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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唐宝袭音 墨妖-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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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宗身上几乎一晃,不及反应时,阶上圣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拍着腿膝连声赞叹:“好胆色!果然好胆色。”

没头没脑的,这是在说谁?程处弼扭头去看洪梨,眼风却首看到跪在温大后的温二娘嘴角溢出一个奇悦的弧度?
又再,耳边响起温大谦和笑语:“不过顽劣尔,不值圣上一夸。”

圣人这是在夸温氏有胆么?左右皆糊涂了。却见太宗笑得更趣,点指起居郎,笑骂:“朕常轻易夸人?翁归这是在置疑朕的眼力?”
温思贤继续笑而温文:“岂敢?臣叙亦是实情。”
太宗撇嘴冷哼,这次却不反驳了。然后笑着再看了看依然跪在那处,发丝都没动了一缕的温二娘,笑着连连摇头:“朕记得湘娘当初不是这般性情来着。翁念这是象了谁?”这次换起居郎卡了,半天说不上一字来。太宗甚得意的左右扫了一遍,眼底所见皆是错愕表情,不由更加得意。有些顽意的与起居郎互换了一个彼此了意的眼神后,耳风中传来若干唏嘘。这是让圣人和温氏联手耍了么?高氏越发搞不懂了,看向自家夫主,却见太尉容色平常,看不出一丝情由。
倒是江夏王笑了:“圣上今日兴致这样好,却是唬了臣等好大一跳。”
太宗眼风向西,扫了一眼正是尴尬的房陵,而后便与江夏王笑讲:“朕这也是让起居郎给逼的,偏生他刁钻古怪,选个妹婿的门道竟比朕还多些。不吓他一吓,朕岂不亏本?”江夏王有趣,看了一眼起居郎,疑问:“是何门道?圣上说来,也与臣等开开眼界?”提起这个太宗便有气,瞪了一眼还是笑微微的起居郎,颇有忿色,掰着指头给江夏王讲:“什么不要宗子长子,说她家妹妹不曾学过管家,又最是惫懒,不欢喜管那些闲事;又道不能太聪明,聪明了他家妹妹会被管制;又云不能太笨,太笨的话会被温二娘给卖了。还说夫家不能离他太远,看不见心里便放不下。道宗,汝来听听,朕选驸马时,可有这些罗嗦讲究?”

一旁裴炎脸色瞬变,江夏王却如同无视,笑着连连点头:“确系麻烦刁钻。”
有人附和,太宗心气倒平了些。看了一眼颇得心意的起居郎,话声不由放和:“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做这些老生长谈,朕也不与他计较。”顽话间十分亲腻,可见恩宠。江夏王眼中已笑出花来:“吾皇宽宏慈爱,是温氏大幸。”话毕旁边起居郎已经开始叩谢,太宗气得又是冷哼扭头。
而后,清河笑了!

“父皇,儿有话讲。”
是清河?太宗先是奇了一下,众臣皆奇,这位公主是最不爱管闲事,最不爱热闹理人的。国宴家宴,没人问她从来不说话,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有伶俐的已经反应过来,去看卢国公。卢国公脸色甚差,可驸马却隐有欢喜,再看垂头低伏的程三郎,嘴角竟已经弯了起来。得了!这下明白了!
“清河?”太宗示意相讲,清河便立了起来,点指温大郎身后女儿,笑道:“儿臣甚钟意这小姑,温氏也与儿臣玩谈得来。敢求父皇恩怜,想个法子让这泼猫能常日与儿臣作伴玩耍。”话中隐有撒娇之意,这与清河公主言行可是极少见的。果然见太宗听得甚舒服,笑眼弯弯的扫了一下卢国公和起居郎后,却又落了下来,有些无奈:“非是父皇不疼清河,实是卢国公与起居郎皆不愿意。”
这话有些重了,卢国公赶紧立身:“臣不敢。”
起居郎也立了起来,有些为难的看太宗:“圣上,上次臣禀过那事……”
虞公为此还曾大哭!可是为何而哭,却始终无人参详得透。今日有机,仔细瞧圣上脸色,果真怔了一下。面上更有为难!然后清河公主难得一见的笑意没了,离席出身,步在温大郎面前,凤眼斜睨:“本宫待二娘有亏?”
起居郎赶紧起身揖礼:“岂敢,公主待二娘甚好,臣实感激。”
“那汝为何不悦这桩婚事?”直接逼问,那态度简直不容有二。起居郎讶之,扭头求看太宗。太宗看看女儿,再瞧瞧起居郎,更有为难。然后清河不悦了,过来扯住父皇袖筒:“父皇评理,温氏曾与父皇所提条件,儿臣小叔可有一条不合?”

自然相合,程三是幼子,不属宗子更不属长子。卢国公府便在长安,与安邑坊虽不算近,骑马却也不过一点钟。至于才干……更是应景,既不是极慧的,也不是过呆的。正正好的婚事,起居郎这下糗掉了!看着太宗张口结舌:“圣上,可那事……”
太宗拍拍女儿安抚:“婚事当合二姓之好,两家都不乐意,汝不可强求。”话末有些微厉,清河不悦,扭头便看向驸马。程处亮与阿爷同桌,忙是扯袍。卢国公无法,只得低头。而后清河笑了,避开温大,直问温二娘:“二娘,汝可愿意?”

一时万众睹目,宝袭不由扬起头来。丽色诚嘉,屋中几许一亮,多少赞叹。唯一可惜的便是风韵不足,有些为难甚至滑稽。看看公主,再看看不大相笑的起居郎,呵呵竟似有些傻笑:“吾不懂的,吾……吾听阿兄的。”说完咣的一下又垂下头去。清河气得瞪眼,巴陵襄城却听得笑了出来。尤其巴陵,真是多少年没见清河吃这种憋了。虽如今已猜得到,大许是父皇示意,可到底演戏也是难得的。瞅过对案驸马,柴令武也是直笑。
江夏王看得来趣,温二娘配给卢国公府么?皇上这步棋下得不错。温氏积弱,虞公又还年少,便是收徒纳士也是十年往外的事了。可若与程家结亲,便是上好。知节一向受皇上宠信,执掌长安兵控,算是武头。文武相和,温家便有了力气。只是长孙氏那里……
笑吟吟的出头了:“二娘不想出嫁,可是思虑长兄无人照应?”

这话说到了太宗心眼上,自然也堵死了余下一干说辞。
刚刚虞公说不肯动鸾心,是因为家妹无靠。那么反过来,亦是相中的。温氏兄妹相亲,长安城是多人皆知的!
这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最好的下台阶和上台石。
一时有诸多人欲接话,不想太宗再一次语出凌利:“朕猜亦是这个。不过……”停了停,看向起居郎,然后龙目中渐自浮出一股顽意来。后笑着看向躲在阿兄身后的温二娘:“二娘愿意何人为汝阿嫂?说出来,朕现在便为汝做主。”

巴陵糊涂了,父皇这是何意?
若真有心护持温氏,为何把皮球又踢到温氏手中?若温二娘说出长孙氏外的名称,岂不还是为温家惹上祸患?

殿中这下便连内侍眼光也皆盯到了温娘子面上,竟比适才瞧稀丽模样还是注目。温二娘让盯着有些讪讪,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阿兄,起居郎闭目不语。而后这泼猫为难了,左看右看,把殿中相干的贵女皆看了一遍不说,还又对号看各家父兄。眼中评审估量之意,明明显显。
太宗趣味,也紧盯着温氏目光左看右看,尤其在温二娘在长孙氏与裴韦几户身上打转时,更加盯看。御面上仍是笑意,龙目却有了几分森然。然后,温二娘终是不再打量了。低头想了一会儿后,终是抬头:“臣女愿洪梨为温家冢妇。”
语声清亮,而后满殿之人尽皆呆了!








第115章 正其名
温家起复不易,虽有圣上恩宠,可若要在长安立足扎根,最利便处莫过于联姻。又因温氏兄妹二人皆有好处,是故便是联姻怎样,也多有面上光亮的言辞用以修饰。今日种种,温二娘婚事虽圣上还未拍板,可以目前情形来看,大许是花落程家了。一小姑嫁至如何,原也并不是今日计划中最重要之事。虞公娶妇何家,才是万中瞩目。虽有长孙太尉势在必得,可是其余几家也不是没有机会。
谁会料到太宗最后居然会让温二娘出头?让一小姑替阿兄说话,便是无甚道理,或者得罪些人,也算可以挽回?圣人是做这般想的么?想不出其它理由。然后……温二娘居然属意尉迟洪梨?

纷纷眼神扫向尉迟宗,偏那人受惊比其它人还多,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至于中选那小娘子,也呆掉了。
尉迟宗还或许会装些一二,可那小娘子怕是装不了许多的,更否论这样大好的婚事便在眼前……难道尉迟家果不知情?又难道是这温二娘‘少年意气’?

殿上悄悄,连太宗都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二娘果真中意?”
温二娘点头,当然不忘看了一眼阿兄。起居郎仍旧闭目做装死模样,仿佛这些人说的根本不是他的婚事如何。
太宗疑惑的看了看那角落中,容貌虽也娇艳,却并不出奇。文才风流等也从不曾听说过的小娘子!甚迷糊,又问了一句:“二娘果真中意?”

这次温二娘好象回过点味来了,垂立身形笑道:“果真中意。”
“不是玩笑?”太宗居然又加了这么一句,巴陵听得想抚额。可那温二娘居然再次言之凿凿:“确是认真。”
这次太宗肯定了,看看起居郎那模样,有些不是滋味了:“二娘为何中意?说出理由来与朕听闻。”言下竟大有不悦意思。尉迟宗身上直冒冷汗,他当然希望这门婚事能成,可若圣上不悦,那洪梨以后还怎么嫁人?关切看向那厢女儿,可阿梨已经垂下头去,看不真模样了。

圣人要理由,自然不能不给。温二娘似乎沉言想了一想后,挺腰回叙:“洪梨有三大好处:第一、不慕虚名、甘舍已利。其二、依理而为,至亲孝善;其三,义气相投、敢作敢为。此等女儿,温氏自当求之。”
好大的三顶帽子!太宗听得来趣:“仔细说来。”
那有什么可以仔细说的么?朝臣内眷可都是明白其中故事的,只是这帽子到底扣的有些大。尉迟家那事,虽可以高解成温二娘这般,却也可以理解成裴夫人以退为进,逼杀庶子。只是那样传闻虽说流于长安数久,却因前头窥基出家之事,无可倚仗,多人不信。反倒是多人怀疑裴夫人那庶兄心怀叵测,奸佞狠毒者多。更有鄙视尉迟宗惧裴氏强权,无骨色胆。今日这温二娘把这事搬到大明宫来说,难不成还有别意?
崔贞慎几乎是强忍着笑去看程处弼,果然见其面上青青白白的,颜色十分奇怪。

仔细说来?这个宝袭最擅长了。当下笑了微甜:“洪梨家事,圣人耳聪目明,不用臣女再述。孰是孰非,是他人家事,外人不好定论。”房陵听了冷哼,这小姑倒是会说嘴两面光。头才歪开,就觉旁边临海扯衣,顺势看过去,就见清河立在皇兄身边,眸若利剑。

那头温二娘仍是滔滔:“圣人有云:子不议父罪。多年具体情由,洪梨怕是并不知晓。可眼前情形却是再明白不过。阿爷升职受用,阿娘出门之后却只有靠妆奁度日。若论富贵,若讲前程,圣人以为,洪梨随母而居,是否称得上不慕富贵,甘舍己利。”

“亦或者可解之不孝!”
房陵公主插话,十分不甚客气。
可那温二娘却半点不恼:“公主所言,亦有道理。只是公主大概不知,尉迟将军家中还有一双子女可尽孝道。但裴夫人膝下却只剩洪梨。孝义共为父母,若只顺了有官在身的父亲,却忘了独居无子的阿娘。那么,这孝是否有些功利味道?”
房陵一时卡住,而后又道:“若真有孝义,该当劝和双亲,一家和乐。”

理是正理,可到底说话这位不配此言。连太宗眼中都有笑意,更何况别人,只是碍着公主身份,有所顾忌尔。房陵自然看出,更加不悦,可那温氏面上却仍然甜甜,不见半分不敬:“公主慈悲,原是好意。只可惜,一番好意,却无适宜家境。臣女曾问过裴夫人,何故非要相离?便看在洪梨份上,亦该多作忍耐。为人母者,为了儿女,有什么忍将不下。裴夫人气不能成言,还是仆妇相告,臣女才知其中关窍。”
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君王。太宗微笑点头,温氏这才又语:“裴夫人长子只比庶子大半年,那庶子生母是裴夫人庶妹。姐妹共侍一夫,原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彼时有孕,裴夫人阿爷竟然刚刚过世不足三月。”

殿中顿时一片唏嘘,尉迟宗羞愤不能成言。温二娘却话声更加清亮:“裴夫人家中只有裴夫人一个嫡出,为此嫁妆备有八十万贯。可去岁离府时,却只余了三十万不到。若只是这也就罢了,最最有趣的便是洪梨庶妹竟然又是只比洪梨小两个月。一次是巧,两次也可谓之巧。却偏偏再没有巧出别的庶子庶女来?更偏巧的是那庶女生母竟是庶子生母的贴身婢女。”

咣的一下,秋阳殿里炸锅了。太宗面色漆黑,凌厉怒问:“可是确实?”
温氏脸上已看不出一丝笑意:“自是千真万确。而后臣女才又知,裴夫人生产长子竟然不敢在家,忍着腹痛去敲鄂国公府大门,才安全诞下洪道。生洪梨时倒是在家,却又偏巧家中诸人皆尉迟将军随外放。”说是巧合?这下子鬼也不会相信了。

尉迟宗忍无可忍,终是出席,跪在阶下:“臣彼时无状,乃是酒中有物,并非故意。而后舅兄哭求又是有孕便饶过妾室。那次离任,不想那贱妇再次使计。臣气急把二人皆关了起来,后因洪理有病才放了出来,却再不曾理会。”

殿中多有男官,自然理解。可那温二娘却不肯罢休:“敢问尉迟将军,洪理乳母是否那庶出舅兄荐来?而彼时裴夫人又刚刚有孕?而是否又在将军放出那妾一月后,裴夫人无故小产?”
“那时夫人受寒,胎气不稳之故。”尉迟宗气得吼了出来。温二娘俏生生的脸上却全是鄙夷:“将军好歹也查查那医士来历?”
尉迟宗顿时僵住,温二娘笑眯眯呈言:“那医士彼时家中新添一妾,是汝那舅兄曾经爱姬。”尉迟宗眼前一黑,耳边却又有笑语:“而那姬两个月前一不小心头朝上,掉进井里淹死了。”
这次女席上已经无有不明白,长孙七娘更是直接冷哼出来。尉迟宗几乎晕倒,可那温二娘还不罢手:“将军可知汝那庶子在洪道出家当日,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众耳竖闻,可却见温二娘秀眉紧蹙,抚着小臂十分可怜。襄城看得真切,起居郎居然掐了妹子狠狠一下。太宗也看见了,更看见温二娘一头疼出的冷汗。心中快意,可面上还是绷的。
索幸的是那温泼猫……终于扯回正经来,肃然呈情:“世间万物皆脱不过一个理字。虽有孝义,却更不该无视理法。只是到底有伤宗族体面!裴夫人隐忍不言,却不能害了女儿。为此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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