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墨妖-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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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看看笑微微宛如明月的温二娘,再看看身边毫无玩兴,如同僵人一样的洪梨,点头同意了。洪梨本来想说什么,可宝袭已然一个快步上去拉起洪梨,转头塞给了旁边妇人:“快与你家娘子更衣。”并悄在耳边低语:“吾有话说。”洪梨便乖顺去了。一会便着了大氅兜帽面具等出来。宝袭少不得再笑嘻嘻与裴夫人保证一番。程处弼本无言语,可宝袭一个利眼瞪过去,也强撑着说了几句。裴夫人本一身伤心,可看温二娘这般模样,嘴角也不禁有了些微笑意。
外头仆役已将随马又牵了出门,并还多了一匹艳红坐骑?门外那人眼前顿时一亮,急等着门中出人。待瞧见件猩红斗篷后,不禁急呼了出来:“洪梨。”
第93章 借口诛
“这位是左金吾尉迟将军么?”
斯文有礼里含着一点点的甜,一点点的娇憨。不多不过,却让人感觉到这个小娘子在长辈表现得再合宜不过,尤其是那隐隐的撒娇,更让心里妥贴。洪梨知道阿爷一直在外,可……才要上前替过温二娘,却不想程三哥竟然扯了自己一把。狐疑看过去,却见三哥眼里竟有兴奋笑意?
尉迟宗不曾见过温家小娘子,可瞧眼前这美若明月的丽色也猜到了。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躲在温二娘身后的洪梨,心里越发难受。放和口气扯出一个笑容:“汝是温家娘子吧?前段时候……有劳温娘子劝解小儿了。”
宝袭咯咯一笑,轻捂小口:“将军真会玩笑!倒象是二娘把洪道劝到寺庙里似的。”
一语而出,尉迟宗脸色立马就变了!程处弼几乎忍不住笑意,扯住洪梨,示意她绝不可出声。洪梨莫名,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低头。宝袭见眼前男子一脸怒容却抿嘴不想与小娘子纠缠模样,便有些凉意的慢慢沉下脸来:“二娘虽顽劣,却也不敢受将军如此指责。敢问将军,以何证明,是我温氏所为?”
竟是指责起来?尉迟宗先是诧异,刚刚明明是这小娘子暗讽,自己不欲于小辈计较,她怎道倒打一耙?可刚才那话……沉下心气低声:“温娘子误会了。”“误会?”宝袭冷哼:“将军好便宜的嘴!刚才所言难道不是出将军之口?这会子口头占了吾一小女儿便宜,倒还反悔起来了!我温氏再是困苦不堪时,也没有萌生此下作念头。以一无辜终身换得满族金玉富贵!”
“汝?”尉迟宗气愧交加,甩手欲走。不想那后头竟忽的一下闪过一影来。“将军想走?果然没有骨头,占便宜时比谁都痛快,没礼便走?汝敢走,我温氏却背不起这下作名声。”
尉迟宗已经气到浑身发抖:“汝要如何?”
“见官!”宝袭一声断喝,吓了尉迟宗好大一跳。而后竟气得笑了出来:“汝到底要如何?”说着看了那边立着的洪梨一眼。洪梨本自还有三分别扭在内,可阿爷一眼扫来,想起那日庶舅上门时得意嘴脸,声声指责阿娘,不由怒火冲顶,一个狠目瞪将过去。尉迟宗不想女儿会有此为,心中酸痛,拧目瞪回温氏。却见这温家小娘子已经笑嘻嘻的行到了洪梨面前,拉住冰冷小手冷笑:“看清楚了吧?这人就是这副模样!愧疚只放在嘴上。他是不会为了裴夫人和汝的将来去做那些事的,他宁可阿梨将来同汝母一样,落在庶兄庶妹手中。再让庶妹爬一次姐夫的床,然后害死汝的孩子,让同样是他女儿的孩子去认嫡为主。”
洪梨听言忍耐不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尉迟宗脸色刹白立在一边,想上来解释却无法成言。宝袭抱着洪梨,轻轻拍她后背,柔声哄慰:“阿梨要记得,汝不过是他一个女儿。他除了汝还有别的儿子、别的女儿,他不会因为歉疚洪道还对你有所怀顾。他会打着维护尉迟宗族的名声,会享受更多数的子女天伦,会踩着洪道一生的欠缺去继续享受他的高权丰爵,娇妾美姬。顶多偶尔人前人后怀叹感伤,象适才那般轻巧说解,吾对不住他们母子,可这一切皆是为了宗族。”
“这等废物男人,有事赴难时会龟缩着脖子,小心看着有没有象洪道那样的傻子冲上去。等到风平浪静,又打着所谓歉疚之意继续行他人享受奉承。阿梨,汝当庆幸有裴夫人那样阿娘,她会为汝前途,拼着无路可去的前途和离出门。或许再无高门可嫁,却有还算完整的阿娘嫁资。便是嫁予平民商户,也总好过象汝母一样生生被人作践一生,连自己孩儿也保不住。阿梨,若是汝母软弱,气病而死,汝可怎么办?现在汝可随着和离母亲居住,若汝母病故,汝便得回那府中。任庶兄庶妹象作贱汝母一样欺压,妆奁保不住。将来再由如玉父姬挑唆着把汝嫁到一户,对尉迟宗族有利,却全不爱护阿梨的人家去。汝该怎么办?”
洪梨已哭得泣不成声,门内听言更有悲声哭出,尉迟宗浑身颤抖,泪不成行。盘步行到门外,声自断续:“夫人放心,吾绝不使阿梨有那一日。”
宝袭闻言又是冷笑:“阿梨,阿姐再教汝一件事,有些男人只长嘴,没长手。嘴皮上会哄得你天花乱坠,却半点力气不会出。尤其汝将来出嫁后,万不可信新婚夫君任何一句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废话,有骨头的男人说到就做到,没但凡背弃过一次的男人,都是不足信的。最可笑那种门外说得风光,一见姬妾便软了骨头的色鬼。阿姐这样说,非是要汝学会狠毒。只是让阿梨记得,这天下万物独有一个信字难得。无信之人太多,有心无力的男人太多,有心没肺的男人更数不胜数。阿梨是乖女,却要记得,有心害汝之人万不可从之。一次不成还有两次,可阿梨性命却只有一条。汝母生养阿梨一场,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任人作践的。”
话到尽毕,那厢男人已再听不下去,夺路上马而逃。
小巷渐自清静下来,可却隐隐听得左右门户中竟似乎有人声交谈。洪梨吓得赶紧站好,左右看看满脸惶恐。宝袭笑着过来继续拉好满是冷汗的小手,抽出一帕来给她擦试:“归家去吧。”
院门吱呀一声已经打开,裴夫人被两个侍妇掺扶着,满脸皆是泪痕。开门老丈竟直接给宝袭跪了下来:“老奴给温娘子叩头。”
宝袭侧身让过,眼看裴夫人:“夫人也归屋吧,天寒风冷的,身子受不住。您若有恙,可教阿梨依靠何人去?”裴夫人连连点头。
一行人又归正堂屋内,自有侍婢端来热水净面。待到两下清静后,程处弼才从外头进来。脸上已不见初时黑漆,却多了许多怔忡。宝袭不待看她,只牵了洪梨手道:“那人想必短时间内不会过来了。若再来也无甚可怕的,今日种种左街右坊的想必很快便会传遍。介时阿梨只消打着陈年旧事之名,言称不敢归家便可。夫人不会介意二娘行此偏法吧?”
裴夫人泪中有笑,伸手扯了这孩子过来:“阿梨有汝相伴,是她之幸。”
宝袭浅笑,回覆上裴夫人有些嶙峋之手:“吾等只是外人,不足以长聚。阿梨在久久得时长好,还要夫人自养身体,教养陪伴阿梨。”裴夫人喜笑泪涌,将自始至终笑微微的女儿抱进怀里:“自今日起,二娘便是吾女。有空常来,阿梨孤单,吾做百岁羹予儿,可好?”宝袭应诺,稍时便告辞离开了。
屋中久时,出门乘骑。无虽冰雪霜凌,却正月风冷。
马上温二娘一声不发,程处弼歪头看过数次,心头不明之事越见浓烈。许时归得安邑坊温家后巷口,柳江牵马先进,宝袭回身木然行礼,算是告辞。可才行出半步去,眼前便有一阵阴影挡来。抬头看,虎目少年已是下马立在身前。蓉蓉识趣,先行进巷十几步去,回头看去,就见娘子满面冰寒,眸光似剑。
“程家郎君有何指教?”直直便是一冲。
程处弼自然不悦,可想其刚才满面笑容杀刀无形,后时又温尔言语苦心劝慰,自始至终从不曾掉落半分笑意。可一路归来时,却冷漠到此。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想想便道:“今日有劳汝了。”
宝袭侧转半脸:“不敢!吾只是看在洪道份上罢了。”
与这小姑说话,说一次气一次。程处弼亦无好气:“既是如此,可想个绝招出来,一次干净。”
实实本是好意,却不想温二娘竟然笑了出来:“若吾记得无错,三郎曾为旧事数次纠缠,明知无望却依然不愿死心吧?”为何时事交易,态度如此天差地别?
程处弼让一口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瞪看着温二娘那一脸诡异模样。面如娇儿,眸若杀生,潋滟红唇扯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弯儿来,语是恶厉:“吾倒忘了,三郎原是最不会以已夺人的。别家得意亲近,便恨不得一刀斩断。自家不占理会便拼命也要求个因果出来。也难怪,左金吾将军算什么,原是驸马扔了不要的。程家国公之尊,除却惧怕君王,小心求索公道,别人如何,哪会放在眼里?”
“温二娘!”程处弼气得直接大吼出来。却半点吓不到眼前小人,拂袖而去,半句不理。突突脑仁撞得头痛欲裂,满腔怒火却不知该向何发?遂气咚咚跟了进来,直追到后角门处。蓉蓉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求看娘子。宝袭冷眼扫过来:“程家郎君还想如何?”
程处弼一肚子气懑,可是与妇人计较终不是素来行径。况且转念想想,与这泼猫叫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虽嘴上顽劣,心地确是好的。明明有许多次可把事情弄得更僵,却还是费事往好里使力的。再思刚才那笑厣,眼前这冷冰模样,那口怒气更是不知消到何处去了。从怀里取出一只细长盒子来:“早先便说过的,这是吾的谢礼。只是想不出来二娘喜欢何物,这个……二娘收下吧。”
说完见那只顽猫扭头不理,不知何故竟想笑了。遂把盒盖打开,衬着月色,蓉蓉看得十分真切。匣里竟是三只形态各异的玉猫儿,每只皆只有枣儿大小,却玉质缜润、雕工细腻。且或足或尾处皆留了一孔,足以穿佩。端是可爱!眼中露喜,便扯了扯娘子衣带。宝袭扭过头来相看,也怔了一下。这物虽不算极贵,却象是用了心思的。
没有说话,蓉蓉便笑着接了过来。
程处弼细瞧她似乎没刚才那般气恼了,便又道:“二娘欢喜就好。”
收了人家的礼,手到底有些软。宝袭拧眉看看眼前少年,想了想后,便浮出一设想来:“三郎未曾订亲吧?”
程处弼有些尴尬一笑,没有接话却摇了摇头。宝袭遂笑:“既如此,三郎何妨娶了阿梨?”
啊?程处弼呆住,赶紧摇头:“那怎么行?吾与阿梨从小认得,便是吾妹一般,怎可相娶?”
“那三郎可有本事替阿梨寻上一门合适亲事?”温二娘声音渐高,程处弼一股无名火气也冲了上来:“安敢说吾,二娘家中不也无嫂?把阿梨娶来当温大妻室,不比吾家更清静?二嫂不是甚看不惯吾家门风么?”
咦?这人嘴皮倒是利落开了?
宝袭抽抽好笑:“吾等女儿怎做得他人主意?三郎可是女儿?”见程三卡言无话,便又追言:“三郎口口声声道与洪道如何交好,如何不肯帮其去掉这心中最大烦扰?可是嫌弃洪梨门弟?无有巨资相嫁?还是有和离母亲,有失颜面?”
“温二娘!”
“怎样?”
汝有高声,吾有厉语。眼看着这二人眼瞪眼的便似要打将起来,蓉蓉不知所劝。正在思计,却不想明巷口处,有声传来:“巷中可是程三郎?”声音尖细,竟似宦者?程处弼与宝袭脸色瞬时相白,蓉蓉这次手急眼快,赶紧把娘子扯进来,关门上闩。只余程处弼一人,看看眼前已然紧闭的后门,再瞅向巷口纤细身影边似是阿爷模样之人,苦笑认命,一步步垂头而去。
第94章 天亮了
温家居宅本在次街,道上除却三家府门别无他处。往时清静几乎不见几人,可从昨日起,正街上却几乎是人满为患。皆挤在这半里红尘中往来穿梭。有是凑趣,却也有感悟者对之更加留连,往来不肯离去。是故,当程处弼出来时,便见满眼人山人海,可靠左墙处,却有二十诸青壮眼熟围成一圈,一口相开,看将过去,最央之人竟是……
“臣程处弼,叩见圣人。”隐身在人墙之中,这才行礼,话声却不敢高危。
太宗笑眼眯眯,抬手让程处弼起来,上下看看后转头予卢国公讲:“三郎也大了。”卢国公笑着应下,可怎么瞧着面色都有些奇怪。太宗转头再看身前少年,笑语和气:“三郎刚才似在与人吵架?”
程处弼顿时卡住,求救似的看向阿爷,可阿爷竟不往过看。有些急意,看看圣上脸色,还不及说些什么就瞧见了圣人身后侧站的竟是温大。更觉如哽在喉:“回圣上,臣刚才……确系与人争吵。”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去。
太宗笑得眼如弯月,瞟了一眼旁边起居郎变来变去模样,再看看知节也是奇怪神色,不由故意:“是与何人在吵?又为何还吵?”
程处弼头一个想法便是把温二娘抽一顿,她好跑得快。若那利口在,怎样也好说话吧?有些嚅嚅小心思量着回答:“是温二娘。”
“噢?”没有多余言语,只一字却让程处弼无法不答,看着地土真想钻进去算了。一字一句往外蹦:“适才吾请了温娘子去看洪梨,她们原是交好。不想左金吾将军在外等着,臣……臣有不愤,便鼓动温娘子去……去气尉迟将军。然后……吾等大胜,再然后……温娘子就和微臣吵了起来。”说完几乎一头冷汗。却不见圣人有动,微微抬头就见圣人正笑着左右相看。温大与阿爷竟活脱脱一个模样?一种隐隐不好之感浮上心头。圣人已有好多年不曾上元出宫夜玩,今岁这般,难道果是好奇这半里红尘?
正是思量,却见太宗扫眼过来,微微一瑟赶紧低头。太宗又笑,抬眼望眼一片那边映红半街的灯海,笑问:“三郎觉得那灯如何?”
程处弼看了一眼,摇头:“无趣!”
太宗不由哈哈大笑出来,指指那头那些满簇人头:“这些人所为何来?”
程处弼尴尬:“大许是臣愚钝,悟不得禅意。”
太宗撇嘴:“三郎过谦了。”
程处弼赶紧接言:“非是臣自谦,只是臣不大信这些。若有味禅功夫,何不做些实事?况做下便是做下,难道叩拜几下便可消得了?微臣不喜那些。”
这确是有趣了!太宗笑看卢国公:“知节可知三郎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