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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爱莫能弃(完+番外)-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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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娘带着哭音说:“老爷不要担心,不会有事。”

  爹又轻叹着对丽娘说道:“你没有享到我的福分,日后,怕只有苦处。”

  丽娘哭出来说:“老爷说何言语!我能与老爷在一起,心愿已偿,洪福齐天了。我此生只想追随老爷,无论老爷去哪里……”

  爹叹道:“不要老爷老爷的了……”

  丽娘哇地大哭起来:“老爷!我不会离开你一天……”

  爹伸手拍着丽娘的手说:“还没到哭的时候……”我和哥哥对看了一眼,起身告退,爹点了下头。

  我们出了屋,哥哥的手紧握着那块玉说道:“我现在就去陈家。”我点头,嘱咐说:“一定要坐车,别骑马惹人注意。”他点头,突然说道:“妹妹,爹没说能……”我咬住嘴唇,知道哥哥也听出了爹话中的无奈。他不看我,低声道:“可我,一定会与她共存亡的。”说完他立刻走开了。他身着绛紫色夹衣的修美背影,在秋天金黄色的纷纷落叶之间,远去无声。

  哥哥一夜未归,次日也是在黄昏时分才回来。我们和爹与丽娘晚餐时谁都没说什么,也没怎么吃饭。哥哥晚餐后和钱眼去谈话去了。

  我与孩子们在莲蕊处呆到了掌灯时分。给孩子们洗了澡,我怀抱着言言和杏花走回闺房。我心中沉重。上一次,我去公堂,知道有爹的荫护,我不会有事,顶多被人骂几句。这一次,我觉得形式不妙。

  陈家虽然是富豪,但没有官宦背景。民不与官斗,只能官与官斗,这是自古的真理。即使爹出面,也不能代替陈家的被告的位置……我突然感慨为何陈家一定要追着和官宦结亲,以贵重嫁妆为补偿。在以人治世的环境里,没有政治地位的富足,就没有保护,不可能长久。若是爹的权势依然如日中天,就应该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我庆幸我上公堂时,爹的危位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明显。如果是放在今天,我不知我还敢不敢出面认下罪行……

  我在思想中说道:“杏花,你的户籍都办好了。如果我们家出事,你和钱眼能不能把这几个孩子养大?”杏花一下子就哭了:“小姐不要说这样的话,怎么会出事?老爷是当朝的太傅啊……”

  我不再说什么,心中感叹,就是因为是朝中的太傅,才会出大事。那些羡慕高官显耀的人怎么能明白,一切都有风险。高的回报,必含着高的风险。在那样的高位,有那样的特权,就要担常人不知的风险和责任……

  我与低声哭泣的杏花默默地走着,天暗了,小径旁的山石都成了咚咚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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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十章 危堂]


  公堂那日早上,我对言言好好地说了半天,许下了半日就回来的严肃保证,把他交给了莲蕊。他哀伤地望着我,让我心痛。

  哥哥和爹一辆车,我打扮成小厮和着已婚妇人装束的杏花一辆车,在众多的仆从的簇拥下去往公堂。

  虽然我们这一行的气派比我上次去公堂时强了许多,但我却感到有些虚张声势。

  到了公堂之前,人山人海一般。我恍惚觉得是我上次来公堂的重演,可理智中明白,这次完全不一样了。上一次,我知道我不会被惩罚,加上谢审言来为我开脱,最终是无伤大雅的一场闹剧,现在,告方不是一个逃奴,而是一个朝廷高官。被告也不是太傅之女,而是无权无势的平民,即使是富豪,也不可能用银两摆平官官相护和权利斗争的利益。

  李伯和众多家人开路,爹穿着一身暗蓝素服,背手走在前面。哥哥穿着一身极为讲究的深木色衣服,襟边遍绣着夹带了金丝的黑色云纹,配了黑色的犀牛角片的腰带,跟在爹的后面。人们议论纷纷:“这就是太傅大人……”“面善……”“也许是假慈悲……”“后面的公子好高贵温和的样子……”“小厮都长得不错……”我忧心忡忡,深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终于进了公堂大厅,有人马上给搬来了一张椅子,靠墙让爹坐下,哥哥站在爹身旁,我站在哥哥的身后,让他的身体挡住我。

  厅的对面,谢御史也已经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那个老家人侍立在旁。同排的另一个椅子上坐着贾功唯,他的癞蛤蟆一样的脸一个劲地往这边看。

  没多一会儿,升堂的锣声一响,那个我见过的阴冷的马大人走了出来。也许是我多心,他的脸上有种得意之色。

  那马大人对着谢御史和爹进行了一番客套,说道:“下官审案时,大人们若觉不妥,尽管开言指正。”谢御史沉声哼道:“王法天道!不容人擅权篡改!马大人要秉律而断,不要畏惧权势!”爹没说话。

  马大人在公案后坐下,一拍堂木,我心里一哆嗦,他出言道:“带被告陈氏!”衙役们把冬儿拉了上来,让她跪在案前。她低着头,肩扛着枷索,头发蓬乱,衣服肮脏,身材显得格外纤瘦。人群里,一对中年夫妇开始哭泣,我偷眼看去,见他们衣着讲究,该是冬儿的父母。听到那哭声,冬儿的身子开始颤抖,像跪不住了一样。那边贾功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马大人拉着声说:“陈氏,现有谢忠誉御史大人,状告你家悔婚背约,你为人不检。你在与他家公子订有婚约之际,竟勾引单身男子,女扮男装,与那未婚男子一同行止,无耻之极。你与那男子私定终身,才退亲谢家,这等违犯礼教,伤风败俗之举,已触法规,属淫乱之列,你可知罪?!”诉状里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哥哥,只道是个未婚男子,我暗暗感叹官场的圆滑,这实际给了爹袖手不管的机会,但那样,一样毁掉了爹的名声。

  公堂里除了冬儿父母的低泣声外,静静的。冬儿低着头,颤抖着,不出声。

  马大人接着说道:“又有媒人张氏的画押口供在此,言你主动求她搭桥,以丫鬟身份,与……”他嗽了一下,看了爹一眼,脸上干笑,再开口:“一个单身男子,日日相处,漫游乡里,一月有余,这可是实情?”

  人们低低的言语:“有人证哪……”“这么大的小姐,不知羞啊!”“这不是不要脸吗?不当小姐,当丫鬟……”“你不知道是为谁呢!你没看见刚才马大人在看谁吗?”“哦?!……”

  马大人等了一会儿,见冬儿只跪着,不说话,就冷笑道:“沉默不语就是藐视公堂!不动刑法,谅你不招!来人……”

  爹叹息了一声道:“马大人,且慢。”

  谢御史冷声道:“太傅大人!那陈氏女子的罪行可是属实?!”

  爹不看他,继续对着马大人说:“这位陈氏女子是我家行将迎娶的儿媳,想来马大人也是知晓。”

  马大人赔笑道:“太傅大人,我也听说如此。只是谢大人所讼之事,是在这陈氏被董府所聘之前,实在与董府不相干吧?”

  谢御史的讼状之中,没有提我家,可口口声声说陈家小姐私定终生,大家又知道我家接着聘了陈家,谁都猜得到那陈家小姐的淫乱对象是谁。

  爹叹息道:“马大人,我治家无方,深感无奈,多谢你尚为我努力遮掩。想那张嫂定已在口供中指明,那讼状所言未婚单身男子,就是我的长子董玉清。”

  人们一片讶声,其实大家都多少猜到了,但大概没想到爹就这么快地当堂承认下来。

  马大人怔在那里,爹接着说:“请马大人容我的犬子上堂,秉呈真相。”爹的语气沉重真诚,让人无法漠视。

  马大人勉强地说:“请董玉清公子上堂。”

  哥哥几步走出,手牵衣襟跪下,直身对着马大人说道:“晚生董玉清,平素在外行医,托名董清。”

  人们一阵喧哗:“这就是郎中董清?!”“名医啊!”“治好了我的父亲……”“我的奶奶……”“救了我两个月大的孩子……”“难怪我看他那么眼熟……”“他今天穿得这么……”“是个大好人哪!”“神仙下凡……”

  马大人狠拍堂木,人们静下来,他说道:“董公子有何言说啊?”

  哥哥开言道:“大人,我自从在谢家见过了这位小姐后,日夜思念难舍。我托张嫂让她来随我行医,以安慰我对她的牵挂。陈家小姐不从,我以我父的权势相逼,对她说,如若不从我,我会陷害她的家人,让她家身陷囹圄。她为了护住亲人,对我虚与委蛇。但我恋她太深,实不能舍。终于强逼她退婚,对她明言,不然的话,我就把她与我的交往公之于众,让她家颜面丢尽!她为了不让父母丢脸,就求告父母退了亲事。我家立刻行聘,与她定了姻缘。现如今,我的事情败露,陈家小姐不敢触犯我家,未曾言明事实。但我做的实在不符礼规律法,我父知晓后,命我前来供认,我愿担当觊觎胁迫之罪,请大人凭律惩罚,我无怨言。只是这位陈家小姐从始至终,虽为我所迫,但坚守礼数,不曾逾越半分。实在不该受此连累,望大人放她回府!”

  我才明白哥哥为何穿得这么好,他是为了让大家觉得他是个恶霸啊。

  大家的议论一下子几乎冲掉了房梁:

  “他是奸夫?!”

  “这么好的模样,强抢民女?”

  “不像啊!”

  “不可能!董郎中对我家有恩……”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也是董家……”

  “对对对,是他们家小姐,虐待了谢公子!”

  “谢公子?是谢御史的儿子?”

  “是啊,那谢公子可够倒霉的!自己被董家小姐打了,还没过门的媳妇,让董家的公子给抢了!”

  “两家有仇吧?”

  “你看那谢大人的样子,跟谁都有仇……”

  “可那次,谢公子愣说那小姐没干……”

  “那小姐也是这样,上来就认罪……”

  “他们家倒邪性,干了坏事,都说得出口……”

  “太傅家嘛!认了又怎么样……”

  “你们少废话!谁敢说董郎中的坏话!我跟他拼命!”

  “就是!董郎中要的人还用抢?!我妹妹一定惦记着……”、

  “我姐姐天天念叨……”

  马大人拍了通桌案,几乎是冷笑了:“董家的家教倒是森严。可你这样说,很像是为陈氏开脱,毕竟是陈家退的婚,也没有人见到你对陈氏强行无礼。贾公子,是不是啊?”

  贾功唯起身道:“马大人明辨秋毫!我当初看到他们两个人在餐馆,那陈氏对董公子百般顺从,毫无勉强之态。我有众多人等,都可为证!”

  哥哥接口道:“强人之处在于以谋束缚,岂用得到身体之力?我以家势相压,她必然委曲求全,怎敢不从于我?”

  马大人哼了一声说:“我怎能只凭你的言语就如此结案,按律而行,要先取犯妇的口供。陈氏,所告之罪,是否属实啊?”

  哥哥马上说:“自是无中生有之罪,让人如何能认?我已说是我强迫了她,大人可按律惩办我。”

  马大人脸上显出一丝阴笑:“你身为太傅之子,高官之戚,岂可能轻定罪名。现在无人诉你,有人讼她,你再如此阻拦,我只好将你请出公堂。”

  哥哥大声说:“马大人!我甘愿认此罪名,你置我不惩,就是惧怕我爹的权势,不敢公平量刑。我愿立下字句,不论生死,任马大人处置,我绝不反悔!我爹也可保证不干涉马大人的行为。”

  那马大人饶有兴趣地说了句:“哦?董公子愿立此字句吗?”

  哥哥刚说道:“正是……”

  冬儿突然抬头,开口说:“大人!我认罪!所讼之事,句句属实。”

  哥哥失声道:“冬儿!不能这么说!”

  人群里,那对夫妇的哭声立刻大了。马大人像酒鬼喝饱了一样,满意地一拍堂木:“画押!”衙役上来,呈了纸笔,哥哥就要劈手去抢,马大人道:“董公子!请下堂!”几个衙役上来拉住了哥哥的手,爹突然出声道:“陈家小姐!不可画押!”语气罕有地严峻。谢御史立刻说道:“太傅大人!要咆哮公堂吗?!”爹答道:“本是犬子之错,怎可迁罪这个女子?!”谢御史道:“那我就诉你家强霸我家定亲之媳,无视道德,手段恶劣,行为卑鄙!你我皇上面前一见分晓!”爹说道:“好!先放了这女子,我与你觐见皇上……”

  爹话音未落,冬儿低着头,身子不再抖,抬手拿了笔,画了押。爹大声喝道:“冬儿!”我从来没听到过爹如此高声,此时吓了一跳。那边哥哥也呼道:“冬儿!不能画押啊!”冬儿放了笔,低头不动了。

  马大人接了画了押的笔录,一拍堂木道:“不守闺德,淫乱妇道,有悖礼数,必惩不怠!来人,带枷游街一日,站笼一日,再杖责四十!”

  哥哥要挣脱衙役的手,大声说:“大人!我愿替她服刑!”

  马大人哼哼一笑,又严厉了脸色道:“董公子!王法森严,不容玩笑!犯罪服刑,岂可替代。来人,把犯妇拉下去。”

  一个女牢官上来就要拉冬儿枷上的锁链,哥哥被几个衙役扯住,急得大叫:“不能如此!不是她的错,她没干那些事……”

  冬儿猛抬头看着哥哥,她的乱发蒙了半个脸,她几乎是呜咽着说道:“可我就是那么干的呀!只不过,我不后悔,就是不会后悔!死了我也不后悔啊!”她越说声音越大,她甜美柔和的声音此时干哑撕裂。

  后面她父母哭声震天,大家的议论声嗡嗡作响:“人家想在一起,就让人家在一起呗……”“有违礼数啊!”“董郎中那么好的人……”

  衙役大声喊道:“谢审言谢大人到!”我的心大跳起来,那次他就来为我开脱,这次他再来,并不出我意料……

  人们静下来,只有冬儿父母的哭声依然不停。衙役分开众人,谢审言缓步走了进来。

  这是自那晚一别我第一次见他,我不禁抬头盯着他,想好好看看他。

  他穿着黑色朝服,更显得面白如玉,墨眉朗目。他目视前方,神色凝重,淡紫的嘴唇紧抿着,周身弥漫着种沉郁的刚毅之气,与他温雅清俊的容颜竟溶为一体,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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