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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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的思想,她只能适应,无力改变。
“爷,伤势虽不重,也需包扎。”一旁的小厮也恭敬地道,却不敢抬头看齐礡。
齐礡低头望着初见,一双被泪水洗刷过后的眼眸如山涧的泉水般清澈,那还未消散的不安和害怕在眼底氤氲着。
“外头寒冷,到马车里包扎伤口。”近乎恳求的口吻,玉初见知道齐礡根本没将背后的伤势放眼底,可她却内疚得难受。
此时已经压下惊吓的玉夫人走到玉初见身侧时,正好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变,看向齐礡,“王爷受伤了?”
“母亲?你没事吧?”玉初见见到母亲,心里的憋屈又起,眼眶又是凝满泪水。
“母亲无事,丽娘受了伤,灵玉已经将她扶到车上休息,王爷受伤了,初见,扶王爷上车。”玉夫人示意玉初见将齐礡扶到她们的马车上,“我去看看丽娘。”
“母亲”玉初见唤道,“小心”
玉夫人柔柔一笑,“车上有创伤药,也有一些清水。”
玉初见抬起螓首,握紧齐礡的手臂,声音忍不住哽咽,“还在流血。”
齐礡挑起眉,瞪了那个小厮一眼,“将这群山贼押到榈城的城主那,让他处置。”
“是!”那小厮面色一肃,领命而去。
“齐礡……”玉初见怯怯地叫着。
齐礡目光灼灼看了她一眼,薄唇轻扬,“不许哭了。”
玉初见咬唇,“我为你上药。”
齐礡轻轻应了一声,玉初见展颜一笑,笑容耀若春华,瑰姿艳逸,恍惚了齐礡的视线。
玉初见将齐礡带到主人车上,翻箱找出止血散,和一段绫巾。
“你不痛的么?”伤口血珠微沁,玉初见不忍侧头,她的生活里,还不曾出现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齐礡转头望着她,声音低沉暗哑,“这只是小伤。”
“莫非你还受过更严重的伤?”玉初见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暖炉,鼻头微酸,眼泪又涌了上来。
“男子征战四方,伤势是不可避免的。”齐礡抱着暖炉,声音不由得轻柔下来,眉目轻扬地看着与他相隔不到半尺的玉初见。
玉初见抬眼,看了他一眼,才想起这个男子是个王爷,身份尊贵。
“你是个王爷,也需要出去征战?”轻轻脱下他的大氅,大氅裂了一个大口,上面有凝固的鲜血。
齐礡大氅之下,只着一件单衫,软柔的面料,伤口处的血迹和衣服粘在一起,看起来触目心惊,玉初见倒抽一口气,这样的伤势,竟然还说是小伤。
“我让别人来上药,你别看了。”齐礡知道小姑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转过头,低眼望着她。
玉初见默不作声,板过他的身子,用帕巾沾了写清水,碰了碰伤口周边,直到衣裳不再那么紧紧粘着伤口,才转身去帮齐礡解开单衫的纽扣。
“我自己来。”齐礡黝黑的双眸炯炯望着小脸微红的玉初见,眉头的皱褶舒展开来。
除下单衫,是一副精壮结实的身躯,倒三角的标准身材,没有多余的赘肉,也没有可怕的肌肉。但是却伤痕累累,虽然只剩下淡色的痕迹,还是看得出,他受过不少的伤,玉初见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忍住泪水,将止血散轻轻敷在他伤口上,一边轻轻吹着气。
“疼吗?”玉初见轻声问,指尖触摸到他温热的肌肤,竟有些生疼。
齐礡抿唇浅笑,“不疼”
“如今天下安定,你怎会还要四处征战?”玉初见用绫巾包住伤口,轻柔地打结。
“边疆小国,各地诸侯难免心中不忿,撩起战事很正常。”齐礡低头,看着从他背后环过来的小手,一股馨香萦绕鼻息,他不大自然地咳了一声。
“哦”不懂战争也对政事不感兴趣的玉初见应了应声,也不再问下去。
包扎好伤口,齐礡套上单衫,转头目光明亮地盯视着玉初见,玉初见白皙清丽的小脸还有些劫后的余惊,像蝴蝶翅膀似的两扇眼睫沾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动人。
“以后遇到这等事情,不许再强出头!”齐礡声音严肃起来,眉头微缩,看起来霸气威严,玉初见喉头紧了紧,心想这人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一下子又是一块大冰山冷酷可怕的样子。
“你是说我不该救崔子音?”玉初见小声问,生怕说错话惹怒了他。
“你一个小孩子,就算不怕死也要想想后果,这世上不平事到处都有,你何时帮得完。”齐礡低声警告着,看到玉初见脸上那无所谓的表情,心中燃起怒火。
“那你又为何要救我们,你不也在抱不平。”玉初见动了动嘴唇,细声说着,实在有些不服气被他当小孩子看。
“我和你岂可相提并论,你能打得过那些人吗?以后少管闲事,顾好你自己,不要给别人惹麻烦!”齐礡眉头已经皱着一个川字,他十六岁开始征战,十八岁袭位,活到二十二岁,还不曾有人敢像玉初见这般不给面子,丝毫不将他的身份地位放在眼里,似乎一个王爷和一个平民百姓也不过如此。
玉初见挪了挪嘴皮,一句话也不说,他是觉得自己给他惹麻烦了吗?
“你到底听清楚没有?”齐礡沉下脸,喝了一声。
玉初见吓了一跳,抬起头瞪着他,“知道啦知道啦,以后要死之前一定抓个垫背的,看着人家去死我也不会再多废话一句可以了吧。”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又掉眼泪,她从没像今天一样哭了这么多次流了这么多眼泪。
齐礡看着还是小孩子心性的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孩子脾气还这么大。”
玉初见怒目,跳起来对着他叫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三岁了,就快。”语气虽然有些虚,但对比起古代女子十五岁能许嫁,她十三岁确实不小了。
齐礡却突然冷下了眼,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休息一下。”
玉初见瞠大眼看着他抓过大氅,跳下马车,竟就这样走开了,她说错什么了?
第九章 回玉府 (一)
齐礡的手下将山贼押往榈城之后,留下两人,让他们护送玉初见他们回到宁城,而他自己则快马加鞭在他们前面先回去了。
齐礡留下的两人,一人名为李卫誊,是个副将,年约三十左右,一直跟随齐礡征战四方,身手非常了得,另一名是叫安五,是齐礡的贴身小厮,非常机灵通透的小伙子,大概十六七岁,路上一直安排着玉初见他们的住店事项。
玉初见偎依在玉夫人的怀里,怔怔望着车顶,灵玉在照顾丽娘,昨日到达榈城的时候,安五立刻找了大夫给丽娘看了伤势,幸好没伤及内腑,只要调理调理就会恢复健康。
她们就快进入宁城边界了。
玉初见突然生出几分的心怯来,不知道面对她的,会是怎样的生活。
还有那个齐礡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日在马车上突然变脸之后,他就不曾与她说过半句话,眼角瞄都不瞄她一眼,将他们带至榈城之后,她就没再见到他,还是问了安五,才知道他已经回去宁城了。
竟然说一声也没有,她都没机会与他道谢。
她欠了他许多次的谢谢啊……
回到宁城之后,若有机会遇见齐礡,她一定要跟他说声谢谢才行。不过,也不知心思莫测的他,愿不愿意见到她,看他这两日的态度,是巴不得她离得远远的才好。
“到了,见到城门了。”丽娘突然一声欢快的呼声,玉初见怔了怔,面上也扬起笑容,从母亲怀里爬了起来,撩起窗帘,勾出头,看着不远处高大庄严而神圣的城门。
青石砖垒砌而成的城墙与城门相连着,高耸的双阙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城墙前面是护城河,通往城门有四座大桥,桥上行人熙攘。
这是和燕城完全不同的气势。
宁城……像一个张扬而骄傲的将军,在展示他的繁华和尊严,这个世界最高的统治者就在这座城里,而她往后的日子,也将在这座城里生活着。
车声辘辘,他们很快过了桥,马车停了下来,要接受守城士兵检查,李卫誊喝住想要上前掀开车帘的士兵,从腰间拿出腰牌,那几个士兵表情一肃,挥手放行。
玉初见一直保持一种兴奋好奇的心情,她睁着清澈的大眼,观察着这个经历了无数次战争洗礼的宁城,从史书上,宁城这座古城,就不停出现,对它,是充满敬畏和好奇的。
很快,他们驶入宁城大街,周边房屋是棕色的瓦屋顶,道路是用青石铺成,道路很宽,不同于燕城的封闭落后,这里更显得有流动性,宁城应该算是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吧,这个国家的人,将宁城当成了一个社会舞台,竭尽所能在这里展示自己才华,不管是政治野心家,还是商贾。
街道的商铺繁多,行人熙熙攘攘,看起来热闹非凡。
玉初见回头看了玉夫人一眼,自从进了宁城,玉夫人就不曾说过话,丰美的容颜也是面无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母亲,我们回来了。”玉初见小声地说,其实她心中多少有些明白,母亲此次回来,是有一场硬战要打的。
玉夫人浅浅一笑,眼眸浮起一层迷离的神色,她看向窗外若隐若现的景色,声音轻如飘絮,“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一旁的丽娘小心翼翼看了玉夫人一眼,低声问,“夫人,我们是从正门进,还是侧门?”
玉夫人怔了怔,眼底似翻涌着无数的心事,随即,她眼眸一沉,射出几分的犀利,“堂堂玉家夫人,难道还需像个小妾一般,只走那侧门?”
丽娘嘴角轻扬,“明白了,夫人。”
说完,丽娘撩起车帘,跟车夫交代了几声,回过头来的时候,玉初见看到丽娘面上藏着一种即将奔赴战场似的凛冽坚决。
而母亲,依然是那样淡然如水,却隐隐渗着寒入骨髓的冷意。
玉初见眉心微微蹙起,心中再一次提醒自己要万事忍耐,不能让人看出马脚来。
马车沿着大街一路到尾,转了个弯,马车逐渐缓了下来。
玉初见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喉咙口,心跳猛然加快。
“夫人,到了。”丽娘神情严肃,低声对玉夫人道。
连丽娘都紧张了。
玉夫人嘴角吟着冷笑,“进府吧。”
灵玉先下了马车,搬来垫脚,让玉夫人和玉初见下了车。
抬眼望去,玉初见吓了一跳,这玉府宅子,比想象中大了许多。
两扇朱漆大门敞开着,门上,黑漆匾额,鎏金字体,隶书,玉府两个大字印入眼帘。
只是从外面这样看去,玉初见都能感觉到这玉府萦绕着一股阴深的寒意,红砖青瓦,围墙长长延伸,看不到底。
“母亲”她紧紧握住玉夫人的手,心中狐疑,竟无一人守门。
玉夫人笑容愈发地冷,“都没规矩了!”
她们一行人,站在玉府前,冷冷眺望那寂冷的匾额,一时无话。
齐礡的两名手下走过来,与玉夫人告辞,玉夫人缓了表情,浅笑地道谢。崔子音也走过来,要辞别,不过却被玉夫人留了下来。
崔子音是个贫穷书生,定是住不起译舍,而客栈又人多口杂,不如暂时住在玉府,举考之后再作决定。
崔子音推脱不下,便应了下来。
玉夫人淡笑望了崔子音一眼,视线掠向玉府大门,“进去吧。”
第九章 回玉府 (二)
玉夫人慢慢向前踏了一步,身姿优雅高贵,玉初见跟在她后面,怀着忐忑的心情,一双如麋鹿般的眼睛打量着这座大宅子。
玉府的宅子是歇山式顶的砖式建筑,入了门,是一道青石铺成的大道,道路两边是两个庭院,道的尽头,是前院大厅,门前有一对铜狮,门楣上悬“正心修身”匾。大厅门前有左右两条游廊,它们与转角廊相连可通后院,转角廊的内壁上绘有巨幅壁画。
还真是奢华富贵得很啊,这就是天下第一秀纺,玉家。
玉夫人一脚跨入玉府走不到几步,立刻有两名棉布青衫,黑色腰带小厮打扮的男子喝声向前,“谁啊谁啊,怎么不禀告一声就进来了。”
那二人斜眼看着她们,手插着腰,一副非常神气的模样。
玉初见错愕,这二人也放肆了一些,竟然这样嚣张。
果然,丽娘沉下脸,冷冷看着那两名小厮,“你们是新来的吗?玉府夫人也不认得!”
那两名小厮对望一眼,竟大笑出声,“我们家夫人在后院呢,你这是哪家的夫人走错门了?”
玉夫人听了,不怒反笑,“我倒想知道,一个小妾,怎么就成了夫人了,去把陈贞惠给我叫出来!”
“放肆,我们家夫人的名讳是你随便叫的吗?快快,快出去,你们定是找错门了。”那两小厮挥挥手,不耐烦起来。
玉夫人闻言,只是淡淡扫了那两名小厮一眼,一旁的丽娘也是冷笑着对那二人道,“陈姨娘可真会管教家丁,夫人不过到了别院住几日,竟然进了家门都要被赶了。”
两名小厮脸色变了变,似乎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路,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办时,身后传来一声高亢的喝声。
“这是在作甚,一群人围着大门口都不用干活么?”来者是一名四十岁上下,身着灰色棉衣,一副管家打扮的男子,他一手提着衣摆,大步走来。
那两名小厮见到来人,马上露出喜色,“江叔,您来得正好,这里几个妇人找错了门,我们正赶着呢。”
那江叔是玉府的管家,在走近见到玉夫人冷冷的睨视时,脸色微变,有些哽咽起来,他是玉夫人娘家的人,也是知道玉夫人以往在玉家受的委屈,如今见到她回来,一时激动,“夫……夫人……您回来了。”
“江叔”玉夫人眉头舒展而开,轻柔一笑。
江叔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对着玉夫人点着头,“夫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完,他转头,对着那两个已经呆住的小厮喝道,“还不快去禀告陈夫……陈姨娘。”
玉夫人眼神微闪,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叹了一声,“竟是这般光景。”
江叔略微尴尬,他忙让人将东西搬了进来,跟随玉夫人去燕城的,都是之前玉府的旧人,一见到江叔,都面露喜色,但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连忙将东西都搬到后院去。
江叔领着玉夫人进了大厅,在她身边低声解释着,“夫人走后,陈姨娘要求府里的下人要唤她夫人,老爷……老爷也没说什么,于是家里就……”
“江叔,您不必解释,我明白的。”玉夫人打断江叔的话,嘴边笑意更盛了,她挺直了背,步伐坚定身姿雍容地进了大厅,环视了一周,坐上了正对着大门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