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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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君赐我力量
消失极其迅速;我甚至没时间考虑该怎么办。鸣萱当先反应过来,她急声道:“真的是要魂飞魄散了!糟了;方才秦落那样刺激你;使你放弃了生存的念头。这回糟了!”
她连连叫着糟糕;强撑着重伤的身子骨,朝我立脚处来。我呆呆地瞧着自己双脚变作透明,双腿变作透明。似乎有一层透明色的雾,将我自脚底开始;缓慢吞噬。
嗬;原来这便是魂飞魄散啊?!居然一丁点都不痛!
怀着一股子极难形容的奇怪心情,我只是傻兮兮地盯住自己的变化。而鸣萱终于爬行至我身旁;一把抱住我还未完全消失的双腿,挣扎道:“别放弃!千万别放弃!”
“放弃又如何?不放弃又怎样?!”
“真魂不散凭的就是强大意志支撑,所以你不能自我放弃啊。”
“可陆少卿——”
“你难道不相信陆少卿,反而相信秦落?”
“不,我深信陆少卿。可秦落的话是魔咒,我只觉心痛无比。”
“不管是不是魔咒,不管陆少卿到底是个怎样的魔,难道这三界六道只有情?!”
“花锦绣本就是情痴,花锦绣本就为情而生。”
我像看着个真正的呆瓜一样,好笑地盯着鸣萱瞧。若这世间早已没了花锦绣留着的必要,花锦绣为何还要与命挣?!
“你我本是一体啊,我当然知道你为情而来为情而生,可姑奶奶您能不能用用脑子?!为什么还没弄清状况,你就自暴自弃的急着寻死觅活?!你还是我鸣萱分出去的花锦绣么?!我怎么觉得,从不会轻言放弃的鸣萱,绝不会分出这样一个悲观的花锦绣呢!”
鸣萱擦一口唇角血,将那血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就咧嘴笑道:“花锦绣,实话告诉你,我对陆少卿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可我对你还是有种很难形容的感情。”
我瞪眼瞧她,觉得双腿也快被透明雾吞食完了。
“说是姐妹,可你我又没有血缘。说是朋友,可你我又是一体。我曾经在你归位的五百年间,想过无数次咱们这关系。最后得出,也许你我是超出挚友超出姐妹独一无二的一种存在。我不希望结束这种关系,更不希望三界六道独一无二的存在彻底消失。”
我盯住她不停开开合合的口,暗暗佩服她的好口才。
“既然你将秦落的话当做魔咒,当做你不愿争取继续活下去的借口;那么作为这奇怪关系中的一员,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恐是因说了太多话,她居然开始重咳,随着重咳便呕出一口血水子来。鲜红血水子滴落在地面之上,点点斑斑皆触目惊心。
虽我与她交集不多,就算从前在人界,见面次数也少,而说过的话更是少之又少。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深得我心。
我自小无兄弟姐妹,曾多么渴望有一个无比亲近的人,可以在我悲伤或者快乐时,与我共享。
那种感情,与男女之情不同。
这世间,并非只有情爱,还有友谊。
四妹与狐媚子是我的朋友,但相比较,她们俩个却更亲近。甚至有很多时候,我们并非三人行。
那两个天性好奇的损友,是喜欢因为一个莫名其妙想法便消失个十天半月的。更不愿长久的呆在一处,而我终是舍不得离开灵山脚。
瞧着鸣萱那苍白小脸,这张脸与我一模一样,但我俩个性全然不同。既然我已不想继续受情爱折磨,为何不听听她要我答应什么事呢?!
于是我就道:“你尽管说。”
鸣萱便泛起笑意,幽幽道:“你和陆少卿相拥过么?!”
这问题问得好无趣,我与陆少卿何止相拥过!但此时我不必计较这些,只是点头,道:“是。我与他曾经深拥过无数次。”
心便柔软起来,那每一回相拥,都令我心醉。
“可我们还没相拥过。”鸣萱垂头,似个害羞的小姑娘。
我咋舌,还未想过与个女子相拥呢!会不会很别扭?!
“所以,你能不能抱抱我?”
鸣萱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瞧着我。那副样儿竟似个冬夜被冻坏了的小孩子,轻叩门后,对立在温暖屋子内的人,怯生生提出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她又开始重咳,一丝丝血就顺着嘴角渗出,被白净脸衬得愈发刺目。
我重重点头。将要俯身,她却勉强笑道:“你扶我起来。”
就依言而行。我扶着她颤巍巍的立住,二人相对一时无言。仍是她当先笑了笑打破僵局,并伸出手来,缓缓将我拢进怀。
那是种极其奇怪的温暖,与陆少卿给我的温暖不同。一度我以为,也许阿娘给孩子的深拥便是这般。
鸣萱将口贴在我耳旁,仿佛梦呓般,轻声道:“虽然你肉身被毁,真魂也了无生趣,可我仍自私的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般,莫要轻言放弃!所以——”
她深吸了口气,突地言道:“对不起了!”
我正全神贯注听她那低低的蛊惑音,突被她抓住双臂,而后便觉两股子大力气自她双手传来,通过我双臂,直达我真魂各处。
似乎有一双无形手猛地推我一下子,生生令我眼前一花,本与鸣萱成相拥之势,这一下子更是整个人直向鸣萱撞过去。
鸣萱似乎笑了笑,手上用力,便将我狠命往前一扯。
眼前一黑又乍然大亮。强光刺激得我有一瞬间仿若失魂。而当神识渐渐回拢,我就发现件要命事。
我居然又有肉身子了?!
这比发现九重天那位早该千刀万剐的寞离天帝爷,穿着裙子在裴少玉面前大跳波斯舞还要令人惊讶!简直是我这辈子最最惊讶的事!
难不成死就如此难?!灰飞烟灭便这般费事?!老天爷啊,您是何其眷顾我?!
我欲哭无泪,抬手摸脸,果然是真真切切有肉身有脸面的!双目四下梭巡,就见地上早已成了筛子的秦落。
这不是梦不是假象。是真真切切的,我又有了肉身!
我无比郁闷,便剧烈咳嗽起来。就觉胸腔内一阵剧痛,而喉头一甜,就有一口血水子涌出。擦血水子的功夫劲我又忆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来。
那位口若悬河将我感动的鸣萱姑娘,那位极其不靠谱的鸣萱姑娘,去了何处?!
双目再度四下寻,却发现这间屋子里除了秦落尸身,花锦绣尸身,除了重得肉身的花锦绣,再无第三个人!
心内便腾起一丝不妙之感,我紧张地闭上眼,方才那最后一幕,便在脑海内闪现。
“所以,对不起了!”
“我自私的希望,你可以如我这般,莫要轻言放弃!”
那突然顺着我双臂传输的,难不成是法力?!那猛然一推又一扯的,难道是鸣萱将我扯入她体内。那么,鸣萱呢?!
难不成我又连累了一个?!我花锦绣到底何德何能,怎的能连累一个又一个?!
“鸣萱,你干嘛这般痴傻?!我欠你的该如何还?!”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不管不顾地哭了许久,在我终是哭哑了嗓子,哭干了泪之际,就听闻隐隐的,似乎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那话音极轻,偏离我又仿佛极近,近的似乎就在我体内。
她说:“你哭的一点都不像我,一点美感都没有。”
鸣萱!
我忙忙起身四处找,可此间屋内除了秦落与花锦绣破败尸身,仍是仅剩个占据了别人肉身子的花锦绣。
难道?
我心重重一跳,试探着问道:“鸣萱,你在哪?”
那咯咯的笑音又起,那把仿若贴着我耳朵的音也再度出现:“你猜对了。眼下咱们正共用一具肉身。”
她叹气,又道:“只是两个真魂一同挤着,确实不舒服。过去我还没试过呢,这肉身里地方的确太小,我觉得连活动下手脚都有很大的难度呢!”
听她说话中气十足,哪像个受了重伤的?!
可我却浑身都痛,尤其胸腔内,如撕裂一般,令我极度痛苦。我捂着胸口,郁闷问她:“你将这样一具破败肉身子给我作甚?!我本不想活的,如今又这般,倒限制了我,反而多了累赘。”
她就笑,道:“我就是不相信,陆少卿会是秦落形容的那种人。最主要的还是,我看不惯你遇事不冷静思考,只懂得寻死觅活的样儿。要知道,你毕竟与我鸣萱同体,怎么能差距这般大?”
她深吸口气,仿佛很兴奋:“之所以留住你,不是我嫌弃这具肉身受伤,而是我要好好的教教你,怎样学着在三界六道生存。”
“不!不止生存!我希望你做个强者!最好能叱咤风云!”她补充道。
一口将要呕出的血水子便倒灌,我心道还叱咤风云呢!在三界六道这寸步难行的地儿,我能好生活着已是大不易,您就别要求太高了!
正郁郁,却见紧闭的门竟猛的被推开,陆少卿一脸紧张地冲进门来,全无平日的镇定自若。
他甫一见我,脸上竟是惊喜交集,深情唤一声:“锦绣。”脚步急急奔了我来。
我很想问鸣萱我该怎么办?可这不现实!而陆少卿已奔到我身前,伸手便要将我拥入怀中。
“你知不知道,魔界总坛有张天大的床,可以令几十个魔女同时爬上陆少卿的床……”
秦落那魔咒般的音猛的在我脑中炸响。我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躲开他双臂。
那双臂便保持着环抱的姿势,僵在半空……
☆、合/体后的麻烦事
凤城的白日格外热闹。
如今我正坐在凤城最大的醉仙居二楼靠窗位置。自此处往下瞧;可以将一条街的景象尽入眼帘。我本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从前无有陆少卿的时候;我更是喜欢满灵山的跑。可今日我已整整瞧了一个下午的繁华;仍不能令我放松心情。
自打经历了惊心动魄一夜后;我调养了好一阵子,身子骨方大好起来。但心伤,却怎能如此轻易调养好?!
有些事不堪回首。可人的记忆偏很奇怪,有时你越要忘记却越想起;越想释然反而难以忘怀。
那一役;我这具新肉身子伤得实在太重。
当日介,我方知晓自己与鸣宣共用一具肉身;陆少卿便已推门而入。他神情焦急,声称自己去寻妖一番,回转后便发现我不见,于是便想到那位魔界左使秦落。
他一路追踪蛛丝马迹到了此处。只可惜终是来晚了一步,竟令我伤成这般。
我不知他这些话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抑或皆是假话。但我好歹也要做副样子,总不能直接去问,他到底是不是秦落所言的那种人。
但我终是躲开了他来拥我的双臂,装作一副惊魂未定样儿,将地上秦落的尸体指给他看。
本以为秦落乃是魔界左使,又是那惨死样子,至少也会令陆少卿震惊。谁知他神色淡然至极,只轻飘飘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便不愿多看一眼。
我说不清自己当时的情绪。只觉眼前这个陆少卿,淡然得令我无比生疏。
他自然也瞧见了那具破败的花锦绣肉身子。我只说那是鸣宣为了救我,而舍弃肉身。至于真魂去了何处,却是不知。陆少卿闻言也不说话,只是闷闷的。我见他紧蹙的眉头,知晓他必然不信,可如今却又无更好的说辞,于是便只能装傻。
幸而在九重天的五百年间,我早已将这装傻充愣的功夫掌握得炉火纯青。
无论怎样,那小屋实在不宜久留,尤其空气中挥之不散的血腥气,更是令人作呕。我们简单处置了那间屋子,而后就回了客栈。
待到踏入我俩房间,陆少卿就急急忙活起来,不但为我处置了伤口,并为我渡了些真气,只说我外伤还好,却是内伤太重。
而这一番折腾天便已经大亮了。陆少卿说一句:“锦绣,你伤重怕打扰,今夜你就睡在床上,少卿在门外打坐即可。”便起身离开。
我痴痴瞧着他背影,耳内便回荡起秦落那些话来。只觉心内万分纠结,时而相信时而又暗骂自己不该被秦落离/间。我想要再与鸣宣说几句话,想要问那看法颇一针见血的姑娘,若她是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可任由我怎么唤,她就是不应声。而这一夜三起三落本已令我神经无比紧张,当我身子将将挨上床时,竟不争气的很快睡死过去。
这一觉睡了好久。当我再度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的日落时分。我怔怔的躺在床上不愿起也不愿出声,明知陆少卿就在门外守着,偏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而浑身更是酸痛无比,幸而这具肉身子与我原来那具不但相貌一般,就连身形以及前心那颗红痣皆一模一样,否则我还真真有些不适应呢。
直赖到夜半时分,我肚子好一阵咕噜噜响,知晓是该祭五脏庙了,方起身。而饭菜早已摆上桌,皆是素食,并有一碟子我最爱吃的七里香枣泥糕。
为自己斟了小半碗茶,我牛饮下去。就拿一块枣泥糕往口内塞,那糕将将触到唇边,却听耳内猛地一道音炸响:“不能吃!”
这抽冷子乍起的音令我手一抖,牙一颤,便有指甲大一块枣泥糕入了口。
“千万别吃。”那道音又起。
这次我敢肯定,是头一夜任由我千呼万唤都不肯出现的鸣宣姑娘了。
“为何不能吃?”我莫名其妙,翻来覆去地检查那块糕,可糕还是糕,并无什么稀奇处啊!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对枣泥糕特别敏感,吃了会浑身起红疹!”鸣宣有些不快,不放心地问我:“你方才不是吃了吧?”
便忆起入口即溶的那指甲盖一块膏,我心道那么一丁点总不会有事,万一告诉她她又要啰嗦。于是便忙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那就好。”鸣宣如释重负,而后就问我:“喂,趁着这段时间咱们互相熟悉一下,而且好好研究一下,什么时候我出现,什么时候你出现。”
“呃?!”我大惊,心道还有这种玩法?
而鸣萱就道:“哎呀,这么说话太累。你去,坐到菱花镜前。”
“为何?”我一头雾水。
“去了就知道。”
我依言而行。果然就见那镜中又显出个花锦绣来,但这个花锦绣当然不是我。镜中人头上簪了乱七八糟钗子,着一身火红罗裙,却不是鸣萱还能是哪个?!
小心翼翼触触那面菱花镜,我朝镜中的鸣萱傻笑:“原来还可以这般呢!我怎的不知?”
她就朝我苦笑,道:“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只不过我没了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从前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本领。”
那一刻,我很想将陆云锦的话说与她听。但几度张口终是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