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另外一个-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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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带给他的是安逸与平静,我愿意留下。
若我带给他的是动荡与艰辛,我宁愿离去!
一阵风吹来,将雨水吹进伞下,我低下头来,就着湿了的面颊落下泪来。那一阵风尚未停下,就将鲁巍的声音吹了过来。
“给夫人披上我的那件斗篷……”
我想起了初见他时,他让我在大冬天替他洗衣服;我想起我在将军府,他绞我脖子时眼里露出的杀意;我想起随他去塞外,他将捉鸟玩的我踩在脚下;我想起我一桶桶地将水提出他的房问,替他搓背时腹诽不己……
我跟他,何止这一点一滴,他对我从厌恶、粗暴、戏弄,到渐喜,到依恋,到关怀备至,我殷可,何德何能!
我感觉到肩上轻沉,知道是英英在替我加衣,我双肩一抖,眼里的泪水落至地而,混入泥泞中。
在距离扬越城只有十里路时,我们终于遭伏了。我被马车一个大颠簸给吓醒了过来,本以为又陷泥坑里了,却听到宫行一声大叫,鲁巍十分敏锐地用棉被将我一裹,便冲出了马车。我心下一紧,便听得外面一阵兵刃相碰的打斗声,这才一明白,鲁巍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我揭开棉被,掀了车窗帘子的一角看外面,我想看究竟来了多少人,我担心鲁巍和宫行能否对付得了。
我不敢出去,我不想给他再添麻烦和担心,但是麻烦却找上了我。我正在为与人打斗的鲁巍焦急时,马车的帘子被人撩开来,潘虹姚在看见我时,笑了起来,似是我终于成了她的瓮中之鳖。
我冲她一笑,道:“潘参赞,好久未见,你仍然美丽动人啊。”她将剑向我一指,道:“请夫人下车吧。”
“咦?”我将视线投于她身后。
有一句话,叫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我没演过戏,却看了二十多年的电视,狗血情节将会如何发展,我大抵都知道,这一招也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叫声东击西。
潘虹姹为防危险回头看顾时,我将藏于袖中的匕首,飞扔了出去。那其实也是我的一件宝贝,是鲁巍在我生辰那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也想过若途中遇到被挟持时,可以想办法用它逃脱,现下,我却不得不舍弃掉将它飞准红茶扔掷了过去。
我投得还算比较准,刀身锋利,即使我的力气不是很够,它也不负我所望地扎入了潘虹姹的肩窝。红茶一声痛呼,所持的剑掉落下去。
红茶的那声痛呼,让鲁巍误以为是我遭到了不测,我听到他大声疾呼着我的名字,我赶紧应着,趁红茶暂时失措,飞快溜下了马车。
有好几个人在围攻鲁巍,他分身乏术,我也不知道站在哪里会比较安全。安安英英看见我就朝我奔了来,护在我身前,潘虹姹拾了剑向我的方向砍来。我被安安她们拽着一路躲闪,眼看着剑身要落下,又总会险险地闪过,几次三番,我们惊叫连连,直到我瞥到鲁巍急乱的神色时,我才敛住了声音。突然我感觉背上从右肩至左腰,有一种皮开肉绽的火灼痛感,我闷闷地轻哼了一下,那一声闷哼,轻得连安安跟英英都未听见。
鲁巍那边己趋优势,不少袭击我们的人己瘫倒在地,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我被安安她们带至鲁巍那边,鲁巍与宫行在我们接近时,护在了我们的前面。
潘虹姹见未能杀掉我,便举剑指向了鲁巍与宫行。
“鲁巍,我父亲待你视如己出,多次提拔你,还一心将我姐妹二人许配于你,你为何如此对待我父亲及我姐妹二人,将我全家抄斩?”潘虹姹一边打斗,一边厉声责问。
鲁巍又解决掉了一名剑客,应道:“视如己出?参赞大人可能不知道,你口中将我视如己出的承相大人,你的父亲我的义父,曾灭我母亲满门。自始至终,他都知道我是谁,你认为他有可能将我视为己出吗?他不过是想利用我,再用你们栓住我,仅此而已!
原来,鲁巍知道,是谁灭宫家满门。我以为,那己成悬案,可他却一直都知道,而且认贼作父地隐忍了那么多年。若说到比心计,他跟潘传雄,还真是旗鼓相当。鲁巍跟宫行将伏击我们的人灭至只剩两名,我看着那所剩的两名潘家手下己露出惊惶之色来。明显趋于劣势的他们,若可理智对待,应当撤退。可是潘虹姹却在鲁巍的话说完后,杀得更加凶猛,若说她以前暗暗爱着鲁巍,此刻,她己完全将那份爱意转化成了恨意,以前有多爱,现在便有多恨。
“所以你那样对我姐,所以你也那样对我,在我们对你心意相属时,你却和我们虚情假意,为的就是寻找机会,借我之手,覆灭我家?”
我看到潘虹姹己经红了眼眶,原先被我刺中的肩,泪泪地流着血,她也不管不顾。我猜想,她是打算宁为玉碎了。
潘虹姹带来的最后一名刺客被宫行斩杀于剑下,鲁巍的剑也己架上了潘虹姹的脖子,我看见潘虹姹缓缓放下剑,眼泪从她的眼角成串纷纷落下。我一时觉得她十分的可怜,虽然我曾因为她扇我面颊而憎恶过她,却在此刻真正可怜她了。
她能有什么错呢?她跟她姐姐一样,被她们的父亲利用,虽然娇纵,却也并不是没本事,可是这样有本事的一个女人,亲情于她父亲处受折损,爱情于鲁巍处受挫伤,除了她的权势,她有过什么?
“你和你姐姐应当知道,我一直未曾想过要娶你们,在凤戈城同意与你成亲是因为你要挟我夫人,我迫不得已。我也从未应过你的情,或主动向你表露出亲昵,并非是我利用你,而是你刚刚好被你父亲安排进了这棋局当中,我必须要借你过河。”鲁巍回应着她的话,我听得唇角发干,忍不住就紧了紧握在手中安安的手。她侧头看了我一下,搭了只手扶着我的手肘处,复又转头盯看着对峙的情形。
潘虹姹由哭至笑,似乎己经心灰至全然放弃,手中的剑“呼”的一声掉落至地面。我看她笑得一身都颤抖起来,美人疯狂时,即便已经趋于颓势,却仍令人毛骨惊然。我莫名就害怕了起来,如同她般,开始发抖,力量慢慢地在她的笑声中流失。她突然止住笑,性向我,我的轻抖在她凌厉的目光中顿止,心中一片难受,像火灼油浇。
“你的夫人?她凭什么!”她复又看向鲁巍,唇角讥笑,道∶“我这回来,就是要一个鱼死网破的结局,我没想过我要活下去,但我也定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安逸度日。”
宫行急道:“大人,杀了她!
潘虹姹根本不理会宫行,目光偏都未偏,瞅着鲁巍的眼里渐渐地便有了悔意与不舍。她仍是渴望的,我不知道死在自己所爱人剑下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想我无法领会了。我软下身子时,听得她带了些小得意地说道:“我的剑煨了毒,此时,她定是毒至内腑了……”
我又听得一声兵器掉落的声音,挡在我前面的人飞快转身,一把拉住了我。我被他那一拉扯,疼得整个背脊都撕裂般疼,他们都不知道我哪受伤了,安安英英尖叫着问:“主子,你怎么了?”
突然,我瞥见让我惊悚的一幕,我尚来不及呼喊,就听得鲁巍一声闷哼,他高大的身躯突然向我压来。
从潘虹蛇将刺在她肩头的匕首拔出来,再到她将该匕首从鲁巍的背部扎入他的心窝,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一切转变得过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我一时气急攻心,眼前发白,当我看见血红漫天时,眼神才有了聚焦。宫行暴吼着挥了长剑,给了潘虹姹最后一刀,我看到她的血飞溅开来,纷纷扬扬地落在鲁巍的背上我的脸上。
我后悔着,不断自责着,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活不下去了,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去。以前我最在乎的这两件事情,在那一瞬间,都淡远了,我后悔自责自己没有用自己将死之身,替他挡住那一刀。他轰然倒下时,我甚至感觉到了他因为心脏重伤而抽搐的颤动,他甚至来不及给我留一句话一个表情,我更没想到,他送我的礼物,本来是想让我作防身之用,却未料到,这样的东西始终不是祥物,最终,它以这种方式又回到了他这里。
他曾经那么坚强,他潜入杂艺连时屡屡受伤,且那么严重,他最终都能没事;他的将军府常常遭人行刺,他也没事;他百战沙场,面对千军万马,他活下来了。可是现在却被一个己重伤的女人轻易地夺去了性命……
瞬间,我觉得扎在他心口的那刀,扎在了我的心上,那种痛像是要撕裂我般,让我哀号不已。他仍然死死地拽着我的手,他死的时候仍是与我相连的,我搂紧他,倾倒于泥泞之中。
当我们一起落在泥泞中时,我仰面看着天空纷纷落下的细雨,我感觉这个世界,除了他以外,什么都消失了。安安英英和宫行,消失了,周围那些尸体消失了,混入泥水中的血红消失了,树木万物,都消失了。
我来这里两年多,似乎就只是为了来感受这一刻,那种撕心裂肺过后,是尘埃落定的安宁。他的逝去太快太突然,虽然我为此痛彻心扉,可是当我的意识越来越飘散时,我想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至少,他不会体会我这般难过;至少,他在这个世界不会再孤单。他定是知道我陪不了他了,所以他那么干脆地毫不留恋。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跟他说那句话,这半年来,我每每都觉得我跟他之间,己经不需要赘语,只是突然间,我很想跟他说那句我从未对他说过的话,那句话,即便是赘语,我也想要告诉他:我爱他!
苍弯灰暗,远远的传来靡靡之音,晰晰呀呀的似乎有人在天际唱着京戏,成串的泪珠落入我的发髻,我闭上眼睛,那首天外来音己越来越近,我抱着己经冰冷的他,听着,听着,它在唱什么?
不知道是声音向我飘近,抑或是我向声音飘近,耳中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我听到它在唱道:
“梁上燕,飞上天,替我捎话问青天,若是天也遂人愿,但愿来生年年岁岁能相见……”
尾声
积雪很厚,那一片蓝光红影中,我被人抬上了救护车。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以为我回到了坠马之时,那股寒冷,那股疼痛,都让我止不住地颤抖,我不断地哭泣。
让我不知道我伤了哪里,我的羽绒服上有不少的血迹,我的背火辣辣的疼,我醒来之后的很长时间内,耳中都有那飘飘仙乐,可是却让我听得悲伤不已。
我向来很笨,妈妈说我脑容量跟蚂蚁一样小,所以我始终无法理解,从车祸发生那一刻,到我被抬上救护车,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为什么会将两年的光阴过得如同亲历般,日夜无差。
也许,真的有瞬间光年。以前我看过一些玄学怪说,说时间是一个立体,在不同的空间,快慢也不同,意思也就跟人们常说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差不多。玄学家说那是时间轴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度界里,按着固定的快慢行走着,无法回逆。但是在其他的度界里,时间充满了弹性可快可慢。我又曾听说一些心理学家用催眠写的关于前世今生的一些论著,人们对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从不知道的事物,会在被催眠的过程中,如同亲历,事无巨细地想起来。
那个玄学家说,人的意识,不会随着形体消失而消失,它就如同一滴水,从天空落下,滴入河流,进入千家万户,经过冲洗,变脏流入水沟,再顺着排水沟落入汇流当中,奔入海洋,再被蒸发,再度落下……
意思就是说人的意识不灭,不管以哪种形体哪种方式寄存着,它可以感受着它作为那种物种时的一切感观。所以常常有一些心理学家,以催眠的方式,能够让人的意识回到这一世生命体之前的记忆中……
我疑惑不己。
那一场恩爱欢喜,对于我来说,究竟是前世今生残留下来的记忆,还是庄生晓梦迷蝴蝶?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山川河流,那些历史烟尘,是真?还是假?我抖动着手,发现身上的衣物太多,加之背部受伤,我根本无法曲起身体,我多想摸摸我的脚踝,来证实一下那并非太虚幻境,来证明我的感情不是一场荒谬。
有护士拉住我的手,拍着我的手背安慰道:“别哭别哭,不会有事的,都会没事的……”
她自然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要哭,连我自己都有一会儿觉得这个世界根本就是虚无的。那些眼泪那些疼痛,也都是虚无的,连此刻我的想法,也是虚无的。
我曾学习过那么多的科学理论,在此刻我通通忘记了。那一场似梦非梦似幻非幻的虚幻显得太过真实,那种痛彻心扉的余悸太过强烈,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鲁巍他最后倒在我身上时他的重量与最后的那一次呼吸,那些,怎么能是假的呢?
我闭上眼睛,泪水便泪泪流过太阳穴,我沉浸在我的悲伤里,我沉浸在我的回忆里。除了我知道我回到了现实中,我己经没有多余的思想,去顾及其他了。能将脑袋清空的,是临上手术台的那一针麻醉针。我进入了黑沉的无意识状态,什么都没有,无过往,无现实,无将来,无思虑,可是,悲伤却不休不止。
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了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公婆……
我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意识通通回笼,我认识每一张脸,记得他们的身份。我的公公鲁大山是公安局副局长,我的婆婆是一个和善开明的老人,我的丈夫是……
“鲁巍呢?鲁巍呢?”是的,我的丈夫是一个警察,他叫鲁巍。我终于记起来了,为什么,我会在见到木丁第一眼时,就不由自主地黏糊他,我曾觉得他身上有我要的安全感与熟悉感,那些莫名的感觉,到现在才清晰明朗。原来,竟是这个原因,我忘掉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们因为百年难遇的冰灾被困路上八天七夜,他驱车来接我,干辛万苦寻到我后,我们却仍是没躲过路边冰雪覆盖的大坑,最终翻车了。我妈安抚着我,道:“他在另外一个病室隔离着,情况不是特别好,不过万幸他还活着,他的心脏部位受了伤,但是手术还是成功的,现在他在重症病房隔离观察着,还没过危险期。”
我想起了潘虹姹将匕首扎进了他的心脏部位,一时心悸胸闷,他的伤是车祸造成的?还是潘虹姹扎伤的?我又糊涂了,脑袋像要炸开般难受,越想越纠结,最后痛苦不堪。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