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墨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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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应知此物是何人寻来的吧?”巴陵话出声,清河却不接腔。柴令武只好亲自上阵:“那事是处亮过了,确也是那温家小娘子过于暴烈了些。如今温家既愿和解,公主何必还纠结不放?”
“是啊!处亮也与你认错了,晾得过头便不好了。”巴陵的话十分贤慧,让清河不由自主想起了长姐襄城。这夥子姐妹里,倒数这两个是最最贤德的,操持家务孝顺公婆,对待驸马也十分温和,朝上朝下尽是赞誉。抬手捻起酪盏来,微微沁了一口,虽已兑了蜜琼,可那姜汁的辛辣之味仍然呛得清河有些不适。清河喜欢食蟹品虾,却很是不耐这股子味道。
“姐夫,听说安市那边还没有动静,对吗?”
父皇此番攻打高句丽,可说是一路顺遂,磨难不多。却在安市那里碰到了大关口,七月便开始强攻,一直找了月余还没有动静。这会子已近仲秋,再打不下来,天可就要冷了。
怎么一竿子支到那头去了?
巴陵甚无奈,有些气闷,扭头索性不理清河了。柴令武先是讶了一然,而后笑道:“公主果然耳聪目明。”这等战报向来是直入三省的,军情之事亦有定例,绝不轻易往外泄传。可清河却仍然是知道了,而且听这说话的语气似乎竟不象是程处亮说的。
“公主似有见解?”巴陵贤德,可其它的姨姐姨妹们却不一样。清河虽不是合浦那等跋扈的,却有些怪癖。况柴令武与程处亮也颇好,犯不着与妇人交恶,是故言辞十分客气。
清河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眼神益发飘渺。“无所谓什么见不见的,有时,天意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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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曲江回昭国坊,路程并算远,三四坊罢了。
上次来时,温大郎走的是东南道,这次车夫架归走的却是西北路。先经青龙坊,予通善坊再往北走,行过晋昌,便看见昭国坊的围墙了。半是节下了,路上车马行人甚多,是故车夫架速只是平衡,并不贪快。温家那所小院在昭国坊西南角上第四条街,从南门走最是近便。转个西行便可掉头准备去接备公主。
宝袭心情有些沉重,因为怎么也想不起来清河公主、程家,尤其是温家的历史走向。貌似没有一本小说电视剧提过这些,便是野传也无从可考。只是传说,如今却套在了自个儿的身上。下一步该如何走?宝袭不知道。温娘子和阿兄的心思,世人都猜得出来。不敢要求彻察当年之事,却希望可以得回爵位,婉转以示清白。至于阿兄官爵高低,看那二人模样竟似不大上心,或能思量得开的。可那个爵位实是不一般,开国国公爵,可袭七代。便是朝廷不差那些食邑俸田,李民民又惯了与朝臣认错。可是……得回来,真的有好处吗?贞观朝只有四载了,李治登基后便是开国功臣们的倒落开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一半本人不得善终,一半子孙裹进祸乱。有几家延得了那七世之爵?
早败、也许早轻松。
想完,不用再仔细思量,宝袭自己都笑了。在二十一世纪的法制社会,无权无钱都难得公正,更否论大唐年代?那个爵位……便是砒霜,也聊胜于无。更何况,爵位被没是温家的耻辱,姑母一辈子的心结愧疚。
不得回来,那二人终是不能如愿,也不会消停的。
至于得回来以后的事……
宝袭吐息苦笑:世事就是这般奇怪,人性所谓通透,却往往只有在走过一遭才会明白。可却偏偏这世上没有一味叫后悔的药。
自苦自伤,自酿自吞。
车轴依旧滚动前行,隔着车似乎听到坊口那家鱼羊铺子的吆喝声,那店主听说是西州来的,声线鲜殊,极是好认的。
约莫大概快到了,宝袭拿过了放在手边的幂篱,准备下车。却不想,幂篱刚拿在手里,就听车外不知为什么突然轰乱起来,连车也停下了。
“怎么了?”
“前面有家铺子走水了。”
第23章 阴风起
噼哩叭啦的木料燃烧声和着妇人稚子的哭叫声,从坊口传来。路过行人,左右邻舍中的壮丁男子无不赶紧从家中取水桶等物前往救援,不到一点,晋昌坊的坊正武侯也皆赶了来,架起水龙竹车,泱泱攘攘的挤了半条街面,上百号人救扑,却奈何那家店铺甚不凑巧的居然是贩售布帛的,店面设置得精巧不说,一切用具皆是用松柏所制,再加上摆置物件皆是好燃。是故一场火起,端的十分难灭。
也幸亏是大唐了。律法摆在那里:‘其行道燃火不灭,而致延烧者,各减一等。’‘又有诸见火起,应告不告,应救不救,减失火罪二等。’是故左右邻舍也好,路过行人也罢,不过出几分力气总是有人站出来帮手的。只是今日那火实在旺了些,纵使百般扑救,却奈何火助风威,风借火势,越烧越旺。所幸的是家里铺中之人尽皆逃了出来,两边邻舍也不曾染火曼延开来。只是那家舍铺面,救将不得了。
宝袭所乘的马车停在晋昌坊西门左右,是故对那家紧邻着坊门的铺面看得十分真切。
还自燃烧的铺面前,因火势已控制不住,便不再施救了,围观的倒是乌泱泱的挤了好多层。左右铺面的的主家也好客人也罢,都站在檐下驻足观望。直看得那火由旺至灭,将那铺子烧成了一片灰烬才算是作数。各自哀叹着才要归家,便听得人群中有妇人尖声叫骂起来:“你个下作的小贱人,叫你添灶你是往哪里添的?这下子把全家都烧没了,头一个卖的便是你这个贱妇。”那声音又是凄厉又是阴狠,端的十分惹耳。而后便是一阵女子的低声哭泣,又有男子不悦的申斥和那妇人的尖叫对骂,吵得了一团。四周本来要散去的人听了反而又围了回来,叽叽喳喳着议论个没完。
因隔得不算太近,有的听得清楚,大部分则模模糊糊。
宝袭对这等事本无兴趣,知道没有烧死人也就算安心了。可是这公主府的车马是怎么回事?帘子外头的宫人不方便问,转脸瞧车内同坐的阿辉,却见其脸上阴霾阵阵,眸色居然十分狠戾?心下正纳闷,便听得一阵马蹄急促声响。嘶的一声,似竟停在了车侧?
“车内可是温二娘?”
听得有些耳熟的男声,不似成年男子,倒象是个少年。宝袭挑帘往外一看,讶住。车外少年十六七岁模样,健身虎目,褚红色的圆领锦袍衬着蜜色的肌肤十分精神英气,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健马,身边竟无小幺跟随。不是别人,竟是程处弼?
“郎君找二娘何事?”
清清脆脆的声音震回了程处弼的恍惚,收紧心思,眼光扫过帘边的丽色,一阵不自在便别过了脸去。可想着这样与人对话,似乎甚为无礼,便又转了回来。放低声量:“某有些私务请与温家娘子商议,不知可否一叙?”
说话十分客气,有商有量的,稳稳重重倒不象是那天遇到的淘气少年了。
宝袭回头看看阿辉,阿辉想了一想:“奴还得快些回去接公主。”
车外程处弼听到后,立时接声:“这也无妨,阿辉可将温家娘子放下,稍后某自当送娘子归家。”
既已说得停当,便没什么可纠扯的了。宝袭带了幂篱便下了车,程处弼自然也下得马来,看得府车离去后,左右瞧了瞧,便指了指那边已经散开的坊街:“那里有间不错的楼馆。”
“郎君请。”
一路步行过去,并无二话。只是路边行人看得二人穿着鲜亮,多有注目。大道与坊门本近,不过须臾便已经到了程处弼说的那间楼馆下。店仆见有贵者前来,赶紧迎了出来,牵马摔系迎上楼去。因刚才看火时长,午食时分忆过,是故二楼只剩下稀松三两桌。临街角处一间清静居室已经空下,便让了进去。
四角正方的平足高桌,四条扁长的胡凳均漆着鲜亮的黑漆。桌面擦得十分干净,程处弼看看依旧带着幂篱的温二娘,有些尴尬。可事已如此,只能权作应急了。“温娘子可有忌食?”实在是陌生人,不知喜好。
这人怎么越发稳重起来了?
宝袭狐疑的看看面前少年,再想想那日歪着脑袋一劲要往面具后瞧的淘气少年,感觉有些复杂。摇头:“并无,郎君随意。”
随便两三语后,店仆下去了。很快便奉上来了一盘冷胡突鲙、一盘连蒸诈草獐皮索饼、一盘菊香齑及两碗青精饭并两汤盏冷蟾。都是时下甚流行的吃食,亦算应景。宝袭看之,却更加迷惑,这个程处弼怎么回事?
席间各自吃食,多半无语,唯一的配乐不过是斜对面那间铺面前一家人的吵闹声。没头没尾的,不过听个大概,好象是那妇人责怪夫君偏袒小妾,家里还住着小姑外甥等琐事。十分无趣!
因适才舫上有点心瓜果侍候,所以宝袭并不十分饥渴,用了半碗饭便停下了。程处弼心中有事,兼之和陌生小娘子共桌,颇有些不适,也早早的停箸了。店家识趣,收拾干净后,奉上了两盏秋菊饮便是下去了。二楼此时已经无人,便是说话的好时候了。
程处弼想了想后,立身起来,长行一揖:“月前二哥鲁莽了,程三在此替家兄向温氏陪礼。”
宝袭连忙站了起来,欠身让过:“程家郎君过礼了,奴实不敢受。”停了停后,又道:“那事驸马虽言语失当,却也是朋友义气。二娘年少气盛,归家后阿兄已经罚过了。既然贺兰氏已从昭国坊退居,那么此事便当一场阴差阳错。为此失了和气,当自不必。”
程处弼长吁了一口气,扬手请宝袭归座。看着桌上饮盏,有些哑瑟:“今日冒失私约温娘子出来,实为私事。二嫂公主出尊,又素性高洁,此事二哥处置不当,惹恼了公主。若温家娘子可在其中调居一二,程三感激不尽。”一口气说完,却不见回复。抬头起来,却见轻纱后,温二娘一脸错愕,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语调渐自有些怪异:“程家郎君可是见疑奴在公主面前说了什么?”
“非也,非也。温娘子想差了。”程处弼赶紧摇头摆手,少年老成的面上有了那么一丝急慌:“程三并无那想,只是难得见二嫂喜欢亲近哪人,是故才来求温娘子一助。”
“助何?劝谏夫妻之事?”宝袭这个汗,执起杯盏来抿了一口,有些失笑:“非是奴不肯帮忙,实是不知从何帮起。程家郎君应知,二娘懂事时,双亲已不在。姑母独居。这等事……实非专长。”开玩笑,两口子吵架外人不能劝,尤其一方还是公主。更何况清河公主那个脾气……想想那天在德昌楼,清河公主看向程老夫人的眼神……宝袭觉得这事实是不能沾。
程处弼当然也知温二娘说的是实情,可二嫂性子着实孤寡,亲姐妹都难得亲近,可这次待这温二娘却颇怜爱。想想便欲再开口,可话才到唇边,就听得楼下一阵打杀尖叫,然后乒乒乓乓和着妇人的嘶骂,男子的怒吼喊将起来。市井言语极为不堪,程处弼心头烦燥,本欲忍过一时,却不想下头越闹越厉害,惹得路人围观起来,七长八短的闲言碎语益发厉害起来。
今日选的此处实在不佳。
“温娘子若无急事,可否再借一步。”有些尴尬难堪的模样,总算有几分少年人的样子了。
宝袭自是点头,二人前后下得楼来时,却见街面上已经堵了一半。程处弼最不耐这样之事,便使了钱让店仆去寻一辆青车来。二人立在铺口等着,秋阳虽不炽烈,午时却也有些温度。程处弼与温二娘本十分不熟,自是隔着两步各自等待。
那边已经越吵越烈,什么腌臜话皆说了出来。程处弼十分后悔今日选的这地,不过温二娘似乎并无厌烦,也不曾仔细打听那些俗事,眼光在幂篱下转来转去,倒象是在欣赏这间街景似的。心下有些疑惑,也有些好顽,不由得益发多看了两眼。正侧目时,街坊那头跑来了一乘快骑,二话不说,直冲人群而来。那马势十分无状,程处弼眼风扫过,心中才不悦,却在看见马上之人的模样后,怔住了,怎么会是怀清?他一个府中管事,来这种地界做何?眉头兀自便是拧紧,见那人下马直挤进去,也跟了过去。
怀清接到晋昌坊送来的消息后,禀了老夫人便快马一路奔来。到时果然见柳家已经吵做一团,柳娘子和那妾室撕做一团,衣衫不整,柳家郎君脸上两道血痕也不知是哪个抓的。好在柳家小娘子倒是无虞,静静的坐在槐荫下头。
“这是做什么?”一声断喝,引得柳家那两个妇人回得神来,柳郎君赶紧上来,才要说话时却见怀管家身后居然上来一人,脸色顿时大变,赶紧去扯坐在树荫下的阿妹。只可惜,程处弼已然看见,惊得几步就是冲将了上来。马鞭指向那娘子:“你……你……”
怀清也让吓得不轻,赶紧去拉三郎:“三郎,这事稍后再讲,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柳家小娘子没想到会见到程家三郎,吓得几乎瘫了时。一边人群中却分散开来,一个蓝衫少年跑红了半张脸的挤了进来,见那一室火炭余烬,脸色吓得瞬白了,扭见瞟见阿娘无事,才算是放下心头,快步上来才要说话时,就见一个锦袍郎君怒目圆瞪的冲了过来,上下扫过之后,程处弼冷笑回头:“好你个怀清,这是何事?”
怀清也傻了,这事怎会这般,晋昌坊这等偏壤,三郎怎么会来?可如今已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上来拉住,便往外拖。程处弼自然知道这里不能说将出来,甩袖走人,却在出得人群时,看见了虽站在外侧,却大概看到一切的温二娘。惊得瞬时便呆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第24章 一刀斩
白底湖蓝色花腰型荷囊,是临下车前,阿辉塞于宝袭的。以为里面是金银之类的小钱,可捏上去竟是软软的。象是纸张之感!难不成是银票?触手时,宝袭这么想,却很快就自嘲笑了。唐朝这会子还米有银票那种东东,连银子都不通用,不是制钱还是金锭金器,当然纱绢亦有以货易货。当时程处弼就在身边,也没有仔细往深里想。
可这会子……
宝袭抬头看了一眼卢国公府的这间二堂,进深尽有七丈,宽有八丈,里外几间几重,挂着深朱色的纱幔。略是色深的地衣比不得公主府那般柔软,却很均厚实诚。外卷足的案几一共八张,分左右放立,深碧色的茵褥边上滚着银色的镶边,精致却也大气。堂里四个侍婢身上着的俱是碧色的窄袖纻衣,干干净净的打扮,颜色也都不甚出众,连虞家侍儿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