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墨妖-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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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俚语?”二婢没有敢吱声,倒是帕子底下的公主很淡定的问了。
宝袭甜笑却不揭那帕子:“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阿月阿辉表情立马抽到了异样,帕子的功用这会子倒是显示出来了。宝袭不看清河,只点指那二婢:“不信是不是?吾来问汝二人,可听说过司马相如与卓文君?”
这个?阿辉和阿月的表情终于不一样了。帕下清河倒是笑了出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么?”
“是啊!想卓文君为司马淫奔,不见容家族,素手卖酒操持家务,多少辛苦?好不易司马相如有了出头之日。却欲纳妾离妻。敢问公主,卓文君便是唤回夫君心意,可曾意平?”温娘子的问话,终是让公主扯下了面上巾帕。睁目看向眼前小姑,清河有些失笑:“汝一小姑,倒是看这些看得通透。”
宝袭无奈:“也是无法。二娘曾花了很多年想一件事,想怎么毁了一个男人。”
车内少时清静,只余清河长长的叹息。
温湘娘情事,在大唐也算得上曲折坎坷第一人了,若只累了自己倒不算什么,却拖累全族。一辈子心魔不得解脱!
“姑母念佛成痴,但凡有节必在庵中敬香。曾有听闻,姑母愿在吾与阿兄成家后,削发为尼。”温娘子的话声低微,引得厢内几女越见心楚:“吾甚看不惯姑母行径。天下男儿又非死光,总记得他一个做甚。若是那人待姑母好也算,可是那人为保全族,断然舍弃。事先娶妇,又不尊重,惹恼了侯氏,拖累温家,从始至终没见他放一个屁。”
清河重重咳了一声,宝袭才不在乎:“都说他在前太子那里做事,是为了弄倒侯氏。是为了侯氏,可难道是为了温家?不过是不想受侯氏的羞辱罢了。知温氏回归,还有脸托人说项,彼时还住着侯氏的陪嫁,床上还躺着快死的原配。一屋子姬室庶出,还敢肖想吾家温母?不过打量着温氏彼时无势,想借机得回些名声罢了。我呸!”
越见泼妇,阿月捂脸就当没看见,倒是阿辉来了情绪:“贺兰氏确实可恶。温娘子,奴告诉汝,贺兰氏庶长子竟是在侯氏进门头月诞下的,汝说他家是不是乱没纲常了?”宝袭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忙问:“陈国公就没管?”阿辉撇嘴:“他有脸面说女婿这等事么?他家后院也是乱七八糟的。那个侯氏是陈国公第三任继室所生。”说完左右瞟了一眼,捂嘴笑道:“听说那继室乃一娼姬所诞的庶出。”而后这两个不厚道的顿时笑成一堆。清河看之摇头叹气,宝袭不满:“公主觉吾说得不对?天下男儿皆薄幸。靠他们?哼!”
阿月倒是知晓公主心思,有些无奈道:“温娘子,汝家不就甚好?”温相家清贵自律,是数得上一二的。
宝袭点头却又摇头,这让清河有些困惑,泼猫遂解:“这种事且得相看机缘。吾祖如何吾记不清了,阿爷那里听说恩爱,可阿爷不到三旬便走了。若再过几年,会出何事,不敢定论。便是吾兄这里……圣人厚爱阿祖,阿兄不管如何当效仿。可若有一日,新君因故赐,彼时阿嫂年老色衰,又岂知没有余事?”
这倒是真正的一句大实话了!
清河怜惜的摸摸宝袭额发:“小小年纪,费这许多思量。”本是抒情真心,却不想这泼猫竟一脸不受:“且不要这样,吾说过最受不得这些腔调。吾没觉得哪里不好?费些思量,少时早慧,总比他日被人哄骗去了好。”阿辉一听便笑了:“有哪个大胆的能骗得温娘子去?”宝袭斜眼鄙视之:“这是公主不予吾计较失礼,方敢如此放肆。若吾果真嫁到别家,难不成还能这样?”
阿辉卡住,换阿月上阵:“那温娘子且当如何?”
“不如何!”宝袭笑眯眯的伸出玉掌:“第一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过各的;第二有人找麻烦不怕,设套下圈咱也会,今天赢不了,惹到吾,总有一天整死他;第三,阿家阿翁拿礼教温氏名声欺压,无妨。是人皆会有弱点,吾不与强者争长短,吾会找到死穴,慢慢凌迟;又四,若夫郎花心,无事,吾顺她,一个两个七个八个十来个,他喜欢多少就给他更多,吾得贤慧名声,使姬掏空他身体。酒色财气最是耗神,不用毒物杀刀照样也能弄死他。等他死后,家产尽在吾手,庶子庶女敢不听话,那些姬妾想卖到什么地步不成?敢惹吾!”
咬牙切齿的话,却偏偏从一张笑模样里出来。阿辉怕怕,阿月抹汗,独清河一个听得笑了出来。狠狠戳这顽妮额头:“泼货泼货,哪家不长眼的敢把汝强娶进去,便是死期到了。”宝袭得意:“那是!这世上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吾不信他人,敢惹吾逆麟,必生诛之。吾才不会落得姑母地步,被人作贱拖累全族。”
清河无奈重重叹息,恰逢车架行到,便再不多语了。
行处便是西市一铺,虽是是胡人作家,澡豆香粉胭脂黛笔等物却俱是精细,连装匣盒子都十分考究。清河近年不大出门,倒是阿辉熟门些,笑着给温娘子指点这个那个。店家一看进来四女衣着便知是大客,大管事跟在素衣小娘子跟前仔细解说。凡物俱拣最好的来,宝袭自然看得目瞪口呆,然后一番挑拣后,包了好多。阿辉付帐时,宝袭特意瞧了一眼,然后甚失望。
“吾原以为终可看看,阿辉力气多大。听说长安人易物贯用铢钱,但买好换必成车搬运。”结果倒好,阿辉用的是金锭成交。
清河抱腕吡笑:“下家哪里?还想买甚?”
这是红果果的鄙视温宝袭木有见过上等货!冷哼撇头,果断表示:“去看珠玉。”
稍后果然到了一家,一进去后宝袭便趁着带幂篱利便,豪气拍案:“拣店中最贵的上来。”阿辉立在旁边,羞愧欲死。阿月扶着公主在后头,笑得前仰后合。店中旁客自然侧目,其中一眷看了几眼后,行将过来。曲膝福礼:“见过公主。”
一下子宝袭被点穴了,左右看看明白了关窍。清河与温氏自带遮面,阿月阿辉却系素脸。此二婢常年服侍清河公主,长安人多少知道。今日且看二婢皆在侧,再猜不到便是傻子了。一时讪讪,放下手中东西,小模小样的钻回了清河公主身后。清河为之更笑,摆手让那妇起来,笑道:“韦夫人客气,今日本宫带这猫儿出来作耍尔,不必顾忌,各自利便就好。”
韦夫人?宝袭自后探出一头来,瞬时便让清河打了回去。韦夫人见状掩嘴而笑:“温娘子甚活泼。”
遭了!宝袭吓得立马跳了起来,紧紧扯住清河袖子,低嚷:“吾要归家,吾现在便要归家。”清河笑了贼坏:“归也无用了,虞公肯定会知晓的。二娘,汝又要挨罚了。”“不管不管,是公主约吾出来玩的。”又扯衣又跺足,可竟不见清河公主有一点不悦,反更欢喜。
韦夫人瞧之甚奇,便加语而笑:“这位娘子勿忧,吾不认得汝。”又指屋中二婢:“原是吾家婢。”
这叫不认识么?宝袭苦恼之,扯了清河袖管,把帽沿搁在公主肩上做撒娇状。清河爱怜抚之,柔语安慰:“韦夫人名门著姓,自来有誉。放心好了,看汝吓的。”身前蛮蛮娇嚷:“阿兄猛于虎,吾怕。”“那就在吾府中住下,看虞公拿汝如何?”
二人说说笑笑,旁若无人。
可韦夫人心中却有些打鼓。少时出店便直冲堂兄韦从兴家里,说了刚才路上之事,韦从兴拈须:“这位公主不同别的,话里怕是有话。”明面上瞧着是在逗那小温娘子玩乐,可话里意思却足可解为程家有她罩着,看别人如何?
韦夫人正是想到这点才急:“吾家与卢国公府可素无仇怨,况那事本便单薄荒唐,若是真惹恼了清河。崔裴二氏的前例,兄当慎之。”
自是好话,韦从兴谢之,却腹中有语无人诉说。此案本不是他挑起来的,如今更早已经由不得他了。
差不多同样时候,一胡家食馆包厢内,宝袭有些表情复杂的看清河:“公主这是又心软了不成?”想收拾程家的烂摊子?
阿月阿辉也是郁闷,可二人无法说些什么,只立在桌边摆弄桌上饭食。此家店食荤菜最好,尤其西江料和烤驼峰,称冠长安。当然鱼羊肉共炒的逡巡酱也不错,还有自外头买来的甘露羹和贵妃红。
“若是冬月,这家还有蒸腊熊。”那样吃食烹将起来可不容易。
清河的打岔让宝袭很郁闷,可张张嘴还是闭上了。清河看之甚安慰,怜惜的摸摸温二娘发鬓,语带双关:“宝袭这样很好,思法而不定决。便是他人后事有失,或有意外,皆可保身。”这话宝袭知道,不是只讲给自己一个听的,更是要己提醒阿兄,侍奉君王的法门。
午食用毕,下晌便又去了芙蓉园赏玩。因是沐休,碰到不少熟客。宝袭大多不认识,而那些更是以探风为主。只是瞧公主这样时候还有心情带温娘子玩乐,不觉思索这中间诀窍。而清河始终语带双关的机锋话语更是让宝袭阿辉心里憋屈。
尤其宝袭,几乎认为自己碰到了一圣母包子、痴情女主。可是待回转公主府后,才发现原本安置在公主屋里的驸马随身物件,全部不见了。倒是寝屋里多了一副女子洗漱摆设。
蓉蓉服侍娘子沐浴时低语:“驸马一概东西己送回那头去了。听伞儿姐姐说,卢国公府上下都让吓呆了。驸马自回去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谁也不见。国公心疼,见驸马午食也不出来,就直接踢门进屋。驸马眼前摆着一剑,把卢国公吓坏了。可驸马就是不说话。”
晚食上,宝袭再次听到了伞儿奉上的最新情报:“驸马病了,罗太医说是气闷于心,伤了气血。虽是一时不碍,却常拖累后世,易生痼疾。请问公主怎么办?治几分?”
宝袭回头,看正榻上面无表情模样的清河,有些惶恐。清河安慰性笑笑:“他想怎样就怎样,与本宫无关。”伞儿得话下去,宝袭终是忍不住:“真病了?”
清河冷笑却不言语,宝袭又道:“吾冤枉他了?”清河继续没话,倒是阿月叹气:“温娘子勿忧。无甚大事,人吃五谷,哪有不病的。”
难不成是装的?
宝袭托腮无语,难不成男人也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
第107章 表面情
公主府的日子以前一惯是好过的,可这次却特别了点。
要和公主睡一张床么?
入寝前,清河看到温宝袭瞅着那床挤眉弄眼,思及一事后心生坏笑:“宝袭为何愁之?难不成汝亦有什么暗疾?梦语?打呼?踢人?”一语而出,阿月阿辉以及蓉蓉尽都笑了。宝袭也让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找到词了:“俱有之。公主可还敢共榻?”
真是个厚面皮!
与人共枕对清河来说不是什么奇事,毕竟是妇人。可是身旁睡一小姑,却是头一次。在宫里礼仪森严,出得外府后又身份特殊,无人敢平起平坐。初初几年只记得开府玩耍,与驸马联谊,无瑕于姐妹们嘻闹。其实也无甚嘻闹的,大多处不来,就巴陵一个还算有几句话说,却也不大合脾。今日倒好,身边睡了一个小姑。侧身弯过来。细细打量同榻闭眼似在装睡的小妮,真是丽质。历居长安多年,若论姿色可与这妮比肩的也不过四五人。杨妃自属第一,其次便是长乐,与其差不多的还有恪哥的王妃萧氏,其次便是长孙晚了。
美人丽质本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只可惜于杨妃而言不是,她本帝女,若非丽质何至于被挟为妃?长乐天时地利都占尽了,却福薄早亡;萧氏听说近来身子也不大好了,虽说生了两个儿子……长孙晚今年十七,明年十八就太难听了,长孙家在打什么算盘,父皇心里怎会没数?可是却一直没见父皇对此有动静。是默许长孙家下绊子套住温大郎?不象。那就是反过来父皇挖坑给长孙氏跳了?那倒也没什么,长孙家枝大根深,一时动不干净,只怕那个长孙晚是要可惜了的。至于眼前这个小姑:“宝袭想嫁何人?”
装睡的滋味确实蛮差劲,既然有人愿意聊天,正好打发时间。睁眼看看这顶帐子,发现一问题:“公主,这是什么纱?”
真真走题!清河有三分不甘,却也觉得好笑,遂也躺平了回复:“天水碧罗纱。因这色太难染,所以极珍贵。贡物。”
“拿这么好的东西做帐子?公主,汝真够败家。”
清河撇嘴:“吾的东西,吾拿它做甚不行?只要吾高兴就好。”说完,似有所悟。不由伸手过去拧了一把!宝袭让挠得发笑,赶紧让之:“且别且别,算吾错了。”“既是知错,还不坦白说来?”到底欲嫁何人?宝袭苦脸,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公主也知吾总让阿兄关着,没见过几个外男。况嫁谁对吾来讲,都一样。玩的法戏不同尔。思来一样恶心。”
恶心?清河先是让这两个字眼弄得哆嗦一下,不过很快就明白这小姑的意思。眉间黯下,不再说话了。
这边不语,宝袭却来了精神。想起白天之身,伏了起来:“公主,汝到底打算如何?就这样了么?继续冷着?”
清河摇头:“吾与二娘不同,这种事说来并不全由吾做主的。”手指向上,宝袭明白了。甚无力啊!平躺回床,思想:“汝说那边那个人在想甚呢?”“男人的心思不好猜。”这点清河从小便知,所以:“二娘说的,其实吾都知道。”男儿薄幸之事,还有什么地方比宫室皇族更看得清楚明白?只是总想着会有一个意外,天下总会有好男儿。最后一句话清河没有说出来,可宝袭猜得到。
“那需要很好很好的运气。”天时地利人和皆占全,方可幸福无忧。而若论起运气二字,清河自认没有,宝袭想想更是摇头。为此,二人反而笑了出来。被中悄悄探过一手来,吓了宝袭一跳,扭头看过去,就见清河转身也伏到了床上,用手指在床上写字。‘近日长安不安,宝袭赖在吾这里最好,懂否?’眨眨眼睛,瞧了瞧左右,宝袭苦笑了,揽臂过去搂住了清河脖子,娇腻腻的撒娇:“德贤,吾们睡一窝可好?”
“汝才论窝。”清河又喜又气,狠狠戳她。宝袭拧眉:“怎样还是汝吃亏了不成?汝可是头一次邀人共枕,给些面子,行否?”
“汝害羞一下,吾就同意。”清河斗嘴的本事其实也很有水准。宝袭怎可放过?二人东有来言、西有去语,直玩得天色近蒙了才累到不行,睡睡困去。
是故,待外头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