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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唐宝袭音 墨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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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自然是知晓那件事的。驸马的三弟是阿翁阿家的老来子,阿家尤其疼爱。那年的事阿家感激得就差给贺兰家送佛了!
说来,确实是个大恩情。
“只是这事不好办。”昨天清河的信心倒是挺满的,可闹了这么一出后,清河心里却打起了鼓。程处亮瞧清河的脸色似有些怪异,便又往跟前挤了挤。清河最耐不得这人这般模样了,吁了一口气出来,歪靠在了碧罗纹提丝刻花的蜀锦榻枕上。想了一会子才道:“你有没有问过那人,到底想怎么着?”

程处亮楞了一下,当即接话:“自然是重续前缘。”
清河抬眼瞟了瞟自己这位驸马:“你也是识得温湘娘的。她是那种会给人当继室的?尤其温家现在这般不上不下的时候?”

这个?
程处亮没了声音,清河眼帘垂下,心里暗骂几声后,才平下心气又道:“尤其他家老母还在?唔,若我没记错的话,贺兰现在也有两个庶子一个庶女了吧?”说完再看驸马,程处亮的脑袋已经完全耸了下来。清河的火气腾的一下冒了上来,几乎想踹他一脚,可转眼瞧见窗下案几上摆的贡卷后,又忍了下来。拨了拨腕上的七宝镶金丝的响铃镯,极力放缓语气:“你的意思我明白,恩是一定要报的。可也得瞧情况不是?这事做不通,不成恩便成仇。没的再坏了温家娘子的名声,非说咱们,就是贺兰也是两头不落好。”
“那怎么办?”程处亮实是有些看不得楚石那副模样了。
清河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办法?只能说他们两个没那夫妻缘份。”
“就一点法子也没有?”
清河看看程处亮,凤眼眯成了一条线。定定的看着驸马,足有一刻钟才收了眼神,踢了鞋子抬腿躺在了榻上。折腾了一夜,真的怪累的。程处亮眼前一亮,赶紧上来帮公主揉肩捏背。夫妻八年了,清河哪里最不经劳,程处亮心里明镜儿似的。

天色渐渐亮了,温暖的晨光顺着窗格映了进来,照在了清河面前的围板上。
这张三围百子千孙榻是出嫁第五个年头,阿家送来的。理由也很简单,直到这会子清河也没有诞嗣。卢国公那边自然是急的,可是再急也没法子。且别说自己占着公主的尊位,便只是媳妇又如何?阿翁的样子摆在那里,阿家也是成婚八九年才诞的大郎。大唐讲究的是长子袭爵,次子尚主。长孙家、程家、萧家、房家、杜家……
萧家落了、房家因合浦一事二房也算是完了、豫章走了唐家就不算外家了、东阳太温和了嫁的高家目前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高履行虽不错却也能力有限。王敬直倒是有些思量的,却走错了道,南平改嫁给刘家,在父皇面前也算是失宠了。窦逵是个没脑子的,遂安只顾养花万事不操心。长孙家倒是有本事,长孙诠娶了长乐,长孙曦娶了新兴。只可惜长乐走得太早了,新兴却是个不会说话的。
巴陵和柴令武倒是颇好的一对,可惜的是那个姐夫和恪哥走的太近了。
程家!程家!

扭头回来,看看面前一脸谄媚笑意的驸马。清河微笑,手指细细的滑上了程处亮的鼻梁。相书上有云:鼻者画之山,不高则不灵。鼻通于气,以察神志之躁静,心胆之强弱。
嘴角起弯,柔声再问:“真想帮忙?”
程处亮笑眯了眼,由公主在脸上揉搓。清河看得这张脸,歪身躺回了枕里。柔霞锦的宽袖婉转着玉腕滑出一道微暮的晕光,清河摆弄着袖角淡道:“我这些日子乏得紧,不想出门。温家那个小娘子挺招人喜欢的,就多留几天陪陪本宫吧。”

程处亮起身,长长一揖:“多谢公主。”








第14章 小荷尖
六月初的长安已近一年中最酷热的时分,便是傍晚时分,着一件纱衫也感觉不到凉意。翠绿的碧玉盏里才弄好的果浆里掺着晶莹剔透的净冰,看着便透凉,连碗侧都映出滴滴的水珠,仿佛寒不禁胜。
温娘子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三十六颗菩提子转过了一圈又一圈。涵娘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火烧般的晚霞已经映红了半边天,说不上是隐约的喜气迎门还是快烧焦了的心。娘子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了。今日变是吏部试判的日子,郎君能否入士便看此一举了。这般情形,莫说从蔡州跟来的老家人,便是新来的这六个不知根底的,也都紧着一口气。温家是走是留,如何个留法,都要且看今日的了。

苍伯立在门口已是三个时辰,看着街角眼睛都酸了。是故当一骑一仆映进眼帘后,眼眶顿时红了。回头往呆在二门处的如泽打了个手势,便离门迎了上去。
“郎君可回来了,娘子等了一天了。”
察言观色,郎君的脸色似乎有些怪。不敢多问,便见郎君进去后,把闻墨扯到了一边:“到底怎样啊?留了没有?留哪儿了?”
闻墨脸上也是哭笑不得的神色:“留是留了,还是在京里。甚至还是正九品上。却是个校书郎。”

不懂的只知道一概举子入士,都是打从九品下起的,郎君得了一个正九品上,差的三级,是大大的如意了。可晓得内情的却知道,这个位子徒有虚名,甚至清苦得很。既没什么油水,也建不上什么功勋,只能苦巴巴的熬资历,什么时候得了机遇才能再调到外放去。还不如那些直接外放了的,自然更比不得那些分到太子三寺做主簿,录事的。哪怕是暂时留职的,活动个一年半载也能谋个外放。坐在这个校书郎的位子上,五六年不动弹是常事,十几年没动静的也不是没有过。
苍伯听了无言,看看里头,说不出话来。

二进的堂屋里,画像贡献早已经摆上,一概银具皆是温娘子亲手擦摆的。明光锃亮,几可映象!温娘子的脸色苦得抑也抑制不住,手里的串珠响声嗦嗦。温大郎闭着眼睛立在一旁,脸面扭在一边,屋里静得连口大气都没有。仆婢们个个低头不敢言语,连涵娘都默不作声。
可这样的境遇并没有多久,气头就传来了马嘶声,而后便有外仆跑了进来,立在院子里回话:“清河公主府把二娘子送回来了。”

温家姑侄自是赶紧收拾了精神。温大郎迎出去,果然见公主府的马车停在门外,比之来时,这次却是两个宫人送的二娘。除此之外:“公主很是喜欢温家小娘子,特赐蜀锦十匹、绞绡纱二十卷、钗环两匣于二娘子妆奁。”
温大郎忙是谢了,又让苍伯抚慰,才算是送走。柳江已领人把锦罗运了回去,那两盒钗环却是端在了一个陌生婢女手中。

“这是公主赏的,唤伞儿。”
宝袭一身从容,淡笑温和。温大郎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笑携着二娘进了内院。温娘子已经听说了,只是不曾料到清河公主居然还赏了婢女。
“公主果真礼数周到,吾与你阿兄正在等你。既回来,就开始吧!”

古人祭拜祖宗简直便是常事,根本不分时令,但凡家中有大事皆要禀告。听荆娘讲,在蔡州时,宅子里还专门建了祠堂。如今这里,地方实是太小了。
祭告完祖宗,温家三口回了内宅。待温娘子坐定,新来的伞儿自是赶紧过来给主母叩头。宝袭从袖里摸出来了一张纸递了上去,温娘子却看也没看,就让宝袭自己收起来了。末了又问宝袭这两个月在公主跟前做了什么?
宝袭低头回话:“其实也没什么。公主贵人事忙,少有接见。只是常送来些书册,日日看着,倒是有趣。”

温娘子愣了一下,温大郎却笑了:“噢?什么书这样有趣,说与为兄听听。”
宝袭抬头看看阿兄,慢条斯理的想了想后笑说:“不过是些故事本子。姜子牙白须出山、孔夫子列国七十二弟子、细柳营之“柳营春试马,虎帐夜谈兵”,噢,还有史记里写的什么鲁国四相。记不清哪个和哪个了,糊里糊涂的。”说第一个的时候还无甚人在意,第二个开始,温娘子和温大郎却全怔忡了,直到宝袭说完第四个,连涵娘都晓得明白了。姜子牙晚年才得志,一遇明主便天下尽知;孔夫子为相却门生便天下,千年传承更胜帝王;周勃周亚夫父子相传,最终遭帝忌,毁家灭园;鲁国四相皆父子档,却结局各不相同。
温娘子再次看向侄儿时,温大郎已然云淡风轻,阴霾不再。

三日后,温大郎去吏部宿职。神色轻松愉悦,不见半点郁郁。
崔贞慎笑着打趣:“温大这几日有喜?”
温大郎眼风瞟过左右,崔四选的地方再好不过了,恰在堂窗之下,屋内尚有同科宿职,恩师虞公等官员无不在内,院中左右处处皆是闲耳。温和负手:“书海无涯,思贤才自年少,所读不过沧海一粟。师长恩泽,可予鱼博海,焉能不喜?”
崔贞慎讶然:“思贤果真宽豁。”

温思贤微笑却不再言语。宿职完毕,自有同科互邀前去喜宴,温大郎自然还是与崔贞慎、裴炎、尉迟、程处弼等几个同科功勋之后一道。五轮酒过,形态各自,可温大郎却更见欢愉。又过几旬,多者有些不羁了。温大素是这些人中酒量最浅的,便有些微不自禁。几句引逗后便开始发邪语乱言。宫中珍本素多,可惜民间学子穷尽一生也难以得见;又道抄本多有缺失,传来抄去错读累累,不可或记;又道官场复杂,唯书中自得清静,真学士者自往之……
崔卢慎听得头疼非常,也不知是酒醉之故,还是这位温生如此书生的原由。
程处弼和尉迟是最能喝的两个,这边过了五旬,二人嫌这堆书呆无趣,便转到外台饮酒去了。酒香浓郁、滴滴嗒嗒,言辞模糊是外帷的动静,加之这二人素来不羁之态,里头人更多愿把注意放在温校书身上。尤其是崔贞慎,借酒几乎到了逼供的地步。可那温大倒好,越说越离谱,满腔全是书生意气出来了。
尉迟看得几乎快失笑出声,眼神瞅向三郎。程处弼亦一脸的诡笑,不过更多的则是不耻冷然。眼神扫了一眼屋中坐台后自斟自饮的裴子隆后,转脸朝向楼外。

月已上梢头,坊门虽说早关,可平康坊内却处处歌红酒绿,旖旎风流。
不愧长安第一等的销金窟风流地。
今日各种,可不正应了那——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崔贞慎领的果真端正好地方。


—————————


自吏部领了官文官印后,又有定制官服贤冠一套。
温大郎归家后,自有闻墨把这些东西送到上房请姑母赏观。温娘子反应倒一般,宝袭却甚有兴趣,尤其是在看到这件大约不大合身的官袍后,更加皱眉。最近看的书中有这方面介绍。唐朝的官服不实兴政府发制的,头一套模样给你,今后穿戴却要自家精制的,只要符合规制便好。就似这九品的浅青色官服与鲽石带,前要看颜色后要看花式,皆是不可错了的。至于一梁冠,如今长安城除上朝,倒是不兴戴贤冠的,多是襆头了事,当然有那讲究的自然喜欢着冠以示身份。九品官的一梁冠除非制试,大约也无人戴出门,怪成笑话般的。
当然,还有同样有趣的东西,很快就下晌被送到了温府。
六品以上才有防阁,余下三十六等皆是庶仆。九品官的定制是六名,一色的男仆,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身体多半康健,不揩家不带口的官户。身契倒是送了来,温娘子唤了苍伯进来,把这六个交给了这位老家人,且叫今后前院事务便由苍伯管制。宝袭在一边听着很是心笑,怪道温家之前不肯多请男仆,前院除苍伯柳江外,不过四个洒扫粗使的,原来是官家会发送庶仆的。温家就这么大,多了还真是放不下。

晚食后,归屋中后,把官习册又拿了出来看。翻到俸赏处时,哪怕再看第几回,宝袭也忍不住发笑。这个大唐朝的官真不知当的到底是实惠,还是不实惠。说它实惠吧,确实是。除却禄米这等主要食料外,还有等级不同的职分田和永业田,另有俸料包括月俸、食料、杂用和庶仆。尤其杂务一项,品种丰富到极以想象。从各色时令节日的赏赐吃用,到日常起居的油盐酱醋,甚至还有后宅女子用的面脂口脂香粉,可谓应有尽有。当然,品级不同,相差很多。可是却从头到尾却是连一个铜板也没有!甚至发送的时间都不统一。
真真会玩人啊!
当这么个家,若没经训练过,肯定过得一塌胡涂。怪道唐律规定要以色当婚!

“娘子,夜深了,早些安睡吧。”
温柔的言语里永远透着那么的恭敬谦卑!
宝袭扭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伞儿,模样长得不算标致,鹅蛋脸的颊上有几颗星麻,肤色不白算是个缺陷,可在伞儿身上却正好遮了那几处缺项。再加上有些平的眉峰,不用垂眼帘都给所有看她的人一股低眉顺眼的忠婢模样。在清河公主府里近两个月,却根本没见过。临出门的时候,阿辉才送到车边的。
没来没由的这个一个人,真不知那位古怪的清河公主在想些什么。

“伞儿,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娘子请讲。”话接得还真是快!宝袭笑得眼睛弯弯,拖起香腮瞟了一眼官习册,甚是苦恼模样:“这没有银钱,只有俸料,若不得用,或者此多彼短,或想要别物,可该如何是好?”
伞儿几乎是在瞬间回答:“那有什么,市里多半可以货易货,不是只认银钱一项的。”

好解释。











第15章 闪金勾
七月初长安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事——玄奘法师离开故土一十三年,终于取经回来了!事隔半月前,便有边防的瑭报送到长安。消息一出,全城轰动,待到法师归京那日,全长安的人都挤到了大街上争相观瞧,连最是重利的商家亦不例外。太子殿下派金吾卫为玄奘法师护路,一条大道上,人头攒动,倒却不是千年后的黑压压一片,反而是姹紫嫣红,风光无限绮丽。

清河公主得到的自是第一手消息,知晓玄奘法师归京后会先到弘福寺拜见佛祖再见师父,便于弘福寺前德昌楼上包了一个临街包房,同屋的自有程家两位女眷,并有程大嫂娘子小妹两个,连同侍婢人数本便已经不少了。可一大早清河公主府的马车居然又来了。温娘子与温大郎尽皆讶然,公主就这般喜欢二娘?

路上围观之人已经不少,可公主府的马车却在金吾卫清出的中道上,畅行无阻。宝袭嘴角起弯却并不多言。
到达所在,进得楼去,自然又是一番相见。
程咬金的夫人电视剧里各种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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