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墨妖-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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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更加低,还半掩了口神神秘秘道:“公主屋里多了两个新侍。”
嗯?程处弼一时没反应过来,二嫂公主之尊,多添两个人服侍又甚奇怪?可……“侍?”不是婢?是侍?程处弼几乎跳了起来,话声抖的象被打了摆子一样,连表情都十分配套,活生生的被雷霹了德行。
霎时,适才郁闷全没了踪迹,宝袭板上一副脸,重重点头:“要不吾能只呆半天便跑?实是不大适应。那二侍颜色甚好!”见程处弼已几乎要厥过去,宝袭为之再接再励:“而且那二侍不过十七八模样,一个温柔多情,一个冷峻英挺。相较之下……驸马老了。”黄花凋零真是令人不甚叹息。
咣的一下,车厢猛的大晃,把正摇头晃脑伤春悲秋的宝袭唬了好大一跳。可待回过神来时,厢内哪里还有有程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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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二哥!”
一路快马急奔回府,未进院落就急声大叫。可二哥院中竟是空落?拉了小侍来问,小侍回:“驸马适才被公主唤过去了。”
唤过去?唤过去干什么?程处弼不禁响起那年合浦和辩机闹出的事情,以前长安人也是只知合浦骄纵,可那事后才知合浦公主竟有那等私好。且与辩机通奸时,还令驸马在屋外放风。房遗爱竟也从之!那时程三尚年幼,听过只道房遗爱无骨。可如今想来,房氏能如何?能打起骂起还是关在家中?便是连风声也不能漏出,否则还有何脸面在长安行走?要是象窦驸马一般快意恩仇……当时是痛快了,可过后如何?族人遭圣人冷落不说,绿帽还不是天下尽知?最后窝囊而死?
难不成……难不成此刻公主府里,二嫂也要行那等事?程处弼越想越恐慌郁闷,几乎想抓起马鞭狠抽一顿,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回到屋中十分抑郁又焦燥难安,无心处事只在屋中走来走去。晚食阿爷不在府中,各房吃各房的。而奉在案前的碗盏,程处弼却几乎没动。一直扯着脖子等,直到二更时光,才听小光过来说:“驸马回来了。”
这个时候回来?程处弼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好好入夜时分,正该安睡。可公主竟把二哥打发回来了么?那么,那头院子里……心中忐忑,几乎是小心翼翼摸进二哥屋中。左看右量不敢轻语。程处亮看三弟这样,原想拧眉,可灵光一闪,突然尴尬了起来。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三郎有事?”
程处弼低头不语,却立在跟前不肯离开。程处亮怅然却又苦笑:“回去吧!没法子,只有这样了。”
“二哥!”程处弼心酸得几乎要哭出来。程处亮眼眶亦是酸涩,抚上三弟发顶:“三郎也大了,以后凡事多想几遍,不要步二哥后尘。”
“二哥!吾去找温二娘,让她好好劝劝公主。就算是扯平了行不行?以后好好过,有什么咱们都站着公主跟前,绝不让公主再受委屈了,行不行?”看来是真的了!怎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程处弼又气又急,几乎想这会子就冲到安邑坊去,找那只泼猫商量 。“三郎!”程处亮都不知该为有此弟幸还是不幸:“汝当公主果真为温氏才委屈至今的?不!她早就不想要我了!早就厌弃。不过是没有好借口和机会罢了。如今这般,肯为她自己为程家留些颜面,为兄……只能感激了。唯有感激!”
“二哥!”
“勿要闹了,回去吧。让吾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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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次复起再归起居郎位后,温思贤上值外应酬多了起来,三日大假,除却十五正日无事外,前后两日各有饮宴。午时喝得稍多了些,下晌回来便觉有些晕沉,在屋中睡到晚食前才醒。掐着准点走的,可在佐然院外却并没有见到二娘,进去才知宝袭已经到了。各自见礼后,呈上饭食。主食是鲜菌的汤饼,无甚油腻食在腹中甚是清爽,汤饼又自软和,将午食空下饥荒的胃口添了十分适意。用了几口,又见案上多了一块新食,看着竟象是米制的小饼?
抬头直看向二娘,宝袭轻笑:“刚刚试做好的,阿兄尝尝看如何?”
温思贤夹起咬了一口,脆脆的口感里满是稻米香气,略略的只有一丝米意甘甜。初进口时有些淡,可后来嚼之却香醇起来,越嚼越香,直到末了已是软糯一片。眉眼中透出笑意:“二娘这又是什么心思来的?”
宝袭今日原本过的有些抑郁,好好的在船上才玩了一会就让崔贞慎一夥给搅了,费了不少脑子才算是把那事摆平。本是极衰一日,却因突然来个出气筒变了极好,想想程三往日行径,再想今天那样火爆消息。这会子程家上下还不知如何?别人反应宝袭没兴趣,她只晓得那个呆瓜是肯定没觉好睡了,不气个半死也得气个小半死。越想越是可乐,笑嘻嘻的竟不作答。身后立着蓉蓉接上郎君话回之:“此饼做来其实也简单,将蒸好的米食压在圆模里,压实后扣出来,两面轻轻刷上油放在炉中烧烤。掌握好火候便可,过及焦,未及则无有此等香气脆口了。”
场面让此婢这样一叙,便算正常了。温湘娘打岔嘱咐了一顿大郎日后要少之饮酒,亦要保重身体,勿食冷饭等细要。饭食罢,便放人各自归去了。宝袭一路乖乖,可出得佐然院后,却是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温大这阵子朝务实忙,回来外头杂事又多,已有许多日不曾给二娘上课。今日歇息,下晌又睡了一觉,精神尚好,便同行之。不想一路上却见二娘忍也忍不住的偷乐个没完。
十分狐疑,打发侍儿下去后,便直口问了出来。
宝袭也不瞒他,便把今日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个尽遍,然后实在忍不住了,伏在榻上无声闷笑,狂砸软枕,直笑得全身没了力气,才慢慢坐起来。然后……
阿兄一脸凝黑,脸色板得让宝袭一看便低下头去,识相认错:“阿兄,吾错了!”
“错在哪里?”
宝袭把头低到几乎可以看见自己下颏,语气胆怯:“吾不该小人得志般讥笑他人痛楚。须知己不欲受,勿施于人。又道凡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世事轮回,原难两全。驸马虽有负妻情,却是孝义。本不是那等浪荡浮夸之辈,只一时不甚尔,实是可怜。又兼其多年来忍辱负重,百般讨好,一心一意与公主赔罪………”
“还敢胡言?闻墨,拿戒尺来!”温思贤一声怒喝,吓得屋里屋外皆愣住了。如瑟蓉蓉两个从里间出来,一头跪在地下连声讨饶。宝袭也赶紧立起来,可却是一脸委屈。
温思贤气骂闻墨:“立在这里作甚?没有听见?”闻墨左右看看,应诺出门。温大郎转过脸来又瞪宝袭:“还不知错?”
宝袭这个委屈:“吾不过说笑两句么,阿兄何必气成这样?”温思贤气得薄唇紧抿,再不说话。久时闻墨取了戒尺来,温思贤二话不说,便遣了这两个婢子下去,然后断喝让宝袭跪下,拉出手来,啪啪啪啪便是四尺。
响声清脆,连屋外都听得真切。这些仆婢原本都是经见过的,只听声音也知道郎君是真发火了。可娘子似乎委屈极了,哭着冤嚷:“好嘛好嘛!以后有什么也不说了,行不行?”
“还敢犟嘴?”
………
“知错没有?”
……
啪啪啪啪啪啪!又是重重打了六尺。可屋里却再没有听见娘子哭声。而后帘珑一挑,郎君黑着脸色,有些摇晃着出来。看着阶下随跪的一概仆婢,厉色骇声:“娘子有错,即日起禁在院中,不许出入。尔等好生服侍,若有闪失,轻者庭杖,重则远远卖到甘南去。明白没有?”
一院仆婢自是赶紧磕头应诺。温思贤下阶而行,停在如瑟蓉蓉两个跟前止足,回头看看悄然无声的堂屋,抿紧薄唇,终还是一语不发的大步走了。
第82章 向何流
手心火辣辣的疼,趁着烛影看下去,已经肿了将近一半。
外头更鼓响过已经三声,可是娘子还是坐着不动。蓉蓉扯了扯如瑟的衣角,两个人退到了外堂。“要不,明天去求涵娘,看能不能让荆娘回来劝劝娘子?”蓉蓉是后来的,可几次节庆事也看得出来。娘子在这家里对谁都不如对荆娘亲近依恋。大娘子那里凡事都听从郎君,纵使这里打成这样,也没见过来看看。而娘子偏生又是个有心气的:“还是早些散开气来的好。何苦来着,与自己人呕气。”
如瑟也觉得这样很好,可是:“娘子这样总不睡,怎么是好?”从出事到这会子,已经两个多时辰了,一直盯着打肿的手看。既不让冰敷,也不许上药。谁也不理,就那么看着。这会子都已经三更了!
蓉蓉低下眼帘,闪过一丝嘲讽,可却什么也没说。如瑟是温家先前买来的,她是后头宫使赐下的罪臣家奴,进了府许久才到了娘子跟前服侍,太挑尖了,不好。
娘子一夜未曾入睡,如瑟蓉蓉自然也跟着没睡。好在这次禁足不同上次,连院门都不许出,自然不用去佐然院请安。蓉蓉端上早食来的时候,原本还有些担心娘子连饭也不想吃。却不想娘子非但食了,还用了不少。末了还要了热汤,泡了一个香香的澡后,便上床安睡了。这般情形……“要不要接荆娘了?”如瑟的问话,再度让蓉蓉低下头去。
最后的结果,还是没叫。娘子一直睡到下晌申时才醒来,话仍然不多,可却没有再盯着手看。坐在书室里,拿些小本杂记来看。右手不便,左手翻书到底有些不大方便。蓉蓉见之,默默的将一只镇石小摆件递在了案上。宝袭抬头,蓉蓉又靠得近了些,将那小石压在了翻起的书脚上。这样一来,便不再别扭了!笑袭看着笑了。
午食在睡觉,晚食便用得早了些。食后天色还尚早,隐隐的霞彤洒进屋里来,勾得心头痒痒,便踏出了房门。仲秋节的晚风已经有了凉意,掠过水波拂来之风更加清冷。可宝袭却甚喜这样的清凉,若再冰寒些也许效果更好。暖意使人醉,冰寒时自醒!原并不是人家家的人,不过一缕孤魂借着人家女儿的身子活命罢了。能衣食无缺便是上幸了!贪图那些前世都未曾得到的东西作甚?万般心魔皆起于一个贪字。虽思来,所求的并不过分,却奈何已身没有丝毫的底气。
红日西垂前,宝袭予自己讲:韩宝袭,汝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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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大节,宫中自有赐宴。
温思贤应赴,清河更是不在话下。席上君臣有别,相离甚远。退宫出后,看似各走各道。可温家青车才驶出崇仁坊,柳江就瞧见了清河公主府的鸾车停在务本坊的坊墙下。隔着不远,是程驸马的坐骑。放缓车速并到了跟前,才听得隔座车板响,清河便已出声:“罢了!”
“是!谨听公主吩咐。”隔着车帘,谁也看不见谁,倒真省了许多力气。今日温思贤自早起,便开始迎面阵仗。先是崔贞慎与裴炎高头大马带着侍从带礼来上门陪罪,后又是满城飘出的风言风语。直到入宫道上,已有许多僚友前来笑问昨日曲江到底出了何事?温娘子若闺中无友,也往高门相交一二等等。温思贤心潮起伏,可面上却仍然微笑不动。哪怕对方说得再露骨无理,亦不置一词。
要决温氏起伏的,从来不是这等人。温思贤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会为口舌之利与朝臣起争执,那些人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只可惜有人不这样想。
“女儿家名声何等紧要?温大为何不辩之一二?”清河公主话中多有不满。
温思贤苦笑:“如何辩?本是宝袭不该,确也是微臣无能。那些人所求不过泼污温氏名声罢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说得好生轻巧,骂的不是汝罢了。”话声几近尖刻。温思贤停语一二,深吸一口气,看向漆色车帘:“宝袭曾有一语:别人轻辱又如何?若已身并不在意,那么到底是谁轻辱了谁? ”
隔厢一时无语,过了一阵才又闻得清河公主已然温和的话声:“若汝不便,就将宝袭交予本宫来带。本宫三日后欲往骊山休养,介时派小车去接。住上几月,年前才会再回。”长安事多,待到时转,谁还会记得几月前的旧事。温思贤甚讶,知道二娘与清河公主相得,却不想已到如此地步么?无话可辩,唯有敬谢。
到底官道,不便久聊。说清事项后,公主府马车便一路向西驶去了。温思贤挑帘看远去鸾车,嘴角苦笑不胜堪言。
仲秋夜宴完时早过了坊门关闭时候,不过俗例之所以称为俗例,便是因为‘俗’。不俗之人,自然是多有办法的。似安邑坊这等所在,多少达官皆参夜宴,坊正便在离皇城最近的北门处留了半扇虚门。而照此夜值自然成了肥差,哪位大人进坊后不会打赏一二?温思贤因与公主说了些话,归得几乎是最晚一个,可那门值竟还是一脸喜笑。闻墨扔过一串铢钱后,便笑得更加弥陀一般了。
闻墨看之好笑,可车内郎君面前却仍是漆黑一片。
归得家中,佐然院中还有灯亮。禀过姑母后,本该转回东院休息的。可双腿竟有些不听使,一步一驱终是行得了持珍院外。院门已关,只有两盏灯笼挂在墙门,映衬门上匾额。
吾家有宝,持而珍之。
院上匾额是温思贤亲手书之,暗藏二娘名字。阿爷曾盼望其一生衣食无忧,终生欢喜,才起了那样名字。可终究自己保不得她!清河公主这条路是二娘自己谋划下的,当初她行此路径时是否便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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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回鸾,程处亮自然跟在左右。一路无话,驶回居德坊。公主府侧门前,程处弼见二哥与公主回来,便笑着迎了上来:“如何?”清河上下扫扫这位小叔,笑了一笑便进府去了。车马銮挂自侧门一并驶入,其中却并不包括驸马坐骑。程处亮见之便明,也不多说,便带着二弟自后巷归府。宫中晚宴今日开得略晚,归来路上又说了些话绕了几次远路,更是不早。程处弼本有许多话讲,可看二哥神色实是倦怠,便在二院门口分道了。
只是第二日起来才闻,二哥屋里一夜有亮。过院相看时,屋里却已然无人。再看床褥整整齐齐,竟似一夜不眠!
行到榻边坐下,瞥眼却见几上漆盒内,百余粒棋子被擦拭得洁若莹玉………
仲秋第二日,温思贤原本应了许学士之邀,去他家别苑共赏秋菊的。可是次日醒来,却觉得头痛沉沉,便遣了闻墨去告罪:“吾家国公不胜酒力,昨日又受些风寒,是故今日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