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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庶香世家 梨云裳-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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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一怔,抬眼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这么说有两层意思。一是让书香亲自打发了夏竹,表示这是老夫人对书香的信任;二来是因为老夫人让书香掌家。这种给丫环寻个人家的事情,自然也该让书香来做。 

夏竹却是如遭雷轰。 

 

老夫人竟然把她交给了书香处置?! 

她这次去找绿云打听也是冒了风险的。凭她对绿云的了解,觉得绿云很有可能会把她去打探消息的事情告诉书香。而夏竹刚刚和老夫人说了从绿云那里听来的话才不多久,书香就来跟老夫人说话,这也坚定了她的想法。 

所以,她知道书香一定知道这次是她跟老夫人面前说的坏话。 

而老夫人,竟然把她交给了书香处置? 

夏竹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不过这不是对宁府不舍的泪,而是害怕的眼泪。 

书香一定会借此报复她的。夏竹绝望地想着。 

书香面色复杂地看着夏竹,凝重地点了点头:“是,孙媳妇记下了。” 

* 

宁夫人咳嗽了两声,进了房。 

老夫人向宁夫人点点头:“别着了凉,快坐吧。” 

夏蕊端上滚烫的茶来,彩蝶给宁夫人渐冷的手炉里换了炭。 

虽然是是初春,宁夫人却还要抱着手炉。 

老夫人看着宁夫人憔悴的神色,斟酌着开口:“你既然病着,就不要再操心府里的事了。” 

宁夫人一怔,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吩咐她让出管家的权力?这样说也太开门见山了吧。 

还是暗示她书香的事情已有了定论?难道老夫人就这么偏心书香,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由着书香把一千两银子拿去贴补娘家。 

看着宁夫人阴晴不定的神情,老夫人说道:“书香的事我已经问过了,原来是沈府想开铺子,书香跟致远说了,致远就拿了一千两银子去入了份子。总归是一家人,照看些也没什么。若是将来生意好了,致远他们添了进项,也是好事。何况现在致远正和沈老爷在运河上当差,多帮衬些也是好的。” 

宁夫人听得心渐渐沉了下去。 

老夫人这话分明就是在回护书香。 

还解释是宁致远的主意,要不是因为书香,宁致远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拿出来一千两银子给沈家。 

什么入了份子,从来也没听说过二房有心思要开铺子,就算入份子又懂得什么?还不是都是沈家的生意,跟宁家又有何干? 

宁夫人愤愤地想着,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宁致达没了,连个子嗣也没留下,宁若霞即将出嫁。在宁府里,她现在能依靠的唯有老夫人。宁夫人还没有这么愚蠢,想要得罪老夫人。 

这件事情,老夫人既然已经插手,就说明已经盖棺定论。肯叫她过来解释,已经是给了宁夫人天大的面子。 

可是要宁夫人跟着附和,宁夫人又实在不知如何应对,索性沉默下去。 

老夫人自然知道宁夫人心里不舒坦,好容易抓到了书香的把柄,却被老夫人轻轻巧巧地揭了过去,宁夫人难免失落。 

可是这件事。老夫人不得不这样说。 

何况,一开始也是因为宁夫人想要寻书香的错处,才特意来老夫人面前说书香的不是。 

说到底还是为了掌家的事。 

宁夫人病了这许久,看着虽然仍旧虚弱,却已经是见好了,眼看着身子要痊愈,夺回掌家的权力自然也是迫在眉睫。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若是二房出了一点儿差错。宁夫人都不会放过,甚至会小题大做。 

可是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却又被老夫人轻描淡写地放过了。 

宁夫人这样不说话,自然是觉得老夫人处置不公了。 

老夫人也是觉得为难,宁夫人掌家那么多年,忽然让她就这么丢掉了地位。难免心有芥蒂。但是如今宁府是大房失势,又人丁凋落。二房的宁致远袭了爵,书香掌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既然两者只能取其一,该说的话。不如早些说明白了才好。 

否则宁夫人只怕会一直惦记着此事,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老夫人索性将话挑明了:“不如你就安心养着。家里的事就交给书香吧。我看这孩子不错,行事大方又稳便。家里的事管了这么久,也没出什么差错。” 

虽然早已知道是这个结局,但是这话让老夫人亲口说出来,宁夫人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毕竟她为宁府付出了这么多,曾经大房的兴旺发达,此刻却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到头来连最后的权力也保不住。 

宁夫人终于开口说道:“娘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说着便站起身来。 

大势已去,再留下去,宁夫人只怕自己会当着老夫人的面掉眼泪。 

老夫人看着也有些不忍,吩咐彩蝶道:“好生服侍你主子回去。” 

彩蝶知道宁夫人心里不好受,此刻只是勉强支撑着身子,忙伸手扶住了宁夫人,拜别了老夫人。 

出了房门,彩蝶就发觉宁夫人身子一沉,几乎整个重量压在彩蝶身上。 

彩蝶又不好高声嚷,急得赶紧在宁夫人耳边低声唤道:“夫人!夫人!” 

宁夫人喉咙一甜,掏出帕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老夫人院子里的几个丫环看向了宁夫人这边。 

彩蝶心里着慌,宁夫人可不能在这里出丑啊,否则老夫人一定就会知道宁夫人是不甘心的了。 

也难怪宁夫人这么难受,一向心高气傲的宁夫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 

彩蝶扶着宁夫人出了院子。 

宁夫人的身子似乎越来越沉重,脚步也越发踉跄了起来。 

彩蝶东张西望着,想叫人来搀扶宁夫人,谁知道园子里此刻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 

正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关切的声音:“母亲这是怎么了?” 

彩蝶回头一看,恰如看见了救星一般,忙说道:“三爷!” 

宁致连这是刚从外头回来,正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恰巧遇到了宁夫人和彩蝶。 

眼见着宁夫人摇摇欲晃,似乎马上就要跌倒,宁致连赶紧伸手和彩蝶一边一个扶住了宁夫人。 

宁夫人面色苍白,帕子掩着口,无力却痛楚地咳嗽着。 

宁致连也顾不得多问,回首吩咐贴身的丫环:“快去叫两个粗使婆子,抬了肩舆过来。” 

宁夫人听了这话,忙竭力的摆手,偏生又说不出话,急得脸都要涨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谋划(三) 
宁致连看着宁夫人焦灼的眼睛,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宁夫人的意思,忙把丫环叫了回来:“不要抬肩舆了,去抬软轿来。” 

宁夫人这才平静了下来。 

毕竟她也曾是掌管宁府的夫人,怎么能坐着肩舆回去,让人一看见便知道是被气得病重了。 

好在宁致连明白了宁夫人的心意。 

一路回来,幸喜无人看见,宁致连亲自在一旁张罗,好容易把宁夫人抬进了内室,安顿了下来。 

宁夫人躺在床上,只觉得头阵阵发晕,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喉头腥甜,待气息稍稍均匀了些,猛然又咳嗽了几下,彩蝶等丫环忙上前用帕子接着。 

方才在外头,宁夫人也没注意到帕子,这会儿帕子从眼前拿开,她才蓦然发现,雪白的手帕上已有点点的血迹。 

宁夫人心头猛震,两行眼泪缓缓滑落了下来。 

她才不到五十岁啊,竟然就吐起血来。 

宁夫人顿时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丫环婆子们忙着服侍宁夫人揩手漱口,似乎没人察觉到宁夫人心情的变化。 

宁致连在外头吩咐已毕,便进房来看视宁夫人。 

一眼就看见了那触目惊心的帕子。 

宁致连见宁夫人一脸黯然,便上前说道:“母亲不必担心,大概是春日里天气燥了些,方才母亲又咳了几声,这才带了些血丝出来,算不得什么大病。” 

又回头去吩咐下人:“快去请郎中来,川贝枇杷膏也要早早准备好。” 

宁夫人见宁致连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禁有些感动。她虽然儿女双全。唯一的亲生儿子宁致达却从未像宁致连这般照顾她,反倒给她惹了不少烦心事。 

没想到到了此时,宁夫人可以借重的却是这个她平日里看不起的庶子。 

真是世事难料。 

宁致连将房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刚要离去,无意中看见宁夫人望着自己的眼神。 

宁夫人直直地盯着宁致连,似乎有着些许的不舍,更多是深深的依赖。 

生病的人总是容易觉得孤单害怕,宁致连见宁夫人这样,也不好直接走开,便坐到床边的锦杌上:“母亲歇会儿吧。儿子就在一旁守着。” 

宁夫人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低声说道:“你这孩子……” 

下面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宁致连笑着说道:“母亲还把儿子当孩子呢,儿子也不小了。” 

说得宁夫人也露出一抹笑意来:“你就算到了五六十岁,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 

母子二人的关系顿时亲昵了许多。 

宁夫人身子不适,便也不再多说话,合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外头有人低声说道:“三爷,郎中来了。” 

宁致连示意请郎中进来。 

丫环将帷幔放了下来,只将宁夫人的手腕露了出来。 

郎中将手指轻压在宁夫人的手腕处。捻着胡须,眉头微蹙,似乎在沉思。 

宁致连一眼不眨地看着郎中的神情。 

半晌,郎中才放下了手,示意宁致连出去说话。 

宁致连刚站起身,就听见帷幔里传来宁夫人微弱的声音:“致连……” 

宁致连忙应道:“母亲。儿子在这里。” 

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侧过头,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前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宁夫人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问道:“谁啊?” 

彩蝶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可要喝茶?” 

宁夫人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用,三爷呢?” 

彩蝶答道:“还在外间和郎中说话呢。” 

宁夫人顿了顿。才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大概睡了好半天了,怎么宁致连还在和郎中说话? 

难道是自己的病情有什么不对? 

想到方才她吐的那几口血,宁夫人刚刚安稳下来的心立刻怦怦地跳了起来。 

宁夫人再也没有了睡意,掀开帷幔,就要坐起身来:“来人。” 

一旁的丫环伸手扶住宁夫人。 

宁夫人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宁致连进了房。 

不知为何,见了宁致连,宁夫人便觉得放心了不少。宁致连见宁夫人坐了起来,忙上前几步:“母亲可觉得好些了?” 

宁夫人勉强笑了笑:“还好。”接着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郎中怎么说?” 

宁致连说道:“母亲放心,郎中说母亲不过是急怒攻心,血不归经,只要静养一阵儿就可望好了。” 

宁夫人紧紧盯着宁致连的脸色,似乎生怕宁致连是在敷衍她。 

宁致连察觉到了宁夫人的不安,便笑着将药方抖了开来:“母亲请看,这是郎中刚开的方子。” 

宁夫人也略懂些药理,仔细看过,的确都是温补的药材,一颗心这才彻底放下了。 

宁致连扶着宁夫人躺了下来:“母亲只管好好调养,有什么事情,吩咐儿子就是了。” 

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病,宁夫人心情也好了不少,微微笑着说道:“好,好。” 

宁夫人这样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宁致连也觉得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宁夫人是冷漠疏远的脾气,这才不敢亲近。何况宁夫人从前掌家,一天到晚十分忙碌,就算是宁致连想要亲近也没有机会。 

若是放在从前,宁致连这句话说出来,宁夫人通常只是说房里的事都有下人,叫宁致连不要操心。而这次,宁夫人却很是高兴地答应了下来,似乎对宁致连十分倚重。 

宁夫人小憩了一会儿,觉得精神爽快了不少,与宁致连说起衷肠话来:“这次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样。” 

宁致连忙说道:“母亲这话实在是折煞儿子了,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宁夫人叹道:“以往我事情多,总也顾不上你,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宁致连说道:“母亲对儿子百般照看,这份恩情,儿子一直记在心里。父亲早早就没了,儿子的姨娘也没得早,要不是母亲照顾儿子,儿子又岂能有今日。”顿了顿又说道:“……母亲但请放心,大哥虽然去了,儿子也会替大哥克尽孝道,奉养母亲天年的。”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眼看着自从宁致达去世以后,宁夫人就一直疾病缠身的样子,宁致连心里十分难受。 

宁夫人娇惯宁致达,这一点他很清楚,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怨言。宁致达是长子,是嫡子,是世子,集合这么多身份于一身,宁致达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宁夫人就算是多偏心些宁致达,也是正常的。 

宁致连说的也都是真心话,虽然嫡庶有分,他也听说了许多庶子不得宠的事情,何况在宁家大房,大老爷是早早就没了,亲生的姨娘也没了,他虽然挂着长房庶子的身份,实际上已与孤儿无异。要不是宁夫人给他拨了院子,按月供给,他在内院过活只怕更是没有地位。宁夫人为他做的这些事,宁致连已经知足感恩。 

听了宁致连的话,宁夫人已经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羞愧的是她这么多年几乎都忘了这个庶子,没想到宁致连却在她最孤独的时候伸出了援手,让她觉得心里着实不安。 

感动的是宁致连竟然还答应奉养她终老,这对刚刚失去宁致达的宁夫人来说,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宁夫人颤巍巍地攥紧了宁致连的手:“孩子……以后,你就叫我娘吧……” 

娘,这是多么亲近的字眼。 

宁致连心头猛地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宁夫人。 

直到看到宁夫人激动恳切地眼神,宁致连才相信这是真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百感交集地轻声唤道:“娘……” 

宁夫人重重地点点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 

书香将手里的单子给老夫人过目:“……除了老夫人身边的夏竹,大房里有两个丫环到了年纪,二房里孙媳妇身边的一等丫环锦瑟也到了年纪,三房里的丫环还都小。” 

老夫人微微一怔,别人倒也罢了,二房的锦瑟,可是书香身边陪嫁过来,头一个得用的大丫环。 

那天只想着打发了夏竹,没想到却把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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