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天 作者:晓云-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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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让莫婉撮合你和皇上?”姚莫婉苦笑,她现在还真没这个心思。
“把这个给夜君清,告诉他我走了,至此之后都不会再见。”庾傅宁说话间自怀里取出一张密封好的信笺,小心递到姚莫婉手里。
“你要走?去哪里?”姚莫婉没想到庾傅宁会轻言放弃,心里多少有些震撼。
“自然是回庾府,再让父亲为我寻门好亲事,离了夜君清,傅宁总不能去当尼姑吧!”姚莫婉听得出,庾傅宁的笑里,有释怀。
几句寒暄,庾傅宁转身离开,临走到门口时,庾傅宁似有深意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姚莫婉。
“你不会偷偷把信笺打开的吧?”庾傅宁小心翼翼问着,等待姚莫婉的回答。
“自然不会。”姚莫婉没有犹豫,当即表态。
“那就好。”庾傅宁走了,独留姚莫婉坐在桌边,手指不时**着桌上的信笺,看?还是不看呢?
姚莫婉犹豫着看向四周,汀月已经睡下,殷雪么?
“殷雪,替本宫把奔雷叫来。”姚莫婉淡声吩咐,便听虚无空气中一声得令,殷雪当下遁去。待殷雪离开,姚莫婉反复到关雎宫外看了好几遍,确定无人窥视后,竟鬼使神差的将信笺打开了。
‘姚莫婉,我赌你会看,既然你是在乎夜君清的,又何必故作矫情,既然敢恨,为何不敢爱?你还想让夜君清等你多久?世间苦短,及时行乐-庾傅宁’
看着手中的信笺,姚莫婉乐不出来了,她忽然有种被人打脸的感觉,面颊火辣辣的发烫。
“主人,奔雷来了。”殷雪进门时,奔雷忐忑跟在后面,心里却十分欢喜,姚莫婉这么晚找自己来必是急事,但凡急事都是重要的事,如果姚莫婉肯将重要的事交给自己,那岂不是原谅自己了?
“奔雷……”姚莫婉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属下在呐。”奔雷雀跃上前,一脸期待。
“你可以滚了。”姚莫婉一语,奔雷脸上的表情顿时似被雷劈,伤心欲绝之感顿升。一侧,殷雪唇角微抽了两下,并不多言。于是奔雷在绝望中迈出关雎宫,眼见着一片乌云压顶,奔雷的世界暴雨倾盆。
翌日申时,夜君清着龙袍端坐金銮殿上,左右两侧朝臣无一缺位,即便如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却不甚相同,那种惶恐中带着质疑,忐忑中带着畏惧的神情尽收夜君清眼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待夜君清身侧的小公公颤巍着宣告上朝之后,众朝臣顶礼膜拜。紧接着,久未上朝的谢重率一众老辈的王爷走至殿中,诚心叩拜,此举无疑是做给朝臣看的,效果自然不同凡响,连敦亲王都甘愿屈居,他们若再有异心,便是找死。
“诸位爱卿平身,来人,把夜鸿弈带上来,宣姚莫婉进殿!”夜君清似有深意看了眼谢重,眼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此刻,奔雷将依旧身着龙袍的夜鸿弈推到殿前,身后,姚莫婉仪表端庄,缓步而入。
“大敢夜鸿弈,见了皇上居然不跪!”奔雷愤然低吼,却见夜鸿弈怒目而视。
“到底是谁大敢!朕是大楚皇帝!你们居然这样对朕!待朕援军一到,定将你们碎尸万段,一个不留!”一夜的时间,夜鸿弈仿佛衰老了十年那么多,胡茬如杂草般根根直立,眼底赤红如荼,眼眶乌黑,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几欲爆裂。
“夜鸿弈,都过去一夜了,你的春秋大梦是不是该醒了呢?”姚莫婉冷眸走向夜鸿弈,冰冷的视线如寒锥般射向夜鸿弈。
“姚莫婉……姚莫婉!朕后悔掏心掏肺的对你!”夜鸿弈剑眉紧皱,咬牙切齿低吼。
“如果大姐在天有灵,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对于夜鸿弈的愤怒,姚莫婉付之一笑。
“你们都看什么!还不救驾!朕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夜鸿弈歇斯底里的嚎叫,利目环视左右朝臣。
“救你?夜鸿弈,你有什么资格让他们救你?你是谁啊?”姚莫婉料到朝中有那么三三两两的迂腐之臣过不了自己良心那关,所以才会有今日公审夜鸿弈的必要。
“朕是皇上!是龙子!”夜鸿弈厉声叫嚣,声音刺耳。
“龙子?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婴鹂?不知众位朝臣有没有听过洛滨?”姚莫婉扬眸看向两侧朝臣,声音清脆悦耳,如雨打青瓷。
“姚莫婉……你……你想说什么?”在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夜鸿弈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眼底闪过一抹惊恐。
“老臣知道洛滨,他乃开国功勋,战功赫赫。不过自与先皇平定边陲祸乱之后,便请辞离朝,云游四方了。”户部侍郎冯舍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中央,据实开口。然则整个朝堂上的臣子,有谁敢不知道洛滨是谁啊!能与先皇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的只此一人。
“云游啊?那是不是驾鹤呢?”姚莫婉反问了一句,引起朝中些许老臣的微词,同朝为官,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不可胡说啊,屈指算算,洛老将军刚过花甲,岂会驾鹤!”吏部老臣董宇仗义执言。
“胡说?来人,把东西抬上来!”姚莫婉双手击掌之后,风雨雷电分别抬着冰封有洛滨和婴鹂的冰棺走进金銮殿。阳光透过殿门射进来,逆光而视,众人只见两个银光闪闪的冰棺缓缓移动。
正文()第534章 离奇的死亡
直至棺材落地的那一刻,众朝臣均震惊不已,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眼前冰棺,洛滨闭目躺在里面,眉目间可见凄楚之色。而另一冰棺内,一个与夜鸿弈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毫无表情的冰封在里面,五官轮廓竟然与夜鸿弈分毫不差。
“这……这是怎么回事?洛老将军怎么会死的?老将军啊……你不该死啊!”董宁见昔日挚友如此惨状,顿时老泪纵横。
“他的确不该死,但更不该的,他居然死在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夜鸿弈,莫婉真想知道,当初你在杀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可有感觉到一丝心痛?”彼时姚莫婉命殷雪将此二人冰封在山洞内,并未想过有一天会惊动他们,但时移世易,如果不拿出有力的证据,单凭她舌灿莲花,又有谁会信呢。
“你胡言乱语!朕的父亲是先皇!他算什么东西!”当洛滨和婴鹂的尸体被抬出来的那一刻,夜鸿弈的情绪便已经失控了。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那些人的话,姚莫婉不是傻子,从姚相府的那一夜开始,自己便跳进了她精心布下的陷阱,否则她怎么会有洛滨和婴鹂的尸体!怎么会!
“殷雪,把周嬷嬷带上来!”姚莫婉不理会夜鸿弈的辩驳和咒怨,淡声开口。
“老奴……叩见皇上,叩见姚妃……”姚莫婉说话间,便有一道黑影咻的出现在金銮殿上,手下还提着一人,此人便是周嬷嬷,且当殷雪将人放下之后,便似电闪般转眼即逝。此刻,周嬷嬷正战战兢兢的跪在金銮殿上,身子抖如筛糠。
“是你……周嬷嬷!朕警告你,不许胡说!”夜鸿弈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周嬷嬷便是当日伺候在母妃庄晓容身边的贴身丫鬟,心下寒凉如冰。
“周嬷嬷,你别怕,你且告诉在场所有的人,夜鸿弈到底是谁的孩子?”姚莫婉摇曳着走到周嬷嬷身边,手指轻抚在周嬷嬷的肩上,试图给她安慰。
“回……回皇上,夜鸿弈是……是洛滨和娘娘所生的孩子,当时娘娘生的是龙凤胎,可皇室根本没有龙凤胎的先例,娘娘怕事情败露,所以让洛滨带走了女娃,自己把男娃留了下来,老奴记得清楚,当时娘娘还给女娃起了名字,叫婴里。”周嬷嬷忐忑开口,将当年之理和盘托出。
“你胡说!朕是真命天子,是龙种!洛滨算什么东西!他不配有朕这样的儿子!不配!姚莫婉,是你让她胡说的,是不是?你们别信她!这不是真的!”夜鸿弈心虚叫嚣着,唇颤抖不止。
“退一万步讲,就算周嬷嬷是胡说的,你与这位姑娘长的一模一样,显然是双生子,这点毋庸置疑!夜鸿弈,你千万别告诉莫婉,这只是巧合。莫婉敢问诸位朝臣,世间可有这样的巧合?”姚莫婉声音如刃,狠狠刺进夜鸿弈的心脏。
“没想到老臣忠心了七年的皇上,居然是假的!先皇,老臣对不起你啊!”内阁大学士,举世闻名的迂腐之臣,有外号称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的孙知洙扑通跪在地上,仰天泪流满面。连孙知洙都悔恨不已,那些老臣自是信以为真,皆匍匐在地,痛诉自己有眼无珠。
“你们干什么?起来!都起来!朕是真的!他们在说谎!”夜鸿弈奋力咆哮着,入目之人,却无一眼愿意看他一眼,即便四目相视,那种鄙夷和不屑严重打击了夜鸿弈强到彪悍的自信。
“朕是皇上……你们不能这么对朕!不能……姚莫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夜鸿弈赤红的眼眶陡然射向姚莫婉,第一次,他有了杀死姚莫婉的想法。
“到底是因为莫婉,还是你咎由自取!夜鸿弈,你害死大姐的事已经被姚素鸾暴于光天化日之下!你不仅杀妻,杀子,还杀父,连自己亲妹妹也不放过,莫婉真想知道,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莫婉的错么?是莫婉架着你的脖子让你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莫婉拿刀逼你害死自己的亲生妹妹?夜鸿弈,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么?众位朝臣,莫婉替家姐在这里讨个公道!不知众位朝臣可否同意将这交给莫婉,若不用他的血祭奠大姐,莫婉死不瞑目!”诚然这是夜君清的承诺,可姚莫婉却想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夜君清初登帝位,每一步都必须走的极为小心。
“也罢,这禽兽的确该死,既然他种种恶举是由你昭告天下的,本王觉得将夜鸿弈交给你,理所应当。”谢重适当卖了个人情给姚莫婉,既然谢重点头,众臣自然无话可说,于是在一片沉默声中,姚莫婉命风雨雷电搬回洛滨和婴鹂的冰棺,又命殷雪将夜鸿弈带出金銮殿。
眼见着朝堂众臣冷漠甚至是鄙夷的目光,夜鸿弈的心似在烈火中煎熬,一直高高在上的他,一直睥睨苍生的他,怎受得了这样的轻视和侮辱,被人托出这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啊,他的颜面,被扫落在地,受万人践踏。
“夜君清!朕会回来的!朕就是做鬼,也会找你报仇!这是属于朕的金銮殿!是朕的!”夜鸿弈赤红的眼睛迸发着绝顶的幽怨和恨毒,他恨这里每一个人,夜君清,谢重,每一个冷眼旁观的缩头乌龟!尤恨姚莫婉!
大殿一片寂静,夜君清终于在姚莫婉走后说了一句话。
“退朝。”不知为什么,在夜鸿弈被殷雪拽出金銮殿的一刻,夜君清忽觉得似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心脏,让他莫名忐忑,甚至有些担心。他无暇顾及朝堂众臣,便匆匆离开了金銮殿,他必须跟在姚莫婉身边,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
夜君清离开之后,众朝臣窃窃私语,整个朝堂一片聒噪。
“你们都叽里呱啦的干什么!新皇登基,各项礼数祖制都不能少,此事交由礼部主办,其余各部协助筹备,这是大楚之喜,务必要办的轰轰烈烈!都听到没有!”谢重德高望重,他的话,自是无人敢反驳。于是在谢重一声吼之后,众朝臣作鸟兽散。
由于姚莫婉揭发了夜鸿弈的身世,于是改朝换代的事变得顺理成章,朝野内外无人再对夜君清心存质疑,有的,只是对夜鸿弈的谩骂和诅咒。
楚皇宫至皇陵差不多半日的路程,姚莫婉自将夜鸿弈从金銮殿上拽出来,便命殷雪将其塞进马车里,直奔皇陵而去,所以夜君清到关雎宫时,自然是扑了个空。
“皇上?您不是在上朝吗?”汀月见夜君清神色慌张的冲进来,一脸错愕。
“你家主子呢?”夜君清见厅内无人,急声问道。
“主子……主子不也上朝了吗?”汀月越发糊涂起来。
“知道了!”夜君清想着姚莫婉必是直接去了皇陵,登时转身追了出去。看着夜君清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身影,汀月表情茫然,知道什么了?她什么也没说啊!
大楚皇陵脚下,殷雪将车内的夜鸿弈用力扯拽出来。
“姚莫婉,你想干什么?”凄厉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夜鸿弈赤眼愈发殷红,身体迸射着浓烈的恨意。是恨!他此生从没对任何一个人像对姚莫婉这样好过,好到情愿把心剜出来给她,可得到了什么!
“夜鸿弈,你说本宫想干什么?到这皇陵来,我们还能干什么?”姚莫婉冷笑,她太熟悉夜鸿弈这样冰冷骇人的目光了,彼时冷宫,就是这样的眼神,令她万劫不复。
“呵,你想让朕给姚莫心磕头认错?做梦!她是贱妇,死的活该!”夜鸿弈狰狞咆哮,猖狂大笑。
‘啪——’脆亮的响声陡然响起,姚莫婉甩手扇在夜鸿弈脸上,清冷的眸,如雪山之巅的冰锥,冷的让人心抖。
“你!你敢打朕!姚莫婉,你有什么资格打朕!”夜鸿弈挣扎着想要冲向姚莫婉,却被殷雪死死扯住衣领。
“本宫为什么不敢打你?你算什么东西!大楚皇帝?呸!你身体里流的不过是孽种的血!你口口声声说仲儿是孽种,那不是仲儿的错,因为他亲生父亲就是个孽种!是洛滨和庄晓容背着先皇生下的孽种!大楚的历代祖先啊!你们都听到了么!夜鸿弈是孽种!”姚莫婉寒蛰的声音回荡在皇陵上空,声声落在夜鸿弈耳朵里,便似有刀在剜着他的肉,疼的他无以复加。
“姚莫婉!你住口!你这贱妇!”夜鸿弈恨不能冲上去狠狠掐住姚莫婉的脖子,眼底恨意滔天。
姚莫婉冷笑,转尔登上白玉石阶,脚步沉重的走向她与仲儿的合墓。身侧,殷雪则毫不客气的拎起夜鸿弈,恭敬跟在身后。
看着镌刻有自己和仲儿姓名的墓碑,姚莫婉泪水无声而落,仲儿,母后好想你……
“殷雪。”姚莫婉强自压制住心底的极痛,自殷雪手里接过供果,缓缓蹲在陵前仔细将供果摆好,此时此刻,姚莫婉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在供果上,失声低泣。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