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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唐宝袭音 墨妖-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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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弼赶紧接言:“非是臣自谦,只是臣不大信这些。若有味禅功夫,何不做些实事?况做下便是做下,难道叩拜几下便可消得了?微臣不喜那些。”

这确是有趣了!太宗笑看卢国公:“知节可知三郎喜好?”
卢国公看了一眼那边亦是头痛的温大,满面亦是不知哭笑:“皇上,此事不大妥当。那……与小儿不大合性,为先前那事,实是吵了不止十回。”太宗听了更乐,便问向程处弼求证,程处弼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脸上涨红,可点头速度却有些缓慢。太宗眼前一亮:“莫非三郎欢喜?”话声才出就听得旁边起居郎一声冷抽,赶紧出来跪在地上,可左右想不出言语,最后忽的笑了,有些苦意相问:“圣人冷否?臣家有热浆。”这由头真是不怎么样?太宗撇嘴,却仍旧从之。
让过群民悄声进府。苍伯莫名上前来迎郎君,可一眼扫过却瞧见君王模样,吓得赶紧跪下呼叩圣人,左右原本散漫仆者也赶紧叩之。太宗不理,直入里堂。温思贤自是赶紧随侍,苍伯也是让吓得不轻,一边派人去内院通知,一边赶紧叫过小梨来吩咐细务。一时间原本清静里透着些微散漫的虞国公府顿时忙碌了起来,处处皆见仆婢们穿来忙去。

太宗行进温家正堂,左右环顾有些唏嘘:“有些简素了。”屋舍空旷,除却书画不见富贵摆设,便是所用家居也皆只是秋南柏罢了。稍后茶盏奉上,一色的白瓷恬静,盏中酪浆味道却是不错。温思贤忙笑解:“这是二娘想的法子,她不喜书画倒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宗瞧得有趣,吃完一盏却有些奇异:“怎么不见湘娘?”
温思贤讶了一下,赶紧去看身后。闻墨刚从后面回来,立在郎君旁边低语:“娘子打发人回来说,要在庵里住几天。二娘那头已在外头侯着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左右皆听到。太宗笑着摆了摆手:“别吓着小娘子,且让回去吧,朕在这里稍歇一会便是。”一话出,眼风瞟到起居郎几乎是吐出一口气,更加喜笑:“翁归这般宝贝家妹?”
“非是。只是二娘顽劣了些,不知进退,怕惊扰圣上。”这话听得很不实诚!太宗却也没较真。放下浆酪左右看看,忽时起了游兴:“久闻这园子盖得有趣,翁归陪朕在园子里走走。知节尔等也来看看。”

圣人有话,焉敢不从。
很快便有一队提灯组队游荡在这新府之中。只是提灯模样不大一致,大大小小什么模样的都有,看得出来是各处集来的。前院各处逛完,一个模样无甚差别。而后太宗竟有意往后一行,温思贤想想,让苍伯开了门。后院景致较前头更美几分,只是夜下看不大清楚。两处女眷屋舍自是不好相近,其余小院尽皆空置,最后太宗有趣架幸了温思贤所住东院。院中仆婢早已听闻,吓得个个脸色苍白,惶惶有恐。
太宗进屋前扫了一下院中诸婢,不禁拧了拧眉。进屋来后,如汶有些哆嗦的奉上热浆来,可太宗没有再用的意思。倒是蛮有趣的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屋子。摆设如同前院,只是软设好了些。屋中仍旧不见珍玉古玩,虞世南画作倒是不少,还有便是案上纸砚精贵,再之后便是这几墙的书架了。竟有许多孤本善本在内,太宗翻出两本看了看,似乎颇爱可最后还是放了回去。再转回外屋榻上坐下时,摇头叹息:“翁归这国公当得清廉。”

一旁跟从卢国公程知节额上立时便有了汗,立起欲话却惹得太宗笑了:“知节是朕亲家,自是不同。况朝有法度,汝等是何人,朕心里是有数的。”跟来诸臣皆感谢圣恩。太宗在诸臣脸上转了一圈后,又停在了程处弼身上:“三郎似乎不以为异?”
怎么又扯到那里去了?温思贤拧眉,程处弼也有些摸不着圣人心思,上前回话:“先前……来过几次,昭国坊也曾去过。温氏……确系清贵。”太宗瞧着程家三郎这一字一句往外蹦的样子,再想想那个玲珑剔透的驸马,十分摇头。诸臣困扰,圣人今天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果不成要搓和这桩婚事不成?褚遂良今日有随架,思量一下便笑着出来了:“既是清贵,又是门弟相当,今日月圆正好,圣上何不搓和玉人,留一段佳话?”

太宗笑了,刚想说话,扑通一声,起居郎已经跪在了阶下:“臣有一事欲禀,还请圣上私听。”
诸臣自然闻趣退之,待屋内无人后,太宗这才皱眉:“翁归就这般不喜程家?崔氏虽然愚钝,可有清河看着,还怕二娘吃亏不成?朕瞧三郎似乎颇欢喜二娘样子。”还要再往下说,却不料起居郎身形竟然抖嗦开来,语气哽噎:“臣、臣有一事……实难启齿。可圣上今日……臣只有说了。去岁臣带二娘去见了太史公,李公……李公……”
“李公怎样?”太宗眼中精火狂跳,可话声却再体贴不过。直直盯着阶下仆伏少年,如虎视伏。
“李公……李公说,二娘……只余八年了。”哽咽到此,如惊天语。而后起居郎便放声大哭了起来:“臣无法了!臣着实无法了!阿爷阿娘只为臣留下这一妹,若真的去了,让臣怎么去见阿爷?”

太宗让惊便彻头呆住,看着起居郎,不可置信道:“翁归说甚?太史令说了什么?”
温思贤哭得几乎泣不成声,又复讲一遍:“臣怎么办?若是别人相断,臣绝计不会相信。可李公与祖父相好多年,怎会在此事上相瞒?二娘……二娘……臣无法,臣无法了。”

屋中起居郎哭得一塌糊涂,外头诸臣更加摸不着头脑。 这婚事就算不成,不想结亲也用不着哭成这样吧?褚遂良故意盯看了程家三郎,见那三郎竟是呆住,脸上恍惚、痛心、困惑又似乎了悟,却又不定之色穿来交去,无一刻相定。可那眉间落寞却是再明显不过了!再联想适才圣人询问时,程三郎慢慢点头和不欲开口之事,更是明白。只是卢国公那里,却似乎只在意堂屋中事。面意心境如何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似乎并不是在担心婚事成否模样。
至于屋中圣上……又为何那般伤神?
今日能跟来朝臣,自然都是圣上心喜的。这么一遭来历,圣人原本心思倒能猜出一二来。看看温家是否真如外头传言一般,突来幸驾果见温家反应虽然快些,却人事物力上皆透着惊慌。不见豪奢,一概中样朴素,仆婢们也不见多丽,尤其虞公院中竟没有一个象样的。而且规矩也不甚严妥。屋中更处处透着恬淡安宁意味,圣人话语愈见柔和便是满意表证。
可怎么起居郎突然哭了?还哭成这样?


次日上午便听得风声,圣人把太史公唤到了跟前,而后便有了赐婚圣旨。
可喜人却不是程三与温二娘,而是年近三旬,仍是妖娆的房陵公主与工部执事贺兰僧伽。

“温家的天、亮了。”









第95章 春风暖
因是二嫁,公主府仆役定封诸事都是现成,所以婚期安排在了二月初二。很近,却也在合理范围内。当然,公主出嫁,便是二嫁,也是礼数不可少。永兴坊中贺兰府中天天忙得一锅粥一样,老夫人病得榻上起不得身,长房无妻,只有二房武氏前后忙碌上下操持。每日晚间沾上枕头便一觉困过去,次日晨起要贺兰越石好生摇晃一顿才醒得来。
“这般累么?便轻省些也无妨,公主府且在兴宁坊。”贺兰越石自小身体不好,半是药罐。虽也有两个妾室,却是大多时候皆耗在武氏这里。膝下一儿已经三岁,去年又添了女儿。可武氏却更加容光娇媚,此时柔腻腻伏在夫郎怀里撒娇:“那也不过两坊之地。那位公主的性子……夫郎,今后可怎么办?”
头上重重一叹,无甚言语。武夫人眉眼流转,悄悄低语:“别的怎么都好说,远远的敬着也就是了。小叔忍得下,咱们也无所谓。可是若是公主看上……”贺兰越石忽的一下坐起,抿嘴却不能成言。武氏有泪:“非是妾胡想,夫郎且想想先前那事。若是长兄是个笨的蠢的倒也罢了,可偏偏那样。要是公主真的……可怎么办?”说罢见夫郎不语,便掩面哭了出来:“咱们敏郎可还小,若真顶上那么个名声,将来可怎么办?要是再大些……公主……夫郎,怎么办?”
贺兰氏本便男儿清秀,武夫人亦是丽质,生下贺兰敏之更是小小年纪便有伯父风彩。那位公主可是葷素不忌的,若过些年果真看上孩子,岂不一辈子都毁了?武夫人掩面而哭,贺兰越石也是无法。事已成定局,还能如何?

一日值上,人前人后皆看得见指指点点。贺兰越石本在礼部任了闲职,公主出嫁之事礼部自然有涉,事里多少年旧密这些天全被翻了出来。便连公主在前年自宫中放出来,身边又养了多少美侍壮儿皆是如数家珍。一日煎熬越见辛苦,晚食上面色便又有些不好。被仆唤进长兄书房前,本想强撑着形容,却奈何才自进门便被焚烧烟气呛得咳了起来。
屋中只点了一盏素灯,长兄背靠案几坐在低榻上,榻前一盆里火苗吞吐,一张一张的正在往内烧纸。贺兰越石知道那是什么,心头更是酸涩:“阿兄。”想说些劝慰之话,可是不知该说什么,而说了又管什么用。
“案上有一调令。且自拿去吧。”长兄漠然话出,贺兰越石心头一跳,过去案上拿起相看。竟是将已调到汾州恒阳县做县丞之文。虽是平调,却对如今贺兰家情形来说,是最好不过的。远远躲出去,便是公主闹得再天翻地覆,也碍不着二房什么。只是:“那阿兄如何?”问声,却没有回答,只剩那一叠厚素一页一页扔在盆中,烧如黑蝶,化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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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场公主出婚,引得长安无数人津津乐道,茶余饭后几乎尽是谈资。当然除了房陵公主艳史外,更多的则是与温家纠葛。少不得里里外外亦对温氏诸多侧目。只是安邑坊中温氏仍是那般清寂,温湘娘经那一事后更是少赴欢宴,除却家中理事,大多时候都在庵中听讲。那个丽色远播的温二娘更是让家兄姑母藏得严严实实。若有请宴,若温大宁愿亲自上门赔礼,也不愿让阿妹露面。如此几番后,长安贵妇也就皆省事了。倒是温大名声渐自有趣起来,先是圣人对起居郎恩宠渐厚,常有赏赐不说,几乎时时日日带在身边,便是沐休时分也常唤在身边伴驾。而后……诸多贵妇再次把目标锁在了这个温家少年国公身上了。
年纪正好,圣人恩宠,温家门弟清贵,向少姬妾。虞公又是才貌相当,连圣人都感叹无公主可嫁之主,简直是长安贵妇们心中最满意女婿人选。明里暗里多少人前去劝说,可那温大从来只是笑,若问得急了,干脆一溜烟抹到圣人身后去了。圣人对此甚快慰,一见起居郎面色有菜,便猜问今日又是何人做媒?竟渐自成了一趣味。为此事,虽说邀问者不计其数,却也无人相恼敢恼。况虞公性子颇好,便是说得过了些,也不见其恼怒。常在圣人身边伴驾,更不见其告过哪个黑状,大多时候皆是沉默听命。圣人若愉快,也说两句顽话逗趣。

“此子甚好。太子有空不妨亲近一二。”春日闲霞一日,太宗对太子如是讲。
太子微笑回之:“儿臣也赏爱温氏,只是虞公甚是拘谨。”殿内殿外,路上行道,每每见了皆是谨守本份,从不多谈攀交。十分规矩守礼。太宗眼中露笑,在盘上落下一子:“这样臣子才是真好。”
“父皇是在思念虞公?”太子熟悉父皇这样语气,每每怀顾旧人皆如是。
思及彦博旧事,太宗心中甚感伤:“彦博是文直忠臣,虽是劝谏却不似魏征那般直白,以趣曲礼,缓缓劝之。”既全了君臣脸面,亦对得起江山社稷,实是难得佳木。可惜走了!
见父皇忧伤,太子怀婉:“如今温氏总算后继有人。儿臣瞧起居郎倒颇似虞公当年风姿。”说完却不想太宗竟然笑了:“皮肖尔。”
嗯?太子不明,抬头相看父皇。却见太宗意味深长:“彦博是实心,这个翁归却是个七窍玲珑心。皮上肖似,骨子里却甚不一样。”见太子困惑,便笑而解之:“彦博人前少言是为君子道,翁归少言却是不想惹人。一个君子守礼,一个不立危墙,虽是相似,却有一墙之隔。”
太子渐自明白,可反而思之也不禁微笑:“这也怪不得他。原是基弱,除却父皇宠爱,温氏还有什么?”
仔细想来,也确是如此。
见父皇不语,太子想想便道:“日前听舅父说起,想请父皇给晚儿指桩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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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晚?”
几乎是怪叫出来,听得清河公主直皱眉:“怎样了?汝不喜欢?”
宝袭连连点头,开玩笑,长孙家再有七年就要翘辫子,凡举有亲者无不被武则天仇视蔑恨。这种投资实在亏本!

旁边阿辉笑得有趣:“温娘子真真奇怪,可晓得长孙家嫡娘子何等身价?多少人求娶,太尉与夫人皆看不上。能瞧得汝家阿兄,有何不好?”说罢瞧瞧左右,室内无人旁侍,便又添话:“恕奴大胆,温氏尚弱,若与太尉结亲……”
宝袭抽抽:“也不见得多好吧?”

清河原自垂着眼帘听言便是一抖,转眼看去,就见那只顽猫乖乖的啜饮新酿的桃酪,一双乌丸滚来滚去,不由笑了。拍了拍榻边,宝袭便笑着窜了过来。扯住清河袖子,实是认真:“非是吾家要怎样,不立危墙尔。”
“宝袭眼糊了吧?太尉是太子亲舅,父皇也素爱之。且太尉行事也从无不妥。”清河话声很凉。宝袭也承认,可惜:“吾家不擅那道!阿兄虽是机灵,却毕竟不曾玩过那些。这些日子是圣人庇护,若非如此,那些纠缠阿兄要结亲的人,谁知道会弄出何等事来。”
“那便更应寻上一可靠之山啊!”阿辉恨铁不成钢,这种好事温家竟然往外推。
阿月淡淡加上一语:“亏是在公主府中,若是让外人听到,小心太尉恼怒。”当长孙氏是那些不知根基要附上来之辈不成?

宝袭也甚愁之,拖腮无力:“吾期想中阿嫂不是长孙晚那样。阿兄也不喜那等妇人。”
“那温大喜欢何样?二娘这般顽猫?”清河笑戳,却觉得宝袭身上一紧,心念忽肃,却见宝袭脸色慢慢淡了下来。有些郁郁:“公主可识尉迟洪梨?”

竟是那事?
清河明白了,有些可惜:“要是洪道还在便好,裴夫人甚会教养。不过,温大欢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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