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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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便叹了口气。
我继续冷笑,道:“只是,我想不到堂堂魔尊大人居然弄得如此惨兮兮。虽然你偷食这种事并不光彩,也不至于被人追得躲到箩筐里么!我记得这大箩筐本是装垃圾的。嗬,想来魔尊大人与垃圾也是无异了。”
陆少卿豁然抬眼,那眼内情绪,说不清的复杂。
“我却是又错了!魔尊大人不是偷食,是吃得心安理得,光明正大。魔么!既然成了魔,隔三差五吃几个人,不算什么。魔尊大人不必介怀,就算被撞破,也用不着挂不住脸面。”
“锦绣。”
“你我不熟,不用唤得如此亲近。”
“锦绣!”
“我有名有姓,何时只唤作锦绣了?!还请魔尊大人唤我花锦绣!”
他便又低低叹息一声,而双眉已紧锁,只是幽幽道:“我真的,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你是我的哪个?我为何要信任你?何况你,本也不需别个信任。”
“花锦绣,如果我说,方才那老者并非死于我手,你相信么?”
“不相信。”
我斩钉截铁回他,他便白了脸,第三次叹气。而后忽然手一翻,我便见他脚边竟慢慢显现个蜷缩一团的狸猫来。
那狸猫通体沙黄,褐色的耳尖各一簇稀疏短毛。双耳却是受了伤的,血水子还在一股子一股子往外冒,竟是令两簇短毛黏成一缕缕。
“干嘛弄只狸猫出来?难不成魔尊大人觉得吃人不过瘾,连弱小都不肯放过?”
@文@“它方堕入魔道。”
@人@“哦,原来魔尊大人出门时怕被寻仇,所以要带着魔子魔孙。”
@书@“它受了伤。”
@屋@“是做魔尊大人挡箭牌了吧?果然一旦入了魔道,便是人人喊打,如过街老鼠一般了。”
“是我伤的它。”
“嫌它办事不力么?只为魔尊大人寻了那样一个风足残年的可怜老人家。”
陆少卿就垂眸光,淡淡道:“我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锦绣,我只是在陈诉一件事实。”
他顿了顿,继续道:“它魔性大发,控制不住才会失手杀了那老者,所以我才将它打回原形。”
我就忍不住笑意,并真真大笑起来:“魔尊大人在说笑话吧?可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呢!听大人的话头,似乎对狸猫失手杀了老者的事有些愧疚?甚至愧疚到将他打回原形?!可是,魔尊大人您本已满手血腥,何苦如今再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句句话说得尖锐,果然陆少卿面色便越发苍白。可我已无路可退!我只是不愿多想,更不敢面对这样的陆少卿!
我情愿他依旧对我冷冰冰,依旧那样残忍的刺痛我心;也不敢面对自己心底升腾起的,愈来愈浓烈念头。
他是否,有苦衷?!
陆少卿双眉已拧成疙瘩,突然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情绪。而后就手掌一翻,令那狸猫消失。他并不起身,只是保持原状坐着,语气却陡然冷了几分。
“你果然聪明了不少。”
“还不是拜您所赐。”
“我本以为你会相信,至少也该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怜悯?相信?那只是我已被大人骗怕了,再也不愿相信,更不会可怜谁!”
“裴少玉呢?难道你对他,不是可怜?”
他一双深潭般的眼便望进我眼内去。我情不自禁垂眸光,却又暗自鼓舞自己,于是就鼓起勇气来,迎视他。
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对裴少玉并非同情。”
那人身子似乎晃了晃,我继续道:“你明明知道,我是欢喜他的,可偏要一再证实,有意义么?无论如何,我与裴少玉都已成亲。”
他便打断我话,道:“成亲?当日并未礼成,如何算成了亲?!”
我语塞,而他又道:“花锦绣,你明明说过欢喜我,只不过几百年岁月,一切就都更改了么?”
我仔细瞧他的眼,认真问道:“陆少卿,此处并无他人,你只告诉我,你是否有苦衷?”
陆少卿垂眸光,似很挣扎。良久方问我:“如果我说有苦衷,我们还能回去么?”
那一刻我很想告诉他,若真有苦衷,什么都可以回去,可眼前却闪现那瘫软如烂泥般的人。
我对那厮的承诺仍在,如何能背负他?!
于是就狠心,道:“人心本就时时刻刻在变,几百年的岁月又实在太长。何况花锦绣的确欢喜过陆少卿,可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而我,也早已回不去,不再是当年那一心痴恋着道长的灵山一痴儿。”
深吸口气,我又道:“日子总是一天天前进,我们谁都回不去了。”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我闭了闭眼,待再度睁开眼时,便道:“哪怕,你有苦衷,我们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陆少卿似乎笑了笑,可面色并不活泛,他只是那样锁定我的眼。良久,方低叹一声,道:“对,我们谁都回不去了!所以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苦衷,那一切都是出自我本心。”
身子晃了晃,我只觉阵阵眩晕。正此时,却见半空中同时落下四个肋生双翼男子,他们皆着一身黑衣,个个年华正好,而张张脸却冷冰冰。
这四个年轻男子方落地,便齐齐跪倒在陆少卿面前,态度恭敬至极:“魔尊大人,我们来迟了。”
“还不算太迟。”
陆少卿仰头,缓缓合上眼,道:“我们这就回魔界总坛。”
“喏。”
四个人齐声应着,竟是手一挥,便自各个袍袖口飞出一条黑色缎带来,那四条缎带交叉成“井”,正中就凭空出现顶黑色软轿来。
纯正的黑色,就连轿帘都漆黑一团。
陆少卿这才起身,我便立刻明了为何我与他说了许久的话,他却一直端坐着不动。
却原来他受了伤!
他似乎伤得很重,即便被四个魔子魔孙搀扶着,身子仍旧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不停。令我以为他随时会倒下。
可他并未倒下,反而被魔子魔孙们搀扶着上了软轿。我只是杵在原地,定定地瞧着他弓身入轿,定定地瞧着他歪靠着轿壁,定定地瞧着他一手缓慢放下轿帘。
四个年轻人便将黑缎带分别架上肩头,而那四条本软绵绵的缎带竟绷得笔直,他们齐齐向上飞起,竟是驮着那黑色软轿腾空。
轿子已飞起老高,我不由长舒口气,直到此时才发下掌心中早已布满一层细密汗珠子。
说不清心内是何情绪。我只是晃头,将所有要涌上脑中的奇怪念头甩脱。眯起眼望一眼头顶苍穹,澄蓝苍穹之上哪还有那顶黑色软轿以及四个年轻人的影儿?!
收回目光,我只觉做了一场噩梦。强自镇定心神,眼望四方,几乎立刻我就看出这里最阴的一处地界来。
肚腹内饥饿感早已不见,我此时只想寻一些可以分心的事来做,以免胡思乱想。
便忆起九重天上寞离的话来。
它?要帮寞离解决这个大难题,首先要令七星及早归位。而叶少锋我毫无消息,倒是云少海曾见过一次,不如就先从这位昔日的阴阳使入手吧。
这般想着,就决定待到阴时,我便利用这块极阴地召鬼,也好询问可有知晓云少海行踪的。
想来云少海神神秘秘的,自打上回借着浓烟露过一次头,说了那么几句莫名其妙话后,便再无消息,我总觉其中有隐情呢。
这般想着,就随意寻一处干净地界坐着,我无聊打量四周,眼前便又闪现那张苍白的脸面来。
那只初初堕入魔道的狸猫,到底有多么高深法力,居然会令陆少卿重伤?而陆少卿又为何阴魂不散的在此出现?
当时我未细想,此刻想来却是有诸多不对了。
那时我循着血迹而来,头一回要掀开箩筐,身后却突然传来响动,回首便依稀瞧见一道白影子闪过。待到再次回转,掀开箩筐后就一眼见到筐内的陆少卿。
他虽端坐,可已经受了重伤。
那道引我离开的白影子,是谁?
若不是被那白影子引开,以我的法力以及莽撞,是否受了重伤的就是我?若的确陆少卿引开我,并帮我对付了那只狸猫,是否证明他所言非虚?
对于法力高强者来说,传得神乎其神的分/身幻术,并不难。虽我还做不到,但并不表示陆少卿做不到。
就有了冷汗,那冷汗迅速将我里外衣衫浸湿,我却停不下飞快运转的思绪。
按理说初初堕入魔道的狸猫,绝不会法力高强至此。难道诚如寞离所言,还有个第三方隐藏势力?而这隐在暗处的第三方势力,其中成员也许是人,也许是鬼,也许,会幻化成一只浑身土黄的狸猫!
这暗中势力早已悄悄遍布三界六道,就连寞离的亲兄弟都难免变节。到底还有谁,是干净的!
黑黑白白,忠奸难辨,我只觉已经一团糟。
正寻思,就听得半空中突然有了一阵轻响。
那响动似是重物破空发出的音。我仰头,就瞧见那顶黑色软轿以及四个年轻人去而复返。
还未多想,却见四个人突然同时离开软轿,似四道离弦箭一般朝我来。
下一刻,我便被他们架住,直冲云霄。
☆、旧地重游
“放开我!你们要作何?!”我拼命挣扎;奈何这四个年轻人虽瞧着面嫩,法力却绝不嫩。别说我以一敌四了;便是一对一单打独斗我都不是人家对手。
而转眼间便到了那半空中软轿停留处。其中一个年轻人就突然出手;竟是“啪啪啪。”连拍我周身大穴。于是堂堂天枢星君便成了一块木头;直直杵着,任由人家宰割。
一瞬间心底那个寒啊!只觉我竟是高估了自己、以及鸣宣这具肉身子。却原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来真真可笑,亏得寞离还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可以引领七星归位;而我更是异想天开的想要铲除魔界甚至对付陆少卿;可如今连人家的小喽啰都打不过,我还有何好说!
也顾不得为自己寻诸如马虎了轻敌了之类的借口;我只是被人家揪着脖领子推到软轿内。心底骂几百遍那下手的小喽啰,心道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待到有一日你落入我手,我是必然也要以同样的办法以牙还牙了。
而身子甫一入轿内,便被人一把接住。不用看我都知晓;必然是他了!
果然入耳就是一道熟悉音:“锦绣。”
“唤我花锦绣。”我执着道。
他就轻叹一声,道:“委屈你了,花锦绣。”
“都抓了来何必还说这些没趣的话,倒是真委屈了我!”我顿了顿,又补充道:“与你同乘一轿。”
抓住我的手就颤了颤,旋即却又恢复镇定,便听身后那人道:“花锦绣,我突然想通了。”
“呃?!”
“既然你并非可怜裴少玉,既然你们并未礼成,既然你我再也回不去了,那么,我只好暂时委屈你。”
“呃!”
“同我回魔界。”
心中便腾起寒意来,脑中眼前不由闪现魔界所发生的一切。那些早已成了我不堪回首往事,当初既然放了我,为何突然又要带我回去?!是戏耍我吧?!
于是就大怒,我不由呵斥那出尔反尔的家伙:“你好不要面皮!既然放过我,为何又抓我?!还不快快放我回去?天色已不早了,我只怕裴郎醒来寻不到我会焦急。”
“焦急?方才你为何不回去?”
“你管我何时回转?!”
“我的确管不了你的事,可你难道不是在等极阴之时?”
“什么极阴之时?魔尊大人的话太难懂。”
“花锦绣,你不是不懂!”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本就是个痴儿,若什么都懂,便早该看透你了!”
那略显焦急的音便停住。我不能动更不能回首,只是被自后揽住。却是无法得见他表情了。而我就暗自奇怪,陆少卿怎知我在等极阴之时?又怎知我的打算?
突然就没了信心,凭我,如何引领七星归位?!
“锦绣,你我何必弄到如此地步?难道我们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事到如今你方想到要心平气和?当初你在魔界辱我时怎未想到?当初你搅扰我婚事时怎未想到?当初在九重天,你要带走我儿时,怎未想到?”
我冷笑,继续道:“是,我的确在等极阴之时,我必需这样做!我要引领七星归位,我想铲除魔界,亲手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那人身子便僵住,我突然觉得痛快。而此时,就听有人在轿外恭恭敬敬道:“魔尊大人,已到了。”
我方发现飞行的软轿已停住,随后轿帘被掀开,立即有刺目强光入内,令我不由眯起眼。
往外瞧,就发现此处并非上回所见魔界总坛。我心中奇怪,暗自思忖魔界到底几个总坛?难不成也狡兔三窟?
正乱想,身子却猛地一空,双脚就离了地儿,却是被陆少卿打横抱起。也幸亏这顶软轿足够大了,否则我定要撞到头呢。
“大人,您有伤在身。”就有个怯生生的音提醒陆少卿,但陆少卿只是抿唇不语。而这一横抱,我目光自然就定在他那张白蛋壳般的脸面上。
却见上已布满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偏他还要亲力亲为的咬牙抱我下轿。为了不再瞧他那张脸,我只拿眼四处乱瞄。
就发现这里与人界无异。若不是方才那小魔头的一句话,我必然要以为仍旧身在人界了。而再瞧,我心便咯噔一声。
这熟悉景象,似乎不是卧龙镇,不是我居住之所。而是,灵山?
却见不远处仙山一座直达云霄,山尖尖被白云掩映,越发带了几分灵气。
山脚下横亘一条清澈河水,我曾与裴少玉偷偷水葬过一个可怜妖精;山脚下蜿蜒一条曲折小路,我曾每日天不亮就痴痴等着。
山脚下耸立的那株老榆树,我无数次自上狠狠摔下,只因每次翘着首望山尖尖,都会因瞧得入神而踩折了细的枝干,随着“咔擦”脆响跌下树来,崴了脚。
曾无数次在梦中醒时忆起的逝去岁月,如今突然摆在面前,便只觉许多许多画面皆如潮水般,一股脑冲上心头眼前。
那种感觉,决不能用言语形容!
陆少卿横抱着我轻掠过那条河那株树,立在那条小路一端。他脚步轻抬,踏上石阶,便有画面重叠,却是当初灵山大旱,裴少玉那厮倒扛着我上山。
那些花草便在眼中倒着,那些好景致便在眼前模糊。
我突然很想大哭一场,或者大笑一回。于是便真真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又流了泪。
“陆少卿,想不到连灵山都已被你收入囊中。”
“有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何三界六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