”
张小花点头道:“那就好。明日事发后,老江你这边要不要撤离?某好安排弟兄们接应。另外,还有什么要弟兄们协助的,赶紧说来,大伙儿帮着担待一些。”
江参军道:“某牵上袁象先这条线不容易,还不想过早出去。某自忖也做得隐秘,应当不会虞险。事成之后某还要回卫州,让袁象先给某再举荐条谋生之路呢,呵呵。不过却有一事要弟兄们帮忙,明日须将朱友伦府上的一个马夫除掉,此人姓刘,五十上下,须眉皆白,最是好认。某给了他一些金珠,明日他会择机离开长安,走通化门……”
张小花答允道:“放心就是。还有别的么?”
江参军笑道:“没了。弟兄们动手时别忘了把金珠子取回来,某给他的不少,这笔账可不好消。”
张小花大方的一挥手:“某给你消了,金珠子弟兄们分了就是。”
屋中气氛顿时为之一热,周围的行动人员俱是嬉笑开怀。张小花不屑道:“瞧你们那点出息,此事告成后,某向高观察请功,人人晋阶一级!”
转过天来,午时,凄冷的长安城不知什么时候哄乱成了一锅粥,大队大队神策军士自宣武门内开出,将城中大街小巷、各处里坊全部封锁。军士们闯入各处民房、官宅,大肆搜查可疑人员,顺手劫掠了不知多少钱财。
政事堂首相崔胤正在开化坊自家宅邸中头疼,自几个月前起,关于宫中走失了一位皇子的事情便四处传播开来。起初崔胤并没有在意,压根儿没讲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自僖宗朝到今上这二、三十年间,帝京不知道遭逢过多少次动乱,天子西狩的次数多得连崔胤这个三朝元老都数不过来了,走失个把皇子又算得什么。
远的不说,就说当今天子,景福二年李茂贞入京、乾宁元年华州蒙难、光化三年中官之乱、天复二年西狩凤翔,哪一次不是在将宫城在废墟上烧了又烧,哪一次十六王宅没有几个皇子皇孙罹难?连宗正寺都名存实亡了,谁知道是哪个王子走失?谁有能算得清楚走失的是哪个王子?
可传言越来越盛,听上去有鼻子有眼的,关键是其中涉及到立太子建储等事关国本的大事,这下子崔胤坐不住了,赶紧命人查探。
首先当然是询问天子,但天子一言不发,崔胤问得急了,天子便垂泪,说每次十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