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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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冰的面容,在看见她时,唇边露出一分浅笑,精致的五官霎时绽放出魅惑的笑容。风莲睨了眼一旁看得呆掉的小和尚,上前道:“夏儿好些时日没有到我那里去了,听说每年月神节必定到庆云寺用斋饭,这便急急赶来了。”
“风公子说笑了,”仲冉夏压根不相信就为了这么一个理由,风莲会特意从杏香阁前来,“听说,风公子是今年的‘月神’?”
“不错,”回答的却是身边的明远,他望着犹如仙女般美丽的风莲,心里十分遗憾这样的人居然不是女子,“‘月神’向来自……民间选出,今年自是非风公子莫属了。”
仲冉夏挑挑眉,不置可否。照她看来,风莲一股狐媚子的味道,不像神仙,更像是妖孽。
反而是自家那位美相公,若是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大有化仙而去的味道……
这一想,她嘴角抽搐。风莲在此,晚上跟展俞锦一碰面,这正室跟情人相遇,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这位小师傅是?”风莲似乎这才注意到开口说话的明远,低声问道。
“小僧明远,见过风公子。”明远清秀的面庞闪烁着欣赏的亮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风莲,实在觉得此人的美貌只得天上有,在寺庙长大的他看得有些挪不开视线。
见明远这样,仲冉夏悄悄用手肘顶醒他,提醒道:“不是急着走么?小师傅,别耽搁了。”
明远回过神来,脸颊红红,小声告辞,便羞得一溜烟跑掉了。
“这位小师傅真是个可人儿,”风莲轻笑着,目光却是停留在仲冉夏身上,“夏儿这么久没到我那里去,莫不是看上了这么个清秀佳人?”
她郁闷了,为何所有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自己?分明什么都还没有做……
“风公子,我与这位小师傅才第一次见面,刚刚也是让他带路而已。”仲冉夏试图挽回她不多的形象,但看起来成效不大。
风莲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眼底里赤裸裸地写明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
她尴尬地干笑着,转开了话题:“晚上的‘月神’,风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只要换身衣衫便可,”风莲垂眸浅笑,牵着她的手笑道:“待会,夏儿要来看看我么?”
“风公子得绕着彤城走一圈,还怕我看不见么?”仲冉夏没有直接回答,模棱两可地开口道。
“扮演‘月神’的人必须戒荤,净身沐浴,不能与人同寝,不然的话……”风莲暧昧地笑了,挨近她道:“此地景色宜人,深夜更有一番韵味,若能与夏儿在此,倒是不枉此生了。”
仲冉夏被吓得不轻,对古人所谓的矜持印象,完全丢爪哇国去了。他居然语意含糊,提出在这么个神圣的佛家净地要跟她野合。
不过,照风莲的语气听来,他们这般恐怕不是第一次了。
“风公子,你又说笑了。”仲冉夏只得忽略他的话,将心理建设又加强了一倍,“天色不早,我就不再打扰了。”
风莲若有似无的莲香,搅得她心慌意乱。匆忙告辞后,仲冉夏提着裙子,便直奔佛堂,免得再跟这位杏香阁的头牌再扯上关系。
上回被催眠的事,她仍旧耿耿于怀。
之前算是幸运,自己旧伤未曾痊愈,这才没有着了道。但逃过了一次,并不等于第二次也能相安无事。
若是被风莲套出她是借尸还魂,自己在这里怕是呆不下去了……
“娘子,怎地一头大汗?”展俞锦倚在墙角,佛堂内空无一人,佛法说道该是结束,看这样子应该是在等她。
仲冉夏喘了口气,一把抹掉额上的薄汗,分明是被风莲吓出来的冷汗:“外面日头晒,热着了。”
墨黑的眸子望了眼外头几乎要西沉的落日,展俞锦挑眉不语。
仲冉夏也知晓她这借口实在太扯了,不过既然他不问,她摸摸鼻子也自觉忽略掉了:“展公子,菲儿呢?”
“我让她去看看斋饭准备得如何了,”展俞锦站直身,缓缓走来。忽然脚步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靠近,“娘子错过了这场佛法,待会还要来听吗?”
“不用了,”反正她也听不懂,仲冉夏错来美相公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了庆云寺内院的厢房。
房内,斋菜已经备好了。每人一碗白米饭,一碟青菜,一碟豆腐,相当朴素。
常常在仲府大鱼大肉,偶尔用食素换换口味确实不错。
仲冉夏也是饿了,在菲儿的伺候下洗净手,就迫不及待地拾起双筷,痛快地吃了起来。
反观对面的展俞锦,举手投足依旧优雅至极,仿佛面前放着的是满汉全席,而非青菜豆腐。
一顿饭,吃得畅快淋漓。仲冉夏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自在了,府中每回用饭,哪次不是有七八个婢女在一旁站着。即使他们不敢直视,但在这么多人时不时飘来的目光中,她大有食不下咽的感觉。
以在寺庙中不宜同房、男女有别为由,她轻轻松松地打发掉了展俞锦到隔壁的房间就寝了。
“小姐,晚上可是要沐浴?”菲儿一脸不自然,怯生生地问道。
在寺庙里要煮上一桶热水,实属不易。仲冉夏也不想麻烦那些僧人,便挥手道:“不必了,待会还得去街上,回府再说吧。”
菲儿却是有些欲言又止,迟疑地瞅着她,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小姐身上的莲香……”
仲冉夏一怔,抬起手,低头闻了又闻。
果不其然,浅淡的莲香似有似无,若非这婢女提起,她根本察觉不到。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而今她自己便是如此。与风莲单独相处的时候不久,起初能闻得到他身上的莲香,过后嗅觉慢慢习惯了,反而分辨不出自己衣衫上沾着的香气来了。
那么,刚才在佛堂,展俞锦看怕是嗅到了,定然知晓她跟风莲见面不久。只是,他由始至终没有询问,是默许还是并不在意?
仲冉夏无奈地吩咐菲儿准备沐浴,看着婢女古怪的脸色,定然以为她刚勾搭了明远小和尚,又跟风莲有了一腿。
她实在是,比窦娥还冤……
月神节最热闹的时刻,便是扮演“月神”的人在庆云寺前的石阶上起舞。
仲冉夏原还以为“月神”是仙女,替天下男女牵引红线,缔造姻缘。当身穿一袭纯白色锦袍,手握木剑的风莲面色凛然地大步走出时,她不由愕然。
展俞锦站在她身旁,适时地说道:“仙人是没有性别的,风公子这身打扮倒还合适……”
听他的语气,以往的“月神”并非如此装扮。
仲冉夏了然,让风莲穿着女子的衣裙在众人前跳舞,怕是死也不愿的。为了顾全面子,中性的装扮最为适合。
只见风莲时而展开双臂,手中的桃木剑横在身前;时而一勾一劈,墨发在夜风中飞散;剑势自缓慢中变得激进,又从凌厉中变得轻柔。
平日眉宇间的疏远和妩媚褪得一干二净,向来懒散的目光炯炯然,透出说不出的凌然与逼人的气势。
仲冉夏看得目不转睛,跟之前判若两人,这才是原本的风莲吧……
他剑花一挑,缓缓收势。
白衣男子站在最高的台阶上,犹若掌握世界的帝王,噙着雍容尔雅的微笑,坦然地接受着底下所有人的赞扬与惊叹。
风莲的神情和姿态是那么理所当然,只是视线总会向仲冉夏这边不时飘来。
她头皮一麻,有了不好的预感。
“月神”的舞结束,众人便在小僧侣的手中取过红线,系在一块小木牌上,写下自己的心上人,扔在庙前的松树枝桠上。如此,向天上众多神仙祈求,能如愿以偿,与心上人白头到老。
若一次便能挂在树枝上,那么两人之间的感情较为平顺;若是多次才成功,说明他们有了更多的磨难需要面对。
明远挤开人群,匆忙把一块木牌塞到仲冉夏的手心,便又溜之大吉了。
仲冉夏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和尚在公报私仇,眼看着风莲和展俞锦都在,让她着实苦恼一番。
果不其然,望见她手中的小木牌,风莲施施然走过来,视线在仲冉夏身旁的展俞锦一扫,停在了她的手心上:“夏儿打算写上谁的名字?”
仲冉夏心里默念:可不可以谁的都不写?
她把木牌收入袖中,淡淡笑道:“我已嫁作人妇,就没必要再跟别人抢姻缘。”
“此话差矣,”风莲拉住仲冉夏的手,下一刻木牌便落在他的手中,“听闻夏儿当初成亲,夫妻对拜尚未完成时便晕倒了,又怎能自称已作他人妇?”
仲冉夏一怔,抽回了手。这里面居然有如此隐情,却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即使是钟管家向来不喜展俞锦,也未曾以此事怠慢,反而让仲府上下都礼称他一声“姑爷”。
如此看来,老爹和钟管家都想要维护仲家大小姐的名声,才出此下策。若被人知晓这拜堂成亲尚未完成,恐怕彤城到处流言纷飞,这原主人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
可是她一开口,不就是摆明站在美相公这边。若是激怒了风莲,对外抖出两人之间不堪的事情,恐怕要得不偿失。
思及此,仲冉夏不敢吱声了。
他们君子动口不动手亦可,直接动手不动口也行,就是别扯上她就好。
两位难得的美男子站在人来人往的庆云寺台阶上,引来大批香客的注目。一白一黑,同样俊美无双的面容,气质却是迥然各异。
风莲面冷,眼底更是寒若冰霜,凛然而不能侵犯之态;展俞锦温柔浅笑,墨眸却犹若无底的黑洞漩涡,深邃难明。
只是众人瞅见他们之中的仲冉夏,纵使好奇心再大,却是没有谁敢胡乱靠近。
仲冉夏自觉地退后一步,瞧见躲在人群中看好戏的明远,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
这小子,她算是记住了!
小和尚眨巴着无辜的双眼,兴致勃勃地望着这边。两位谪仙一样的美男同时现身,实属难得。错过这场好戏,岂不是遗憾?
“既是传言,风公子又怎能尽信?”展俞锦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答道。
风莲丹凤眼一眯,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展二公子为了疗伤,居然愿意屈从于一个女子之下,实在不易。”
“此事就不劳风公子操心了,不知杏香阁的生意如今可好?”展俞锦仍旧不愠不火,黑漆漆的眸子犹若破冰,显露出点点笑意。
仲冉夏脖子一缩,直觉美相公那分明就是讥笑,顺带也被风莲激起了怒意。
未免遭受池鱼之殃,她又悄悄退开了两步。
他们莫不是以前曾认识,不然如何称呼展俞锦一声“二公子”?
提起杏香阁,必然是风莲心中的刺,疼得他眸中的怒火,再也掩饰不住。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仲冉夏又挪开一步,生怕这火烧到她身上去。
就在她以为风莲紧握着桃木剑,愤怒之下毫不犹豫地会向展俞锦刺过来时,他却仅仅用力捏着剑柄。在仲冉夏看来,风莲是在百般忍耐。
这个孤傲的人被激怒到如此地步,还能忍耐下来,她不能不说佩服。
又或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让风莲不得不退让?
“展二公子而今也只得躲在女人的身后狐假虎威,至于杏香阁……”风莲话语一顿,嗤笑道:“多管闲事,好好守着你的女人就行了。”
说罢,他潇洒地挥挥衣袖,挺直腰板,从从容容地离开了。接下来,便是“月神”在彤城绕一圈,为众人祈福,风莲确实也耽搁不得。
仲冉夏望着风莲的背影,临走时的几句,就像是江洋大盗逃跑前丢下的“你等着瞧”之类的狠话,实在没有多少威慑力。
可想而知,风狐狸PK美相公,第一回合是后者完胜了。
只是身边的展俞锦,面上没有所谓的得意,眸底却愈发暗沉。
周侧围观的人眼神各异,对于彤城两位美男子,居然为了这么个普通女子不顾风度,几乎要大打出手,深感惋惜。
两朵鲜花,竟然都插在了……
“当当——”
突兀的古钟在夜色中响起,仲冉夏大惊失色,这分明就是丧钟。人群中,明远的脸颊霎时血色全无,远远见几个小和尚在庙前大声痛哭。
她上前一问,愕然了。
智圆大师,方才圆寂了……
怀疑(补全)
月神节庆典,便是在智圆大师圆寂中突兀地结束了。
彤城的官府大为重视,派人层层包围了庆云寺,对寺中的和尚与几位尚未离开佛堂的香客严加查问,更是不允许任何在庆云寺附近的人擅自离开。
仲冉夏与展俞锦一行人,自是被强留下来了。
她苦恼地皱起眉,站在角落,看着官差让他们一个一个留口供,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以为避开众人溜入内堂,与智圆大师见面之后,就能真相大白。
不料,智圆大师居然在这个时侯离世。该说是她过于倒霉,还是太巧合了?
据仵作粗略看差后,智圆大师身上没有分毫的外伤,药方也没有问题。那么,他只能是因重病而逝了。
仲冉夏心下惋惜,看向缩在一角沉默的明远,原本恬静如月的神情,在昏暗中透出几分沉重与悲戚。
他自小由智圆大师抚养长大,识字、学佛理,皆是大师亲手教导。智圆对于明远,说是再生爹爹也不为过。如今大师突然病逝,最为伤痛的莫过于明远了。
思及此,仲冉夏起身上前,斟酌着安慰道:“明远小师傅,请节哀顺变。智圆大师荣登西方极乐,也是喜事一件……”
半晌,明远才轻轻点头:“女施主说得有理,只是主持早上好不容易能下榻,眼见着重病有了起色,谁知忽然之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禁不住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早上能下榻?
仲冉夏若有所思,回光返照吗?
“明远小师傅,智圆大师早时气色如何,可有人亲自伺候在侧,请来的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听了她的问话,明远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小僧早课一直陪伴在禅房,直至下午大夫前来诊脉,这才离开的……大夫曾道主持年迈,此病需要好生调理……”
说完,他的唇有些发白,紧紧抿成一线:“女施主是怀疑,主持大师并非病亡?”
仲冉夏摇头,矢口否认:“没有证据的事,小师傅还是别胡乱猜测了。”
明远双手合什,心中默念清心经,深知因为主持大师暴毙,自己的心乱了:“女施主说得有理,小僧受教了。”
见他的脸色恢复如常,却是一夜之间恍如褪下了所有的青嫩,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