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墨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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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还记载着许多节下忌讳:初一到初五,不许午觉,免生懒怠;忌倒污水、垃圾、扫地,因为这样容易把家中的财气扫掉;甚至还忌被他人自口袋掏取对象,就是说过年期间不要让人从自己口袋掏东西,这样表示整年度钱财都会被人家掏走。真是太有才了!这种联想也行得通。当然,比之并例相反的还有忌讳。如:忌向人讨债:过年期间不管是被要债或者是跟人家要债的人在一整年间都会很倒楣,因此忌讳向人讨债。这个唐朝啊!
初七假满,初八便正式开朝开学了。
却不想第一日下来,温大郎归家时却再不见曾经的轻松愉悦,面色沉肃的与姑母在正屋中商谈许久,隐约一两句高声传出屋外,惹得停在外院服侍的人面面相觑。不出二日,理由便长安人无所不知了。皇上要御架亲征高句丽!其实这事去年便有苗头了,只不过臣民们一直认为会象前几次那样,不曾料到皇上居然要亲自出征。虽同样是远征,可御架亲征自然与别不同。长安城内外一时传言纷纷,可皇上圣意已决,待上元节后便架幸洛阳,太子监国。事已成定局,再说无宜,朝上朝下顿时忙碌开来。
温家倒不受什么影响,除却那日正屋中几声微高的争执外,几无插曲。但早晚食上,温大郎不再如往日言辞亲切了,肃颜想各自心事。为此,温娘子几乎天天把闻墨叫到正屋去。理由……不用荆娘说什么,宝袭也猜得到。大丈夫建功立业,哪怕只是文士,亦有随军资格。只可惜,大唐征军男子须需十八,而温大郎今年只有十六岁。
如此这般一直过了七八日,温大郎阴郁的脸色才渐自恢复了正常。在与姑母一次恳谈后,温家的阴霾终于雨过天晴。
而再一转眼,已是上元佳节。
作为一个全年实行宵禁的长安城,一年唯有上元节三天可以例外。是故,通宵达旦彻夜狂欢已是定局。去年宝袭就听到了街头巷尾彻夜不熄的人流谈息,还有一整夜此起彼伏的烟火声。只是呆在屋内,不曾看到。今年却实在不同!温娘子不爱出门,便使了大郎带二娘出门赏灯。只是装束上居然换成了男装?圆领滚银边蓝衫窄袖袍,梳至头顶的发髻,披上带着兜帽的霞色棉氅,背后看去不辩雌雄不说,哪怕对面看上,不仔细瞧也分不清这位到底是个小郎君还是小娘子?也是,似这般十二三年纪,哪里有许多分别?
出门看热闹,宝袭自然是喜欢的,可是骑马出门就有些惊悚了?
温大郎扭头回看二娘又瞪成圆圆的眼睛,不由失笑:“难不成二娘忘了如何骑马了?”
宝袭闻言,心里几乎长吁了一口气。她刚才所忧正是如此,谁知道这个温二娘原来会不会骑马?看来是会。才几岁的孩子,还是女子就会骑马?这个大唐朝的风俗还真是够彪悍。翻身上马,却并不驰骋。闻墨牵着温大郎的马,而宝袭马前服侍的居然是只见过两次面的柳江。这人一直在马房服侍,极少出得院中。见过两次全是在年节上,听荆娘话里的意思,这个柳江似乎并不是温家仆婢。可怎么个来历,没有打探出来。
宝袭和温大郎天色才霞时便出门了,原想着已经够早,却不想路上早已经熙攘成片。出得昭国坊外,便是朱雀大街。近一百五十米的官道上车马如织,人头涌头,全是往北面去的。这还不算在坊里看到的那些直接走小路往东西两市走的。
与上次在车内偷眼观瞧的不同,这次宝袭是真正的放眼看到了长安。青瓦飞檐坊墙高阁,一眼望去几近无所边际。广阔却自亦有沉规,各有拘束却又无垠无涯……这便是大唐吗?史上最华伟的年代?
震憾与惊奇并重,宝袭开始庆幸路上的拥堵。策马徐行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左右观望长安的盛世繁华!
温大郎自然料得到二娘会惊叹,可意料中的兴奋却始终未见。直到天色黑暮,出现西市,漫开的灯火辉煌后,才终于得见。
两市北城早已人流如织,马匹停放于一间客坊后,便只余双足支走。
宝袭被温大郎携手共进,眼睛却已经更加不够用。如山的灯海灯树灯架灯塔也就罢了,再如何美妙也无法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科技霓虹相媲美。可路上形形色色的游人却太过奇妙!本来宝袭还对入市前,还对温大郎覆于面上的木雕面具颇有不满兼疑惑,可现在却已经无影无踪。因为这里的行人几乎个个皆戴面具,温家兄妹所带的不过是普通的木雕面具,无甚特别。可路上行人却是什么模样的都有:妖娆艳丽的胡娘、面如恶鬼的罗煞、不怒自威的金刚还有哇哇大哭的孩童、俊脸一半俏脸两张的阴阳脸一路上竟然看到好几张。乍一看确是吓得不轻,习惯之后却觉好笑。脸上面具外,衣袍也皆有特点,汉服胡服已算正常,更有奇装异服怪诞不羁得让宝袭简直囧囧有神。
这哪里是什么大唐朝的上元佳节?分明是万圣节的化妆舞会。
西市历来是胡人聚集之地,灯海之外自有若干耍技艺人沿街卖艺,喷火跳圈、顶桶掷球,一桩桩虽不新鲜,却十分惹眼。尤其是一家居然现场表演幻术吞剑?这个让宝袭甚感兴趣,挤进群中便动不得地方了。连着看了两场也没有看出名堂来,这让宝袭十分光火。以前电视转播,台上现艺,好歹离得太远瞧不真切,可为何现在就在咫尺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宝袭性格虽然大部分时间得过且过,可一旦拗起真来,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两场不行,三场不行,到了第四场的时候,宝袭几乎快把眼眶瞪裂了。眼看便要瞧着带着磷火的宝剑入腹了,肩膀上却传来轻轻推攘,不由低声求道:“阿兄再让我看一场,我一定要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回声没有听见,却有陌生的嗤笑声接连响起。宝袭脑海中闪过一个画片,兀自清醒,回头再看时,身边哪里还有温大郎闻墨和柳江的身影?
二十多个衣冠华袍的男子呈半月形的散开,几乎挤满了大半个摊面。站在宝袭右侧边,适才推她,如今笑得最近的却是一个三旬左右的男子。白肤黑发,一对略是狭长的桃花眼笑成了弯月,眼角稍起卷若花瓣,悬鼻之下一方檀口,竟色比女儿娇艳。
不由讶然呆怔,呆呆看着眼前这个超龄版花样美男,如被定住。
左右嗤笑声这次更响,有个褚色人影上前拍了一下那人肩膀后,笑道:“楚石风姿依旧不减,今日这便是又有花帐入手了罢?”
第5章 似正圆
“这位大叔,花帐是什么?”
丝夜晚幕,左右叠起重楼的灯火隐照下,一个戴着木制桃妖面具的男装小娘子,以一种极其天真的语气反问。褚衣男子哑然失声,左右之人这次不再只是嗤笑,全部变成了放声大笑。那个唤作楚石的男人更是乐不可支,低头看着这个小娘子,不大的年纪也就十岁出头,衣料看上去皆是上好的,大半有些来历,瞧这胆色便知一二。随即温语:“那是大人的话,小娘子不用仔细。”
“唔,原来如此。”宝袭重重点了一下头后,随即又叫了起来:“吾不是小娘子,是小郎君。”说到一半象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故意哑了嗓子装声,却不想更露痕迹。
那半月形的人堆里围在中央的一个月白色缎面披风的少年听到这会子也扭过头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郎君’,旁边人识趣闪开两步。那少年走了过来,又看了看叉着小腰装男子气概的‘小郎君’,不由失笑:“既是小郎君,可敢报上名来?”
宝袭微昂起头来看着这个少年,十七八岁模样,没有戴面具,样子颇是文质,可衣料似乎是蜀锦,披风里缎里露出的雪狐毛上没有一丝的杂色。再看看围在他左右的这些人,个个都没有带着面具,游兴此地占地半边却全部坦然受之,不见半点它意。心下紧了紧,手指摸摸颊上的面具,退后了一步。逞强道:“阿娘说,不可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会被拐掉的。”说完小狐狸似的往人群里一钻,咻的一下就不见踪影了。当然,自有眼尖的随扈看得真切,那个滑头的小娘子竟然矮着身子在人群里钻。原本个子就不大点,这么一缩乍一看去,可是不见是不成?
少年没料到会在这般局面,呆了一呆后,有些苦笑,反而思之却又觉得趣然。不过到底只是一般插曲,过后便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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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里钻了半条街,总算看到一个巷口,钻进去往回去一瞧,那行人却已经远远行去。
松了一口气,看看左右,宝袭无奈。这算是失踪了吗?上元节失踪,那不是香菱姐姐的遭遇吗?难不成呆会儿会出现个人犯子?要真那样可就不好玩了。温家虽然诡异了些,但好在衣食无忧,也没人虐待。真玩个‘奴婢’出来,就太悲摧了。
整整心绪,宝袭回想荆娘以前说过的话,好象每个坊里皆有武侯铺,平素坊里有个打架斗殴的都是他们在管。换个名词就是大唐版的片警了。也许碰到事找警察叔叔会是个明智之举!可西市的武候铺在哪里嗯?宝袭正东张西望的巡摸着呆会儿该朝哪个方向走时,不听身后咳了一声。回头一看,就见柳江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身后。见二娘回头看他,才自解释:“刚才郎君见二娘瞧吞剑瞧得入迷,便带了闻墨转到一边去了。让某家守着二娘,过会子放生池边元香楼见。”
原来如此!宝袭总算是吐了一口气,不过:“你刚才做甚去了?”
柳江这次却没有回答。宝袭别扭的抖抖肩膀,往巷外去了。
有了上次事故在前,宝袭没有敢再投入的看什么热闹。左不过皆是些摆在外面的古典东西,远远瞧着还成,近看了怕是反会坏了心情。所谓走马观花,也是有一定好处理由的。松松快快的沿途边看边走,行到路口时柳江指点一二,顺着指示穿街过巷,半个时辰后便已经看到了彩灯飘摇,照得宛如白昼,又似千月同辉的放生湖。几百盏的孔明灯高低错落,绸纸缤纷,映着火光更显瑰丽,倒在湖面相映成趣却又平添模糊,似幻似真。比那一路来的不知高明了多少!
“最有趣的却不在这里。”
温大郎的声音自后面传来,且不等宝袭回头,便拉着往前行去。手关握着颇紧,象有几分急切?一路穿梭,待到地方,宝袭总算是明白了。
一所三层阁楼下挤得满满,几个高鼻深目的胡人站在门口,檐下处摆了一张案几,两个书叟模样的坐在后面。凡举上去之人先在几上留书,象样的才会放行,不过十个里面倒有五六个皆不成。温大郎拉着宝袭排队,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是轮上。淡黄色的熟萱上不时便有了思贤二字,宝袭不懂书法,只认得似是行楷,卖相甚佳。那二叟看了却是一怔,对视一眼速速点头,给了温大郎一个绯色木牌。有胡人侍者领了进去,堂里已是人头簇满。由外及里,位子却是渐松。温大郎和宝袭被领到最靠内圈的一桌。此圈共有八张案几,各有两座。此时位上已有六席有人,见有新客来具来观望。温大郎拉了宝袭坐下,并不见紧张与否。可宝袭却觉得今天这事有些古怪,因为堂里种种竟然无一人露脸,全部戴着面具。难不成,大唐这里竟然这般喜爱化妆舞会?连斗诗亦如此?
不多时木牌似乎发完,三声磬响后,有祝者上台开言。内容酸得厉害,引经据典说得宝袭根本没弄明白宗旨含义之类的,只瞧着末了一只方圆案几被抬了上来,上面一物,坐着金漆盘盖着撒金朱绒的缎子。掀开之后,竟是一款玲珑剔透的水晶灯笼,金架玉片之外足有七色,光华璀璨,不知要多少价钱。
宝袭还没有摸到过正经钱币,唐朝物价如何一点底子没有,不过这么个东西应该不便宜。
读书人要脸面,纵使目光灼灼倒也不曾叽喳。场面很快开始,待的五六句后宝袭才敢肯定,原来是联诗会。自外而内顺序接句,卡壳者当即出堂,没得商量。怪不得要戴面具参加,否则真是臊也臊死了。
联句的速度先快后慢,而后又慢慢快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添越急。宝袭搞不懂这些平平仄仄的,慢点时还能思量一二,一快便晕了。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台上的香也越来越短,烧到只剩下二指时分时,堂里已只剩下内圈四条案几。
温大郎气韵仍是平坦,余下三桌里情形有些不同。对面几后两个朱服少年,作陪的那个手劲已经握成了拳。左手处倒还平静,右边对句已经吃力。又是三圈后被卡了下去。余下三顶,针锋相对。
宝袭越听越雾,越听越无聊,再加上走了大半夜,困意慢慢涌了上来。脑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几乎要打个瞌睡的时候,楼上一阵轻笑传下。宝袭忽的警醒过来,挺直腰板坐好。可楼上笑声却越发清楚了!
联句没了响动,宝袭有点不敢抬头,右手处温大郎无奈的叹息一声。好像是在笑自己似的。宝袭的脑袋越垂越低,都快成明媚冷艳的九十度角时,楼梯有了响动。而后一身形纤瘦少年下得楼来,祝者退后。那少年人瞟瞟已然立起六个,肃然道:“有请三位郎君楼上一叙。”
没头没脑的,不过好在是三位了。
宝袭一直装到这个古怪嗓音的公公领着那三个联诗的上得楼去后,才算是松了下来。坐回胡凳上,扭了扭却发现无处可靠。kao!这年头还不曾有椅子这种东东。
“你还真是有趣,这种时候都困得着。”
左手位上留下来的少年走过来,碧色的袍子滚着同色稍深的边子,披风已经退下,搭在案几边上,隐约翻角露着象是紫貂?宝袭看看这个已经脱下面具的少年,十六七模样,圆脸虎目,蜜色的皮肤从里到外透着精神。眼神灼灼的直往面具后面盯。
宝袭的Cpu转了转,侧过了脸去。
那少年似乎反应了过来,忙退了一步。上下看看这个还自戴着面具的小郎君,好像是有些不对。对面桌上朱服少年却已笑道:“三郎,你这可是打了眼了罢?”边说还边拨了一下耳边的鬃发。那个唤作三郎的少年细眼看去,这个小郎君的耳垂上果然有细细的洞眼。这下子反倒不急了,又迈上半步来。仔细打量一番后,回头与那朱袍少年道:“还是贞慎心细。”未了却又转回来看宝袭。
宝袭有些腻味,抬头往楼上看,好是半天都没有动静。直等了足有两点钟,温大郎三个才从楼上下来。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