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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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一错再错……”
秦惊羽转头过去握住她的手:“不是的,娘,我爱他,也爱你们啊,难道就没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我已经刺了他一剑了,萧冥现在也残废了,就不要再追究了,大家就此作罢,握手言和,好不好?好不好?”
穆云风用力甩开,力道奇大,目光冰冷:“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要是还执意跟他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娘!”
“娘,你不要逼我……”
“没人逼你,是你在逼我,逼我们大家!”穆云风泪流满面,长期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咬牙切齿,斩钉截铁,“从今往后,你就待在天京,哪儿都不许去,更不许见他,等牧歌一回来,不管以何种方式,你们都立即成亲!”
秦惊羽从来都没见过娘亲发这样大的脾气,一时呆住,半晌才回过神来,膝行上前,软声告饶。
“不,我不能跟牧歌成亲,我不爱他,我从来都是把他当成兄长,再说我现在还是皇帝,哪里能跟人成亲呢?”
“我宁愿你不当皇帝,做回女子,也好过你自甘堕落,步入深渊!”
“不要,我不要,娘,你是气糊涂了,这事我们下来慢慢商量,不着急,萧焰他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见了他就会知道……”
“你以为我没见过他?我会没见过他吗?”穆云风攥紧了衣袖,又急又气,直觉又要抬手,却被人轻轻拉住。
“云风……”秦毅轻咳两声,微微抬眸,“羽儿,你先下去。”
“不许走!”穆云风嘶声吼道,“我要你发誓,你就在这里,当着你父皇和我的面发誓,发毒誓,今后再不许见那个姓萧的,如若违背,就让我不得好……”
“娘!”秦惊羽伸手捂住她的嘴,含泪道,“求求你,别逼我,别逼我好不好?”
她早知父母这一关不好过,早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竟是这般情景。
母妃从来一句重话都没对自己说过,这次的反应竟会如此激动,如此愤怒,完全不顾多年的母女情分,远远超过了她的意料。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逼你,我只要你发誓,跟那个萧焰断了,断得干干净净,只要你说,我就信。”穆云风边说边是摇晃着她的肩膀,“你说,你说啊!”
秦惊羽被她摇得脑中昏昏,却依旧低喃:“我……不……”
他说过,要她等他,一起面对,她不能率先倒下投降,不能。
殿门处似有脚步声,伴着嘈杂声,她已无力聆听辨别。
“说来说去,你还是选了他,情愿毁了你自己,毁了这个家,毁了我们所有人!”穆云风的声音冷得像雪山上的坚冰,一锤敲下,四分五裂,“我要你这样的女儿有何用,与其被你气死,倒不如我现在就打死你!”
说罢,一掌过来,竟是含着凌厉的劲道。
秦惊羽闭上眼,凝神遏制住神剑的颤动,不避不躲,甘愿承受。
刹那间,有人冲上前来,与她并排跪下,同时将她往旁轻轻一推。
巴掌声响起,重重落在闯进那人的脸上。
变故骤生,秦惊羽怔愣睁眼,正对上穆云风又惊又喜的眼神。
“牧歌!”
凤舞九天 第四十三章 破釜沉舟
牧歌……雷牧歌……
秦惊羽怔怔看着他,将近三月不见,他黑了,瘦了,但面容依然俊朗,眼神依旧明亮,眸底更多了些莫名复杂的神采。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而且,再也不走了。”
雷牧歌说完这句,仰头朝向穆云风:“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她,不过娘娘放心,我人已经回来,从今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再不会把她弄丢了。”
穆云风含泪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就和她父皇商量,尽快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形式上也许会委屈你,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和羽儿在一起,这是我期盼多年的心愿,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好孩子,我没有看错你……”
听得穆云风哽咽出声,秦惊羽蹙眉,清晰道出:“我反对——”
“你反对?你凭什么反对?你真的入了魔了,这样丧心病狂,执意要拆散这个家,要活活气死我们,是不是?”穆云风愤怒至极,高高抬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是非不分不知好歹的孩子?”
“娘,你打吧,打死我吧,但今日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答应。”她跪在原地,头颅低垂,背脊却挺得笔直,“我是人,不是物品,我有权利选择我自己的人生。”
“哈哈哈……”穆云风怒极而笑,如若冰刀刮骨,声音尖锐刺耳,“过去那么多年,我们何曾管束过你,阻止过你,而结果如何?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像个破娃娃一样被带回来……我问你,这就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吗?”
“那些都过去了,娘,都过去了……”秦惊羽伏在地上,胸口像火烧似的痛,那些尘封的,模糊的,早已经被她埋在过去的伤疤,这样轻易地无情地被人揭开,而这个人,竟是她血脉连心的娘亲!
“我也希望是过去了,可是你,竟在重蹈覆撤!你……你……”穆云风指着她,手指颤抖,身子也在不住发颤,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娘!”
秦惊羽仓惶起身去扶,穆云风猛力挥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斜靠在雷牧歌伸过来搀扶的手臂上。
“好了,都别说了……”床榻上,一直沉默的秦毅轻轻摆手,虚弱道,“牧歌,你送羽儿她娘去偏殿歇息,我有话问羽儿。”
“是。”雷牧歌关切看她一眼,眸光似有些她不明白的东西,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渍,却再无多话,扶着穆云风慢慢走出去。
秦惊羽继续跪着,直到门外脚步声消失,完全静止下来,秦毅才徐徐启口:“那个萧焰,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爱他。”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坚定。
回来天京,每一个惺忪醒来的清晨,每一个沉沉入睡的夜晚,她想念的人,不是别人,是他。
是他,从来都是他。
秦毅哦了一声,并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秦惊羽看着他平淡无波的脸色,心头一动,想了下,又补充道,“他为我做了很多事,还不惜与他大哥反目,一舟送回来的药草,也是他给的。”
“那牧歌呢?你准备怎么办?”
秦惊羽垂下眼睫,低道:“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但他没接受,我会再找他。”
秦毅叹了口气:“当年牧歌救你回来的当天,你还昏迷不醒,他就向我们求亲,还将他雷府祖传的玉玦给了你娘作为定亲的凭证,他说你答应过他,只要你能活下来,你就嫁给他。”
竟有此事?
秦惊羽张了张嘴,脑子里却是一片茫然:“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不记得……”
她知道父母向来对雷牧歌爱惜看重,一直以来,她也是顺着他们的心意,默认这桩婚约,她以为,以她现有的身份,成亲的时间,还遥不可及……
可为什么,会是她自己亲口提出亲事?
母妃的震怒相逼,父皇的镇定发问,还有雷牧歌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到底是因为什么?
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
“我听说,这次是西烈皇帝兰棠陪你回来的?”
“呃?”秦惊羽揉着隐隐作痛的额,不经意听到这句,有丝怔忡。
秦毅想了想道:“你和你外公好像是叫他银翼,是这个名字吧?”
“是,我们叫习惯了,改不过来。”秦惊羽笑了笑,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也许是要试着改口了,他现在是一国之君,早不是当年孤傲的狼小子,“外公跟他也好久没见了,我想让他多陪陪他老人家,过阵我就催他回西烈去,我也不想他手下那帮老臣哭闹着来找我要人。”
秦毅追问:“只是让他陪你外公吗,不是陪你?”
秦惊羽沉默一会,她不是不知道银翼的心思,但是……
仿佛已经知道她的答案,秦毅摇了摇头,轻叹道:“我知道的,还有一个程十三,当年他匆匆进宫来报讯,更不顾一切急着先去南越救你,听说后来还险些坠崖身死,他对你,也算是真心。”
“十三,他只是朋友,我的好朋友,他吉人天相被人救了,还因祸得福,当上了黑龙帮的少帮主。”
“李一舟对你也很特别,每回你外公吩咐太医署煎的药,都是他亲力亲为。”
“一舟他即将成为轩辕敖的乘龙快婿了。”
“我知道我这是旧话重提,但是——”秦毅拢着眉头,盯着她道,“即使有这么多人,一心一意待在你身边,都还是阻止不了你,爱上他么?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父皇?”秦惊羽见他面色古怪,口中喃喃自语,生怕是病情发作,惊跳起来,“父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去叫外公来!”
秦毅拉住她的手,微微皱眉:“那个萧焰,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
“我不知道。”秦惊羽苦笑。
身边不乏优秀男子,但她就是偏偏喜欢他,爱上他。
不是一见钟情,却终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大概就是天意。
她想得默然,秦毅也是似是陷入回忆当中,半晌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叹道,“你听着,羽儿,你娘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的,父皇。”
“你不要怪她,你的终身大事,我会跟她好好商量,或许,等我好一些之后,找个机会见见他……”
“父皇?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吗?”秦惊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握住那只枯瘦的手掌,喜极而泣,“你真的愿意见他?”
秦毅轻轻点头:“我想我该当面问问他一些事情。”
“嗯,他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很快就会来天京。”秦惊羽抹着眼睛,咧开嘴笑道,“你会喜欢他的,父皇,一定会的。”
回寝宫的路上,秦惊羽一扫之前的沉郁,脚步轻快,不时微笑。
万万想不到,父皇的态度会与母妃截然不同,他竟没有勉强她,而是愿意召见萧焰。
其实,若是抛开这些家国仇怨,单看他的身份、样貌、资质和人品,确是人中龙凤,半点不比父皇所说的那几位差。
抚了抚脸,脚下转了个弯,拐向太医署。
太医署里只找到了外公穆青,银翼去了山庄处理事务还没回来,她仔细询问了父皇的病情,顺便讨了点去淤生肌的药膏,这才又踱回去。
此时天色已晚,寝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推开虚掩的房门,如她所想,一道高伟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
“我娘怎么样了?”她张口就问。
“娘娘跟我说了会儿话,情绪好了很多,后来宫人抱了昊亲王来,我就告辞了。”
秦惊羽听得松了口气,谁都知道元熙是个开心果,有他在旁逗乐,母妃这气也消得快些。
她将袖中的药瓶拿出来,有些过意不去:“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捱了一巴掌,我在外公那里讨了药来,你带回去,记得每天都要抹……”
母妃当时气得不轻,那一巴掌暗含内力,要不是他及时冲上来以身相替,她只怕会被打得晕过去。
雷牧歌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瓶,却不伸手接过:“你现在就帮我抹。”
秦惊羽撇撇嘴,心里着实有愧,便也不矜持,扯开瓶塞,手指蘸了些许药膏,在他微微红肿的脸颊上轻缓揉按。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段时日到哪里去了?”他忽然问道。
秦惊羽动作没停,给他抹完,又对镜在自己脸上抹了点,收好药瓶塞在他掌中:“管你去哪里,总归现在是回来了。”
自从知道他在江陵出现过,她也就放下心来,江陵是水师重镇,又是沿海口岸,风景也是独特宜人,就算他不为公务,前去散散心也好。
雷牧歌接过药瓶,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他说:“我去了密云岛。”
秦惊羽微一错愕:“密云岛?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
雷牧歌刚要回答,就听得外间殿门被人轻叩:“陛下,奴婢送宵夜来,娘娘吩咐的。”
母妃?
秦惊羽又惊又喜,难道父皇已经和母妃谈过,所以她的态度也软下来了?
没注意到那张俊脸上飞快掠过的异样神色,她朝殿门处高声唤道:“快端进来!”
琥珀领着两名小太监将食盒呈上,一一摆放,精致菜品,十色点心,什锦干果,还有一壶清酒,全是她喜欢的。
“娘娘说,雷将军在外辛苦了,就当是给将军洗尘,请陛下悉心作陪。”
“这是自然。”
秦惊羽挥手屏退,喜滋滋坐下,取了筷子递给雷牧歌,自己也是边说边吃起来:“我就知道,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还是心疼我的……咦,你怎么不吃菜,先喝起酒来了?”
还不知不觉就干了好几杯了,以往倒没觉得他好这一口啊。
“我进宫前吃过了的,不饿。”雷牧歌似有心事,简单说了句,又自顾自斟了酒,仰头饮下。
秦惊羽也没管他,依照平日用餐的顺序,先吃菜,后吃点心,最后是干果,等到差不多了,这才去摸酒杯。
“等下。”雷牧歌手疾眼快按住她。
“怎么?”秦惊羽不解望过去。
“我想问你,你今日在娘娘面前说的可是真的,你还是反对我们的婚事,还是执意要跟萧焰在一起?”
秦惊羽动作一顿,原本挂在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
“是的。”她正视他的眼,不想隐瞒。
“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你那么多年!”雷牧歌攥紧了拳头,指节格格作响,“他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人,居心叵测,始乱终弃,你为何总是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秦惊羽皱了皱眉,直觉不想听到关于萧焰的诋毁之词:“今晚是给你接风洗尘,我们不谈这个,喝酒。”
说罢,她拿起只剩小半的酒壶,给自己斟满,凑到唇边。
“呸!”酒水刚一入口,就被她